方茴打断苏阮,“及时止损,犹未晚矣。”
“我走了,看你还能活蹦乱跳我就放心了,你一个好好想想吧。”
方茴把苏阮扶回轮椅上便径直离开。
及时止损,犹未晚矣。
苏阮开始动摇了。
陆峥是很好,但可是……好像……
但无论领不领结婚证还是要先说一下方茴的事吧。
一向快刀斩麻的苏阮难得犹豫了起开,“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正在苏阮纠结之际,他身后的门悄然打开。
“说,不说,说,不说……”
有人突然从后面蒙上了苏阮的眼睛。
“方茴?”
苏阮眨了眨眼,睫毛划过对方掌心,怪痒的。
“你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对方好像突然生气,收紧了手掌。
“别闹啊”,苏阮懒洋洋的瘫在轮椅上漫不经心的拖着长调,“你爸爸我都瘸了还玩这套,是要搞什么蒙眼play吗?”
下一秒熟悉的黑绸带缠了上来。
我操还真让自己给说中了?
“你是方茴吗?别和我开这种玩笑好吗?”
苏阮试探着叫:“爸爸?爷爷?大爷?”
身后人毫无回应,苏阮大脑宕机心慌不安,所有的不好的回忆全都一涌而上,“真的别搞这种play了,我都ptsd了,饶了我吧,这也太恶趣味了。”
方茴和那个陌生男人一样都是Alpha,而那个陌生Alpha一直都抑制着自己的信息素。
苏阮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脑中电光火石之间犹如电影倒带一般走马观花的回忆起他遇见这个陌生Alpha的那些场景。
首先是一夜过后对方给自己发来的骚扰短信,说自己锁骨处的红痣,如果只是普通的419,对方怎么会观察的如此细致?还有自己从马术课被人以照片要挟进盥洗室前与方茴告别却没有亲眼看见他离开,再者是订婚之前自己腺体被咬,一打开门就是方茴,最后是那天的巧克力,当时自己只和方茴一起逛街。
“因为你我之间容不下第三者。”
“爱我就帮我还债啊。”
“如果你身边的朋友是AA恋怎么办?”
苏阮全身发冷,“方茴,别开这种玩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笑。”
苏阮明显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一僵,还以为是被猜中后的畏怯。
紧接着柔弱而又温热的触感贴上苏阮的耳廓,让他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
“很有趣啊”,对方用听不出音色的气音道:“我觉得很有趣。”
浓厚又辛香的苦艾霎时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但如果苏阮真的熟悉方茴的信息素,就会发现这只不过是普通的人造苦艾香水,连真正信息素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可惜他在极度紧张之下,大脑皮层条件反射的产生了Alpha与Alpha信息素之间的压制幻感。
“你疯了?!为什么这么对我?”
“因为我爱你啊。”
假借旁人身份,他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对苏阮说出爱这个字眼。
“滚”
“滚”
“滚啊”
苏阮挣脱着要去按旁边的紧急救护铃。
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将苏阮挟制。
面对未知时,无论柔弱如Omega还是强硬如Alpha都会本能的产生恐惧,苏阮也不例外。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对方轻轻的叹了口气,“得到你啊。”
“这不是爱。”
苏阮上下牙克制不住的生理性打颤,“还有,跟踪我的人是不是你?”
“跟踪?”
“是你吧,对方告诉我说跟踪我的人警觉性很高,走的都是监控死角,根本留不下痕迹。”
“你...”
苏阮深吸了口气,像溺水之人紧紧抓住浮木一样握住轮椅把手,力气之大以至于手背都浮出青筋,“你以后别干这种事了,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我就只能....只能告诉叔叔阿姨了。”
真是毫无杀伤力的威胁,简直像是幼稚园小孩过家家。
“告诉叔叔阿姨?”
“方茴”尾音上翘,半蹲在苏阮面前摸上那只因长时间不活动而导致肌肉萎缩细瘦的腿,苏阮立时受惊往后缩了一下,恰好撞到轮椅下沿,疼的直吸冷气。
“好可怜啊。”
“陆先生,苏先生在这里。”
护工的声音传来,“方茴”终于起身,“我走了,别太想我。”
“阮阮?怎么不让护工贴身陪着你?”
“怎么哭了?”
眼泪顺着苏阮的脸颊无意识淌下,苏阮整个人扑在陆铮身上,把陆铮扑了个趔趄,苏阮窝在他肩窝抑制不住的哽咽。
陆铮不说话,只是拿出纸巾给他慢慢擦拭。
苏阮哽咽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停止抽搐,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陆峥。
陆铮等他平静下来又问了一遍。
“怎么了?”
苏阮抿着嘴摇摇头。
“不想说就算了”,陆铮扶着苏阮坐回轮椅,他没推着苏阮直接回病房,而是先管护士要了冰袋又到外面的花园转了转。
大片的蓝色美洲茶铺在绿荫道旁,阳光金粉一样的洒在花瓣上,有种西洋油画般的浓艳质感。
苏阮眼皮很薄,一哭就又红又肿,只好把冰袋敷在眼上。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陆铮把苏阮推到湖边站在他身旁,落日熔金,映射到水面上波光粼粼,给陆铮整个人渡上了层不真切的虚幻滤镜。
“陆铮”,苏阮突然开口,他从未想现在这般如此希望能把眼前这个人套牢,“我们去领证吧。”
陆铮微微侧脸,温柔的看着苏阮,“是现在吗?”
“坐轮椅也可以拍照,再说我又不是站不起了。”
“还是说...”
苏阮小声的自言自语,“你后悔了,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不后悔”,陆铮又补上了一句,“永远都不会后悔。”
“现在民政局下班了,我们明天去领证。”
苏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直到暮色四合陆铮才慢慢把苏阮推回病房。
“今天我们不喝骨头汤了。”
“是吗”,苏阮听见终于不用喝骨头汤也只是恹恹的笑了笑。
“我的手机呢?”
苏阮掀开枕头翻箱倒柜的找手机。
“在这儿”,陆铮从茶几上拿起来递给他,“你总是乱丢东西。”
苏阮握紧手机打开和方茴的聊天记录翻来覆去不知道从何开口。
“不要边吃饭边看手机。”
以往苏阮也只会当耳旁风,今天却一反往常乖乖的放下了。
一整晚上,苏阮都心不在焉的,打游戏频频失误,吃水果也拿叉子戳到舌头,喝水把水漏到衣服里,要不是陆铮手疾眼快还要频频摔跤。
直到临睡前还都握着手机不肯松开,苏阮不想被陆铮发现便开启黑暗模式把亮度调到最低。
苏阮:“方茴”
他打了两个字,迫使自己赶紧说点儿什么把这事儿给解决。
方茴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怎么了?”
苏阮没想到方茴竟然秒回,他原本是想趁半夜他睡觉的时候在酝酿语言。
没想到方茴竟然在线?!
可是这种事怎么开口?
苏阮捏着手机翻来覆去的酝酿言辞,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中间因为口渴醒了一次,发现手机不在自己手里,苏阮闭着眼在床铺之间乱摸一通,黑暗中有人把手机递给了他。
黑屏了?
苏阮没多想,还以为自己睡前开了省电模式自动熄屏,又昏昏然的睡了过去。
这一晚苏阮因为心里有事一直都睡得很浅,难得天一亮就起了床。
陆铮也有些惊讶,以往苏阮都是睡到自然醒的。
“怎么起这么早?”
苏阮气冲冲道:“你忘了?!”
陆铮揉了揉苏阮的发旋,“怎么可能?”
两个人穿了简单又经典的白衬衫,拿好身份证件,开车去了最近的民政局。
可能因为是工作日,门口人不算太多。
“你不紧张吗?”
苏阮自己紧张的把白衬衫下摆都攒皱了,“我还有点儿紧张。”
陆铮握住苏阮的手,“怕我亏待你吗?”
苏阮不可置信的哈了一声,“应该是你怕我亏待你吧,不过也对,我算是倒插门。”
很快轮到他们二人,闪光灯一亮,将二人定格在红幕布之下。
两个小红本被工作人员递了过来,笑着祝贺道:“祝二位新婚幸福。”
“谢谢”
“要我保管吗?”
苏阮把婚本贴在胸口,“你不会以后反悔了拿着我的证去离婚吧。”
“怎么会这么想?”
陆铮有些无奈,“我怕你弄丢。”
“我是你的Alpha,你得听我的。”
苏阮故意逗他,这么直A的话陆铮竟然都没有异议,“好,听你的。”
“所以你的结婚证也交给我管吧。”
“怎么?”
苏阮看陆铮有些犹豫。
“能让我..拍张照吗?”
“给我爸看看。”
“给咱爸看啊,那拍吧。”
陆铮拍完把照片设成了自己桌面,把结婚照交给了苏阮。
因为他们暂且还住医院,苏阮翻遍了全屋也不知道把结婚证藏在哪里好。
本来说要放在床垫下面,结果转头就忘记把证顺手放哪了,还是陆铮在一堆薯片下找到的。
苏阮不好意思的把两本证交给了陆铮。
暑假一晃而过,这个假期除了和陆峥订婚领证,好像自己也没干什么特别有意义的事,剩下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病床上躺着。
本来还有一个月才能去掉拐杖,但苏阮觉得拄着拐上学实在有碍观瞻,怎么说也不肯柱拐坐轮椅。
陆峥无奈只能让苏阮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立刻打自己电话。
方茴把课本撂在苏阮眼前,“你最近是在躲着我吗?”
“没有吧,你别瞎想。”
苏阮实在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方茴,只能含糊道:“都过去了。”
方茴哼了一声,“你和陆峥说了吧。”
苏阮装傻,“说什么啊?”
“说什么?”
方茴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什么啊?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开这个口。”
“再给我些时间”,苏阮转了下笔没敢看方茴,“给点时间。”
下午上完马哲大课的时候走廊上人特别多,苏阮等到教室人散的都差不都了才往外走,方茴想陪他,但被苏阮支开了,他还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面对方茴。
苏阮怕被人撞到所以自己一个人慢慢贴着墙走。
“苏阮?”
苏阮听见有人叫自己,转头一看,是夏寒。
“怎么了?”
夏寒支支吾吾犹犹豫豫的。
苏阮站不住,只能把重心移到右脚上靠着墙,耐心的等着夏寒开口。
“听说你骨折了。”
“我自己煲的汤”,夏寒把一个保温桶递给苏阮。
苏阮看了夏寒一会儿,久到周围路过的人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也久到夏寒以为苏阮不会接过。
“谢谢”
夏寒手中一轻,苏阮把保温桶提了过去。
“之前确实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了,留不住的也不能强求,但我们分手后还能当朋友吧”
苏阮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夏寒走后,苏阮找了个茶歇区,被陆铮看到不好,还是自己先把汤解决了吧。
打开盖闻了一口,还挺香的。
苏阮喝了一半低估了这保温桶的量,实在喝不下去只能带回学校附近的公寓。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听见后面有破风而来的声音,苏阮没来得及躲开被滑滑板的撞到。
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长时间苏阮才缓过劲儿来。
“同学,你没事儿吧”,对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还是新手,有点控制不好方向。”
“没事。”
苏阮稍稍挪动了下腿,又是钻心的疼。
对方伸出了手,“我拉你起来吧。”
“不用,我自己能起来。”
苏阮让那人先走,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挪到保安室一边给陆铮打了个电话一边又从包里翻出了止痛药干吞了下去,每次吃完止痛药他都会困意上涌,竟然就这么坐在保安室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到苏阮再次醒来,睁开眼时又是熟悉的病房天花板。
“好,苏阮不好意思跟你说我来说”,方茴强压怒意,“苏家的外债由我们方家来承担,只要苏阮愿意,婚约可以随时作废。”
陆铮沉默了一阵道:“要苏阮亲自来说,更何况我们俩已经领证了。”
“领证了?”
方茴音色骤然拔高,“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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