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皱眉,其实他应该亲自去看看,但现在医馆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离开。
蝶逝摇头,带着子午莲和金芊君离开的时候,结界也已经消失,她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只能等金芊君醒过来问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了。”
除此之外,他们也没办法了。
白泽刚刚给金芊君仔细检查过身体,她身上没有外伤,也没中毒,昏迷的原因尚不明确,不过灵神并无异常,估计很快就会苏醒。白泽嘱咐过落下仁,如果金芊君醒了就立刻通知他。
“你也跟落下仁一起去照看那两个人吧。”想了想,白泽再次开口。
不用白泽说,其实蝶逝也会去,她本来也打算去守着金芊君等她醒过来。
“老头儿,当年你在丹凌山救我的时候,有看到杀害我娘的那个人吗?”蝶逝忽然问道。
那都是快一千年前的事了,久到蝶逝儿时的模样在白泽脑海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了。
“我若看到,自然不会让你娘白死。”想起那牡丹仙子的结局,白泽也是唏嘘长叹,红粉佳人不该如此薄命。“你没看到那人的脸,我也无法向西王母描述犯人的相貌。”
毕竟那牡丹仙子出身于西王母座下,得知她死的悲惨,念往日相伴之情,西王母是想追查的,但犯人下手稳健,几乎是一瞬毙命,还恶劣地划伤了牡丹仙子的脸,除此之外什么线索都没留下,想要找到这个凶手,实在是大海捞针。
“那个男人带着诡异的面具,他还问了我的生辰。”蝶逝将想起的细节和盘托出。“不知道当时我又没有跟你提起。”
白泽一怔,蝶逝当时是没有跟他说过这些的,可能是惊吓过度加上丧母之痛使她忘记了这些事。
“面具?和生辰?”
蝶逝点头。
“什么样的面具?眼睛是什么颜色的?”白泽语速有些急。“还记得什么事?”
蝶逝被他的一连串追问搞得有点懵,呆了一下才恢复思考。
“那面具像是人脸,但口中有獠牙,还有很长的毛发,眼睛是红色的,啊,那面具好像有点像凶兽梼杌?”
蝶逝对这些并不算了解,不过因为是妖怪,对那有名的四大凶兽多少知道些。
“是蛊王。”白泽悠悠道。“就是给金芊君下蛊的人。”
蝶逝像是被定住一样沉默了片刻,随即冲上前抓住白泽的衣襟。
“这个混蛋现在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就能解开金芊君的虫蛊了。”
白泽不悦地拍开蝶逝的手。
“那家伙害人无数,三界内想要他命的多了去了,他怎会傻到暴露自己的行踪?”白泽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他特意询问你的生辰,可能是在寻找什么人,你不是他要找的那个,所以他才会匆匆离去。”
确实,当时蝶逝说完生辰,那个人就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了。
“那怎么才能找到他?”
一想到这个人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蝶逝就恨不得立刻杀了他,让他也体验一遍母亲所受的苦。
“等金芊君恢复记忆,她也许会知道。”
既然金芊君体内的虫蛊是那个人的杰作,估计金芊君曾经跟他有过一段过往。
蝶逝点头。
要说的都说完了,白泽摆摆手示意蝶逝可以离开,但在蝶逝马上就要迈过书房的门槛时,白泽忽然叫住她。
“跌还是,一定要好好看着金芊君。”
“啊,我知道。”
蝶逝疑惑地应了一声,觉得白泽这句嘱咐很是多此一举。
落下仁自己守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金芊君体温和面色都很正常,她倒是不太担心,但子午莲不仅全身冰凉没有呼吸,脸色也越来越惨白,没有任何血色,怎么看都像是已经……死了。
但对神仙来说,这并不代表“死”,当灵神彻底消失才是真正的“死亡”。不过有时也会存在就算灵神消失了,肉身却还在的情况。依白泽的意思,只要找回灵神,子午莲就能醒过来,没什么影响,但落下仁还是有些担心。
蝶逝回来的时候,落下仁正用热水浸湿手绢擦拭子午莲的脸和手,试图为她暖和身体。蝶逝看了眼金芊君后走到落下仁旁边看她忙碌,有些新奇。
“看着我做什么?”落下仁被她盯得不自在,有些不耐烦。“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医馆那么忙,帮着做事都不会吗?”
“你去帮忙比我更有用吧,这里交给我一个人看着也没问题。”蝶逝并不在意落下仁那不友好的态度。“你再给子午莲做什么?”
“帮她的身体保持温暖,不然,不然感觉就好像……”
落下仁的声音有些颤抖,没有说出那个字。
蝶逝看着她,然后一把将小个子捞进话里抱住,抬手狠揉她的头发。
“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把她的灵神找回来的。”
“啊!大包菜放开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落下仁拼命挣扎,试图从蝶逝怀里逃出去。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地过招的时候,躺在床榻上的金芊君睁开了双眼。
第63章 陆拾叁
似乎没有完全清醒的金芊君单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缓缓转过头,环视四周,视线慢悠悠地落在落下仁和蝶逝身上,没有说话。
“啊,你醒了!”
落下仁先注意到金芊君苏醒,一把将蝶逝推开,也没注意控制自己的力气。蝶逝被她推倒在地,仰着头看到了金芊君。
“芊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金芊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略微迟钝地摇了摇头。
见金芊君反应不太对劲,落下仁抓住她的手腕为她探脉,但没有发现异常。白泽给金芊君诊病的时候没说她身上有伤,她应该没什么事,但醒过来后的这个状态看起来却又不像没事。
“你看着她们,我去叫师傅过来。”
白泽嘱咐过若金芊君醒过来就立刻通知他,落下仁一刻也耽误,跑着去叫白泽。
落下仁走了,房间里就剩下蝶逝和金芊君。蝶逝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金芊君床边坐下。
“芊芊……”
蝶逝自然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看到金芊君那个状态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在自己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子午莲重伤至此,金芊君肯定受到了伤害。蝶逝平时不拘形迹,自由惯了,并不是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在这种时候,越是想要小心便越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金芊君就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并不应声,她的视线感觉好像落在了蝶逝身上,又好像穿过了蝶逝落在别的地方。
白泽说子午莲的灵神不在体内,可这金芊君看起来却也像丢了魂儿,蝶逝都有些怀疑金芊君的灵神是不是也受到了什么伤害,但白泽没看出来。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蝶逝向前凑近,盯着金芊君那双异瞳。
“你还认得我吗?”
金芊君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靠近的蝶逝,眸中倒映出她的模样,但她还是没有给出什么反应。这回蝶逝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往常的金芊君可不是这样的,就算她受伤刚醒也不会对自己如此不理不睬,难道她真的不认识她了?
蝶逝伸手抓住金芊君的手臂,她记得金芊君说过自己失去了过去的记忆,那会不会又……
四目相对,金芊君却依旧面无表情,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人偶,偏热的体温自身体接触的部位传递过来,金芊君的视线稍稍下移,看了眼蝶逝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你是什么人?”
金芊君吐出冷冰冰的几个字,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蝶逝。
蝶逝一惊,随即双手都抓住金芊君的手臂。
“我是蝶逝,丹凌山的蝶逝,我们还打过一架,你不记得了?”
金芊君表情很冷漠,对蝶逝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似乎真的忘记了。蝶逝心一揪,就算是行事作风大大咧咧的她,若是被很看重的人遗忘也会很难受。
“蝶逝?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金芊君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蝶逝一脸神伤,听到这个问题又有些激动,她到底是个乐天派,就算被忘记了也没关系,还可以重新创造回忆。
“我们是好朋友,好姐妹,出生入死,情深似海,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蝶逝也没斟酌用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她觉得能够说明她和金芊君的关系就都用上了,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有些驴唇不对马嘴,让读过书的听到了怕不是会笑掉大牙。
金芊君微微垂下头,额前的发遮住了她的双眼,只有那缓缓上扬的嘴角稍稍透露出她的情绪。
见她在笑,蝶逝有些懵,为什么笑,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一连串清脆诡异的笑声,“金芊君”慢慢抬起头。
“既然关系这么好,居然都没发现我不是金芊君?”
蝶逝这才察觉到不对,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松手,眼前的“金芊君”反握住蝶逝的右手,抬起另一只手猛地朝她胸口袭去。好在她身经百战,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反应很快,蝶逝立刻用左手抓住“金芊君”的手腕阻止了这一击,但“金芊君”的指尖还是碰到了,宛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在她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你不是芊芊,你是谁?”蝶逝面露愠色,死死抓着面前这个“金芊君”的双手。“你把金芊君怎么了!?”
蝶逝并不知晓金芊蕈的存在,加上她对幻术一窍不通,她以为眼前的这个“金芊君”是别人用障眼法假冒的,并没有考虑其他可能。
“你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金芊君”笑容中的嘲讽愈发明显,蝶逝的力气很大,她没办法挣脱,但她却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攻击。一条蛇自她袖中沿着白皙的手臂蜿蜒爬出,缠住了蝶逝的手臂。
蝶逝怔怔地看着那蛇,似曾相识的一幕令她有刹那的恍惚。
“你、你……”
“我?”
“金芊君”倾身靠近,拉近跟蝶逝的距离,压低声音开口,顶着这张脸配上那妖媚的笑,极尽蛊惑之感。
蛇沿着蝶逝的手臂向上爬,如果蝶逝想腾出一只手去弄它,就必须放开眼前这个“金芊君”,但如果放开她,保不准还会被攻击。
蝶逝略有些犹豫,这短暂的犹豫给了那蛇逼近的时间,眼看着吐着信子的蛇就要对着自己的颈项咬下来,蝶逝慌忙松开“金芊君”抓住那条蛇将它摔到墙壁上。
下一瞬,“金芊君”单手掐住蝶逝的脖子,又有几条蛇自她袖中窜出,一口咬住蝶逝的上臂。蝶逝吃痛皱眉,松开对方扯掉咬在身上的蛇,捂着伤口退到子午莲的床榻前做出防备姿态。
“你似乎很喜欢我姐姐,对这张脸居然如此没防备。”
金芊蕈悠然地坐在床榻上看着蝶逝,兴致勃勃的模样像是第一次去看戏的小孩儿,那股纯真劲中带着诡异,令人不寒而栗。
蝶逝强撑着意识,咬她的那些蛇有毒,她不过动了一下,毒素就已经迅速扩散,可见毒性一般。
姐姐……?她指的是金芊君?
中毒的蝶逝半跪在地上,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撑住意识。
“看清楚些,记住你是死在谁的手上。”
金芊蕈站起来,划伤自己的手后朝蝶逝走过去,准备将血滴在她身上。
眼前的金芊蕈从一个变成了好几个,蝶逝的视线开始模糊,她忽然想到了白泽的话。
一定要好好看着金芊君。
啊,她确实有好好看着,但对方却不是金芊君。
蝶逝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苦笑,正如金芊蕈所说,她自以为自己跟金芊君关系很好,却完全没认出来眼前这个根本不是金芊君,落到如此地步,实属活该。
见蝶逝露出一副认命的表情,金芊蕈脸上多了一些不屑。
就在血即将滴到蝶逝身上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推开,白泽赫然站在门口。
第64章 陆拾肆
看到到白泽,蝶逝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依靠着子午莲的床榻卸下备战姿态。蛇毒已经扩散,不过白泽来了,在他的地方,没有什么妖魔鬼怪能轻易脱身,她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落下仁个子矮被白泽挡在身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屋里的情况,但她学习了这么久的医术对血腥味很敏感,立刻察觉到不对,从白泽推门的手臂下低头钻进去,看到蝶逝狼狈的模样后,连忙冲到她身边,扯出一块白布蹲下为她按住流血的伤口。
“怎么回事……”
落下仁正要问,忽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令她毛骨悚然的邪气,这股邪气很熟悉,是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感觉。
落下仁全身僵硬,非常缓慢地转过头,跟金芊蕈对上视线。
“你是怎么进入我的结界的?”白泽阔步进屋,挡在落下仁和金芊蕈之间,背在身后的手按在了落下仁发顶。“跟你混入天山盗取粹灵珠用的是同一种方法?”
白泽并不确定蝶逝带回来的“金芊君”就是金芊君,他确实有怀疑,但没有他的允许,妖魔无法进入医馆的结界,他在给“金芊君”和子午莲诊疗的时候没有发现奇怪的气息,只是同心咒的咒术不在了。
白泽到底没见过金芊蕈,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能靠他对金芊君的印象来判断眼前的“金芊君”是不是本人,但也存在身体是金芊君,意识被金芊蕈控制的可能,所以他才暗示蝶逝好好看着,多注意。
不过这些猜疑都已经不重要,真实情况已经摆在眼前。
金芊蕈并没有回答白泽的问题,反而看着他大笑起来。
“连我的妖气都察觉不到,堂堂白泽也没什么厉害的嘛?”
金芊蕈轻蔑地看着白泽,一脸傲睨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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