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九抿了抿唇,说:“凤倾,我白十九欠了你许多,可不可以,只取我同皇上的。”他实在,实在是不敢拿元嘉冒险。
凤倾摇了摇头,“白十九,拔刀吧。”
这时,元嘉突然握住了白十九的手,把他拉到了身后,平静地说:“凤倾,你取吧。”
“元郎!”白十九惊慌地握紧元嘉的手,低声喊了出来。
元嘉安抚慌乱的白十九,淡笑着说:“你信我,不会出事的。”
“不,可是……”白十九手足无措地想说话,元嘉却伸出两根指头覆在他唇上,“小九儿,是我心底的声音告诉我,没有事的。”
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元嘉云淡风轻地说:“你信不过为人的我,还信不过你的仙君吗?”
白十九睁大着眼睛望着元嘉,紧抿着唇。
凤倾也疑惑地看着元嘉,难不成,在苏醒了?
元嘉转过身来,趁白十九发呆之际,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睛。
“……”凤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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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回到鬼府的时候,把装着三人血的玉瓶交给了他陆简。
陆简看着没说话,把凤倾带到一个丹药房里。把鲜血倒进丹炉里后,笑着对凤倾说:“仙君,凤凰骨,不多,一小节便可。”
凤倾看着他,冷着一张脸,有手呈爪装,对着自己的胸膛抓下去。
利爪陷进皮肉的声音,鲜血递落了下来,一瞬间,整个房间内都是血腥味。凤倾额角流下冷汗,手上的动作却不停,他目光死死地盯着陆简,陆简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凤倾的面庞变得扭曲,仰天一声惨叫,咔嚓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凤倾喘息着拿出鲜血淋漓的手,摊开掌心,染着血迹的莹白如玉的骨头出现在其中。
粘稠的鲜血丛那修长的指缝中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得砸在地上……
陆简睁开了眼睛,说:“你,本可不必这般的……”
凤倾没答他的话,他的胸前,是拳头那般大的血窟窿。
“还要做什么,就快点吧。”他后来知道,玉华岚是自己划破喉咙而死的,那鲜血啊,流了满地,整个人,都成了一个血人……
原来,流血是这般滋味……
“你不休息一下吗?现在这个情况,再祭出凤凰真火,我怕你……”
“快点。”凤倾冷喝。
陆简撇了撇嘴,拿起凤凰骨,就丢到了丹炉里。
……
淮州,是玉氏的南方三州之一。
地处南方,柔软水乡之地。
早春里,这里的人都换上了春衫。不少人悠闲地踏着春。
清澈的湖泊里,不少人在划舟游湖。湖边的街道处,粉色的桃花压满了枝,盛放着灼灼的春意。
玉锦意被玄墨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从此以后,他没有了娘,还没有了爹,就要在异地他乡生活了。
年幼的心灵即使再怎么成长,他还是有些害怕。唯有抱紧了玄墨,这个他唯一算得上熟悉的人。
迎面来了一辆大户人家的素雅马车,玄墨抱着玉锦意同身边许多百姓让开站在了一旁。
玄墨还是担心新帝会追查玉锦意的下落,时时刻刻地紧盯着四周。
玉锦意不知怎的,就就眼巴巴地盯着那辆马车瞧。
这时,和煦的春风卷起了轿帘,露出了如雪般俊秀的侧颜。
玉锦意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小手揉了揉眼睛想再看清之际,轿帘落下,马车已经走远了。
玉锦意一瞬间抓紧了玄墨,失神地喊:“墨叔叔,我,我好像看见父……爹爹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岚
玉锦意看见的那辆素雅的马车停在了淮州富商东方家。
一个小厮先下来,随后扶下了一个身穿淡青色锦衣华服的少年,那少爷眉眼如画,清雅秀丽,端得是一个极为俊秀精致的小模样。看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
若是有识得玉华岚的人在,便会大吃一惊,这与玉华岚还是太子时期的少年模样太像了,只不过气质不多,看上去健康许多,也圆润许多,就像是太子殿下病好了,身上长了肉一般。只不过,玉华岚常年用药养着,格外消瘦孱弱,皇家的礼仪气度傍身,清贵无双,雅致端秀。这少年却眼神空洞,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呆滞的气息。气色很好,一张雪颜,许是穿得多有些热,两颊染上了桃色,脸上圆润,带着少年的婴儿肥,是大户人家精心养出来的小少爷。
天底下见过玉华岚天子真颜在这座城里没几个,但认识这个小少年的却比比皆是。
淮州首富东方家的小少爷,东方岚,听说天生呆傻,但是东方家却如珠似玉地捧在手心里。小少爷头上有一哥一姐,都很疼爱这个弟弟。
这东方家啊,也是南方三州有名的大善人。东方夫妇恩爱,一生一世一双人,三个子女都是钟灵毓秀的人物,除了小儿天生呆傻自闭,就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全无大宅的阴暗。
东方岚下来后,秀美的东方夫人也下来了,关怀地拉住了小儿子的手,嘘寒问暖,眉眼间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约莫一月前,东方岚突然发热,昏迷了几天眼看不醒了,东方夫人哭得死去活来之际,这小少爷突然醒了过来,眼神没有以前那么呆,半月前,居然会叫娘了。
东方夫人觉得是上天感念东方家这么多年的行善,便趁东方岚病愈,在今日带着他去庙里烧香拜佛了一番,现在才回来。
一家人嘘寒问暖了一番,才放东方岚去房间里休息。
等下人都下去后,东方岚,不,其实应该说是玉华岚睁开了闭着的双眼。他摸了摸自己带肉的脸颊,眉眼里带了笑,全无那些呆傻。
幸福的家庭,健康的身体……
孟婆汤喝在嘴里的那一刻,玉华岚最终还是只是含在了嘴里,并没有咽下去。坐上了小舟时,他直接吐在了往生河里。说不清楚为什么要留着……
玉华岚的小舟在河上飘了很久很久,久到他在这舟上把这二十出头的一生回忆个遍,久到他睡了去,那时他想,鬼魂,也会困倦的吗?
醒来时,他就站在东方岚的卧室里,一群人围着哭得死去活来。这时,陆简出现在了他身后。
陆简把东方家包括东方岚的一切说了后,笑了笑,“幸福美满的家人,健康的身体,皇上,这其实也是您渴望着的,对吧?”
自己看着陆简,问:“不应该转世投胎吗?”
陆简平静地说:“这东方岚与您各方面都很契合,而且,你前世大富大贵,这次投胎的话,定是要困苦一生的,这样,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帮我?因为我是皇帝?”他想了想,然后注视着陆简,“不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
陆简面色没有任何变化,“都不重要。”陆简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陆简只不过是欠了凤倾的情。
而玉华岚也借着东方岚的身体,短短几月,再世为人。
玉华岚了无睡意,他现在还处在呆傻的阶段,得慢慢恢复。
现在是三月初,那么玄墨也该把锦意带过来了。自己得想想,怎样去见那孩子……
至于凤倾……玉华岚笑了笑,那是九天上的凤凰,与他,本就无任何关系的。
他们,不会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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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这边临王玉华临在冬日里登上帝位,苍显这边,苍显太子越乾也踩着自己兄弟的尸首和不少豪门家族称了帝。
至此,三个大国除了偏居一隅的南国是年老的皇帝当政外,都是青年的帝王。
哪怕是越乾,也不过三十出头。
年轻,意味着更大胆,更果断,更坚决,更愿意去征战冒险。
越乾穿着玄色龙袍,阴鸷的眉眼带着笑也减不了那煞气,他拿着奏折,看着下面跪着的锦衣男子。
出声:“朝将军,听说朝老将军,最近身体微恙,现下,可好了些?”
朝岚脊背挺直,英气俊朗的面容平静得让人挑不出一点破绽,“启禀圣上,臣的父亲,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不然朕心里有愧,朕还以为,朕把九弟流放以致九弟病死在途中,老将军不高兴,就生了病。”
“臣父不敢。就是年纪大了,早春里天气寒,一个不注意,染了风寒而已。”朝岚沉身道。
“朝将军这样说,朕可就放下心来了。”越乾站了起来,慢慢地踱步到朝岚跟前,垂着眸打量了他好久,笑着说,“朝将军,长得可真是俊美非凡。平日里,不少女儿家,或者,男子,都对朝将军动心了吧。”
“圣上过誉了。”
越乾负着双手,手指敲击了几下,然后说:“这玉氏,一个冬天,天变了又变,没想到啊,当上皇帝的,居然是那早年一直养在江湖的,玉华临。”
朝岚没有说话。
越乾慢慢地一边走着一边说:“坊间传闻,朝将军在江湖游历那几年,曾,与那时的七皇子,关系匪浅。”
“坊间传闻,半真半假。”朝岚淡淡地说,“微臣确实与那时的七皇子认识,不过,我们彼此都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且,圣上。”朝岚抬起头看着他,“关系匪浅,确实是子虚乌有。”
“哦,是嘛,朝将军这样说了,朕自然是信的。”越乾站定,勾了勾唇角,转了个话题,“朝堂上很多大臣都不服朕,朕想,朕得有一番作为让他们瞧瞧。”
越乾转过小半张脸看着朝岚的背影,“不如,朝将军替朕挂帅出征,攻打玉氏如何,哎,让朕想想,从哪里开始呢。”
越乾俯下身子,在朝岚头顶,笑着说,“不如,就从离我们最近的,淮州开始,如何?”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可怜的娃
元嘉才进入院子里眼前便一花,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怀里就稳当地窝着一个白软的团子。
元嘉低下头看去,崽崽满满惊恐地抓住元嘉的衣领,圆滚黑亮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同元嘉对视着小巧的狼耳朵竖得笔直。似乎不理解自己怎么就飞了过来。
元嘉这才发现,满满白雪似的皮毛上沾了不少灰,胡须上还沾上了碎烂的叶片。元嘉挑眉,唤了一声满满。满满奶声奶气地嗷呜一声,小脑袋埋进元嘉的怀里,委屈巴巴地一拱一拱的似乎是在寻求元嘉的庇护。
元嘉抬头望去,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一头雪白健美的巨狼抬起自己的狼爪呈拍飞出去的姿态和三个侍女一个元十九张大嘴巴惊愕的模样。
雪狼冷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柔软了,收起了爪步履优雅稳健地走到元嘉面前,抖了抖身子一个俊俏高挑的小将军便出现在了面前。
“元郎,你回来了。”尽管白十九已经恢复了人形,可是元嘉却觉得对方现在身后似乎狼尾巴摇得欢快讨好意味十足。
几乎白十九一靠近,元嘉就感受到满满肥嘟嘟的身子发着抖然后哼哧哼哧地更加往自己怀里拱。
看把崽吓得。
“小九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能把才几个月的崽崽”元嘉看着海棠用手指在空中画的弧线,然后盯着小将军“这么扔呢?”
“狼崽也是需要训练的。”白十九抿了抿唇,瞄了瑟瑟发抖的满满一眼,颇为泄气地说:“他长得太慢了,虽然他不是普通的狼,但也不能几个月过去了除了更胖更圆以外一点变化都没有吧。”
白十九一边念叨着,崽崽满满的狼耳朵就一点点地耷拉了下去。一个月就已经断了奶,三个月时已经能正常交流,这些方面无处不彰显着他不同凡响的两位爹。但是在体型上的变化就不好多说了。狼崽子好歹还能动能跑能跳,但是变为奶娃娃时除了会说话和智商不像奶娃娃以外,就和普通人的孩子一样这时还在扑腾雪藕似的小肥胳膊。
“小九儿,满满不仅仅是小狼崽他还是小孩子,你莫要太心急了。”
白十九目光闪了闪,看了元嘉一眼。可是我小时候就是这样被扔过来的,自己没娘也不受宠,妖都是扔到丛林里去自生自灭的。可是满满确实是和他不一样的,元郎那么宠还是相府的小少爷,自己确实是不应该以原来的条件来要求他。
虽然心里明白可白十九却总是忍不住让满满变强。一方面是天性使然,另一方面,是心底偶尔的发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总是在担心自己同元嘉会出事。
白十九摇了摇头,说了声哦便转过身往屋内走去。
元嘉叹了口气,抬起满满的小脑袋,问:“满满啊,你要是继承了你爹爹的呆和爹的懒日后你可怎么活。”
满满眨巴了一下眼睛,装作听不懂软着调子喊困。
满满委屈啊,没有上朝的爹爹大清早就把他拽起来逼着他跑跳扑滚和捉麻雀还被扔来扔去。人家还是奶崽崽啊应该是只负责吃和睡的啊。
他已经很听话了,满满舔了舔自己爹的手然后把小脑袋搭在了上面,眼泪汪汪的他也没有哭。
元嘉简直拿着这父子俩没有办法。
用中饭时团子满满抬起前爪站在自己爹的腿上,肥爪爪搭在桌边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一桌香喷喷的菜。
元嘉给他顺着毛。
白十九端着一碗做得细软的羊肉羹,刚一坐到元嘉的身旁满满就像受了惊一般的立刻收起爪团成团窝到了元嘉的怀里。
白十九目瞪口呆地和元嘉对视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睛掩去了眼中受伤的神色,白十九把羊肉羹递到了元嘉面前低声说:“元郎你喂满满吧。”
说完起了身就去了对面。
元嘉无奈。崽崽满满很乖但是也很坏,非常完美地结合了他和白十九的一切。元嘉捏住后颈肉,却提不起来原因是小家伙不长个长肉。一手抬起了肥嘟嘟的小身子捏着肉肉的脖子逼迫着满满同自己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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