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只是拿拒绝贴胶带作为由头,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他们目前到底身处何方。而看这个胖子绑匪并没有否认自己刚才说的话,路曜猜测他们现在估计已经远离城中心,正身处偏僻的郊外, 这个仓库附近渺无人烟,他们才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自己刚刚的要求。
此时,天色已暗,三个绑匪走出仓库后, 将门关闭的瞬间,库房内瞬间一片漆黑。
路曜环视了一眼黑暗的库房,仓库中此时仅有微弱的月光从墙壁上方被木条钉住的窗户透入。
听着三个绑匪在仓库外喝酒打牌的喧闹声音,路曜手脚并用,一点一点挪到了江柏身边。
他小心谨慎地对着江柏低声道:”我们必须自己逃出去。”
江柏被胶带捂着嘴巴,他用喉咙轻咳了几声,以示赞同。
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危险。现在,这三个悍匪之所以还没对他们下手,纯粹是担心明天拿不到赎金。也就是说,在绑匪拿到赎金之前,他们必须得先找到逃生的方法。否则,当歹徒拿到赎金,他们自然就是难逃一死。
路曜:“我们小心行事,尽量别惊动到他们,避免跟他们正面对上。”
路曜刚才就注意到他们三个人的腰间都有一侧是鼓鼓囊囊的,他猜测那就是他们最开始拿在手中的枪械。他们两个人赤手空拳,一旦他们出逃时惊动绑匪,惹得匪徒直接开枪,他们很可能也是凶多吉少。
江柏突然歪着膝盖碰了碰路曜,路曜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两人此时的手臂皆向后折,双手被反捆在身后。
路曜跟江柏紧紧地背对背,互相都努力想解开绑在对方手上的粗绳,可那三个绑匪似乎是学过专门的捆绑手法,他们的手腕被捆得紧紧的,无论怎样用力,丝毫都无法挣松绳索,更别提互相替对方解绑了。
黑暗之中,时间一点点流逝,路曜跟江柏不知挣扎了多久,却只感觉绳索反而越挣脱越发收紧,紧得仿佛要嵌入手上肌肤内似的。
许久之后,两人才中断了这次无用工。
绑匪们在外面猖狂得意的笑声传进了充满黑暗的库房中。
路曜声音难掩低沉与愧疚,“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从这三个绑匪刚才的话语中,便可轻易看出他们的目标其实是他。江柏是因为他,才被无辜牵连进来。
听到路曜这么说,江柏摇了摇头,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反驳着路曜刚才说的话。如果不是他提出要去花店,绑匪也未必能找到这个机会。所以,并没有谁拖累谁的说法。
江柏努力伸长瘦削的手指,碰了碰路曜。
路曜睫毛微颤,指尖一触即离的触碰,竟让他心中微微镇定了下来。
江柏的意思,路曜也懂,他抿了抿唇,“我们一定能逃出去。”
无论是对于路父等人还是对于被困在这里的路曜和江柏而言,这都是一个无眠而又难忘的夜晚。
长夜漫漫,路曜跟江柏就这样睁着眼睛依偎着过了一夜。而路家和江家等人则是彻夜坐在客厅,守着手机和电话,等着绑匪随时来电。
天色微亮,光透过墙上窗户的木板缝隙,给这间黑暗的库房带来了些许光亮。
昨天因着那些绑匪的存在,路曜无法光明正大地打量这间仓库。等到他们走后,仓库一片漆黑,则更是无从观察环境。
借着窗户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光,路曜仔细观察了下仓库内的布置。
突然,他望到了不远处的木柱底部斜冒出一根铁钉尖锐的底端。路曜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工具。
他碰了碰身侧的江柏,示意他朝那处望去。两人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眸中看到了一丝逃生的机会。
路曜低声跟江柏说了下自己的计划。
江柏赞同地点了点头。
路曜背靠那根柱子,用力地将手上的绳索摩擦着铁钉的尖端。
这时,外面传来三个绑匪嘈杂的说话声。路曜听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心也渐渐提了上来。现在留给他们的逃生时间不多了。
“砰”
矮个子匪徒猛地推开锁着的仓库房门,看到路曜跟江柏还被锁在里面,这才放下了心。
看到门被重新关上,路曜跟江柏都不由微松了口气。
听到门外矮个子匪徒说要开车出去探下情况,路曜瞬间意识到他们的逃生机会可能就要来了。
听到外面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响起,路曜越发加快速度,努力磨着身后的绳索。若是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到这个为首的矮个子匪徒回来,他们就更难逃出生天了。
早上正是新陈代谢的时候,胖子匪徒捂着肚子,不放心地冲麻子脸道:“我去上个厕所,你去里面看着他们,别被这两肥羊跑了。”
听他这么说,麻子脸也只得推开门回到仓库内。
路曜跟江柏神色如常,但却是暗中将注意力放在了麻子脸身上。
幸好,麻子脸似乎是昨夜熬夜太过,今早又太早醒,现在也一副疲倦的模样。他一进仓库,看到路曜跟江柏都很安分,就直接坐在箱子上靠着墙,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胖子身心舒畅地上完厕所回来,看到仓库内已经有麻子脸在守着,就躺回到了仓库外面的躺椅上。
他刚躺在躺椅上,想起麻子似乎一脸倦意,就又不放心地起身将仓库的门从外面锁了起来。
看到仓库的门被锁得严严实实,他这才放心地躺回到躺椅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路曜和江柏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什么声响引起麻子脸的注意。
“你小子,鬼鬼祟祟在那里干什么呢?”麻子脸突然朝着路曜呵斥道。
路曜面色如常,但却是心中一惊,露馅了吗?
“你这个满脸麻子的丑八怪能不能安静点,长得丑就算了,声音还这么难听。”
绳索虽然无法解开,但脸上的胶带,路曜还是有办法替江柏撕开的,只是担心被匪徒发现,所以江柏脸上的胶带才一直虚虚地贴在上面,现在见到路曜要被发现了,江柏自然也顾不得掩饰了。
怒火攻心的麻子脸一时之间也没有意识到江柏本应是嘴贴胶带说不出话的。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嘲笑他满脸麻子,是个丑八怪。现下听到江柏这么说,自然是怒火直冲脑门。
他走过去猛地一脚,就将江柏狠狠踹倒在地上。
江柏疼得不由闷哼了一声。
麻子脸满脸凶神恶煞:“臭小子,我看你是想提前找死是吧?!”
路曜呼吸沉重,眼睛死瞪着麻子脸的背影。
江柏挑衅地笑了笑,“怎么,人丑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是吧?你若是现在就杀了我,我看你们也别想拿到赎金了。”
麻子脸脸色阴沉,若不是得让他们家人听到他们的声音才能拿到赎金,他现在就想下狠手了。
麻子脸阴险地开口道:“你以为我不敢动你这大少爷是吧,我看你是还没搞清楚,你的小命可是捏在我们的手里。”
说罢,他抬起脚猛地踩上江柏的脚踝,死命地反复用力碾着。
看到江柏脸上痛得惨白无色,他得意刺耳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路曜见此景,急得目眦欲裂。可他甚至连出声阻止都无法,因为一旦他出声惹到麻子脸重新注意到他,导致他们的计划被迫暴露,那么江柏这顿打也是白挨了,而他们两个人也会陷入越发危险的境地。
路曜眼眶通红,他咬着牙,使劲地用凸出的铁钉磨着绳索。
手腕内侧的肉最是娇嫩,但路曜手腕此时却已经是被粗糙的绳索磨得血肉模糊。可他仿佛是感觉不到痛觉似的,咬紧牙关,望着不远处疼地蜷缩着身躯的江柏,越发用力地磨着绳索。
江柏突然抬起了头,望向路曜,他苍白的脸微微露出一抹脆弱的笑容。
他无声地安抚着路曜,“我相信你。”
路曜急得手上却是越发使劲,努力地往外挣脱着束缚在手中的绳索。
矮个子绑匪将车停在门口,走进来就看到胖子正流着口水,睡得正香。
他用力踢了一脚胖子身下睡着的躺椅。
胖子打了个哆嗦,猛地被惊醒,“咋啦,咋啦?”
矮个子绑匪:“麻子呢?”
胖子:“在里面看着他们呢。”
矮个子绑匪一打开仓库的门,只见到麻子脸晕倒在地上,而路曜跟江柏却是已经不见踪影。
两人神情慌张,急匆匆跑进仓库,只见仓库墙壁侧垒着三个木箱,而墙壁上方窗户封着的木条已经被拆了下来。
矮个子绑匪一脚狠踢上昏迷者的麻子脸的肚子,麻子脸痛得恢复了意识。
一见到胖子和矮个子,麻子脸急着开口道:“他们打晕我跑了。”
胖子抹了一下滴在窗户下木箱子上的血迹,“他们拆了窗户上封着的木板,然后踩着木箱,从这个窗户逃出去的。”
矮个子绑匪气急了,他咬着牙,狠声道:“带上枪,追!他们肯定还没跑远。”
窗户外面就是一大片废弃的苞谷林。
三个绑匪在苞谷林中四处搜寻着。
跑出一段距离后,矮个子绑匪突然停下了脚步,对着胖子匪徒道:“你回去仔细搜下仓库,看他们是不是躲在仓库里。”
胖子又急忙忙地往回跑。
仓库内,听到三个匪徒离去的声音,路曜这才搀扶着江柏从角落里的一个木箱里爬了出来。
窗户上被拆下来的木条,墙壁处垒着的木箱,木箱上滴着的血液,都是为了起到调虎离山的作用。
路曜眼眸里充满担心地看着江柏,“还能走吗?”
江柏忍着脚踝处不断传来的钻心疼痛,白着脸道:“可以。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来个回马枪。”
看着江柏额头上不断流下的冷汗,路曜开口道:“我背你。”
江柏:“不行,我会拖累你。”
路曜直接站在江柏面前弯下了背,“快上来,再拖延的话,他们可能还真就回来了。”
江柏见此,也只得趴在了路曜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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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胖子绑匪气喘吁吁地跑回仓库, 他一脚踹开仓库的门。
里面却是空无一人。
想到刚才矮个子绑匪的叮嘱,他手拿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进仓库内。
“哐当”
听到角落里木箱堆叠处传来的声音, 胖子吓得立刻举起枪,威吓道:“谁,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仓库里一片死寂。
胖子试探着,慢慢地, 悄无声息地朝角落处走去。
他快要走到角落处时, 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
胖子吓得慌不择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就急忙开了枪。
“喵!!”
凄厉的猫叫声响彻仓库。
胖子微微睁眼,看见刚才跑出来的是只野猫, 这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这只野猫身手灵活, 这才没被胖子开枪打中,只是吓了一跳而已。
胖子仔细地搜寻了一番仓库, 看到其中一个木箱里残留着血迹,立刻就意识到他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忙掏出电话, 打给了矮个子绑匪,让他们立刻回来。
路曜和江柏是沿着刚才绑匪们离去的相反方向逃跑。
听到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微弱的枪声, 路曜更是咬着牙,背着江柏加快了步伐。
明明是深秋的早上,路曜额头上却满是汗水。
江柏从背后伸手替路曜擦拭着不断滑落的汗珠, 避免这些汗水干扰到路曜的视线。
这一条路荒无人烟,路边还有一条满是脏污的水沟,水沟里的水很明显受到了污染,竟是呈现着深蓝色。
江柏深怕拖累到路曜, 因此也不敢跟路曜说话,就怕说话间,打乱了他的气息。
静谧的路上,只听得到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路曜跟江柏无形之间的联系似乎也加深了几分。
两人闷头赶着路。
突然,江柏打破了沉默,“路曜!前面不远处有个电话亭。”
江柏的声音里充满喜悦。
路曜看到那个老旧的电话亭,眼眸中也多出了几分欣喜。
看到电话亭,路曜更是努力大跨步地加快了步伐。
路曜检查了下电话亭,歇坐在地上的江柏担心地问道:“怎么样,能用吗?”
路曜点了点头,“可以。”
虽然电话亭在近年来已经很少人用了,但幸好这个老旧的电话亭还没被弃用。
海市的电话亭当初在设计时就有设计报警、叫救护车等紧急呼叫功能,因此路曜他们虽然没有电话卡,也还是成功拨通了警方的电话。
路曜那边一说出自己的身份,警方那边的接线员立刻就将电话转接给了专案组蹲点在110指挥中心这边的警察。
专案组那边之前就有考虑到人质如果有机会逃出来,可能会拨打电话报警,因此早就安排了一个警察大叔蹲点在110指挥中心。
路曜声音沉着冷静:“我们现在估计是在郊区,这附近有个化工厂。距离我们身后1200米左右的电线杆上标识着496岗4塑料支线06。匪徒为三个男性,皆持有手.枪。”
路曜快速为警方提供了自己目前掌握到的信息。
根据昨天的天色变化,再加上对于绑匪所开的面包车的时速了解,路曜判断出他们从市中心的花店到这偏僻的仓库,开车估计需要两个小时。这个距离差不多就是从市中心到郊区的距离。
而刚才他们一路过来,旁边的水沟的颜色,恰好说明这附近估计有个化工厂正在非法排污,这才导致水沟里的水质遭受到了污染。
至于电线杆上的数字编码,则是路曜刚才回过头望着身后匪徒有没有追上来时,注意到的信息。
这串编码是电力局为了方便电工们维修和保养电线杆,对电线杆作出的专属符号。只要根据电线杆的编号,就能确定电线杆所处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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