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吵嚷中,唐映秋看到了唐艾初,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从容稳定地坐在那儿,对着自己笑,那双眼睛看得自己心里发毛。
唐映秋觉得自己的心里升起了一阵悲哀,脱了力。被迫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哪里是自己得了病,只是因为不信他,他的出轨和离开就是一个疙瘩结在了自己心里,就算是沈识棠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起,自己就没相信过他是干净的。总觉得他会再次这样,再次离开,所以才会那样偏激,那样的想要挽留。
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亲人,一边是自己的心心念念,他们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
到头来,他能去恨谁?唐林?沈识棠?唐艾初?还是自己?
唐映秋勉励支撑起一个微笑,到头来全然崩塌,只能颓然离开,结果又听到背后叩响玻璃窗的声音。
唐映秋回头去看,结果唐艾初又在跟自己打招呼,算是赌气一般,唐映秋再次往回走,不信还有什么能比刚刚那个更能摧毁自己的心智,唐艾初的目的全然达到了,他还能做什么。
无头无尾的一句话。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说吗?”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唐未平真正的恋人是咱们……的小姑,是他的亲妹妹,你艾阿姨呀不过就是一个替身。”唐艾初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嗓子里发出低微的嗬声,“或许我换个说法,沈识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拜我们家所赐。”
“他是老疯子,你是小疯子,流着他的血的你会是什么好东西吗?总有一天会把他折磨死,然后我希望——你、去、陪、他。”
*
宁安是一座水城,气候相比于江北温和许多,景致也好。康衡的教育机构主要针对的是高中生,沈识棠自己不愿意承认,但是也确实是一个香饽饽,累是比以前累了很多,但是总归是生活充实。
有假期的时候也能被康衡强迫拉出去玩一遭,嘴里说着不愿意不麻烦,到头来身体比嘴巴诚实的多,心里暖和,舒坦了,肉也养了起来。
只是现在有些不再熟悉走远,就好像那个铁链还拷在自己的脚腕上,等意识到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走得很远,这些都是唐映秋带来的噩梦。
已经心死,已经跟过去告了别,江北的一切都在跟自己没有关系,就算是还有那么一丝的复燃的生机,也在没有和他有任何接触的两个多月内蹉跎成一滩冷灰。
不安、庆幸,终于变成了自嘲,他说不定正在和谁温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几笔几划都算是恩赐。
然后就在自己以为已经淡忘他的时候,他又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沈识棠站在楼梯口,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唐映秋似乎也察觉到了沈识棠的出现,慢慢转过了身子,一双眼睛盯在沈识棠身上。
沈识棠还残留在脸上的笑被面无表情代替,慢慢走近,然后绕过了唐映秋自己去开门,仅仅是在关门的那一瞬,唐映秋就拉住了沈识棠的手臂。
沈识棠一言不发,目光慢慢从被握住的地方往上抬,落到了唐映秋的喉结处,甚至于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
唐映秋慌了,急忙要松手,结果自己一松开,那扇门又要被人关起来。
唐映秋说道:“小乖很想你,总要窝在你的那边睡觉,又不敢去刨你的枕头,生怕弄坏了。”
“我也是,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绝密情报】给沈识棠拍照的话只能偷拍,因为让他摆姿势上镜的话他只会摆一个剪刀手,曾被时尚大师唐映秋多次唾弃,最后只能放弃拍照。
第57章 欢乐的时光
沈识棠闭了闭眼睛,问道:“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来找你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你,我也不该做那些混账事来伤害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
沈识棠漠然看着唐映秋,一摸一样的说辞,或许他的身上该添些新伤才像话,可是那又怎样,打断,反问,“病好了?”
唐映秋瞪大了眼睛,小乖已经从门缝里溜进了沈识棠的家里,至少沈识棠还愿意理他,才说道:“我当时是真的忍不住,以为那样就可以让你好受一点,殷河的事我知道,是我没有及时阻止……还有,是真的,我没有碰过任何人,关着你我也很痛苦,你又每天检查我的伤口,我只能去纹你的名字……我也知道了,你一直为我,守着身子。”
沈识棠并不喜欢抠字眼,可是唐映秋的话却让他难受,一句“没事,都过去了。”说得轻描淡写,说完就要关门,最后不忘叮嘱一句,说道:“谢谢你把它带过来。”
唐映秋大口喘着粗气,说道:“不……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什么都过去了,我跟你也再没有什么关系了,一笔勾销,请你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行,你跟我有关系。这些事……怎么一笔勾销,这怎么能一笔勾销!”
唐映秋用身体挡住门,沈识棠干脆放开了门,铁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只丢了冷冷淡淡的一句,“那你想怎样?”
说完,沈识棠就无视了唐映秋的存在自己进屋去做自己的事,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系上围裙去厨房忙活,很快,就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唐映秋走了。
*
“接下来我们要讲的——”
沈识棠还站在讲台上,教室里只有两三个学生,一对一的辅导太过浪费时间,沈识棠干脆让他们一起来,话未说完就听到了外头的敲门声。
几个学生都抬起头来,看见了沈识棠微微蹙起的眉,依旧是温柔的语气,“耽误一分钟时间,我马上回来。”
沈识棠走出门才发现是前台的小助理,低着头说道:“沈老师,刚刚来了一个人说要见您,他让我告诉您您必须见他。”
沈识棠心里闪过了一个名字,眉宇之间的沟壑更深,轻轻嗯了一声,问道:“长什么样?”
“很年轻,看起来很斯文,戴眼镜。”小助理抬头看了看沈识棠,说道:“您要是不认识的话我就说您有事,让他先离开。”
不知道来人是谁,但是总觉得该来的躲不掉,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说道:“这节课还有二十四分钟,如果他愿意的话。”
说完之后,沈识棠对着小助理笑了笑,往教室走了。
沈识棠没觉得自己能重要到让一个人等二十多分钟的地步,才下楼就被小助理用眼神示意了一道,沈识棠顺着小助理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简单的白色衬衣搭驼色风衣,黑色西裤,带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看见沈识棠朝自己这边望过来,男人站了起来慢慢靠近了沈识棠。
男人伸了手,笑着说道:“阮知诚,初次见面。”
沈识棠没怎么笑,却也伸出了手,所有的猜想都归于一处,“沈识棠,请多关照。”
沈识棠不知道他要耍什么把戏,也就跟着他去了咖啡厅里,谦谦有礼的样子,实在是看不出来会和男人有关系,阮知诚给沈识棠叫了一杯咖啡,“我曾经也拜读过您的著作,只是我能力尚浅,达不到您的高度。”
“谬赞。”等到服务员来的时候沈识棠才说了把咖啡换成热水,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最近胃不太好……您有什么就直说吧,别跟我绕弯子了,我听不懂这些。”
阮知诚眉一挑,展露出了撩人的一面,说道:“我是跟着他来这儿的,今天是一睹真容。”
沈识棠轻轻扶了一下眼镜,说道:“让您失望了。”
“我这次来呢,就是——”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您请便。”
阮知诚倒不知道会收到这样的回答,又觉得沈识棠周身有些气场给自己施了压,有点喘不过气来,总觉得自己才是失了风度,有些气急,说道:“我比你年轻,我觉得我处处也没有输给你的地方。”
“嗯,你比我好得多,我承认。”真情实感,沈识棠看着这人的眼睛是亮的,甚至是有些羡慕,看出来他有一个很平坦的前半生,没有像自己一样在淤泥里打过滚。
“你!”
“好了,别再说了,我祝你们幸福。”才说完,沈识棠就起身拿起了西服打算离开,末了添一句,“我请客吧,来一趟不容易。”
还没走出门,沈识棠就撞见了唐映秋,自己往左走他就往右走,自己往右他就往左,非非要把自己的路堵死,沈识棠干脆往后退了几步,和唐映秋形成了一个对峙的局面,很快阮知诚就走了过来插足在了两人中间。
唐映秋终于松了步子,沈识棠借着这个缝隙往外走,已经是黄昏,云层都被染成了金色,自己的前路又被人堵死,这么宽一条人行道。
沈识棠站在了原地,抬头去看唐映秋,风吹得他的发丝有些波动散开,“请让开。”
唐映秋没有回答,却是用行为证明了自己的决心,一个用力把沈识棠锁到了小巷里,才发现上面高昂着一个路灯,熟悉的地点,和不熟悉的两颗心。
沈识棠被抵在墙上,闭眼睛,说道:“都给对方留一点面子吧,我不想和你吵。”
唐映秋红了眼睛,揉了揉沈识棠的手腕上的小骨头,淡淡说道:“你瘦了好多。”
沈识棠任唐映秋摆布,闭上眼睛隔绝外物,换来的是唐映秋的慌张,“你还喜欢我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会答应见他?我都不知道他来了。”
“别辜负人家。”
“我……我只不想辜负你一个人。”
沈识棠沉默着将唐映秋的手推开,刚刚那个人的话还提醒了自己,缓缓说道:“我不干净,你上过别人,算是两清。”
唐映秋只能去紧紧抱住沈识棠,说道:“我不要两清,我欠你的,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我当时就是鬼迷了心窍,我没有、没有碰过他们……是我亲手毁的这段感情,我没有不信你,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你为我好,我还那样对你,求你了,给我一个修补的机会。”
沈识棠就跟个木人儿一样立在原地,才发现现在心脏还是在抽痛,不是为别的什么,只是觉得这份爱带给了自己难以承受的压力,“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你知道的,我招人。”
沈识棠感觉到唐映秋的身体颤了一下,像是用尽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来了下一句话,“我不在乎这个,都无所谓了,你回来就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一个人。”
“然后你让我把自己洗干净了,才能上你的床是吧。”沈识棠没用什么力就把唐映秋推开,说道,“别那么幼稚了。”
“我今年三十五了,你说我该拿什么跟你去耗?我就想过个安生日子,你放过我吧。”
这次见面不欢而散,唐映秋暂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再出现的时候是发现他站在自家的楼下,霜露浓重,他就站在楼下。
明明只是一个黑影,直觉告诉自己就是他,黑夜里唯一的光点是一个橙黄的小圆点,就这样隔着窗户看了很久,然后拉上了窗帘上了床。
小乖不乖,总是往窗帘上扑,窗帘一动,就漏进一点路灯的光,摇曳的树影映在窗帘上,晃动着像是巨兽张开嘴后露出的错落的利齿。
沈识棠坐在床上对着作乱的猫说道:“小乖,回来。”
小乖像是很委屈的模样,轻轻叫了一声,慢慢滚到了沈识棠的身边去,拿脑袋蹭了蹭沈识棠的脸,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跟猫一样去挠人倒是跟小狗似的要舔人。
都说猫通人性,小乖也就呆在了这被窝里没走过,窝在沈识棠的身边,一只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得陪他。
*
周末,沈识棠在补习中心里整理教案,有点累,出门去倒水喝,才出门就迎来了康衡,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自己就被人拉了手把自己往自己房间里塞。
沈识棠失笑,看着康衡神秘兮兮的模样,倒还配合上了,说道:“怎么,该宰客了吗?”
“贫嘴!跟你说正事呢!”康衡紧张地把门一关,正襟危坐对着沈识棠,说道:“我也不懂你们之间该怎么描述……那就是,那啥,你还对那个,就那个学生有感觉没有?”
沈识棠不知道康衡怎么突然说这个,微微一笑,说道:“没有了。”
“那我跟你说,他来了宁安了。”
“嗯?”
“你要不要去我家住两天?”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康衡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脸上是为难,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里是股份制,他要来投资我们,我拒绝了,结果我那几个合作伙伴……你信我,我想着,就算是再怎么样那也不能要这号人的钱啊,你说是吧?”
“我信你。”沈识棠拍了拍康衡的肩膀,“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你们本来就很有潜力,又为这个奋斗了这么久,再说了,他是个商人,还真能让自己做亏本的买卖?”
“我怕你难受。”
“没事,我不难受。”沈识棠勉强让自己对这个唯一的朋友笑着,说道:“他钱多,你好好宰宰他,算是给我报仇雪恨。”
康衡面露愁容,才说道:“棠儿,你别这样,我害怕。”
“你跟我两个人加起来都过得七八十了,怕什么。”
“我怕你勉强。”
“你看我哪儿跟受了委屈的样子?工资还仰仗着你。”沈识棠打趣。
“那好,那我先走了?”才说完,康衡就推门往外走,结果又被人一把叫住。
“我想——”沈识棠垂眸,“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
再多的话都在不言中,换来了一句,“好。”
*
日子这样过去,这几天里天上总下些蒙蒙雨,把整座城都浇得漠漠起来。沈识棠回家的时候才看见唐映秋,原本该像以前一样无视他往前走,余光中看见他被水汽浸湿的烟头,匆忙地将烟头掐灭将手背到身后,这样巴巴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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