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会了。”
迟焰迈步走过去,在他的面前蹲下身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已哥,我不会走,我答应过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一年期间,除非你不想见我了,不然我不会走的。”
顾已看着迟焰,视线在他左边眉眼的那道疤上定格,问:
“那一年之后呢?”
迟焰没回答。
迟焰的沉默让顾已觉得自己有点傻了,这个问题原本不该问,可能是药效还没起来,脑子也越来越不清楚,于是干脆不再说话,直接躺下了:
“睡吧。”
顾已明显不想再谈的状态让迟焰说不出什么,十年后的他本来就不是太爱说话的人,他蹲在原地看了顾已一会儿才起了身,走到床的另一边轻手轻脚的躺下了。
顾已一个晚上都没敢再睡,怕梦也怕疯,不过倒没有多难受,睁眼到天亮的日子他可太熟悉了。
或许是昨晚的梦境过于真实,一直到第二天顾已都还在回想着迟焰梦里说的那些话,梦里的话当不得真,但迟焰来到自己身边之后没了自由,哪里也没有去却是不争的事实。
顾已享受甚至是沉迷于迟焰在自己身边的这种日子,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抬头就能看到他就觉得满足。
可迟焰呢?他是什么感受,顾已却是不知道的,他好像也从来没有问过迟焰是怎么想的。
顾已下午的时候给宁修时去了个电话,得知他们还在海城,且近两周都没出门的时候宁修时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顾已觉得宁修时已经挂了电话的时候,宁修时突然叹出一口气,说了句:
“顾已,你处心积虑让迟焰回来,就是为了圈养他吗?”
当然不是,虽然这样的想法顾已曾想过无数次,甚至在找不到迟焰的日子里也无数次的想要实施,但见到迟焰之后他却没有这种想法了。
舍不得的。
因为宁修时的一句话黎君再打来电话让他尽快回去工作的时候顾已没再拒绝,第二天就和迟焰返回了北城,怕被人认出来,特意选了个晚上的航班。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顾已直接拦出租车回了公寓,但下车的时候顾已却对司机说:
“在这里等我,我马上下来。”
迟焰意外的回头看顾已,这才意识到他并没有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打算。
深夜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迟焰静默几秒还是问顾已:
“已哥是因为工作才不住这里的吗?”
顾已侧目看他一眼,淡淡应了一声:“我住的地方黎君有时候会过去,带你过去迟早要撞上,你应该是不想和她碰面的。”
迟焰没再说什么了,这虽然是理由,也合情合理,但迟焰总觉得让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太像是顾已会做的事情,可顾已没说,他也就没问。
进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可能是太晚了,也可能是司机还在等,顾已连进来的打算都没有,输入密码后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迟焰进去,开口嘱咐:
“门的密码是我们第一次做的日期,你知道。”
迟焰点点头,没说话。
顾已看着迟焰,静默几秒后才开了口:
“我过来的时候会提前告诉你。”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一把车钥匙递到他面前:
“这是信用卡,密码和门的一样,车子在车库,想开就开。”
房子,车子,信用卡,过来的时候会提前说,这样的要求怎么听都像是一种包/养。
而迟焰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也是奇怪,迟焰能忍受的了顾已说他是炮友的身份,却接收不了这种相处模式,都是要上床做那档子事儿,其实没差,但迟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于是抬眸看着顾已,问了句:
“已哥把我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29章
顾已看着迟焰,没说话。
他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迟焰也这么问过自己,那时候顾已刚进入演艺圈没多久,从一个懵懂的高中生突然闯入成人的世界,面对的还是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很多压力他排解不了,情绪很不对。
可即使再情绪不对,顾已也没有在迟焰的面前表现出来分毫,但顾已没说,迟焰也能发现,在顾已又一整夜睡不着,而迟焰半夜醒来发现他依旧睁着眼的时候,迟焰问他:
“已哥,你把我当什么?”
顾已直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回答,他转过头笑看着迟焰,说:
“男朋友啊。”
现在顾已也想说,男朋友。
即使你离开我十年,也还是男朋友。
但他说不出口。
顾已的沉默让迟焰笑了下,带着不易察觉到的讽刺:“听起来挺像包/养的,已哥是这个意思吗?”
顾已还是不说话,但脸色却不太好看了。
迟焰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偷来的□□吃了,心里的那股火儿怎么都压制不住,人都是感情动物,尤其是顾已和迟焰这样的,原本也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一方面压抑的太久了,总会反弹一下。
没有一丁点儿情绪的那叫圣人,但迟焰不是,所以他即便觉得自己亏欠了顾已,但面对这样的安排也不可能不委屈。
可他还是伸手准备去接,甚至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我说过,这一年我都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既然是已哥给的,那我就收着,谢谢已哥了。”
但迟焰还没彻底将东西接到自己手中,顾已就已经收回重新装在了口袋里:
“既然不想出去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吧,你不会想知道我究竟有多想就这么把你关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许去,这件事我想了十年了。”
迟焰没说话,顾已也没再说,甩上门就走了。
他们之间平静的关系从那场梦开始就已经崩裂了,只不过先前迟焰还想弥补,但今天随着自己的情绪失控,或许要倒退到原点都不如的位置上去。
迟焰在玄关的位置站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后来他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暗骂自己一声矫情,不知道是不是一天都在赶路,导致脑子不好使了,炮/友都接受了,包/养又怎么了?更何况顾已也不可能是这个意思。
迟焰给顾已去了一条微信:【已哥,我说错话了,别往心里去。】
顾已没回复。
时间太晚了,迟焰没再等,推着行李箱回了主卧,在酒店的时候迟焰想着随时都会离开,所以衣服都是堆在行李箱的,有衣帽间也没用,但现在回到了北城,很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离开,迟焰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将行李箱推到了和主卧相连的衣帽间里。
但还没等他打开行李箱就看着衣帽间愣住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全是黑色,他不觉得这是顾已的。
应该是顾已在等他来北城之前准备的,他不是很确定顾已在准备这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但迟焰此时看着却是五味陈杂。
接下来的几天顾已都没有出现,他似乎已经彻底结束了休假,迟焰只能在微博上看到关于他的消息,知道他哪天参加了发布会,哪天又去录制了节目,拍摄杂志。
顾已没出现的这几天,迟焰也没出去,一是他知道顾已是希望他一直待在家里的,二是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迟焰其实也是没什么地方可去。
在小城的时候迟焰大部分也是一个人,但和现在的一个人不一样。
小城里他心情不好可以骑着摩托兜一圈,不想的话搬个椅子坐在酒馆门口也能看人生百态,还有老太太偶尔刀子嘴豆腐心的关心,楚以七每天的骚扰,都能让他清晰的感觉到时间在流。
可现在,一切都死气沉沉的,27层的高度让他站在窗前也看不清底下的人。
迟焰给楚以七打电话的频率有点高的时候,楚以七明显发现了不对,问他:
“焰哥,你不太对啊,这几天这么频繁的联系我,是真的想我了,还是说我已哥不要你了?”
迟焰担心楚以七再想出什么虐恋情深的故事来担心,后来干脆也不跟他打电话了。
他可能一整天下来都说不上一个字。
迟焰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是在一个清晨,他早晨起床去洗漱的时候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然后便滋生了一种没什么意思的感觉。
什么都没意思。
迟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吓了一跳,连手中的剃须刀在下巴上划出一道口子都没感觉,后来他看到水池里一滴血珠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这种想法了,久得他觉得恐惧和发慌。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一个人待着了。
迟焰这天出门了,去了医院,他的手臂本来就是轻微骨裂,现在已经差不多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能拆下来了,北城的医院和南合城不同,光挂号排队就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等下午拍片拆完石膏的时候已经快到医生下班的时间了。
这一天的磨磨唧唧在正常人看来是要崩溃的,但很可能是迟焰无所事事,也太长时间没有接触人了,所以他竟然难得的有点享受,回去的路上甚至买了点菜,决定自己做。
公寓楼下几个小朋友在玩滑板,迟焰没着急回家,拎着食材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看了一会儿,等那几个小朋友拎着滑板回了家,迟焰也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不远处一个人正看着自己。
顾已。
8天了,从那天晚上顾已离开他们已经有8天时间没有见面了,甚至连微信和电话联系都没有。
迟焰不知道顾已站在那里看了自己多长时间,迟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过去:
“已哥。”
顾已没说话,却将他手中的食材拎了过去,迈步上楼了,迟焰站在原地几秒,无声的笑了下,也跟着上去了。
电梯里,两个人没有像之前那么沉默,顾已看着迟焰拆了石膏的手臂:
“什么时候拆的?”
“今天。”迟焰说:“拍片复查没事了,医生说可以拆。”
顾已看着他的胳膊几秒,几秒后才开了口:
“为什么不告诉我?”
迟焰笑了下:“就是不想让已哥陪着去,被拍到可就麻烦了。”
顾已没说话,只是看着迟焰,两个人谁都没有提上次的不愉快,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回到家里,迟焰去洗手间洗手,还没洗完顾已就进来了,他往旁边让了一下,两个人便一起站在洗手池边,之前在电梯里的时候顾已是站在迟焰右边的,所以没有看到他左侧下巴上的那道伤口,此时站在左边,不用特意看就能看的清楚,顾已微微蹙眉,直接上手钳制住了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怎么弄的?”
迟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已指的是什么,无所谓的笑笑:
“早晨刮胡子不小心,没事儿。”
迟焰避开他的手,冲干净了泡沫抽了张纸巾就擦了手:“我先出去了已哥。”
顾已看着迟焰离开的背影微微蹙了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迟焰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迟焰去厨房做饭,但还没开始动手顾已就走过来将他赶了出去,迟焰也没坚持,说了句‘辛苦已哥了’就离开了厨房。
这天晚上顾已留宿在这里,迟焰有点意外,却也没资格说什么,但顾已能感觉到自己躺下的时候迟焰有点紧张,他看了迟焰一眼:
“今天不做。”
迟焰闻言笑了下:“已哥想做就做。”
顾已没理他。
接下来的几天,顾已每天都会出现,时间不定,有时候会是晚饭前,有时候会是入睡前,早起离开的时间倒是差不多,挺早的。
而迟焰则开始频繁出门,随便走走,没什么目的,只要不在家里憋着他都可以,但晚饭前他总是会给顾已发个微信,询问他是否还回来。
回来的话迟焰就早点回家,不回来的话,迟焰有时候就在外面解决晚饭了。
这天迟焰回了城中村,他和父亲住了16年的地方,9年前这里拆迁改造,老房子也早就没了,所以迟焰也从未想过再回来看看,可能是最近太无聊了,才会想起这么个地方。
城中村之前的小吃街没了,现在都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商铺,看起来整洁也高档,跟之前的苍蝇馆有着天壤之别,迟焰看到了几个老招牌,也不知道还是不是自己之前吃过的那家,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看看,即便他不太饿。
“迟焰?”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迟焰愣了一下才回过头去看,7年没见了,但眼前这人却没什么变化,还是凶神恶煞,遇神杀神的模样。
“虎哥。”迟焰叫了声。
“卧槽!”程虎骂了句,当即上前来紧紧抱住了迟焰:“你小子还知道回来,我他妈以为你死外面了!”
程虎是迟焰在城中村的老街坊了,因为老爸就是个混混地头蛇,所以很长时间迟焰和他都没什么交集,但迟平生被人欺负的时候,程虎帮忙出过头,迟焰念着他的好,关系近了些,迟平生住院的时候程虎还送了一万块钱过来。
一万块放在现在不多,但对于十三年前刚20出头的程虎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迟焰不可能不记得他。
对他好的人,他记一辈子。
更何况十年前的事情,程虎也帮了他不少。
迟焰被他勒的生疼,却还是笑着拍拍他的背:
“没死,回来了。”
程虎放开他,却还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迟焰,几秒后没忍住又骂了声:
“真是艹了,走走走,去我店里待会儿去,我要跟你好好聊聊,你个臭小子,这么多年都去哪儿了。”
迟焰以为程虎怎么也得开个KTV才符合他的气质,却没想到是个开茶馆的,里面装修的古色生香,跟他的气质可谓是天壤之别。
走进店里的第一时间迟焰的视线就在他和店里之间晃了一圈,程虎见了笑骂:
“滚你奶奶个腿,骂谁呢?”
迟焰也笑:“虎哥,现在是你在骂我呢。”
“你小子,不说话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觉得我跟这里不搭呗,我自己都觉得不搭,这店面不是我的,是你嫂子的,她接孩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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