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不太能继续忍住,夜色壮人胆,越晟靠近去,压住苏融单薄的肩膀,低声说:“要跑到哪里去?”
苏融:“你……”
他想伸手抵住越晟,但昏暗中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就听越晟突然笑了一声:“……你想帮孤?”
苏融如被火燎般缩回手,片刻后,又觉得自己的状态实在不对劲。
别说他和越晟都是男人,就算越晟喜欢自己,但也只是喜欢“方雪阑”,与苏融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越晟周身的气势太过古怪,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要扑上来将自己撕碎吞吃入腹似的。
苏融按耐下过快的心跳,努力使语气变得冷静:“陛下,我不……”
越晟截断他的话,话语里带着诱哄的意味:“为什么不要?你不是也说过喜欢孤吗?”
“那时候是……”苏融略显无措:“我确实是……喜欢陛下……”
越晟低下头,轻轻蹭了蹭苏融的侧脸,嗓音沙哑:“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做这样的事?”
苏融百口莫辩。
他感到越晟在很轻地啄稳自己的耳尖,那一小块敏感的肌肤由此变得滚烫,苏融不自觉地偏过脸,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起来。
“陛下。”苏融迫不得已还是开口了,他正要说什么,越晟却似察觉到他拒绝的意图,猛地加重了点力道。
苏融的耳朵一痛,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
又咬人。
可恶的狼崽子。
越晟道:“就帮这一次……孤憋得难受。”
他企图牵着苏融的手往身下而去,苏融安静了一瞬,突然叹了口气:“好吧。”
越晟竟然怔了怔,抬眼去看他,但床帐内太暗,看不清苏融的神色,只听见他说:“陛下若是真的难受,那我便帮陛下这一次,不过以后再也不许了。”
苏融一边说着话,一边心想,好歹越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身为人师,似乎教导一点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要紧……
宫内本就有专人教导皇子房中事,只是越晟的成长轨迹不太寻常,所以才错失了这一环。
苏融逐渐冷静下来,他也并非扭捏羞涩的小姑娘,正要有所动作,忽然又听越晟道:“不必了。”
苏融很茫然:“啊?”
越晟垂下眼睫,嗓音哑哑的:“你若是不喜欢,孤不会强求。抱……歉,吵到你睡觉了。”
说完这句话,他蓦然起身,伸手轻轻理了理苏融略显凌乱的头发,低声道:“孤去别的地方睡。”
直到越晟离开殿内,苏融还没反应过来。
他独自一人坐在温暖的床榻上,熏香里含的助眠成分诱得人晕晕欲睡,还混杂了一丝越晟身上的松木香味。
苏融沉默半天,终于认命似地叹口气,重新躺下来。
重生一回,他是彻底猜不透越晟的心思了。
是什么能让一个欲.望爆发边缘的男人克制住自己呢。
苏融盯着上方的帐顶,心情颇为复杂。
他突然希望越晟不要那么喜欢“自己”,至少不要表露得那样明显又温柔。
他怕自己……迟早有一日会动心。
*
越晟出来后,站在殿门口吹了半天风,才将那股燥火强压下去。
小汤子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有些古怪:“陛下……不陪着方公子吗?”
越晟摇摇头,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去了隔壁偏殿。
刚刚苏融答应的那一刻,越晟却倏然冷静下来,尽管身体还是燥热,但内心却难得的清醒与悲哀。
……他能感到苏融对他并无炙烈的爱意,答应下来,也许更多的是曾经多年相处的师生情谊。
越晟不想要这样的情谊。
他想要苏融真正地喜欢自己,不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没长大的小皇子,更不是当成权力巅峰的大殷皇帝。
他想要苏融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当成所能信任依赖的恋人。
这才是他想要的。
这才是他所期盼的。
第二日,西夏使臣启程回国。
临别前,楚璟还送了越晟许多小玩意儿,苏融瞥见那些古怪精巧的物具,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越晟脸色不变,通通收了下来。
楚璟用扇子掩住半张脸,笑着压低声音,对越晟道:“陛下上次说喜欢那面水月镜,我便将带来的其他差不多的小玩具都送予陛下了。”
越晟淡淡开口:“有心。”
楚璟“啪”地一下收了扇子,翻身上马,礼貌对越晟道过别后,带着西夏使臣们出了城门,遥遥远去。
越晟对苏融道:“与孤一起上望火楼。”
望火楼建在城门两侧,楼高逾十丈,是守卫们用来观望城前敌情的地方。
苏融与他登上一座望火楼顶,远处的景象一览无遗,能清晰地看见西夏的队伍蜿蜒而去。
苏融似有所感,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越晟。
一刻钟后,西夏队伍已经走到了一山脚下,绕过这座不高的山,才是通往西夏的路。
苏融看着他们沿着小路上去,而后惊变徒生。
起初是山林里冒出了青烟,而后西夏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极目望去,苏融发现山林里埋伏了不少人,正出其不意地朝着西夏使臣们发起突袭。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苏融似乎都能听到箭矢射出时的破空声。
虽然看起来这些人很无辜,但国与民向来紧密相连,西夏骚扰大殷边境已有数年,那些从无辜百姓处剥夺的粮食、车马、土地,又何尝不是流入西夏,成了这些人的获利之源?
是是非非孰能论断?苏融不会浪费时间去想这些东西,越晟也不会。
身在大殷,只需要守好这片土地,问心无愧便够了。
山脚下乱了好半天,按道理,如果楚璟在队伍里,早该稳住阵脚,进行反攻,但看样子却始终没能控制下来。
“他中毒了。”越晟淡漠道,嗓音里毫无情绪。
脚下的城门大开,早做好准备的军队们鱼贯而出,崭新的盔甲在日光下闪闪发亮,气势非凡。
与此同时,越晟转过身,伸手从一旁跟着的侍卫抱着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大堆东西。
——那是不久前,楚璟送给越晟的“小玩意儿”。
越晟一扬手,冷着脸将那些奇巧东西通通丢进了旁边燃着的火盆里。
火苗跳了跳,发出细小的爆裂声,越晟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传孤的命令,斩杀楚璟者,赏黄金万两,食邑百户。”
侍卫一震,大声回道:“是!”
越晟又看向苏融,抬起手将苏融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喉结动了动,低声道:
“孤向你许诺……”
“辱他者,孤必千倍还之。”
第32章 咬你(一更)
(这是第一更)
入夏的前一天,西夏出使殷朝队伍在离京七里处被突袭围剿。
西夏国师楚璟重伤,逃窜者约五人,然而楚璟并未被击杀。
半月后,楚璟归国,闭门谢客,一病不起,西夏国内掀起轩然大波。
同时,殷朝驻边军队整顿完毕,粮草充足,随时等候一战。
越晟对于楚璟的死里逃生并没有太多情绪,他像是胜券在握的权谋家,耐心地等待着最佳时机。
“听说突厥也有了动静。”苏融与他坐在湖中心的小亭内,随手倒了杯茶:“突厥大汗身中奇毒,命在旦夕。是不是你做的?”
碧绿茶液衬着白皙肌肤,如画一般的漂亮。
越晟看了苏融的手一眼,淡淡道:“不是。”
突厥内争已久,并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出手。
越晟只是适当表达了对五王子诺敏的信任和喜爱之情,诺敏有了大殷当靠山,其他几位王子自然紧张起来。
说到底,只是他们自己想争权夺利罢了。
越晟没有再说话,而是执起笔,认真地往一幅画上添色——是那幅苏融曾经在密室里见过的,当时只绘了寥寥几笔的画像。
是苏融自己的画像。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越晟像是心情极好似的,又将这幅画从密室里取了出来,重新开始往上添笔划,时不时还要故意问问苏融的意见。
“孤这样绘太傅的眉眼可好?”他停下动作,问。
苏融瞥了一眼他那幅“巨作”,上面已然隐约绘出了发丝与脸庞轮廓,画工细致,可见下笔之人非常用心,但却因功力不够,还是略显神韵不足。
越晟自幼不喜这些舞文弄墨的风雅事,能画成这样倒也不错了。
苏融无奈,他往越晟那边倾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那人像的发鬓处,随口道:“这里,添多两笔,将面容轮廓遮一遮。”
越晟却固执道:“孤的太傅不喜欢散着头发。”
苏融心道喜不喜欢还用得着你说?
他平日里确实不常散发,但也只是身为一国之相,需时刻注意仪容整洁端庄而已,在自己府上他一般就简单扎个高马尾,婢女们见了都笑言太过亲民,反倒不像高高在上的苏相了。
“……我也没见过苏丞相几次,”苏融只好瞎编,“陛下若是自己心中有主意,便下笔画吧。”
换句话言之,你爱怎么画就怎么画,别来烦我。
越晟却像是听不懂似的,寻思了片刻,又来拉苏融:“你来替孤画。”
苏融:“……”
他被越晟虚虚揽进怀里,身后的人将笔塞给苏融,握住他的手,说:“画给孤看看吧。”
这个姿势无比别扭,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苏融的身体底子虚,不觉得热,但越晟一个年轻气盛的男人,都不感觉难受的么?
越晟见他迟迟不动,不由得问:“怎么了?”
苏融微微转过头,无奈道:“陛下,您不热吗?”
越晟:“孤抱着你,不觉得热。”
苏融的肌肤温凉,衣服上还熏了点淡雅的薄荷清香,越晟其实特别喜欢黏着他,但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保持着高冷帝王的模样。
苏融觉得……最近越晟实在是得寸进尺得有些过分了。
一开始,他想回寝殿的时候带苏融一同坐御辇,被苏融以不合礼制给拒绝了,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越晟牵着他的手走路回去。
再然后,越晟提议晚上睡觉前想要晚安吻,苏融以害羞为由拒绝了,最后勉为其难地同意越晟揽着他的腰一起睡。
紧接着,这不安分的小崽子又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打横抱着人招摇过宫,苏融抗议了半天,越晟勉强同意不在走路的时候抱他,但两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抱他。
苏融:“……”
虽然他一直在反抗,也似乎每次越晟都让步了,但为什么事态发展越来越离奇。
苏融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那幅画上随手乱涂,过了片刻,他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将人像的嘴巴画歪到了脖颈上。
“……”
越晟无知无觉地开口:“画得不错。”
苏融沉默半晌,偏头一看,越晟哪里有在看画,明明是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脸瞧。
越晟没料到苏融突然回头,两人的目光撞上,近得呼吸交融,好似下一瞬就可以亲上去。
越晟的眸色深了一点,他说:“孤想咬你。”
苏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行。”
“好吧,”越晟看起来很遗憾,神情都落寞了许多,“那什么时候可以了,记得告诉孤一声。”
苏融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突然蹙了蹙眉。
一股不太舒服的心悸传来,片刻后又消失。
越晟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哪里不舒服?”
苏融摇摇头,觉得自己也许是最近睡得不太好——毕竟有人每天夜里都在床上,不遗余力地骚扰他。
小汤子走进亭里,行礼道:“陛下,傅将军求见。”
苏融还坐在越晟怀里,闻言一惊,立即就要起身,没想到越晟扣在他腰间的手纹丝不动,苏融低声道:“陛下,放手。”
越晟在这个节骨眼上倔起来了:“孤不会对你放手的。”
苏融:“。”
傅水乾一进亭子里,就见石桌后两人拉拉扯扯,脸黑了一下,出声提醒他们:“陛下,我来了。”
他没有行礼,越晟也懒得和他计较,开口问:“有什么事?”
“突厥那边传来消息,”傅水乾目不斜视,但越是刻意不去看越晟怀里的苏融,那人便越是显眼,“大汗暴毙,大王子与二王子兵戎相向,一死一重伤,五王子诺敏不知所踪。”
越晟蹙眉:“诺敏怎么会不知所踪?”
“目前突厥主事的是他的上一个兄长,四王子。”傅水乾说:“这个四王子狡诈阴险,诺敏估计是见势不妙,带着亲信跑到草原深处去了。现在突厥那边还在找他。”
越晟面无表情:“没本事。”
苏融十分认真地和他分析利弊:“避其锋芒保存实力才是对的,诺敏很聪明,这样做……”
越晟语气阴沉:“你又要在孤的面前提他?”
苏融:“……”
傅水乾打断这两个人的谈话,有些不耐烦:“方雪阑,我和陛下在讨论正事。”
苏融:究竟是谁没有在讨论正事。
越晟这时道:“西夏昨日递来请战书,你可有意自愿前往边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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