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何其不公,有人在练气期便能苦苦挣扎一生,他们是各个时代的绝代天骄,也耗费寻常人的近百轮回走到了渡劫,却被终身困厄于此。但陆衍只花了短短五年!
五年……弹指一瞬尔。
战况越来越激烈,某日陆衍与一名渡劫后期的魔修战得正酣时,天空突然裂开了一条大缝。
陆衍有些恍然,而除他之外的渡劫期大能却是心头大震。
天之尽头,出现了!
这是陆衍登顶的最后一个副本。
他们瞬间向那道裂缝飞去。
而在两界各方,也响起了一道浩大的梵音。
寻常人听不出什么,但在一些人耳中,这便是一个他们等待至今的通知。
无数渡劫期大能赶往边界战场。
这一日,进入天之尽头的人有数十人。
唯有渡劫期以上,方有资格“争”。平时这些渡劫期在修真界和魔界都是几百年不出世,若非强者和一些高层,怕是寻常人都觉得没有渡劫期。
这一天他们才知道,居然有如此之多!
甚至有人携带着更加可怖的气息,那是……大乘期!
朝辞却是没去,这段剧情不需要他,当然,他现在也根本动不了手。
怕是拔剑都费力。
他在自己的洞府中煎茶,目光遥遥地看了一眼天际。
要结尾了,总是要出些隐藏boss的。
等陆衍出来,自己就要收拾收拾下线了。
…………
第33章 谁人故旧不如旧(六)
属于天之尽头的裂缝, 在几日内从边界战场一直延伸到了两界的尽头。
在任何地方, 只要抬头, 就能看到那道恢弘而璀璨的金色裂缝。
那一日,如此之多的渡劫强者、隐世大能在边界战场的百万人的众目睽睽下进入了这道裂缝,浩大的梵音传遍了两界四方, 这件事几乎不可能被瞒住。
不过几日, 飞升机缘现世的消息便传遍了修真界和魔界。
但是也都只能抬头看一眼,再议论一番……这般的机遇,终是与弱者没什么关系。
有些修为不到渡劫期的修者尝试进入这道裂缝, 却在进入的瞬间被湮灭殆尽,纵使如此, 这些天试图进入裂缝的修者也数不胜数, 万年难遇的飞升机遇就在眼前,却连进都进不去, 这对于逆天而行的修者而言, 何其可悲!
这道裂缝存在了数月之久,终于有大能从里面出来了。
一位又一位大能从里面出来, 但是他们都没有离开, 而是等候在裂缝入口。
边界战场上的许多人,都在等陆衍。
但是等到大能都等候在入口处, 却再也无人出现时, 他们便有些慌乱了。
比起之前进入的近百位大能,如今还在场的只有三十多位,可见裂缝中情况之惨烈。
那……陆衍死了?
这些人在等谁?
会是陆衍吗?
等了数日, 终于又有一道光影走出了裂缝。下方的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却看到在他走出的瞬间,那道贯穿两界的裂缝顿时化作了一道金光,进入了这人的眉心。
随后,那些大能纷纷在万丈高空上,行稽首之礼。
又是一道金光,从那人上方的天空开始像四方散开,修真界中的灵气浓度骤然上升,而贫瘠的魔界中,生机也顿时被唤醒。
那道浩大的梵音再次响起,似乎来自天边,又似乎在每一个的耳边吟唱。
似乎在宣告着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
除了那些亲身进入过裂缝的大能外,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陆衍似乎已经成为了大乘期,甚至更强,但是他却始终没有飞升。
而极境的那些大能们,几乎最终只活下来了一人。
这绝对是一场极其残酷、极其彻底的大洗牌,四大宗门掉落神坛,而踏星宗则迅速登顶,甚至横跨两界,成为至高的宗派。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陆衍出来后,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战场上他原来的势力的问题,包括踏星宗,和他后期组织的军队。大刀阔斧地处理了一下,三天后他就回去了朝辞的洞府。
算下来,他已经有大半年未曾见过他了。
辰时三刻,朝辞在寝宫中修炼。其实他这人懒得出奇,一般能睡多晚是多晚,但是现在得维持人设,不得不早起。
更何况,按照时间线,这几天陆衍就该回来了、
朝辞运行了一个大周天,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他睁开眼,望向门口处。
那人身形高大,玄色锦袍上绣着金色的暗纹,在袖口和衣襟处蜿蜒,长发一半束起,一半散落在腰间,随着他行走微微扬起。
明明这人看起来很干净,没有一丝脏污,却有说不上来的血腥味。
是陆衍。
朝辞从床上下来,轻声道:“回来了”
陆衍点头,走上前,环住了他的腰。
他原想与朝辞说什么。
说什么呢?
他似乎有点想他。
但他其实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那些该死之人都死在了天之尽头中,明明朝辞也是他们其中一员,但他不可能也杀了朝辞。那……该如何?
他杀了耀光阁的人,朝辞会怪他么?
只是还没等陆衍理出个头绪,他就被朝辞推开了。
陆衍神色有些诧异。
五年来,朝辞还从未如这般推开他。
他站定了,见朝辞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说道:“我们的五年之约,在上月便到期了。”
陆衍一愣。
从前他是一直记着这五年之约,只是……这五年过得这么快的吗?
他感觉似乎才过了一小会儿。
“所以?”陆衍沉声开口。
他有些拿不准为什么朝辞要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
其实他已经不打算走了。他也并不认为朝辞是想要他走。
就在他这般想时,下一秒便听到朝辞说:“你该走了。”
陆衍看着他,许久未曾说话。
他的眼底从一开始的愕然,到逐渐黑沉,甚至酝酿着令人心惊的风暴。
随后,他强迫自己把那些戾气压下,笑道:“怎么突然提这个?”
“以前,我与前辈并不熟悉,自然无感情。但五年来,陆衍并非石头,前辈对陆衍的恩情、真心,陆衍自是不敢忘。这约定,就当是陆衍年少无知,前辈不必再挂在心上。”陆衍说。
他鲜少在朝辞面前这般低头。
朝辞不可能想要离开他,若朝辞不喜欢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五年之约?他原先不是没有怀疑过朝辞对他是另有所图,只是这些年来,朝辞从未利用他去达到什么,反倒是付出的数不胜数。既然并非为利,那这般付出自然是为了情。
朝辞只是碍于颜面与自尊,才先主动提出来的。
谁知朝辞听到他这般说,非但没有改口,反而蹙眉,似乎有些不耐。
“你想如何,与本座有何关系?”他说完,再一次重复,“你该走了。”
这也是朝辞第一次在与陆衍说话时,自称“本座”。
陆衍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终于意识到,朝辞并非是在开玩笑,或是在试探,而是真的想他走。
他一时只觉得一股沸腾的戾气涌上心头,又掺杂着些许不可置信。
五年来,朝辞对他,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感情?
朝辞见他久久不说话,不耐道:“你不走,这地方便留给你了。”
反正这也不过是个为了迁就陆衍而造的临时住所。
说着,他径直往门外走去。
他们擦肩而过,朝辞的脚步没有任何犹豫。
陆衍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等朝辞就要踏出门,就听见那人声音低沉而狠戾地说:“你去哪?”
“耀光阁的那两个老东西已经被我杀了,耀光阁也撑不了多久了。”
他听见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清越、平静:“我并非只有耀光阁一个去处。”
话落,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
回忆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
朝辞记得自己后来找了块偏僻的深山老林,搭了个竹屋等死。
过了没俩月,他就死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朝辞问系统。
【从你跟陆衍分开那天开始算,大概三个月了吧。】系统说。
【?】朝辞有点疑惑,【那我不是早该死了吗?】
【你被拉回来后,一些事情本来就会被改变的。】系统说,【按照你上个世界的轨迹,你那个时候也早就该死在战乱了,但是你被拉回来后却已经被乔裴救了,身在大烨,你当时不觉得奇怪吗?】
【也对。】朝辞点点头。
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既然这些人的最终意图是想与我在一起,那为什么不把事情改得更彻底点?这改一点点,半死不活的,不会觉得不保险吗?】
【他们不能改许多的,不然早改了。】系统说,【只能在一定限度内阻止你的死亡。】
【哦。】朝辞点头,随后又问,【那我那个毒……不对,是咒,就是那个蚀骨咒,还在吗?】
【在。】系统检查了一番后说。
【……】朝辞有些无语,【那我还能活多久?】
【找不到解药的话,也是几个月吧。】系统说。
【行。】朝辞撇了撇嘴,【真要是没解药,早死早超生,也挺好。】
【别高兴太早了,如果不让他得到满足或者彻底死心,你也许会在这个时间点不断轮回。】系统提醒道。
【知道啦。】
…………
另一边。
踏星宗在短短数月内登顶,成为两界的最高势力,陆衍也由此成了两界的最高者。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陆衍不仅是两界的最高者,还是两界唯一的神明。
他已经突破了大乘期,达到了神明的地步,只是不知道为何,一直没有飞升。
而只有陆衍自己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飞升了。
在他之前,两界已经有近万年没有人能够突破大乘期,能够飞升。这其中一个原因,是天道受损。
天道受损,于是难以有人正道。
但是真正的原因,却并非这个。
其实神界,早就崩塌了。因为神界崩塌,天道才受损,两界才无人飞升。
也就是说,此时根本就没有所谓“飞升”的概念了。
他去天之尽头,接受了天道的传承,也接受了天道的委托。世间将奉他为神主,他将再造神界。
不过这种事情,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随便开辟一处空间来当神界,对于如今的陆衍来说,还算容易。但神界重要的并非是空间,而是人。
所以其根本还是需要两界能够出现更多的人,突破大乘期。
这种事情当然是要慢慢来的,所幸天道修复后,两界的修行环境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法则也完善,修炼到大乘期比从前也是轻松多了。
陆衍倒不烦心这个。
他只烦那个人。
那个说走就走的老男人!
他后来想了想,男人之所以那么坚定要走,也许是在跟他闹脾气。那五年,他对自己百般讨好,也许他觉得吃亏,想要自己去与他服软。
但是他对朝辞的感情,他自己都拿不清,也不愿就去伏低做小。朝辞那般爱慕他,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回来的。
无怪他这般想,朝辞从前的那些侍者也认为朝辞对陆衍绝对是爱到了骨子里。那五年,他实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
只是陆衍等了数月,也没有等到那个人回来。
他有些坐不住了。
第34章 谁人故旧不如旧(七)
踏星宗彻底重建, 搬到了原本的极境中。
那极境, 本也是踏星宗的原址。后来被那帮人占了去。
虽然踏星宗的势力已经到达了巅峰, 但是陆衍无意扩大规模,原来宗内的那一千来号人就够了。他不需要一个臃肿庞大的势力,扶持踏星宗, 一来顾忌往日情分, 二来也是想用它来代替自己管理一些事情。
把踏星宗那边安排地差不多后,距离他从天之尽头出来也才两月,陆衍就有些忙无可忙了, 越是闲暇,越是心烦意乱。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 只是等他反应过来时, 他已经又回到了曾经和朝辞一起住的洞府中。
他走进朝辞的寝居,朝辞虽然走了, 但他把侍者也都留下了, 那些侍者还是各司其职,因此如今这个寝宫数月未曾住人, 也算是干净。
他们说着是五年之约, 但这五年来陆衍一直在到处历练冒险,哪里有危险他就往哪钻, 真正与朝辞在一起的时间怕是加起来也没有半年。
这其中还有一大半都是在养伤或避风头。
陆衍在偌大的寝宫中踱步, 他想着,要是那人再不来找他,他自己去找那人也不是不可以。
这五年之约严格上来说……还远远不到不是么?
之后他跟男人说说软话, 等再有四年半过去,他就不信男人还要走。
寝室旁边开辟了一处小书房,这边阳光很好。那人说是修仙之人,端得一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其实倒跟那猫儿似的喜欢晒阳光。他经常呆在书房,还特地把那边的椅子做得极为舒适,就是喜欢靠在藤椅上闭目休憩。
陆衍走到书房中,绕到那藤椅的后面,将手覆在了那藤椅的靠背上,眼前浮现了那白衣修士倚在这椅子上小憩,鬓边的墨发被穿过窗子的微风吹得有些凌乱,搭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或是朱色的唇边。
陆衍不禁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想,再等他三日,他再不来,自己便去寻他了。
像是想通了什么,连日来心烦意乱的心绪顿时舒缓不少,他走到了藤椅前方,颇为惬意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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