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点点头,指指隔壁:“我们住那,前几个月刚搬进来。”
陆展俊笑到:“之前听说苏侍郎的宅子卖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买下了,你们怎么从竞州搬到京城来了?”
温言答道:“我相公在国子监读书,我们便搬过来了,没想到隔壁竟然是您的宅子,真是好巧。”
陆展俊见到温言就感觉亲切,忍不住上前一步说:“既是邻居,改天我应登门拜访,还不知道小公子贵姓。”
莫名的靠近带来的男人气息让温言心头一跳,他退后一步,匆匆道:“我相公近日不在家,公子前来怕是多有不便,抱歉。”
说完就匆匆带着惠婶子和唐钱走了,惠婶子边走还边回头瞪了陆展俊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不满。
陆展俊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小哥儿既然已经嫁人,自己这般追逐确实不太好,想去道歉,又想到人家相公不在家,自己不好上门,只能作罢,只是,眼下就要过年了,他的相公为何会留他独自一人......
“俊儿,在看什么呢?”温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陆展俊连忙回头,轻手轻脚的扶住一脚迈出门的贵妇,说:“娘亲,您小心着点门槛。”
陆夫人温柔一笑,道:“你娘我还不老,哪就那么娇贵了,你刚看什么呢,我好像听见你在说话,是遇到朋友了吗?”
陆展俊如实说:“是一个小哥儿,见过几面,打个招呼罢了,还不知道他的姓名。”
陆夫人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木头儿子,说:“喜欢就上去问个姓名又怎么着,你都老大人了,平日里办差有模有样,怎么轮到自己的事情就这么畏畏缩缩,要不娘找人去问问,给你说说?”
“不用了娘亲”,陆展俊连忙说道:“那小哥儿已经嫁人了,就住在隔壁。”
“啊?已经嫁人了啊!”陆夫人伸出手来拧了一下儿子的耳朵:“那你盯着人家做什么,咱们陆家可不能干那样的事儿哈,我警告你哟。”
陆展俊摸摸耳朵,笑着说:“娘亲想哪儿去了,儿子怎么会做那种事,只是觉得和那小哥有眼缘,说两句话罢了。”
“那就好,走吧走吧,你这宅子一年到头空着不住,不如卖了去,真是的,什么时候能给娘找个儿媳妇回来,这宅子什么时候才能有他的女主人啊,唉,生儿子真是操心一辈子。”陆夫人一边念叨一边往外走。
陆展俊每日都听娘亲这般念叨,早就习惯了,笑着说:“娘亲别说养儿子操心一辈子,您想想小妹......”
陆夫人:“......”
半晌,陆夫人长叹一声:“养个儿子是木头,养个女儿成天舞刀弄枪,一个没人嫁,一个没人娶,我真是......罢了,还是多攒点钱准备养你们一辈子吧。”
说完陆展俊就笑了,陆夫人自己也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着笑着眼神却黯淡了下来。陆展俊知道娘亲定是又想到那个一出生就被人偷走的弟弟了,连忙变着法儿笨嘴拙舌的哄着娘亲开心,陆夫人也只能苦苦笑一声,心中却是万分愁绪挥之不去。
那个孩子,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丢了,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嫁人了没有,夫家对他好不好,过了今年,他就该十九岁了啊。
又是一年了,陆夫人落下一滴眼泪,陆展俊轻轻为她擦去:“娘亲,总会找到的,会的。”
陆夫人攥着儿子的手,哽咽道:“我们找了他十八年了,陆成他们这两天就会回来,可他们不会带来好消息的,娘亲都知道,若是真的有消息,他们又怎么会等到每年年底回来带来一句查不到呢。”
“等到年底,是等不到好消息的。”
陆展俊搂着母亲轻轻颤抖的肩膀,心里也很难过,小弟弟出生后就丢了,十八年来,陆家人从未停止过寻找,每年都派人到老家去找,可是每年寻找的人带回来的都是毫无音讯,这些年,陆家没有过过一个欢乐的年节。
小弟,他到底会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真的很不会起标题呀QAQ
前面有个bug,唐易应该是读了三年书,不是五年,我算的对不对啊,愁人的,刚来的时候温言是十六岁,现在是十八岁马上十九岁,十六十七十八。。。是三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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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生死之战
铁山关,唐易正经历人生中一大劫难。
呼——
呼——
粗重的呼吸此起彼伏,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颊,唐易感觉脸上裂开无数道口子,不知是夹杂着沙粒的风割出来的,还是快把眼晃瞎的刀光剑影划破的......
是的,此时的唐易,正在战场上——
厮杀。
三天前他们到达铁山关,凭借皇帝手书顺利进了驻军大营,本是在这里体验生活的,却没想到除夕夜鞑子突然发起进攻,大军出动应敌。
敌军来势凶猛,很快掀起血雨腥风,唐易获得了多数人终生都无法体验到的经历。
亲临战场。
才知道那惊心动魄的震撼不是任何电影电视剧所能表现出来的。
非生即死。
混战,刀枪,一刀下去就真的死了,不会有导演喊咔,然后站起身来吐出口里假雪血,然后去领盒饭吃的。
唐易眼睁睁看着前两天还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士兵上了战场不到五分钟就倒下,尸体在马蹄下,在后继者的脚下被踩成烂泥,混入泥土。
为了安全考虑,他们选择的这一处关口并不经常遭到攻击,相对安全,但这同样意味着守在这里的兵力并不会太多。
于是在敌军突袭之时,甚至是主力部队突袭之时,就显得有些力有不支。
一夜过去,敌军已经攻至城下。
唐易再也坐不住了,死命吉祥把程扬和唐安带走,一个人提着刀,也加入了混战厮杀。
一开始还有些胆怯,但是在对方毫不犹豫的刀下,也就无所畏惧了,手起刀落,血溅满脸,到最后,都麻木了。
但,唐易脑海中清醒地明白自己不能倒下,也不能退后,他记得程扬发髻散乱目呲欲裂,瞪着血红的眼眶喊着不要,你快回来的撕心裂肺,记得唐安满面泪痕惊恐地表情,更记得除夕夜整个军营静悄悄没有半分喜气的肃穆。
来了这里,他才知道边境的将士们背负了什么,又是用什么去背负。
他们之中很多人才十几岁,还带着孩子气,自己人高马大,身强体壮,有什么理由什么借口,能躲在他们身后!
手腕已经麻木,唐易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敌军,也数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分不清一身黏腻的红衣是谁的血。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撑下去,撑到援军赶到。
手臂凭本能挥舞着,人已经不受控制的冲到最前方,死活都不在乎了,只想打打打杀杀杀。
背后传来一阵剧痛,唐易一个趔趄,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倒,身后有人喊了一声“老唐——”
又传来一声惨叫。
唐易的眼前开始模糊,白茫茫的世界里慢慢浮现一个白皙的脸庞,在对着自己微微笑。
“阿言——”唐易呢喃道。
不行啊,不能死在这里啊,若是这关口守不住,让鞑子长驱直入,那温言怎么办呢,他就在自己身后啊!
唐易忍着剧痛撑起身子回头,入眼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远方那平静安宁的家。
“我得守住他......”
唐易眼前模糊,手臂却又挥舞了起来,耳朵已经开始轰鸣,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握住他的手腕,夺了他的刀,在他耳边大喊“老唐——援军到了——到了——”
随后是天旋地转,陷入深深的黑暗中,唐易的意识轰然坍塌。
-
不知过了多久,唐易被身上的剧痛痛醒,眼皮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首先恢复的除了痛觉就是听觉了。
他听见程扬暴躁的吼声:“怎么还不醒,妈的小王八羔子,反了天了,不要命了,艹艹艹,等他醒来老子把他摁到猪圈吃屎去!”
“他怎么还不醒!姓孟的,你的药行不行啊,别拿那些破泥烂草来糊弄老子,信不信老子去陛下那告你!”
然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大人,您放心,末将的药绝对好用,撒到伤口上连死了三天的狼都能炸起来!”
“......”程扬的声音停了一会儿,突然拔高:“你他娘的说谁是死了三天的狼!老子跟你拼了!”
“......”
“大人,祖宗诶你......”
唐易听得脑仁疼,身上火辣辣地好像刚被毒打过,特别是背后......
随着知觉慢慢恢复,唐易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了三天的狼都能炸起来的猛药,豆大的汗珠从脑门往下流,不受控制地嗷了一嗓子叫了出来——
正在又打又闹的两个人戛然而止,那粗声粗气的男人叫到:“炸起来了!”
程扬:“......”
唐易心说这绝壁是痛醒的,刚一睁开眼就看见唐安端着药碗坐在他的床边,一脸担忧,眼睛哭的红红肿肿的,接着程扬顶着一头乱草就扑了过来,满是血丝的眼睛瞪着唐易看了又看,而后嘴一撇,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你个小没良心的喂,想抛下老子不管了吗......”
“你一个书生上什么战场呢你说......”
“你吓死你师爷爷了......”
“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孙孙,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傅敬之那个老王八蛋不得跟着你去哟喂——嗝儿——”
唐易:“......”
老头又哭得打嗝了,唐易自己痛的要死要死的,还得分出精力去安抚自己的师祖,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站在一旁魁梧的将军:“......”
大人您说好的要把他的头按到猪圈里呢?
一秒怂可还行?
最后事情以程扬的昏厥而终结,军医看过了,说是老头守着唐易一天一夜没吃没喝没睡,担惊又受怕,熬的受不住了睡过去了,再怎么说都是八十多的人了。
军医给程扬盖上被子,让他好好睡一觉,又去看了唐易,说是孟将军的药确实很烈,但效果也是没得说,血已经止住了,接下来就是好好养着伤口就行了。
军医走后,孟广坐到唐易床前,看他喝完药,笑到:“行啊老唐,有血性啊!”
唐易咧着嘴苦笑,孟广是这里的先锋将军,唐易一行人来就是由他接待的,他和唐易年龄差不多,三十岁一老光棍,粗犷豪迈,很合唐易胃口,两人几天就混熟了。
“我哪敢退啊,一想到家人就在我身后我就......”
孟广大力拍拍唐易的肩膀,把唐易痛的直抽冷气。
“懂,当兵的人都懂,咱这条命不就是为家里人留的么!”
两人对了对拳头,一起经历过生死,就是兄弟了。
唐易伤的不轻,特别是背后那道口子,从肩膀一直裂到了靠近腰的位置,斜斜的一道口子很是吓人,伤口又深,好在是冬季,不太容易感染化脓,孟广说这若是夏天,还真不一定能捡回一条命来,唐易这才觉得惊险,出了一身的冷汗。
等到唐易养好伤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了,程扬早就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暴躁小老头模样,别看他在唐易昏迷时狠话一句一句往外钻,等到唐易醒了,他却是一直小心翼翼,好声好气的,唐易知道师祖是真的怕了,他也没想到出来游历会真的经历生死战争。
一行人拜别了孟广又出发了,开春之后他们到了南方,见识了不同地方的春种,也见识了各种天灾,看到了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在洪水中挣扎求生。
一路下来,唐易的气质已经完全不同,深邃的眼睛肿饱含沧桑,刻满风霜,但却更亮了,透着一股无法弯折的刚毅和坚定。
快结束时,他们绕道去了竞州,博广书肆。
傅掌柜见到自己的恩师心中滋味万千,两个老人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又被程扬狠狠训了一顿,折腾得鸡飞狗跳,之后三人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唐易的变化让傅敬之很吃惊,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脸上多了刀削斧凿的棱角,身上多了沉稳淡定的气质。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傅敬之问到。
“我们沿着雾州一路往西,去了铁山关,又一路往南,去了夏州,然后沿着夔州往北,到了这里。”程扬一边说,一边观察傅敬之的脸色,果然见到了十分精彩的表情变化。
唐易也觉得很诧异,傅先生缘何那般激动,连手指都颤抖了。
“是的,我们走了阿朗当年的路。”程扬叹出一口气。
傅掌柜老泪纵横。
唐易也是头一次知道,他们走的这条路线竟然是傅先生的儿子傅朗生前游历过的路线,后来从两人的交谈中得知,傅朗当年心怀苍生,走过这条路线,见到了世事无常,民生疾苦,回来之后热血难平,一心要改变世界,再后来就......
“敬之......”程扬语重心长地说:“唐易和阿朗很像,但你瞧瞧这孩子,他不一样,他身上带着希望呢,你有这样的弟子,就不该消沉。”
“先生说得对。”傅掌柜擦擦眼泪,说:“我这把老骨头休息的时间也够长了,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了。”
“去你的老骨头,老子还没说老呢”,程扬气鼓鼓:“赶紧振作起来,咱们都还能活好几十年,帮着小孙砸做点留名青史的事儿呗!”
“那必须的!”
“唐易,说说你的计划吧。”
“是。”
当天,三个人谈到天色尽黑,还意犹未尽,程扬和唐易一直在镇上逗留了七天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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