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在温泉山庄他能抓到李宏忠的把柄,没想到却被纥骨月离炸毁了,还使阿瑜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猎场那次,阿瑜就因此身受重伤。李宏忠肯定不会放过他俩,他不能再让阿瑜陷入险境了,所以无论醉花楼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他一定要亲自去闯一闯。
待到第二日入夜,他传了书信给孔飞白,换了身轻便行事的夜行衣,蒙上面便出门去。
夜晚正是醉花楼生意最兴隆的时候,莺歌笑语娇嗔媚笑不断从勾栏瓦舍里传出来。
他轻巧地飞上屋檐,凝神在每个屋顶上听了一耳朵,仔细分辨。辨出不是后,脚下轻轻点着那些歌楼之上的瓦片,一步不停地飞掠而过。
随后,萧煜旋身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落进一个后院里。
他顺着墙根溜过去,无声无息地翻上屋顶,揭开瓦片,屏息朝里看去。
屋里,老鸨正跪在地上,低眉顺眼,跟对面坐着的人说着什么。从他视角看不见对面的人是谁,但从老鸨的态度看来,应该是个身份极高的大人物。
蓦地,对面那人摔了茶盏,瓷器碎得满地都是,老鸨浑身发抖,连忙磕头求饶。
压抑的怒声隐约传来,萧煜略微压低身子,想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屋顶约莫是年久未修,稍加重力,便发出几声细微的嘎吱声。
顿时,楼下就有人喊了声:“什么人!”
萧煜心下一紧,瞬即起身,飞身攀附在屋檐底下,凝神屏息。
老鸨对面的人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屋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凌乱的脚步声叫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黑衣人鱼贯而出,没有靠近萧煜所在的屋子,反而往别的方向追了过去。
萧煜远远看了一眼,那群人似乎在追别的人。
只是……
萧煜定睛仔细一看,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背影怎么这么熟悉?
阿瑜!
阿瑜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再多想,忙闪身追了上去。
陆温瑜自从那日知晓了大齐和赤雪族的秘辛后,有心想好好调查一番,便决定去醉花楼逛逛,探探虚实。
只是醉花楼他去过两次,为避免被认出来,在脸上贴了两条八字胡,还在嘴角点了颗痣,换上他初回金都时穿的那身打满补丁的粗布麻衣,看起来就是个活脱脱的无赖混混。
他跟在送菜的农夫后面,七拐八绕,混进了醉花楼的后院。后院十分大,而且守卫森严,几乎每隔一刻钟,就有带刀的黑衣人巡逻,气氛严肃得让人完全想象不到这里居然是花楼。
他蹲在墙根黑暗处,等了半晌,终于逮到黑衣人换值的空当,轻轻跃上屋檐,准备挨个偷听。
没想到他刚站稳,就到他脚底下传来几声猫叫,走远的几个黑衣人听到动静,立即追了过来。
老天爷,这猫叫的可真是时候!
陆温瑜内心崩溃,果断飞檐走壁,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他来时是瞎绕进来的,现在慌慌张张,更加记不得来时的路了,只得不停穿梭在各个屋檐间,企图甩脱追兵。
黑衣人大约是对他爱的深沉,依旧穷追不舍。
逃跑间,他又到了灯火通明男欢女爱的前院,他想,罢了,先找个屋子躲起来再说。
他脚下加快速度,甩出黑衣人十几米,然后跳下屋檐往黑着灯的屋子狂奔而去。
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分了三路包抄上来。
陆温瑜眼见正要靠近黑屋,却忽然被一只手拉进了旁边亮着灯的房间里。
“谁!”
那只手力气极大,陆温瑜挣脱不成,抬起手肘就要袭击过去。
那人抓住他的手,扯下面巾,小声道:“阿瑜,是我。”
陆温瑜一惊,转身一看,正是萧煜。
他也小声道:“阿煜,你怎么在这?”
萧煜快速把他拉到床边:“先别说话,躺下。”
陆温瑜不明所以,乖乖照做。
萧煜扯过一边的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自己也躺了进去,熄了灯。
陆温瑜偏头看着萧煜,萧煜也在黑暗中看着他,虽然看不分明,但彼此的体温和心跳声都能感受到。
他俩屏息凝神,仔细听着窗外的动静,黑衣人似乎还未追到这儿,倒是隔壁的房间大约正在陪客,不断有琴声歌声传过来。
陆温瑜心道,隔壁的人还挺风雅的。不过刚想完,他就傻了眼打了脸。
放浪的娇喘声和床板嘎吱嘎吱的声夹杂在琴声里,琴声越快,男子的呻|吟声和嘎吱声就越大。
这……可真会玩儿!
他头一次听见活的龙阳,还是和萧煜一起!
他尴尬地移开视线,不与萧煜对视,眼睛四处乱转。
萧煜似乎笑了一声,嘴唇在他的耳根轻轻碰了下,手也不安分伸过去,拨弄他嘴上的假胡子玩儿。
陆温瑜被撩得火起,转过脸想要反击回去。
恰在这时,几个黑衣人的身影出现在窗户上!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17)
那几个人黑衣人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忽然杀气腾腾地推门而入。
月光照进来,只见衣衫扔的满地都是,床上的两人紧紧交缠在一处。上面那人头发披散,衣衫半褪到腰间,露出白皙的胸膛和上面的莲花纹身,听见动静,拧眉看了过来,充满情欲的瑞凤眼里满是被打扰的烦躁与不悦。
他冷冷道:“出去!”
被他压在下面的那人被蚊帐挡着,看不清脸,但也是衣衫大开,胸膛剧烈起伏着,上面隐约有红痕。
因为上面的人停了动作,他还不满的催了声:“快些呀,人家快要去了。”
声音低沉婉转,应该是男倌。
“抱歉,打扰了。”
黑衣人面无表情,关门退了下去。
屋里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等了片刻,直到黑衣人地脚步声完全走远,陆温瑜才松了口气,看着上面的萧煜,不好意思起来。
萧煜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看得他脸发烫:“你、你那句话哪里学的?”
“什、什么?”
“刚刚最后说的那句话。”
陆温瑜难为情道:“刚从隔壁偷学的……”
萧煜没有说话。
之前形势紧急,两人都快速脱了上衣,没有一点扭捏。
阿瑜为了逼真,还在身上抹了胭脂。
现在,隔壁的呻|吟声不但没停反而越来越大,简直像有个爪子,在挠着他俩的全身神经。雨惜彖対
尤其,阿瑜还说了那样一句话。
陆温瑜感觉到萧煜身上的变化,忽然伸手摸上萧煜的腰,轻轻抓了抓。
萧煜深吸一口气,抓住他作乱的手,声音微哑:“别碰。”
陆温瑜:“……”
刚刚不知道是谁趁乱占他便宜,这会儿又不让人碰了,真难伺候。
萧煜快速翻身下床,捡起衣服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站在一旁独自冷静。
陆温瑜知晓时间地点不对,也没出声,暗暗调整呼吸,压下脑海中浮想联翩的画面。
好一会儿,萧煜才出声打破沉默:“阿瑜,你怎么会来?”
“……”
陆温瑜起身,边穿衣服边道:“我查到鹿角纹身的来历了,所以想来醉花楼看看。”
萧煜神色紧张:“你查到什么了?。”
陆温瑜将书上看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末了,道:“我觉得李宏忠多半是赤雪族人,而且……”
他顿了下,说出了心里的猜疑:“我猜他是想联合敕胡人和赤雪族人祸乱大齐,好取而代之!”
萧煜默然,低声道:“那阿瑜想怎么做?”
陆温瑜不假思索道:“当然要阻止他。天下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百姓才有几口|活气,岂能让他得逞。”
“嗯。”
萧煜低低应了声。
陆温瑜:“只是我还没找到那群人的藏身之地,就被发现了,都怪那只臭猫,坏我好事!”
萧煜狠狠咬了口嘴里的嫩肉,血腥味顿时溢满口腔,让人心里发苦。
片刻后,他道:“我知道在哪里,哥哥跟我来。”
两人贴着墙根,飞上屋檐,眨眼的功夫又回到之前老鸨所在的屋子。
萧煜拈破窗纸,透过小洞往里瞄了一眼,老鸨对面的人已经不在了,屋里只剩她一人。
他冲陆温瑜点点头。
陆温瑜掏出一根竹制小管,往里轻轻一吹,就听“咚”的一声,老鸨倒在了地上。
两人悄无声息地进了屋。
屋里陈设庄重气派,一看就不是花楼的风格。萧煜走到老鸨旁边,看了看她的脖颈,纹身与之前的黑衣人不同,鹿角一黑一白。
他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勾了勾嘴角,似乎在嘲笑什么。
“阿煜,你看,这是什么?”
陆温瑜进来就四处搜查房间,不知发现了什么,喊了一声。
萧煜过去一看,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里男女老少,每个人身上都有黑色的鹿角纹身,高举着右手,眼神狂热地看向祭台,好像在激动地宣誓。
而祭台上的女子长相绝美,鼻尖一点红痣,颈侧纹着白色的鹿角。她眼神忧伤地看着面前的人,嘴张着在说什么,双手掌心朝外,似乎极力不同意。
不过女子身上有很多划痕,似是利刃划的,每一道都很深,足见划时力气之大。
画布是用特殊材质制成,因此不会划坏,只会留痕。
萧煜死死盯着那些划痕,脸上的神情不知是怒还是嘲笑。
陆温瑜察觉不对,肩膀碰了碰他:“怎么了?”
“没事。”
萧煜强迫自己把眼神从画上移开,顿了片刻,又道:“这个是机关。”
陆温瑜问:“啊?怎么开?”
萧煜掏出匕首,动作轻柔地在女子身上划了一刀,眼神温柔又苍凉:“这样。”
“这……”
咔哒一声,画突然往左边移开,露出能容一人通过的窄缝,连着长长的阶梯通向地底。
陆温瑜感叹了一句:“这得多恨此人,才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啊。”
萧煜没有说话,往里扔出刀,刀落地,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机关。阿瑜,跟在我后面,不要离我太远。”
说完他率先往前走,陆温瑜“嗯”了声,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向下走去。
两人刚走下楼梯,利刃破空声呼啸而来。
“阿煜小心!”
陆温瑜迅速将萧煜往回拉,萧煜顺势转身,将他护在怀中,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刺来的利箭。
利箭擦肩而过,插|入墙中,两人一看,箭尖泛黑,应是涂了剧毒。
“呼,好险,差点就中招了。”
陆温瑜皱眉看向无比安静的前方,里面不知道潜伏多少的危险陷阱。
萧煜仔细看了看墙壁,对陆温瑜道:“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陆温瑜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萧煜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安心,然后纵身一跃,飞到机关中央,无数利箭顿时倾巢而出,刷刷朝他射去。
陆温瑜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正要飞身前去,就听萧煜喊道:“别动!”
陆温瑜顿住脚,焦急如焚。只见萧煜身手灵巧矫捷,袍袖翻飞,如鱼般避开利箭,接着甩出几把匕首,精准地卡入箭槽里。
机关顿时停了,只留下一地残箭。
萧煜回过头,冲陆温瑜眨眨眼,好像在邀功讨赏。
没想到陆温瑜无视他的讨好,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
萧煜摸摸鼻子,有些无奈,阿瑜好像生他气了。
第三卷 原是故人归(18)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声妇人的啼哭惊彻夜空。
“虎儿,虎儿,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烫,别吓唬娘啊!”
“相公,相公!虎儿他生病了,快叫大夫,叫大夫来啊!”
匡靖正在睡梦中,突然被吵醒,一脸的不耐烦:“贱蹄子整天哭哭啼啼的嚎丧啊!吵得老子觉都睡不好,有屁快放,老子困的很!”
妇人泣声道:“相公,虎儿全身烫的很,怕是沾了湿气病了,你快叫人喊个大夫来看看。”
匡靖一听,伸手摸了摸儿子的手,确实烫的吓人,他顿时消了气儿,朝地牢外大声喊:“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我要大夫!”
一个蒙面黑衣人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盯着匡靖。
匡靖堆着笑,讨好道:“这位兄弟,犬子娇弱,生了病,麻烦行个方便,找个大夫来。”
他从兜里掏出几串铜钱递过去,“一点小意思,还请笑纳,嘿嘿,笑纳。”
黑衣人瞄了铜钱一眼,冷哼:“齐人就是会奉承巴结,跟落水狗一样。”
“你有种给老子再说一遍,你他娘|的才是狗!”匡靖顿时怒了,隔着栅栏挥起拳头打过去。
黑衣人一把攥住他的拳头,轻轻一拧,匡靖顿时疼得大叫起来。
“哼,不堪一击。”
匡靖惨叫道:“我、我要见李太师,我要出去,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我要让李太师杀了你!”
黑衣人拧着他的手不放,大笑:“哈哈哈,没想到齐人也这么天真,都进了这里还想出去,可笑。”
匡靖顿时慌了,情绪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李太师说过事完之后会放我们一家出去,他不会出尔反尔的,我不信!”
黑衣人嘲讽地看着他:“好好享受这一晚吧,明日你们就只能在阴曹地府相聚了。”
话毕,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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