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大早有货要到,两箱,你没事替我去搬吧。”徐美音夹了一筷子热腾腾的面条,“店里忙得走不开,你没事就去给我帮帮忙。”
江德志吃着瓜子,目光瞧着电视屏幕,闻言皱了皱眉头。
“能起来就去。”
徐美音眼里涌出不满,抬头看他:“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大中午吗?”
江德志把手里的瓜子扔进面前的垃圾桶:“两箱货你找店员不也能搬,非得折腾我,我不去。”
再香的面此刻徐美音也没了胃口,她瞪着江德志:“我怎么让你干点什么这么难呢,那箱子多大你知道吗?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听着两口子又要大战,江遇戴上了耳机,继续整理给季望补习要用到的资料。
临近十月的天早晚空气中都泛着刺人的凉风,江遇在屋里抽烟了一根烟,伸手把窗外关得只露了一道缝隙。
他抬头看,外面风阵阵,吹落了树上片片微微泛黄的枫叶。
这一晚书桌前的灯足足亮到了半夜一点多,他只是整理补习的资料就用了一个小时,剩下的时间用来做假期作业。
周围寂静,能听到窗外的微风。江遇揉了揉有点酸涩的眼睛,拿起手机点开歌单,选了一首按下播放。
歌单里全是钢琴曲,是他从訾落那里讨来的。
訾落经常会在两个人睡觉前发来一首曲子,对他说:“听完就睡觉吧。”
曲子柔和,听着让人心静,久而久之江遇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有时候他可以循环听好几个小时不停歇。
第二天的江遇醒得很早,他听见了徐美音的江德志的吵架声,一句接着一句,火气太旺。听声音能分辨出位置,徐美音站在客厅门处似乎要去店里,而江德志声音有点远,应该还在床上躺着。
江遇起床漱口,早晨的天阴冷,他套上了外套一言不发跟着徐美音上了车。
徐美音脸色极沉,但没料想到江遇会跟过来,拉着车门的手顿在那儿:“……你干什么去?”
“我去搬。”江遇说完打开车门坐上了车。
徐美音埋怨江德志埋怨了一路,江遇听着默不作声望向窗外。假期的大街上不如往日那么堵,下车后江遇跟着徐美音从后门电梯上了四楼。
箱子确实大,很沉,江遇搬着都有些吃力,更别提徐美音。徐美音这会儿刚从仓库里拉出一个运货的推车,跟着江遇运了货。
“好了,你回去吧。”店员早早来到,正在拆箱子。徐美音对江遇说,“去吃点饭回家吧,中午你爸要是不做饭你就自己吃,或者去你谢阿姨家吃。”
江遇点点头,出了商场买了小笼包和鸡蛋汤,原路返回给徐美音送过去,这才要坐公交回家。
公交寥寥几人,江遇提前一站下了车,去买了那家生意很好的灌汤包。到家里时江德志还在睡,江遇关了门,转身去找訾落。
訾落昨晚也在熬夜做题,今早赖了床,正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刷牙。门传来声响,他看见一颗脑袋探进来。
见江遇穿着整齐,訾落嘴里还有泡沫,含糊不清地问:“去哪儿了?”
江遇说:“跟我妈去了趟店里,刚回来。”
訾落弯腰漱口,江遇身子缩回去,接着又探脑袋进来:“我买了汤和灌汤包,快来吃。”
谢小安和訾成民都休息,这会儿晨跑锻炼回来准备做饭,一进门见桌上摆了几碗汤和包子,江遇在一旁坐的安静。
“你买的?”谢小安惊讶,“起那么早啊。”
江遇见訾落走进来,笑道:“顺路就买了,一起吃吧。”
下午时阳光刺眼,照在人身上使人犯懒,江遇睡眠不足八小时,这会儿下巴一磕一磕正犯困,脑袋再一次往下坠时,下颚被温热的手掌接住,他睁眼,和訾落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去睡会。”
訾落声音那样轻,像窗外刮过的风,使江遇清醒了几秒钟。
江遇拉住他的手把人往床上扯:“一起。”
訾落没睡意,可他还是在江遇身侧躺下了,窗帘遮住了屋外的光,屋内很暗,周围很安静,能把彼此的喘息听得真切。
脑袋昏沉,江遇困极了。訾落看着他的睡颜,没一会儿听见了江遇已经熟睡的浅浅呼吸。
訾落动了动,慢慢把江遇抱进怀里,动作很轻,像是怕把他弄醒。
时光里爆满,外面有几桌人在等待里面空出桌,江遇和訾落进去后找到位置,发现仲天和周烁烁早已经坐在那儿嗑瓜子。
“你俩真慢。”仲天说,“快坐,马上唱歌了。”
台上几个人已经准备就绪,江遇转头看,秋凝视线和几个人对上,抬了抬手打了招呼。
周围人太多,再加上台上的曲子一放,想说话只能靠吼。江遇挨着訾落坐下来,吃着零食听秋凝唱歌。
休息时沈子路和秋凝跳下舞台,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他们这一桌,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端着果盘的服务生,牛肉炒米饭又上了一堆。
仲天吃得撑得不行:“谢谢秋哥。”
秋凝朝他笑,转头目光在訾落脸上停了几秒,看了一眼江遇:“想吃什么直接跟她们讲。”
“今晚没法儿一起吃饭了。”沈子路捏了块牛肉塞嘴里,这会儿放着纯音乐,说话不用那么大声也能听得清楚,“我们估计要很晚才能结束,你们尽情吃。”
秋凝打开两瓶鸡尾酒放到江遇和訾落眼前:“听说你俩在兼职?我以为你们没时间过来。”
“今天有。”訾落手指扶着瓶身,“过了今天就没空了。”
江遇和訾落商量好了,明天一天都在家里做作业,后天代课的代课补课的补课,安排得满满当当。
秋凝说:“高三作业本来就多,还要准备高考,怎么想到去兼职的?”
江遇答道:“存钱呀,以后上大学用。”
这话侯意和仲天还有周烁烁三人都没听懂,秋凝表情微顿,看了眼訾落才明白过来,抬了抬头没应声。
侯意压不住好奇心:“什么意思?大学你们爸妈不可能不给钱啊。”
沈子路和王峡异口同声:“傻逼。”
江遇乐出了声。
国庆假期季清依旧忙得连家门都未进,只有沈姨和季望在诺大的别墅里待着。季望一堆作业一字没写,坐在地板上无聊的打游戏,身子歪一歪不动了。
听见门铃声他才一骨碌坐起身,跑去阳台看见江遇刚进门的身影。
季望喜笑颜开朝他挥手:“江遇哥!”
江遇进了屋,见他神采奕奕,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你终于来了,我都快闷死了。”季望让沈姨准备点吃的送上来,转头对江遇说,“你来我就不无聊了。”
江遇笑:“你别忘了我是来干嘛的。”
“不差这一会儿!”季望掏出手机,“来,打会儿游戏。”
江遇:“那多做一张试卷。”
季望立马垮了脸,但江遇笑容明显在表达“不同意就没得商量”,季望叹气:“好吧,为了月考,为了美术。”
几张试卷季望做得心浮气躁,好在一个视频通话暂时救了他,江遇听见他喊了声“外公”,不打扰,坐在一旁没发出任何声音。
时差原因,聊了没几分钟视频已经挂断。季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大人的世界真忙。”
江遇看他一眼,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你外公是个钢琴家?”
“是啊,满世界的跑。”季望悻悻地放下手机,握着笔做题。
傍晚时沈姨已经在准备晚饭,季清做完了试卷感到头疼,拉着江遇不肯让他离开:“一起吃饭吧江遇哥,你回去也没事干呀。”
书包被他扯着,江遇没法儿挣脱开:“我作业还没写完。”
主要是訾落还在小区门口等,他有点心急。
季望不松手:“饭马上就好,吃饭再走。”
见他眼神里满是期待,江遇缓了缓:“改天行不行?”
季望耷拉着眼皮看他。
“我男——我对象在等我。”江遇指指小区大门的方向,“改天一定。”
“啊。”季望不情愿地松了手,“好吧……哦对了,试卷还你。”
江遇把几张试卷接在手中,上面是訾落出的题,还有已经算出来的答案,错的被他用红笔划出了圈。
季望说:“题我已经腾本子上了,看你那么心疼,留你保管吧。”
傍晚的天空暗沉,小区里亮着路灯,银白静谧,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江遇一直伸着脑袋望,再往前走一些,訾落的身影落在他视线里。
江遇笑了起来,想到他刚刚把试卷叠好夹在书中。
那么用心的訾落,每一分每一秒,滴滴点点,他都想好好珍藏。
第79章
领到工资的江遇第一件事就是去超市买那258一只的大闸蟹。
当初的他想的是等有钱了就来买,虽然他现在不富有,但用靠自己赚来的第一笔钱买下这两只大闸蟹感觉也很奇特。江遇顺手拿了两盒糖去结账,付完钱工资瞬间少了一大半,并不觉得心疼。
骑车拐进巷口,江遇没回家,直接去找了訾落。
他把袋子背在身后,看了一圈确定长辈不在家里才放心。訾落坐在书桌前早就看见他鬼鬼祟祟进了院子,脚步声越来越近,看见江遇探了个脑袋进来。
訾落实在没忍住笑着看他:“你干嘛。”
“看。”江遇把袋子递到他眼前,“你去做了吃,我不会。”
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訾落看见那两只大闸蟹愣了一会儿,抬头看他:“还是那男生送的?”
“不是,这我自己买的,我今天发工资了。”
訾落:“啊。”
江遇拉着他去厨房:“虽然不多,但这是我靠自己赚来的第一份钱。”
“很贵吧?”訾落在他身后说,“其实可以买些别的,或者出去吃,这些钱你自己留着。”
江遇转身看他:“那不一样。”
他不打算多做解释:“下个月的钱我就存下来,今天就放肆一回吧。”
谢小安和訾成民进来回来的晚了点,江遇和訾落在屋里悄悄地吃完了大闸蟹,弄得一手的腥味儿,俩人出门直奔浴室,挤了洗手液来回的搓。
把那盒糖打开,江遇往訾落嘴巴里塞了一颗。
訾落唇齿间咬着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江遇清楚听见钱到账的声音。
他愣着打开手机,发现訾落给他转了一笔钱,数目不小。
江遇懵,转头看他:“这什么?”
“我也发工资了。”訾落嘴里裹着梨味的糖,凑近他笑,“给你保管。”
“……不是,给我干嘛啊,你自己留着呀。”江遇又看了一眼数字,“你是不是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
訾落想了一下,如实道:“我留了一些。”
江遇看着他,无语片刻:“我又想起谢姨说的提款机……”
窗外的天将暗未暗,屋里的灯映在两个人瞳孔中,訾落眼睛明亮,看着他笑得开心。
江遇和他对视一会儿,伸手搂他脖子,凑上去亲,舌尖捕捉到那颗糖后弯了舌尖卷进口中,移开后得逞的冲他挑眉,又重新拿出一颗糖塞进他嘴里:“以后我的钱也一起存着,我不会乱花的。”
秋叶深黄,随着风飘落,清晨的道路环卫工人在路两旁扫着落叶,一阵阵风刮过,有几片叶子飘荡到马路中央,几片停留在了一辆自行车前。
江遇下了车,捡了几片银杏叶,金黄,在太阳底下泛着光。
到了学校后他把落叶当成了书签,转头送给訾落一片。
眼前的书摞得很高,班里没老师在却也寂静无声,期中考试近在眼前,没人敢松懈。而江遇一直惦记着年级前五的目标现在都没达到,如今高三,时间只剩下短短一年。
在前几年的高考中,他听过很多平时考试名列前茅但一高考就发挥失常的案例。有的家长觉得可惜,会让孩子再读一年,有的则会根据分数线选择大学,尽管比不上清恒A大,但国内第四,总得来说并不差。
这种事让江遇耿耿于怀了好久,一直记在心头。他心想年级前三都不一定能考上清恒和A大,那他一个年级前五都没进的人希望岂不是更要渺茫一些。
他用笔头戳了戳脸,转头看向訾落。
他对訾落很有信心,之前无论小考大考訾落发挥得都很正常,并未出现紧张或者其他反应。照这么下去,A大一定没跑。
可他就不一定了。
他的眼神过于直勾勾,訾落没忍住敲了下他的脑袋:“看什么呢。”
“嗯,”江遇像是没听见,自言自语地打气,“我得加油。”
訾落眨了眨眼睛。
“你也加油。”江遇说完把头转了回去,开始闷头做题。
十一月的天气温下降得厉害,江遇为了准备期中考和季望的期中考这段时间忙得不轻。訾落一周只带一次钢琴课,空闲下来的时间比他多了些,江遇桌上摆放着课本和试卷,几乎把整张桌子铺满。
高三的作业多到令人喘不过气,訾落把作业挑着做完了一些,开始给季望出题。
江遇终于从试卷中抬起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看见訾落微微垂着脑袋在纸上写题目,他咧嘴笑,喊了声:“落落老师。”
訾落抬眸看他,停了笔,摸了一把他的脸:“别这么急,时间够用。”
江遇却摇头:“我怕来不及。”
前两年的他成绩一直不差,被訾落督促着,年级排名只升未降。但升也升不到哪里去,他一直抱着“这样也行”无所谓的态度,没想着再往前冲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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