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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在你心底的名字(近代现代)——DiFer

时间:2021-01-06 10:19:28  作者:DiFer
  「张家汉!你发神经啊!走开啦!」Birdy把阿汉推开。阿汉摇摇晃晃站起来,见到Birdy父亲挥手就想赏Birdy巴掌,本能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同时喊:「请不要再打了!」Birdy父亲一愣,瞪了阿汉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Birdy慢慢站起身,他父亲见儿子这副没出息的狼狈模样,心头又是火起,再次伸手想要打儿子,没想到阿汉居然也再次拉住他的手!
  「拜托你不要再打他了!」阿汉请求。「靠!你是他的谁啊?这囡仔我生的,我要怎么教训是我家的事,你管不着!」Birdy父亲觉得面子挂不住,有些恼羞成怒。
  「走开啦!张家汉!这里没你的事!」Birdy也帮腔。阿汉甩开Birdy父亲的手,走到Birdy面前,瞪着他问:「怎么没有我的事?」只要和你有关的事,都与我有关!
  阿汉在心里这样呐喊「是我谈爱的,又不是你!」Birdy大声说,似乎对阿汉的多管闲事感到厌烦。
  阿汉一时头脑发热,竟转过头对教官大声说:「教官!是我谈想爱的!是我!」教官有些愣忡:「你说什么?」阿汉挺直胸膛,大声说:「教官,不是他的错,都是我的主意!
  是我在谈爱,热气球也是我放的,还有一—忽然有人一记拳头朝他脸颊狠狠打来,阿汉没有防备,被打得跌坐在地。
  当他缓缓抬起头,错愕地发现,出手打他的竟是Birdy「张家汉!关你屁事!你啦!」Birdy未对阿汉如此咆哮过,他的右手仍紧握成拳,整个人因为怒,连头都还在微微抖,「我的事情你少管!」他第一次见到Birdy这样的神情,愤怒、困惑痛心他甚至觉得自己在Birdy眼里看到了鄙夷!
  是,他就是这么卑微、这么贱,明明知道Birdy对自己如此冷淡,却还要自作多情!
  在阿汉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之前,他已经朝Birdy扑了过去劈头就是一阵痛打,像是要把深藏在身躯里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Birdy不甘示弱,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反而是一旁的大人看傻了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随着自己每一拳挥出,阿汉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为什么?!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扭打间,Birdy反问:「我到底哪好?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管我了?你才是为什么非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阿汉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就是无法放手?
  「好了!你们两个都住手!再打下去两个都记大过!」教官在一旁喊。
  但两个男孩恍若未闻,继续扭打在一起,直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先是拉开阿汉,又推开Birdy,同时喊:「好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听到消息赶来的欧神父伸开双手,挡在两人中间。
  阿汉与Birdy喘着气,互相瞪着对方,Birdy忽然转身就跑,阿汉立刻想追上去,却被欧神父拦下,只能眼睁看着他跑走。
  还打不够吗?」欧神父厉声说。
  教官这时站出来,语带责备地对欧神父说:「我不是早就说过了,社男女应该要分开练习!这两个都是你们管乐队里的,神父,你看现在该怎么办?」欧神父将阿汉带到小乐器室里。
  放学钟声响起,几个先到乐团练习室的学生,三三两两地吹起了乐器阿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额角上一处伤口还在流着血。
  欧神父拿过一个药箱,放到他面前示意要他自己处理伤口他只是看了一眼药箱,没有动作继续瘫在椅子上。「再一个多月就要联考了—」欧神父还没说完,就被阿汉懒洋洋地开口打断:「是还有四十一天…」欧神父凝神看着他,忽然笑了,说:「你有些不一样了」「有吗?我不觉得」阿汉口是心非地说是的,他的确是变了。
  他变得不再那么快乐了他变得很痛苦丶很压抑还有困惑。
  「我记得你以前高一刚进管乐队的时候一—」阿汉再次打断欧神父:「神父,你可以快点开始吗?辅导完了我就可以走了吗?」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所有曾经与Birdy一起待过的地方。欧神父笑着说:「辅导什么?我觉得谈恋爱很好啊,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故事,是怎么开始的,是哪一班的女生?」阿汉一愣,抬头望向欧神父也许这个人能够了解,他心里想着却又迟疑着到该不该说出口?
  毕竟那并不是能够随意在人前谈起的事。
  在大人眼里那甚至是一种羞耻败德的禁忌。
  但欧神父只是慈祥地望着他终于,阿汉深吸口气,说:「神父,我可以要根烟吗?」他需要先暂时转移注意力,才能镇定下来,开口说出自己的秘密欧神父笑了笑开始卷烟阿汉望着欧神父专注卷烟的神情犹豫着,真的要全部说出来吗?
  那么他要从何处讲起?
  自己从小就欣赏男孩?
  喜欢荣哥?
  还是从Birdy开始说起?
  欧神父卷好了烟点燃递给他。
  阿汉用力吸了一口,是好闻的玫瑰香气,他顿时眼眶发酸,因为他又想起了Birdy°再不说出来,他想自己迟早会崩溃吧!
  毕一个人能承受的悲伤和痛苦是有限的「神父我…真的可以告诉你吗?」「当然,你不是叫我神父吗?」r…我喜欢的那个人,暑假时才转来我们学校,我看到他的第眼,我想,我就喜欢上他了……」原本微笑倾听的欧神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笑缓缓消失「你是说暑假?你升高三前的暑假?」欧神父问。
  阿汉点点头但新增女生班级是暑假后才有的事。
  欧神父略带震惊的眼神望向阿汉,这个年轻的孩子正眼眶含泪,无助与不知所措的痛苦尽显脸上,他开口想说什么,最终于心不忍,什么都没说。
  「他叫Birdy,」阿汉说欧神父轻轻倒吸了一口气。
  从欧神父的表情,阿汉知道他已经明白了。阿汉苦笑着,吸了口烟,转过头故意用着老成的语气问:「神父你年轻时,做过最疯狂的事是什么?」不是疯狂才叫年轻!」平时总是宽厚对待他们这些孩子的欧神父,语气忽然变得异常严肃可是你不是一直告诉我们,要疯狂就要趁年轻吗?Profiter dumoment阿汉反驳。
  欧神父哑口无言。
  一旁的虹吸式咖啡壶正咕噜噜地发声响,气中开始弥漫咖啡香气,房间里光线温柔欧神父倏然地站起身,忿忿道:「但是你不能伤害别人!」欧神父的反常让阿汉感到好奇,反问:「我伤害了谁?」一些爱你的人,像是你的父母。」「就因为他们爱我,所以我应该放弃自己的爱?我就不能为自己而活吗?这样我会懂得如何去爱人吗?阿汉不服,从椅子上站起身抗议「你要相信上帝!」欧神父仿佛被逼得有些惊慌失措,不由吐出这一句仿佛所有问题的最后解答,都是来自对上帝的信仰。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阿汉说「那你就要相信上帝会让你远离罪!」「我不相信上帝会要我们违背自己的意念,去做一个虚假的人!」阿汉的声音越来越大。
  「注意你的态度!」欧神父厉声说:「你自以为是的爱已经让你变得傲慢!」阿汉瞪着欧神父好一会儿,又然坐回椅子上,恢复之前的垂头丧气。
  「神父,有一次,你不是在我们面前谈起你的初吗?他就是我的初恋,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我,那一瞬间空气仿佛真的是甜的,所以,神父,你应该懂我的感觉,不是吗?」阿汉说想起自己的初欧神父嘴角不由浮现淡淡微笑然后轻叹了口气,说:「但是喜欢同性,是不行的。」「为什么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要分同性和异性?喜欢不就是喜欢那就是一种感觉,在你心里深处,你就是明白,除了这个人,你谁都不要!」阿汉说:「我只知道我心里都是他,想要他的所有包括他的感情,甚至是欧神父猛地转过身,背对阿汉,飞快以法文念起玫瑰经,像是试图让自己冷静。
  像是,无法接受阿汉那么赤裸裸的坦白告解。
  阿汉不放过他,逼问:「神父,难道你从来没有欲望吗?」「上帝要人远离欲望。」欧神父转身,直视阿汉的双眼但阿汉却在那双眼里见到了摇摆与不确定。
  「那上帝当初造人时,为何又要给人七情六欲?」阿汉问「那是一种试炼!」阿汉失笑,「试炼?神父,你抽烟、喝咖啡、喝酒、听音乐,不也都是一种欲望?我不相信有人能够抵抗欲望!」欧神父立刻说:「新约圣经加拉太书第五章 说,上帝列了七宗罪傲慢贪婪色欲暴食丶愤怒、嫉妒与怠惰,其实就是要人逃开罪尤其是色欲!」「可是我要的不是欲望,欲望只不过是肉体的靠近,我想要的是他的心里能接受我!」阿汉说你走吧!你根本误解了上帝!」欧神父竟不愿再听阿汉说下去,挥手要他离去阿汉更是不服,质问:「上帝不是说:『你们祈求,就给你们!寻找,就寻见,叩门,就给你们开门!』我一直在敲门,神父,你没听见吗?你从来就没有像我这样爱过一个人,所以你根本不会懂!大人根本不懂我们在想什么!」在那一刻,欧神父胸膛急速起伏,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他别过头,深呼吸几口,忍了下来阿汉见欧神父不回话,心情更加郁闷,张望了一下,见到有瓶酒,拿过来打开就喝欧神父连忙抢回,说:「谁准你喝我的酒?
  「那你管我的是男是女?上帝准许你的吗?」「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欧神父狠狠打了阿汉一巴掌。
  阿汉被打得偏过了头,良久,才慢慢转回头,嘴唇颤动,眼眶里满是泪水,他仍死死忍着,不愿让眼泪落下。
  额角上的伤口仍在流着血,欧神父转身拿起面纸,递给他,阿汉没有接下欧神父只好亲自替他擦拭伤口。
  身心都受到严重创伤,感受到突来的温柔与呵护时阿汉情绪激动难以自己,声音在颤抖:「神父,你不是说,要勇敢吗?你不是说,如果你当初勇敢一点,你的初恋就不会结束?」「那时候我不知道你喜欢的是男生!」欧神父无奈「所以我喜欢女生就可以,喜欢男生就不行?这两种爱有什么不同?你告诉我啊!」阿汉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到底错的是他?还是这个世界?
  欧神父只能说:「如果他不爱你,你就不要勉强人这也是profiter du r阿汉立刻说:「我能感受到,他也很在乎我!」「在乎不见得是爱,更何况圣经教我们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欲望,不要让别人陷入罪……」不知道为什么欧神父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神里隐约流露出痛苦仿佛,即使是神父,也有不为人知的爱欲与痛苦,只是无法言说阿汉终于崩溃,朝着欧神父嘶喊:「那我下地狱好了!我现在宁可下地狱!反正同性恋就该下地狱!」他说出来了。
  那个他认为丑恶肮脏的事实。
  他喜欢男人。
  他是同性神父,你回你的天堂去吧!或许地狱里才有人能懂我的感受!」阿汉想,也许,他在地狱反而会比较好过。
  眼泪终于肆意落下,他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欧神父拉住欧神父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羔羊,心想自己年少时何尝不曾迷途过?眼前的孩子需要的是谅解与宽慰,而不是一昧否定欧神父拿过医药箱,打开,要阿汉坐下,开始替他消毒伤口、包扎欧神父一面包扎,一面说:「我十八岁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很叛逆,总想做别人不敢做的事,那时候我常常被天主教会的神父打有一次,我被打得很惨,所以就离开了,我想走得越远越好!谁知道我离开之后没多久,一切就变了。」将近三十年前,欧神父的家乡掀起一场宁静革命,从此这个世界不再由教会掌控,此后不管是在教育、经济与政治方面,天主教会迅速失去对社会的影响力,过去曾经被教会禁锢的能量开始释放,人们终于能勇敢站出来表达自己年轻的欧神父曾经痛恨过的那个世界,不一样了。
  但他从未想过,他因为逃避而离乡没赶上的那场革命,将近三十年后,在这块土地上,再次发生,解严之后的这座岛屿,像极了宁静革命后的加拿大魁北克省,他看着这一切变革,又是激动又是担忧。旧有势力退场后,新的势力会如何改变这个社会?在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承受得起这一切巨大的社会变动吗?会不会更无所适从更迷失了自己呢?
  伤口包扎好了。
  阿汉抬起头,忽然问:「神父,你想家吗?」欧神父低头收拾药箱,头抬也没抬,说:「不管去哪,上帝都会在」飘洋过海来到这个异乡后,欧神父告诉自己,他不该后悔离乡。不该后悔离开那个人收拾好药箱后,欧神父一手放在阿汉头上,一手拿起挂在颈上的十字架开始祷告低沉的祷告声令人感到心安,阿汉闭上眼,已经伤痕累累的心被虔诚祷告声洗涤,在那短短的时刻,他的心灵享受到了许久未曾有的平静。
  直到门外忽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这久违的平静欧神父没有理会,继续祷告,而敲门声也固执地不断响起,不愿中断。
  终于,祷告结束,欧神父去应门与门外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后关上门,对阿汉说:「你妈打电话过来,说Birdy现在人在你家,」阿汉冲进家门,只见Birdy安静地坐在客厅正中央的沙发上,阿汉父亲坐在另一张椅子上阿汉母亲则是站在一旁,两人的目光原本都看着Birdy,见阿汉回家,双双转过头,阿汉父亲冲口便声质问儿子:「你成天在校到底都在干什么?」「我又怎么了?」阿汉不耐烦地看了父亲一眼。
  父亲激动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人家说你抢他女朋友还故意破他们感情!」谎话都是谎话。
  为什么他和Birdy之间只剩谎话?
  阿汉眼眶含泪,呼吸不自觉急促,他看着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的Birdy,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他冲到Birdy面前大声质问:「你跑来我家做什么?你到底想怎么样?」Birdy缓缓起身淡淡地说:「我只是觉得,联考要到了我们都好好念书了。而且伯父和伯母应该要知道你在学校的行为吧?」阿汉激动之下就想扑上去再给Birdy一顿好打,父亲却抢先发难上前用力一把推开他,说:「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要脸?干嘛抢人家女朋友?」「我没有抢他女朋友!」阿汉百口莫辩,知道自己此刻不论怎么解释,家人都不会相信。
  「还说没有?人家都告状告到家里来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父亲说完甚至想动手教训,母亲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连声说:「好了啦!好了啦!」她看看一脸无所谓的Birdy,又看看一脸悲愤交集、眼眶发红的儿子,难过地说:「你们原本不是很好吗?有必要为了一个女生撕破脸到这种程度吗?你们年纪都还小以后—JBirdy见目的已经达到,连话都没听完,背起书包就要离开阿汉却拦下他,再次问:「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已经受够了被这样对待!
  当初是Birdy先对他释出感情的,而他几乎是立刻回应,但为何等到他已经深陷其中,Birdy却将他狠狠推开?
  Birdy只是在玩弄他吗?
  不!不可能!
  如果只是在玩弄他,在浴室发生的那件事,又该怎么解释?
  阿汉糊涂了,而Birdy的冷漠与背叛更让他痛心仿佛Birdy心里从来就没有他「好啦好啦好朋友不要这样吵!」阿汉母亲再度过来打圆场阿汉脑袋一阵发热,脱口便对Birdy说「所以我们现在就只是朋友了吗?」「我是为你好!」Birdy回他「女朋友上大学再交也可以—」阿汉母亲话还没说完就被Birdy打断:「那万一他上了大学也不交女朋友呢?」阿汉母亲一头雾水,不知道Birdy为什么这么说,但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顺着Birdy的话接下去:「那也没关保,反正还年轻以后再「那他如果永远都不交女朋友呢?」Birdy虽是回答她,眼神却看着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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