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林迁西拧眉骂了句。
杨锐又拿了瓜子花生过来放桌上，看到他裤脚底下露出来的纱布：“你脚怎么了？三炮搞的？”
林迁西在凳子上坐下来，脸更冷：“对。”
杨锐也皱了眉，看一眼宗城：“那更没必要找了，早就有人替你找过了还这样。”
宗城摇了一下头。
杨锐没往下说，打岔说：“好好养养，他以前就没能把你怎么样，等你出息了，他都挨不到你边儿。”
林迁西不怕三炮搞自己，是担心秦一冬。
跟有感应似的，刚想到这儿，外面来了一阵自行车的声音。
“锐哥！”秦一冬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进来。
林迁西想回避也来不及了，看向门外，五中篮球队里的五六个人一起骑着车来的，每个人都带着东西，跟拜年一样，一连串进了门。
秦一冬走前面，手里提着两只袋子，不知道装的什么，一进门先看到站着的宗城，然后才看见坐着的林迁西。
三个人谁都没说话，沉默了两三秒，秦一冬才对后面的人说：“就放这儿吧。”
邹伟跟后面拎俩牛奶箱子，放货架那儿，瞄瞄林迁西，又瞄瞄宗城，屁话没有，转身出去了。
其他人大同小异，东西放下，出去马路上等秦一冬。
“干嘛啊冬子？”杨锐看着他这阵仗，缓和气氛似的：“给我拜年呢？那也用不着这么大手笔。”
秦一冬把手里的两只袋子一起放到货架下面那堆东西里：“锐哥，麻烦你帮个忙，把这些交给林迁西。”
“谁？”杨锐看林迁西，人不在这儿坐着吗？
但秦一冬就跟没看见他一样，在那儿一样样整理着东西：“这几箱牛奶补钙的，袋子里是早上让我妈去买的老母鸡，现杀的，还有骨头，都是新鲜的，炖汤喝对伤好，你告诉他别放太久。”
“……”杨锐莫名其妙。
屋子里就他一个人说话，其余一点声音都没有。
“再告诉他，我平常上学放学都跟外面那些人一起，很少落单，打架是比不上他，我好歹打篮球，体能也不差啊，我好得很。我以后都不掺和他的事儿了，谁的事儿都不掺和，他要有好事儿我可能还凑一凑热闹，坏事儿就算了吧……”
秦一冬忽然不说了，蹲在那儿，已经把东西都码地齐齐整整。
屋子静默了几秒，林迁西看见他好像吸了吸鼻子。
好一会儿，秦一冬一下站起来，抬高声说：“妈的我也嫌他烦，谁他妈想跟一个不学好的痞子当哥们儿啊，有今天没明天的，他要是哪天真学好了我还考虑考虑，现在？拉倒吧！”
说完他就转头出去了，“咔哒”一声打了自行车的撑脚，头也不回地骑着自行车去了路上等他的人那里，再没看过一眼林迁西。
杨锐看一眼那堆东西，像是懂了：“林迁西，这是他送给他发小的，知足吧，人几辈子能有这样一个兄弟。”
林迁西扯开嘴角，站起来：“唉，不说我都忘了，我他妈学好了，我得去打球。”
他往隔壁那屋挪，胳膊被宗城抓住了。
宗城什么都没说，抓着林迁西的胳膊，撑着他进了隔壁那屋。
林迁西到了球桌那儿，抓了球杆，才背过身，手指迅速地捏了一下眼角。
宗城在旁边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低头摆着球：“放心好了，他真没事儿，三炮根本没发现他，我昨天找你的时候看到了他们，远远听到了他们骂的话，骂他躲得严实，后来才找到的你。”
林迁西愣一下，忽然就明白为什么昨晚抱他的时候说秦一冬没事儿了，心里好像瞬间有块石头落了地。
其实三炮以前也不是没在他身边见过秦一冬，但只要秦一冬没惹上他，就是好的。
“嗯啊。”林迁西扯着嘴角：“那老子就真放心了……”
第92章 林迁西，再有下次，你就完了。
下午的时候, 林迁西被送回了自己的家。
那些东西一样没带，都放杨老板那儿了。
杨锐知道他拿不走, 也怕他不肯要，主动给他把汤炖了，炖完了就催他喝，喝完了就赶他回家，剩下的说下次再弄给他喝，搞得像是要做他的补给点。
宗城站在那栋破破旧旧的楼里，看一眼面前的门, 一只手抓着林迁西的胳膊：“这就是你家？”
“嗯。”林迁西拎着右脚, 打开门。
屋子里没什么动静，就知道他妈肯定不在。
林迁西手又勾到他的肩，指一下：“我房间在那儿。”
宗城抓着他腰，架他进去。
林迁西的房间很小, 窗帘拉了一半儿, 外面淡薄的阳光只照进来一缕, 不明不暗。
宗城让他坐在床上，打量了一圈，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住的环境。
床上铺着淡蓝的床单, 格子纹的，有点儿旧了，床头放着个小松鼠的毛绒玩具，还是那次约会宗城送的。
旁边的小书桌更旧, 抽屉半开, 桌上摊着一张纸，那是他给林迁西做的学习计划表。
林迁西坐在床边，脱了鞋, 把脚小心挪到床上，没听见他说话，才发现他在打量周围，顺着他目光看一圈，这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好像到处都是他的东西了，打岔一样问：“看什么啊你？”
本来地方就小，他在这儿一站，显得更小。
宗城看他一眼，随手抽了放在书桌上的物理书：“不能看？”
“能看，就是我这屋里还没别人来过。”林迁西是不习惯。
宗城看没地方坐，就坐在了床上：“就我来过？”
“废话，不然呢？”
宗城还以为至少秦一冬是来过的，但也不想提了，好不容易他才情绪好起来，没必要再拿这个招他，坐那儿低头翻书，偶尔在纸页上折一下。
林迁西瞄他：“干嘛？”
“你后面都得在家待着，正好，好好学习吧。”宗城说。
林迁西问：“那你呢？”
“学习。”宗城答地特别干脆。
林迁西觉得他干脆的有点儿冷淡，想歪了：“操，你是不是还生气呢？”
“……”宗城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给他在书上折重点，都是马上最后一学期会复习的内容。
他脚得养着，什么也干不了，不就只能学习，还能干什么？
正在折着，忽然听到一道手机里视频播放的声音：“疯狂的赞美，有助于提升彼此情趣，保证对方怒意全消……”
宗城看过去，林迁西拿着手机，迅速地点了两下，才把声音关掉了，一抬头，黑亮的眼看着他。
他淡淡说：“疯狂赞美，提升情趣，挺会搜啊。”
“……”林迁西说：“别笑，你敢笑我就跟你拼了。”
宗城提了一下嘴角：“呵。”
“你还真笑！”林迁西拿左脚踹了他一下，踹在他大腿侧。
宗城坐那儿，裤管绷出结实流畅的腿型，慢条斯理地放下书，一把按住他小腿，拖着一拽，人就压了上来。
林迁西猝不及防被压着往后一倒，人躺在了床上，手臂箍着他肩，一翻，想反压，结果右脚条件不允许，翻一半，又被他压回去，转头正对上他脸，鼻尖对着鼻尖。
宗城特地避开了他的右脚，压着他：“这就是跟我拼了？”
林迁西低低说：“轻点儿，你他妈压死我了。”
说完觉得气氛有点儿不对，他看宗城，从他眼珠里能看见自己的脸，觉得他眼神好像深了。
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彼此的呼吸。
宗城脸低下来，在他嘴唇上擦了一下，擦过下巴，落到他脖子上。
林迁西颈边温热，到领口里都是，手臂不自觉环住他肩背，轻嘶一声，吸口气，一只手不甘示弱地去拽他的衣服，“呲啦”一声，拉开了他羽绒服的拉链。
外面好像有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放钥匙的一声响。
林迁西在扯着他腰边的衣服，没扯开，颈边是他干燥温热的嘴唇，那儿已经要烧起来了。
又是几声脚步声响在客厅。他不扯了，感觉颈边宗城的嘴唇也停顿了一下，然后那双唇到了他喉结，忽然轻轻咬了一下，他头皮都麻了。
宗城抬起头，轻喘口气说：“这次就算了，林迁西，再有下次，你就完了。”
林迁西也低低喘着气，笑：“拼一下这么严重？”
“我说三炮的事儿。”宗城说：“至少给我个消息。”
“……”林迁西不笑了，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给他消息干嘛啊，三炮也不会对他客气。
“林迁西？”外面响起林慧丽不高不低的声音：“你在家？”
宗城坐起来，离开他身上，拉上羽绒服，看了他一眼，打开房门出去。
林迁西还躺着，手指在衣领里摸一下，又拉起领口，才坐起来，听见外面林慧丽在问：“你也来了？难怪有声音。”
“送林迁西回来的，”宗城说：“他脚受了伤，走路不方便，顺便学习。”
“麻烦你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
林迁西听着他脚步声出去了，转头拿了扔床上的物理书，随手翻了页他折过的地方，拍一下不安分的胸口。
房门被敲了两下，然后被推开了，林慧丽站在房门口，看进房里来。
林迁西没想到她会敲自己的门，坐床上看着她，下意识瞄一眼床上，床单皱了一大片。
“你脚真受伤了？”林慧丽口气和平时一样，不冷也不热。
“嗯。”林迁西刚说完，马上补充：“不是打架打的。”
解释完又觉得说多了，可能她更不信，他干脆不说了。
林慧丽看了眼他的脚，转身离开房门口：“给你准备点儿吃的，没事儿就别出门了。”
林迁西看着门带上了，才把床单给拉扯平，拿起那本物理书。
忽然又摸一下脖子，火辣辣的，不会红了吧……
林女士后来确实准备了吃的，她年节都在加班，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这样。
林迁西习惯了一个人，也没抱什么期待，他妈能这样就已经够让他意外的了。
他正儿八经地在家养了一阵子的脚，期间有送外卖的送过几回汤给他，一看地址，都是杨锐给他送的。
林迁西还没这么滋补过，但只要想起那天秦一冬送东西去的样子，还是一口气都喝光了。
过了年离寒假结束就不远了，养一下脚，过起来更快。
一大早，林迁西在卫生间里，靠着洗手池，拆脚踝上的纱布，忽然想起来看一眼镜子，扒开领口照了照脖子，前几天是真红了，现在才没了，还好没让他妈看见。
硬茬，力气永远那么大，吃什么的。
手机响了。
林迁西以为是硬茬，在洗手台上拿了手机，按下去才看见来电人是吴川。
“喂，林迁西？”黑竹竿儿的声音听来不大高兴：“我跟你说什么来着？再寒冷的天也不能挡住你奔跑的心，你这阵子干嘛去了？寒假过爽了是吧？”
林迁西的床上还散的到处都是书和试卷呢：“我可没闲着。”
“不管你闲没闲着，你怎么还不来找我？”
林迁西右脚踩地，站起来试了试，又小跳一下，一边对手机说：“找你训练？”
“训练归训练，你不想报学校了吗？”
“？”林迁西一听，不试脚了，马上说：“来了！在学校是吧？马上来啊，等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转头找衣服，一只手在穿，一只手给宗城发微信。
微信里几乎都是跟宗城的聊天记录。这几天他把复习计划都做出来了，还在教顾阳学习，除了每天晚上定时问一句“脚怎么样”。
林迁西怀疑他是还因为三炮的事儿给自己下马威呢。
发的微信没回，林迁西已经准备好出门了，在门口时又活动了一下脚，走路没什么问题了。
手机又响了。他看一眼，是串陌生号码，接起来：“喂？”
“你好，你有外卖。”
林迁西心想杨锐这是自己掏钱炖了汤给他吗，怎么送了几回了还有呢？他急着出门，直接说：“送回去吧，就说我不在家。”
电话里传出一道很低很沉的声音：“可是我已经在门口了。”
林迁西一愣，这声音？
一下拉开门，一个穿工作服的外卖小哥背着箱子，拿着手机，在眼前走了，门口站着穿着厚羽绒服的宗城，一只手收口袋里，一只手里拎着装打包盒的方便袋：“刚好碰上。”
林迁西笑：“操，你也太会玩儿了！”
宗城把东西递给他：“喝了再走吧。”
林迁西接了，放门口柜子上，直接出门：“不喝了，吴川等我呢，回来再说，快走！”
宗城看一眼他脚。
“别看了，能走了。”林迁西关上门，还在他面前走两步：“你看？”
“那走吧。”宗城才转身下楼。
王肖的摩托又开了过来，林迁西一出小区看见，就直接坐上了后座。
宗城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这么激动，想报的学校有眉目了？”
林迁西拿了低头看，上面是密密麻麻院校的名字，特地打印出来的，上面用红色的笔圈了三个地方，还标了abc的字母做记号，后面是过往三年其田径专业的招生分数。
宗城跨上车，踩响了，开出去时说：“我圈出来的是北京的学校，都是你能考的。”
林迁西一手抓着他腰，一手抓着纸，还在看：“你特地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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