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哥们靠在墙壁上观察来来往往的行人,然后找到了目标。
他跟在了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奶奶背后,果然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当地人常去的菜市场。
信长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然后他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不知道买什么是好。
……于是他又开始观察买菜的老奶奶,老奶奶买了一块豆腐,信长也买了一块,老奶奶买了青菜,信长也买了。
老奶奶买了几颗葱,还狠狠心,给自己的小孙子买点猪肉。
信长都有样学样地买了,他甚至很机智地选择和那个老奶奶买一样分量的菜,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商贩故意提价了——因为他耳朵灵敏,听到了老奶奶买菜的价格。
就这么在菜场转了一圈,老奶奶离开了。
信长评估了一下自己买的菜,想想伊泽杉的胃口,决定开始买第二轮。
这一次他盯上了一个家庭妇女,那妇人很开心地买了一只老母鸡,还和卖菜的商贩说自己儿媳妇怀了,需要补补什么的。
于是信长也买了一只咯咯哒的老母鸡,还跟着买了不少炖汤用的调料。
就这么换着人点跟随,信长在这个菜市场里买了很多东西,说实话,逛菜场的时间越长,想吃的东西越多。
信长莫名其妙地开启了买买买的状态,他买了五香猪蹄,还在商贩的推销下买了据说能存储很久的腊肠,最后又忍不住买了五斤小龙虾和十只螃蟹,直到天都快黑了,他才想起来该回去了。
信长按照伊泽杉的要求,他保存了很多买菜的收据和小票,出门后他看着自己手边一大堆菜品,纠结了一下,索性学着之前伊泽杉叫车的样子,招了一个的士。
那的士司机诧异地看着信长身边的包裹:“哇哦,大采购啊!”
司机很热情地说:“要我帮你提上车吗?”
信长警惕地说:“不用,我自己来。”
这可是他买来哒!万一被抢走了怎么办?!
信长像是看蛋的老母鸡一样,将车子后排位置几乎全都塞满了,才坐进副驾驶,他报了伊泽杉租住的民宿,司机很熟稔地说:“哦,你是游客?怎么样?我们这地方好玩吧?”
信长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看着飞快向后掠过的风景,忍不住打开窗户,做好了随时跳出去的准备。
因为信长的沉默,司机发现乘客似乎不想聊天,就打开了车载播放器。
伴随着一首激情澎湃的摇滚乐,车子一路飞驰,回到了伊泽杉租住的民宿。
信长交了钱,拿了收据,他忍不住问司机:“这是什么人的歌?”
“哦?你也喜欢吗?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乐队的歌曲,乐队名称叫热情甜心!”
司机眉飞色舞地安利,他甚至拿出了一张碟片:“拿去听吧!我是她的铁粉!这是上个月她发售的专辑,我买了好多,你拿去听吧。”
然后司机大叔开心地挥手离开了。
信长站在门口,他的表情有些诡异,热情甜心?
感知到信长的念的塞西走出门。
他诡异地看着地上大包小包的菜品,再看看手里被塞了一张封面火辣美女的专辑的信长,表情同样诡异。
“……你还买这玩意吗?”
信长看着专辑上波涛汹涌的大美女,纠结地说:“啊,司机送的,车上放音乐时,我听着感觉还不错……”
“你买了这么多?”
塞西瞥信长:“吃不完怎么办?”
信长倒是对伊泽杉的饭量很有自信:“怎么可能吃不完?!”
“你别发呆了,我们一起将东西搬进去。”
伊泽杉早已经过葎草知道了信长怎么买菜的。
他看着堆满客厅的菜品,再看看神色似乎有些不安,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的信长,伊泽杉忍不住大笑起来。
说实话,信长的表现超出他的预期,这是个聪明理智的孩子。
他伸手拍了拍信长的肩膀。
“你知道一个剑术高手的三境界吗?”
信长眼睛一亮:“请指教。”
“山是山,山不是山,山还是山。”
伊泽杉笑吟吟地提起那一袋子小龙虾,他说:“我给你们做麻辣小龙虾吃。”
信长琢磨着这句话,他忍不住问伊泽杉:“这是什么意思?”
伊泽杉语气温和地说:“就是字面意思,你的刀是什么样的,取决于你自己,你自己是什么样的,取决于你对自己的认知。
”
“学会观察周围的一切,学会审视自己的内心,学会模仿他人的行为。”
“万剑不离其宗,任何刀剑之术的根本都是一样的,你要学会看这个世界。”
伊泽杉伸手点了点信长的胸肺之处:“要让心安静下来,学会倾听自己身体的呼吸,彻底认识你的身体。”
“山是山,你还在攀登第一层高峰,慢慢来吧。”
信长听后若有所思,他似乎学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学到。
伊泽杉又打发信长去买啤酒,这一次信长没有任何忐忑,而是很自然地拿着钱包出门了。
塞西主动在后厨帮忙去虾线。
伊泽杉看着殷勤的塞西,有点想笑。
这孩子是在担心自己没得到教导吗?
伊泽杉随口说:“信长更适合战斗,他专精剑术,和你的路子不一样。”
伊泽杉见过一个库洛洛了,此刻再看塞西,倒是觉得还是库洛洛更有自知之明一些。
“你也需要安静下来,但不是为了变强,而是要让自己变弱。”
塞西抽虾线的动作一顿。
伊泽杉轻描淡写地说:“周围人都比你弱,你很开心吧?”
“开心于自己一定能在弱者之中活下来,也开心于自己是他们的主宰?”
伊泽杉这一路一直在观察这两个孩子,当然想好了策略。
伊泽杉从塞西手里拿过去了虾线的小龙虾,笑吟吟地说:“没关系的,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想想没什么,但不要动手。”
塞西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如果你一直开心于自己比弱者强,那你自己也将成为别人眼里的弱者。”
伊泽杉抬手撸了一下小孩的鼻子:“别害怕,我不是在批评你,人只有正确认识自己,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对未来做出正确的选择。”
“希尔德将你们送过来,是让你们变强的,你怕什么呢?担心我将你退回去?不会的啦。”
伊泽杉这么说着,随口问塞西:“你爱吃麻辣小龙虾吗?”
塞西沉默了一会才松开紧握着的拳头,他说:“我没吃过小龙虾,但我不能吃辣。”
伊泽杉配料的动作一顿,他无语地说:“你不早说。”
他拿出大锅:“那我给你清蒸两只螃蟹吧。”
这一晚上,不管是信长还是塞西都吃的很开心。
三瓶啤酒下肚,信长和塞西都有些微醺。
虽然他们俩都不满岁数,但两人都开了念,倒是能喝一点酒。
啤酒让两个少年的情绪放开了不少,也能露出畅快轻松的笑容了,伊泽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既然要教孩子,那当然要先将孩子的毛撸顺了才行。
如千手扉间那样的混蛋,绝对会教出叛逆的!
……是的,说的就是伊泽杉他自己!
吃完饭,伊泽杉趁着两个小少年有些懵,将他们扒光了塞进浴室里。
他忍了好久了,流星街缺水,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暖,孩子容易冻死,所以流星街人其实没有经常洗澡的概念。
伊泽杉第一次见信长和塞西时就想将两人塞到浴缸里了。
塞西还算安分,也许他父亲在流星街地位颇高,可能经常洗澡,但信长就不行了。
给信长洗澡仿佛在给一只撒欢的狗子洗剪吹,在伊泽杉拿着搓巾将信长搓成浪里白条后,伊泽杉也浑身都湿透了。
伊泽杉只能也跟着冲了一下。
晚上,伊泽杉回房间看书,信长和塞西跑到这栋民宅的房顶吹风。
城市灯光反射,照亮了夜空,天上的星星几不可见。
信长坐在天台上,两条腿悬空,倒是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
或者说,他甚至从更高的楼顶跳下来过,当然,那次是为了逃命。
信长冷不丁对塞西说:“富冈先生和我想的不一样。”
他以为要更强悍一些,结果真的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位先生更像个脾气温和的老好人。
塞西语气温和地说:“富冈先生一直是个好人。”
塞西倒是听父亲说过,只要自己不作死,不去踩富冈先生心中的底线,富冈先生的胸怀宽如天空,会包容他的。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信长背后没有别的势力,他当初听说联合会有高手,想要去挑战,就被千手扉间收入联合会。
此前虽然和塞西打过照面——他们在联合会内部的每个月一次考核时见过——但说实话,他和塞西不熟。
“……半年时间,我最起码要达到第一层次。”
信长自言自语地说出自己的目标:“你别妨碍我。”
塞西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楼下明亮的街道和人群。
“彼此彼此,我只要安稳地回去就行了。”
只要安稳地回流星街,他就能多一层身份,这对他未来的发展有极大好处。
信长撇撇嘴,觉得塞西不可理喻,在流星街,一切权势都归于实力。
月光如水,不知道过去多久,塞西冷不丁说:“月亮倒是没变。”
“……是啊,和在流星街里看到的一样。”信长喃喃地说。
与此同时,伊泽杉看着手上的照片,心情有点方。
保罗小哥给他发消息,说可怕的托比拉玛先生已经开发出了第一版本的空间转移术式,明天就要进行试验了。
伊泽杉忍不住问保罗:“怎么这么快!他有对应坐标吗?!”
他的舅疯了吗?居然没和他说就开始试验啦?!他还想着拖一拖呢!
“只是传送一个东西过去。”
保罗这么回答伊泽杉:“托比拉玛先生说,他在老家留了很多术式,如果有足够的能量,传送死物回去,问题应该不大。”
伊泽杉心里忐忑,他叮嘱保罗:“明天务必告诉我实验结果。”
保罗小哥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
第二天,不管是信长还是塞西都发现伊泽杉居然坐卧不宁。
中午伊泽杉做饭时,一时不察将姜丝当成土豆丝,还炒了一盘姜丝端上桌。
信长和塞西都没见识,嘴上吃着姜丝心里骂着土豆丝,真特么难吃。
信长更是发誓以后绝不买土豆了。
吃完饭,信长和塞西去洗碗,伊泽杉接到了保罗小哥发来的消息。
“托比拉玛先生的实验成功了,他传送了一个卷轴回去,并在半小时后拿到了一个新卷轴。”
伊泽杉倒吸一口凉气,他迫切地问:“知道卷轴里有什么吗?”
保罗小哥:“卷轴里冒出了一条蛞蝓。”
伊泽杉眼前一黑。
完蛋,他大伯也要来了。
第73章 人生导师
虽然虚假的大伯/真实的大舅可能要来了, 伊泽杉慌乱了三秒钟,又淡定了。
天要下雨,他的舅永远都那么牛逼,自己拦不住, 就这样吧。
而且伊泽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顺利。
事实也的确如此, 很快保罗又给伊泽杉发消息, 千手扉间又继续埋头研究传送术式了,之前那个卷轴里冒出来的蛞蝓成了流星街医院的萌宠。
伊泽杉的心顿时落回肚子里,看样子来的只是蛞蝓仙人的一个分1身。
也对, 蛞蝓仙人可以分出很多小蛞蝓, 即便传送失败损失一二小蛞蝓也不受影响, 自然可以充当联络和锚点定位物。
伊泽杉继续带徒弟。
在信长开悟了之后,伊泽杉开始教导信长修行剑术。
虽然离开了流星街, 但不管是信长还是塞西都保持着每日的晨训, 这天早上, 当信长摆出架势,拿着一个网球拍练习挥刀时,伊泽杉凑了过来。
伊泽杉将信长的刀交还给信长:“拔刀,对我用你最厉害的一招, 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信长先是一愣,随即大喜, 富冈先生要开始教他们修行了吗?
旁边练习的塞西也高兴起来, 他站在旁边瞪大眼睛仔细看。
信长握住自己的长刀, 好几天没碰到了, 这一次再握紧刀鞘,信长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激动和欢喜之情。
他缓缓拔刀出来,刀刃明亮如水,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刀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静心。”伊泽杉提醒信长:“不要急,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和状态,感受你手中如半身一样的武器,准备好后再攻击。”
信长闻言闭上眼睛,他收刀入鞘,单手握住刀柄,屏息凝神,试图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在一起。
他熟知手中的刀长,熟悉这把刀的重量,他熟悉刀刃的每一个弧度,更知道刀身上的刃纹被鲜血划过时闪过的光亮……
但那是以前,只是短短几天时间过去,再一次握住手中的武器,信长总觉得似乎多出了什么东西,这是他以前不曾发现、也不曾掌握的。
这一刻,信长突然明白了之前伊泽杉所言的【山是山】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直都是他,他手中的长刀也一直都没变过。
之所以会感受到不同,只是因为他的认知变了。
跟着希尔德出来,在富冈先生的指引下试着融入外面的世界……他见到了从未见过的景象,心中有了新的感受,察觉到了某些一直就存在的东西,所以此刻重新握刀,才会全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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