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斐阳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表情也淡了下来。
“嗯，哥也早点休息。”
声音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尹斐阳看着江眠转身打开客房的门，突然伸手把人捞了回来。
一个轻柔的吻印在江眠额头上，带着似有似无的薄荷清香。
“晚安，哥哥。”
江眠同手同脚的关上门，一头栽倒床上。
一开始觉得拱嫩草太难，可是送上门了又下不了口。
江眠欲哭无泪的蒙上头，他真的能忍到两人两情相悦的那天吗？
尹斐阳进了屋，泄气的坐在床上。
床上的手机亮了亮，是微信信息。
佳：儿砸！怎么样，跟小眠合得来吗？
佳：你们今天打算怎么过，有没有商量去哪玩？
佳：你应该没给你江眠哥添麻烦吧？
佳：别一天到晚冷着你的脸，多对小眠笑笑，昂
佳：都一天了，死崽子！
佳：赶紧回我消息！！！
最后一条信息显示十分钟前，还有一通微信电话。
尹斐阳把手机丢卧室里了，自然是没听到。
阳：爸你别操心了，我们相处挺好的
他回了句，退出消息框，找到刚刚给他发消息的那个人。
昇：老尹啊，你昨天那么匆忙的赶回去，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昇：我今天忙了一整天，结个婚后续工作太麻烦了，我佛了
昇：我跟琪琪刚刚收拾的时候发现你落下东西了
昇：你钱包没了都不知道？
昇：你急用不？不急用也快开学了我直接捎给你算了
祁连昇，是尹斐阳的高中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交心朋友之一。
前几天祁连昇回本家去结婚，他也去参加了。
起身摸了摸衣服口袋，果然没有了钱包的踪迹，尹斐阳想了想，回复道。
阳：不用了
阳：开学再给我
要是以前他肯定接着就连夜动身去拿回来了，只不过现在就不必了。
昇：呦呵，宝贝了三年的小钱包说扔就扔啊
昇：那我就不客气的探寻下它的秘密咯？
说实在的现在信息时代那么发达，用钱包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尹斐阳这个钱包一看就很老旧，也不像是拿来装钱用，祁连昇早就好奇的不得了了。
尹斐阳看到了消息，哼了一声，没回复。
没几秒消息就叮叮咚咚的发了过来--
昇：卧槽老尹，你可以啊
昇：这么闷骚？
昇：这照片上的小帅哥是谁啊？？？
昇：啧啧啧，亏我们都觉得你无欲无求性冷淡的都要飞升了
昇：原来你也能干得出来把心仪对象夹钱包里这种事儿
昇：快告诉我这是谁啊，是谁啊
昇：我几乎天天见你怎么都不知道你看上了这么个人
昇：老尹！！！
尹斐阳等对面轰炸的差不多了，才不急不慢的回复了一句。
阳：这是你嫂子
不等对面爆炸，他紧接着问了一句--
阳：你和星琪，认识多久才上了本垒？
对面还没爆炸就吃了哑炮，正在输入这几个字来来回回闪烁了几遍。
昇：...你问这个干嘛
昇：你不也知道，我跟星琪情况挺特殊的吗？
昇：不对，你这是？？？？
昇：天啊我的儿终于想要拱白菜了啊QAQQQ
尹斐阳感觉问祁连昇这个问题就是个错误，正打算单方面结束会话，那边又发来消息--
昇：一个星期，是我强迫的他
昇：你还记得当时他有几天没来上课吧，我们刚完事儿第二天他发情期就来了
昇：我没跟别人说过，也就你知道之前星琪是老爷子他们强塞给我们家的
昇：我现在挺后悔的
昇：你要是想问我经验那就免了吧
昇：我只能跟你说我现在真的就想好好对他
昇：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人，用心对他好吧
昇：身体上的契合留不住人心的
尹斐阳看着这几行字，慢慢打出行字--
阳：嗯，知道了，谢谢
昇：唉，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吧
昇：要是对方也喜欢你，那这事儿不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吗
屋里没开灯，窗外偶尔响起几声车鸣，月光像层薄纱一样照在他身上。
尹斐阳没有再回复，关了手机扔在一旁，思绪飘忽，江眠的拒绝像冷水一样把他冻回现实。
两家联姻，江眠又那么温柔，纵容他的撒娇和动手动脚，只是把他当弟弟一样宠着而已。
自己真的要越界的话，就会像今天一样被阻止。
算了，尹斐阳闭上眼睛想。
人已经在家里了，他们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江眠会喜欢上自己的。
第5章 人是贪心的动物
人是个神奇的动物，他们在没有选择的时候会对唯一的变数庆幸，在拥有选择权的时候又贪心的感到不足，而在得到所期望的东西时又患得患失。
一开始江眠只是祈祷自己能跟联姻对象好好相处，见面后意外觉得小孩真的很不错，庆幸之余又被对方的种种吸引，喜欢上对方后又希望对方也能喜欢上自己。
尹斐阳对他撒娇，对他笑，生活上也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他能感觉对方应该挺喜欢自己，但亲亲抱抱的时候并不会踰矩。
这种喜欢是联姻附带的责任？弟弟对哥哥的依赖？Alpha对Omega天然的亲近？还是真的对自己的喜欢？
他一边欣喜又一边悲伤，有的时候甚至会胡思乱想：
如果跟尹斐阳联姻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么尹斐阳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待他人。
……
一开始尹斐阳知道自己喜欢上江眠，是在十六岁的时候。
A市一中是个很重视升学率的高中，虽然富家子弟云集，但因为设施优越和师资力量丰厚，每年的升学率也是拿的出手的。
学校为了激励在校学生的积极性，每届都会安排大大小小的演讲和讲座。
基本上都是请那些创业成功人士、励志人士，或者是考上了牛逼大学的往届学长学姐回来做表率。
尹斐阳他们这些高一学生，军训途中就被安排晚上去跟着高三听讲座。
“我不想去听讲座，我想回宿舍睡觉！！！”祁连昇听到这个消息后咋咋呼呼的哀嚎，周围也有三三两两的学生附和他。
A市一中是少有的将ABO三种学生分开编班的学校，既方便管理，也在某种程度上预防了早恋。
所以，Alpha班级的军训几乎是惨无人道的严苛。
这一整天下来到现在，尹斐阳也感觉到了疲惫。
“老尹啊，”这几天下来祁连昇也跟尹斐阳混熟了，不如说，也就只有他没脸没皮的不管尹斐阳的冷脸还愿意跟他搭话：“高三的讲座肯定是没咱们的座位的，与其在那里站着听念经，不如咱们一会儿逃了吧，找个地方去歇歇。”
尹斐阳听了，没说话，祁连昇当他默认了，集合的时候冲他挤了挤眼。
结果祁连昇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他们还真就被守门的学长放了出来。
宿舍不到晚上不开门，他们回不去，于是就沿着人工河往学校后面人工湖走去。
每个学校都有这么个地儿，地方偏僻，绿化顶级，是闻名的情侣聚集地，一年数不清有多少的八卦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人工湖周边有座椅，湖心有凉亭。微风吹过，让经历了一天摧残的身心舒服的打颤。
“我的决定真是太对了，”祁连昇往椅子上大咧咧一座，丝毫不顾形象：“哦这小风儿，真爽！”
尹斐阳也坐了下来，他向来话不多，祁连昇也不介意他不回应，兀自一个人叭叭不停。
“所以啊，我经常跟我爹说，就不能给那群憨批好脸色...哎？”祁连昇顿了顿，胳膊肘捅了下尹斐阳。
“你看看湖心亭那里，是不是坐了个人？”
尹斐阳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不远的湖心亭里确实坐了个人。看背影是个男生，穿了件白T恤和牛仔裤。
“头铁啊，这是逃课吧？”祁连昇唏嘘，“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没打铃，又没穿军训服...你说会不会是小情侣在这里约碰头？”
尹斐阳没什么兴趣关注别人的生活，他看了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就率先站起了身。
“走吧，”他说，“去食堂。”
“哦对！提前占位。”祁连昇蹦起来附和道，“还是老尹你有先见之明。”
走了没几步，一阵风从背后吹来。
尹斐阳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味道，暖甜暖甜的，像夏日午后嗮在院子里的太阳，莫名勾的他心里一痒。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张望过去，除了湖心亭坐着的男生，周围没有其他人。
“怎么了？”祁连昇奇怪的回头问他。
“你闻到什么了没有？”尹斐阳问他。
“？？？”祁连昇深呼吸了几下，疑惑了：“没有什么味道啊...”
他感受了下风向，又看了眼湖心亭，眼睛一转：“要是那个学长是Omega或者Alpha那肯定会有信息素味道，但是现在没有。由此可证，湖心亭那位一定是个beta！”语毕，祁连昇一脸自豪的看向尹斐阳：“不愧是我，这么细节的推理都能想到。”
尹斐阳沉默了，他转头继续向前走，只是回身前忍不住又看了眼湖心亭里的人。
之后一直到吃完晚饭，那丝味道都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
晚自习时他终于坐不住，跟祁连昇打了个招呼就出了教室。
祁连昇以为他要去厕所，挥了挥手表示帮他掩护老师。
入夜后，人工湖周围的温度降了下来，成了个纳凉的好地方。
湖心亭里早已没有了人，但尹斐阳还是一步步走了进去。离得越近，那味道就越浓。
最后尹斐阳停了下来，面前的位置就是那个人晚饭前坐的地方。
根本就没抑制自己的信息素啊，这个人，不知道是太单纯还是太傻。
但被这个味道蛊惑了的自己似乎更傻，尹斐阳有点烦躁的想。
傻子似的站了会儿，尹斐阳转身想回教室，余光看见凳子底下似乎有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一个有点旧了的钱包，但是里面空空如也，已经被掏了个干净。
尹斐阳定定看了会，鬼使神差的把钱包装进自己兜里。
回去的路上尹斐阳在拐弯被人迎面踩了一脚，白T恤加牛仔裤。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低头道歉，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扫过后颈，扫过那散发着暖甜味道的腺体。
那人却浑然不觉，抬起脸来，漂亮的五官在路灯的照耀下像镀了层光，大眼睛里盛满了快要溢出来的歉意。
“一定很疼吧，我没有看路，对不...”
“没关系，”尹斐阳背着光，眼眸藏在帽檐的阴影下，他难得开口缓声安慰对方：“不疼的，你不用自责。”
“江眠！”身后又传来一声呼喊，随后出现了一位女Omega，周身伴随着即使收敛了也有些香甜的木薯味。
尹斐阳看着她面熟，随后想起来她就是今天被张贴在宣传栏的海报里的那位女士，是今天他缺席的那场讲座的演讲人。
“江眠要不咱们就别找了吧，你不是本来就换了新的了吗？”女Omega皱着眉担忧的说：“说不定已经被人捡走了。”
“居学姐，”江眠有点犹豫，“湖心亭是我今天待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了...”
“可是还有三十分钟，去J市的高铁就要开了。”女Omega无奈的说，“算了咱们动作快一点吧，路上车开快点应该还能赶得上。”
“谢谢学姐...”江眠软声向对方道谢。
尹斐阳侧过身给他们让路，目光在女Omega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敌意。
“当了你那么多年的学姐，就这声谢谢最真诚。”
“学姐你就别调笑我了...”
两人快速走远，消失在视线里。
尹斐阳猜到了江眠回来是为了什么，可是手在兜里攥了攥，最后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他的梦里总会出现江眠。
笑着的，紧张的，带着歉意的，甚至是哭着的...让他每每醒来后总是尴尬的一裤裆湿凉。
那个空钱包被他压在了枕头底下，那股甜暖的清香腻了他一身，但即使是这样，别人也闻不出来。
周末他将那个钱包随身带回了家，晚上吃饭的时候突然听父亲提到了江眠这个名字。
“江眠大学毕业了吧？”尹坤朔像是突然想起一样问卓佳。
“嗯，我听春玲说是A大毕业。”卓佳感到遗憾的叹了口气，“要是咱们早来A市几年，那就能让小眠住咱们家里了。”
“他怎么没留在A市这边工作？”
“好像是小眠自己回去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哎说起来得有十年没见小眠了啊，”卓佳感慨，“阳阳你还记不记得江眠哥哥啊，你小时候见过他，还缠了他一整个暑假呢...”
后面尹斐阳是怎么吃完饭回房间的，他记不清了，只是不出五分钟他又下楼去了书房，从书架最底层翻出了本相册。
他小学初中都是在本家那边上的，直到高中时尹氏夫夫才将事业扩展到A市这边来。
他一张张从后往前翻照片，初中毕业照...小学毕业照...直到...
他看到一张合照，里面的少年眉目间荡漾着温柔与专注，头微微歪向一边，笑的真诚灿烂。
后来这个少年被他轻轻地裁了下来，小心地放进了那个旧钱包。
尹氏夫夫接手尹家产业那时他正上小学，夫夫俩几乎忙的脚不沾地，他一年到头都与爷爷奶奶相伴。
这状态一直持续到初中毕业，尹氏夫夫为了扩展产业，带着他搬到了A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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