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事人执澜已经关机,正乖乖坐等自己的下午茶,只剩下两位叔叔大眼瞪小眼。
颂快速翻阅完热度最高的几篇评论,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
原来执澜刚刚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是因为这个?
小蓝鸟不声不响放了个大招,把整个局势给扭转回来,还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用一句轻飘飘的“我饿了”来作为掩饰。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没有往枪口上撞,你是直接讨了个核武器回来当老婆,”苗伍看热闹不嫌事大,挤挤眼问:“采访一下,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颂欲言又止,要说什么感受,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对应的比拟——
像是养了一只傻乎乎的小仓鼠,心疼它的弱小无助,又喜爱它的质朴纯真,真正是捧在掌心里怕化了,放在外面怕跑丢了。
等到某天突然发现,这只小仓鼠背着自己出去拯救了世界,顺便拿了个诺贝尔和平奖回来。
想不到,完全想不到。
苗伍眼神微妙:“所以我们俩到底做了什么?”
颂:“……”
也没做什么,就是自以为是地逞了把英雄,结果保护对象才是super?hero,拥有亿万群众的爱戴,以一己之力推动社会重大变革的super?hero……
于是颂和苗伍一样变成了矛盾综合体,惊讶、欣喜、挫败,种种复杂的情绪缠结于胸,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执澜对此毫不知情,第二天一早,他被颂打包扔上车的时候还一脸茫然:“叔叔,度假结束了吗?”
“嗯,这里好玩吗?”
颂问完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愣了半天没动,像是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内陷式地坍塌下去。
alpha的自尊心就是这么脆弱。
执澜发现他的反常,迟疑道:“……好玩,下次还想来。”
苗伍忍不住哈哈笑道:“好,我的安全屋随时欢迎你们。”
执澜意识到要和大猫叔叔告别了,有些不舍,抱紧怀中的蛋丁,怯怯道:“喵叔叔,你要走了吗?”
“嗯,我要回我热爱的地方了,就像你所说的,物种赋予我们的社会身份是‘濒危’或‘珍稀’,我也有自己想要的身份,我的职业是军人,军营才是我的家。”
执澜还没发现这句话里的盲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喵叔叔,你很喜欢当军人吗?”
苗伍勾着嘴角,俯身摸摸他的额发:“当然,我从小就向往能做一名军人。”
执澜眼底饱含羡慕:“其实我小时候想当一名飞行员,现在看来没戏了,我晕机……”
“哈哈,没关系,当个视频博主也挺好的,很适合你,”苗伍从护踝的隔层里抽出一把造型别致的战术短刀,爱惜地摸了摸,递给执澜:
“谢谢你,小蓝,是你让我有机会回到军营,继续实现自己的梦想。这个送给你当作纪念吧,每年的探亲假我都会回巴洲所,到时候去老颂那里探望你。”
梦想?谢我?执澜满头雾水地接过这件看起来很珍贵的礼物,眉梢动了动,总算反应过来。
你所说的,物种赋予我们的社会身份……
当个视频博主也挺好的,很适合你……
执澜瞪大眼:“喵叔叔,你看到我的微博了吗?”
苗伍哭笑不得:“你以为呢?全世界都看到了,天知道它造成了多么大的影响力,要不是你,我撑不了多久就要滚回研究所生崽了。”
还没等执澜的脑回路转过弯,就被颂一把塞进车里,轮胎陷在厚厚的积雪里空转数圈,最终落到实处,在引擎的轰鸣中,缓缓驶出安全屋的篱墙。
“我们急着赶路回家呢,不跟你多说了,”颂的表情有点傲娇,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执澜打开车窗冲外面的苗伍喊:“喵叔叔拜拜,你要保重,期待下次再见!”
苗伍站在原地朝他挥手,眼带笑意:“再见,小蓝毛。”
加油,热爱生活、热爱世界的小蓝毛,你的热爱没有被辜负,世界如你所愿般充满善良与温暖。
连日来覆满积雨云的天空终于放晴,熹微的晨光破开冰冷的空气,洒满执澜的手臂、鼻尖、脸庞。
执澜像是被藏在阴影处太久的植物,拼命汲取着太阳的光,一丛蓝发熠熠烁烁,饱满的脸蛋有了可以被揉捏的富余,甜甜笑起来,嘴角挤出一个糖渍似的小涡涡。
漫长的冬日明媚起来,像是能看到春天的影子。
执澜突然发现自己坐在车后座,颂刚刚情急之下胡乱塞的。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视角让执澜感到新奇,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颂,也是坐在这个位置。
驾驶位的alpha长发张扬,凌乱的黑发中露出一缕正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折射出夺目的色彩。
执澜记不清那天颂是什么样子,外套扣子解了一颗还是严丝合缝,有没有回头来和他说话,是板正着脸吗?还是像现在这样抿着嘴角,眼角漾着细小的笑纹。
执澜只记得,这个长头发、大个子,很凶很野的叔叔给自己喂了一杯核桃奶,然后就有了后面的故事。
他变了很多,又没有变,最坚硬的外壳下掩藏着最柔软的灵魂,始终如一。
执澜又发现,自己也变了很多,长高了快20公分,不再是纤细伶仃的小小少年,在这短短的大半年里,自己羽翼逐渐丰盈,能独自撑起一片天空。
很奇妙,说长大就长大了,执澜难以描述这个过程中的心境。
成长的感觉也许就是:为了向往的生活努力奔赴前方,为了心中的爱恋跨越所有障碍,热爱不止是一种心情,更像是一种行动力。
执澜唯一清晰的感受来自于近在咫尺的alpha——长大后的我,想要重新认识你,把更好的我介绍给你。
“你好,颂先生,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执澜,20岁了,是一位omega……”
执澜将手腕搭在驾驶座的靠椅上,随着车身的颠簸一晃一晃:
“我是一种叫紫蓝氏的小鹦鹉,现在暂时还是国宝,不过这不重要,我也不在乎你是什么,雕鸮,原生人类,外星人,都无所谓。”
“颂先生,我爱你,是跨越世俗与偏见的爱,也无关生殖繁育,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人生规划之中,作为我的配偶,我的家人,我的挚友,与我相伴相守,直到星球陨灭……”
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空旷的雪地上,一对爱侣交颈相拥。
朝阳在地平线上燃烧,积雪开始融化,时间奔流向某一刻,天地清朗,清风驻足,万籁归寂,连雪花也不再坠落。
唯有温暖的车厢内,炽热的吻融化了熟透的樱桃,将百合揉出汁液,成为这个冬天里最鲜明记忆。
积雪融尽,便是春日。
作者有话说:
能看出点完结将近的影子了吧,嘿嘿嘿
这是一篇童话,没有大阴谋和大恶人,大家甜一甜笑一笑就好了,亲妈作者舍不得让小蓝受到真正的伤害,最后几章会尽量圆满一些,顺便许诺两辆豪车,小蓝和颂爹一辆,双a组一辆
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伊始吃肉肉,一年都有肉肉吃
第64章 偶像包袱
执澜真正意识到自己造成的影响力,是在楚江研究所的新闻发布会上。
执澜受邱争博士的邀请,参与紫蓝氏的“后备成员”公开,尽管米莲娜再三阻止这位“顶流小爱豆”太快公布恋情,执澜仍坚持带着颂一起出席。
米莲娜见劝阻无效,干脆不挣扎了,还贴心地一路随行,帮他们打理出席正式场合的服饰。在审美这方面,还真没有几个物种能和雌性飞禽属类人相比,毕竟华丽的羽毛是她们天生的信仰。
两套西装,码数一大一小,款式与版型不同,但细节之处的纽扣、暗纹和走线又一一吻合,在低调处契合是情侣装的最高境界。
颂那套有一点燕尾设计,米莲娜的私心是将他打扮成护花使者,微微外扩的下摆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显修长,领结端庄正派,长发后梳,能看出点贵族执事的味道。
至于执澜,米莲娜的私心更加毫不遮掩,在他衬衫的前襟打上了华丽的风琴褶,颈间戴着和他发色相符的蝴蝶型领结,额发被发胶固定成精致的偏分,妥妥一枚蓝发小王子。
执澜被挺括的西装限制了动作幅度,有些拘束:“姐姐,我是去参加新闻发布会,不是去出道的。”
米莲娜展开一条湛蓝的手巾,在手中折叠翻弄片刻,放进执澜胸前的口袋里,哈哈笑道:“你还用出道?宝贝儿,你已经是巨星了。”
颂一个卖酒的糙汉,头一次被捣腾得这么衣冠楚楚,满身不自在,本想怼米莲娜几句,却在看到执澜的造型后沉默了。
执澜一脸新奇地凑过来帮他整理领结,颂垂下眼盯着他,执澜薄薄的嘴唇轻抿着,神色专注地像是在解一道二元四次方程,细而长的手指勾在他颈间,微凉的指尖不时擦过连诀的喉结,动作很轻,带得他皮肤有点痒。
omega温柔的杏眼一眨一眨,小巧的鼻尖轻轻翕动,这身华丽的装扮在他身上意外融洽,比颂预想得还要赏心悦目,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精致耀眼。
颂想,这是自己的omega。
像蓝宝石般闪耀夺目的小王子。
颂不合时宜地产生了阴暗的想法,是不是只有将执澜藏起来,才能心安理得地拥有他。
颂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执澜会一天比一天成熟,一天比一天优秀,像他所期待那般,在广阔的天地里实现他“活着”的价值。
捧在掌心里的小鸟,终于有了自由飞翔的能力。
颂躬身将手臂递给执澜,嘴角扬起笑意:“小王子,我们走吧。”
颂得到了他考虑许久的那个答案,他们的配偶关系并不是抚育供养或单方面提供保护,执澜也许并不需要这些,他需要的是更加平等与尊重的爱。
轿车缓缓驶入发布会场所在场馆内,执澜听见车窗外记者们按下相机快门的咔嚓声,不断有闪光灯亮起,让他倍觉新奇,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颂捏捏他的指尖,轻声问:“这么开心?”
“好热闹,”执澜坐不住了,额头抵在车窗上兴奋道:“他们都是来看我们家蛋的吗?”
“对,”颂笑了笑:“待会克制一点,话不要太多。”
执澜摆正脸色,认真道:“我知道的,米莲娜姐姐教我了,要有偶像包袱,对了,我的包袱在哪?”
颂无奈地摇摇头,执澜若是偶像,肯定是最亲民的那一派。
偶像包袱?不可能有的。
前方的光越来越亮,当他们的车子停稳后,车身被记者手中的“长枪短炮”层层包围。
执澜果然没找到自己的偶像包袱在哪里,主动推开车门,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呼。
“你们好啊,来得挺早,辛苦了。”
“穿这么少会不会冷?早点进去吧,里面有空调。”
“可以不要对着我的眼睛闪光吗?有点睁不开。”
“你们一起说话我听不清,一个一个来可以吗?”
颂在执澜之后下车,忽略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一言不发护住执澜的肩膀往会场里走,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记者们很快看出颂的身份,只怪他那头长发的辨识度太高——
前不久的新闻里,那位拐带国宝的不知名先生。
记者们瞬间炸锅:
“小蓝毛,他是谁?能介绍一下吗?”
“你上次去游乐场,也是和他一起吗?”
“误会了误会了,原来是保镖大叔,不是坏人。”
“我就说呢,怎么会有人敢拐带紫蓝氏。”
记者们大声呼喊执澜的名字,像情绪高涨的粉丝一般,颂护住执澜的耳廓,肘部夹住他的身侧往上拎,目空一切般加快步伐,逮小鸡似地半抱着执澜往前走。
执澜双脚都快悬空了,还不忘回过头向大家解释:
“你们弄错了,他没有拐带我,是我自己想去游乐园玩。”
“还有,他不是保镖,他是我叔叔。”
“对了,他不是人,他是雕……”
颂忍无可忍捂住执澜的嘴,贴在他耳畔说:“说好的话不要太多呢?”
执澜羞赧地眨眨眼,嘴唇嗫喏:“他们太热情了,我忍不住嘛。”
颂摇摇头,鹦鹉就是鹦鹉,人一逗,就说个没停。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时,两人被工作人员引导着落座,颂被请到嘉宾席,执澜却被带到了主宾席上,和邱争博士、林茂博士坐在一起。
记者们也陆续入场,整个会场坐得满满当当,大家却不约而同保持安静,维持官方发布会庄严肃穆的氛围。
除了执澜。
执澜被上百道目光注视着,居然一点也没怯场,还忍不住跟身边的两位研究员讲小话,他用手掩着嘴巴低声问:
“嫂子,我哥哥是明天被送回来吗?”
“我们家的蛋已经孵化了吗,有没有照片给我看一下。”
“茂爷爷,听说您要退休了,要不要跟我回巴洲玩?”
邱争和林茂差点被他逗得笑场,努力维持面部表情,敲敲面前的坐式话筒,示意他发布会要正式开始了,执澜才堪堪收住兴奋的情绪。
邱争打开立式话筒,向记者席点头示意,一片掌声过后,全球直播的楚江所官方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记者们拿出录音笔,屏息凝神,邱争落落大方且客套地致完开场词,便直奔主题,将记者们的视线引向身后的大屏幕。
色彩绚丽的led屏上,切进一段画面,是楚江研究所的某间幼崽护理室,一只皱巴巴的幼崽被包裹在柔软的棉褥里,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眼睛还没睁开。
记者们纷纷抽气,小声议论着:“什么物种的幼崽?”“值得开这么大阵仗的新闻发布会吗?”“看不到瞳色和发色,暂时猜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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