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拿下飞行证书就到头了,谁想到他考了a证还要考b证,现在又要去搞那些专业教练才需要的证书。
“如果你能把这份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跟你爸也不用这么操心了。”
这话听得陆少航很烦。
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面的父母,找个保姆、家教就能称得上为他操碎了心,就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要求他放弃梦想,做个只会念书的机器人。
可他不能顶嘴。
如果有一句反驳的话,那报名考试的事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考证只需要半天时间,不会耽误学习。”
“难道你花在练习上的那些时间就不算了吗?小航,你快18了,不是小孩子,应该懂点事……”电话那端传来敲门声,陆少航就听见他妈叹了口气,对他说:“考试的事过几天再说,我的话你自己好好想想,妈妈先去开会了,过后聊。”
“嘟嘟嘟——”电话响起忙音,陆少航扔掉手机,一脸颓败。
他挺讨厌自己这样的,一方面厌恶父母对他的无视与严苛,另一方面又没有独立的决心和本事,只能指望父母为他的梦想买单。
如果能自力更生,至少不会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轻易地向别人低头妥协。
他无可避免地想起裴宇。
这人好像一直在打工赚钱,球赛、家教、小面馆、奶茶店……不知道他接这么多兼职,除了养活自己外,有没有一点原因是为了某件热爱的事。
陆少航倏然灵光一闪。
对啊,他可以去找这个打工狂魔,问问有没有什么比较挣钱的兼职。
当然行骗欺诈绝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他也没那个能力冒充高材生给别人辅导功课,思来想去,他打球还不错,也许裴宇能带他去打几场收费的篮球赛。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他就控制不住,越想越多。
终于熬到周一,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学校等人,可裴宇始终没有出现。
“听说宇哥请了病假,”刘嘉阳从班主任办公室兜了一圈回来,“会不会是跑步后出汗吹风,感冒了呀?”
运动会上,裴宇一战成名,不仅俘获众多迷妹的芳心,在班里的地位更是直接晋升为“哥”的行列。
尤其是刘嘉阳,向来佩服体能好、毅力强的人,裴宇膝盖有伤竟还能拿下长跑冠军,自然成了他的偶像。
一口一个“宇哥”叫着,无比亲切。
韩喆打趣道:“要真是病了,你不得给你宇哥送点温暖去啊?”
趴在桌上补觉的陆少航,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那还是算了,”刘嘉阳讪笑道,“那天晚上咱们聚会,他统共就跟我说了两句话——谢谢、再见。”
“多有礼貌啊。”蒋乐咯咯笑起来。
“就是太有礼貌了,所以才让人发怵啊。”
刘嘉阳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但那晚裴宇虽然坐在热闹的中心,却似游离于人群之外,尽管他偶尔也会对席间的某个笑话展露笑意,可还是压不住身上那种疏离又淡漠的冷酷感。
这种人戒备心很强,不会轻易允许一个人随随便便介入他的生活。
“还是等他来学校,我再慰问吧。”
陆少航把脑袋埋在手臂里,眼角余光扫到裴宇空荡荡的课桌,总觉得格外碍眼。
因为白天有两道立体几何在课上没有讲完,数学老师征用最后一节公共晚自习,前半节课给(2)班上,后半节则去隔壁班。
陆少航托着腮,一直盯着黑板上方的挂钟出神。
等数学老师一出教室,凝滞的神经瞬间被激活,他先把上半身探出门外,确定走廊上没有人后,随即业务娴熟地准备开溜。
“你又干嘛去!”叶思佳一听动静回过头来,紧张兮兮地小声问他。
“送温暖,”陆少航面不改色心不跳,抓起书包甩在肩上,冲她眨了眨眼,“老师问起来,你懂的。”
“陆少航!怎么又让我给你打掩护!”
叶思佳咬牙切齿地想把他叫回来,可一句话的功夫,人已经飞速消失在了走廊上。
她有时甚至怀疑,陆少航是不是为了逃课专门学过短跑,这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去的路上,陆少航已经想好了借口。
如果裴宇问他为什么会来,他就说是班主任交代的任务,假如这个理由还不够,那就把小乖也加上。
毕竟他也有一个星期没来喂猫了,担心小乖被饿死,也合情合理。
为此,他特意先拐去一家宠物店,给小乖买了猫条和罐头。
谁知等到了楼下,他在楼梯间和草丛里翻找个遍,也没寻到小乖的影子。令他担心的是,那个用纸箱做成的简易猫窝也不见了。
抬头看,601的灯没有亮,不知道裴宇在没在家。
他在楼下徘徊片刻,决定上楼去看看。
等他上到三楼时,听到头顶传来几声不寻常的动静,越往上走,声音越清晰,也越激烈。
有人在打架!
他犹豫了下,还是大步往楼上走去。
因为顶楼的声控灯早已损坏,他只能依稀看到几个黑影缠斗在一块,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裴宇?”他试探地叫他的名字。
那团黑影静了一瞬,然后他听到黑暗中传来一声颤抖的低吼:“走!”
陆少航第一反应是报警。
可刚拿出手机,一只强壮的胳膊就从后箍住了他的脖子。
毫无防备的,他后背狠狠撞在斑驳的石灰墙上,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二哥,这小子的手机不赖,应该值点钱。”
那人说着就要去夺他的手机,陆少航当然不肯,随即和这人扭打在一块。
黑暗容易滋生犯罪,在这方狭窄幽暗的楼道里,暴力因子肆意滋长,每一拳、每一脚,都恨不能使上全身的力气,攻击对方的要害。
混乱中,陆少航勉强弄清了当下形势。
他和裴宇二对三,尽管对方身强力壮,但他们并非没有希望,因为裴宇真的很能打。
陆少航甚至觉得自己在拖后腿。
从小到大,他从没和人真正急过眼动过手,所以和经验老道的社会混子打起架来,没有章法,难免吃亏。
不知不觉中,他被逼到墙角,腹部挨了一拳。陆少航气急,反手就把手机当板砖往那人脑袋上砸。
眼前忽闪过一道黑影,竟是裴宇一个箭步冲下台阶,对着他面前的那个男人来了一记飞踹。
那人发出声惨叫,重重摔倒在地。
裴宇趁势上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鞋尖死死卡住他的喉咙。
“都他妈别动!”
其余两个帮凶刚想上前,就被这声饱含愤恨与威胁的怒吼震住了。
陆少航也怔在当场。
他对这样暴戾冷血的裴宇感到陌生。
“我最后说一遍,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裴宇把身体重心移到那只脚上,无视脚下那人挣扎着发出嘶哑又急促的求救声,“想死的就尽管来,我陪你。”
“兄弟你别激动,我们又不是土匪,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一个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叹了口气,“你说你差点把我大哥捅死,在icu里躺了一个月,人都躺废了,现在走路还不利索呢,你不得给出点医药费么?”
“就是啊,你以为我们愿意天天来堵你啊?你痛痛快快把钱拿出来,我们哥仨保证再也不来找你麻烦。”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样,两万你拿不出来,就出一万五吧。”那人从裤兜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火,“一万五,咱们两清。”
裴宇不为所动:“我不欠你们一分钱。”
“那行,”陆少航突然插嘴,“这钱我出,你们最好说话算话。”
“你?”
叼烟的人不无怀疑地看向他,裴宇自然也不同意,这事本来就与他无关。
“你别管,”陆少航把裴宇推到一旁,从校服兜里掏出把车钥匙,语气十分冷静,“楼下有辆红蓝两色涂装的山地车,九成新,你们拿去卖最起码能卖一万八。超出的三千块,算我送你们的。”
“小子唬弄谁呢?”
他们不懂山地车,不信一辆二手车能值这么多钱。
“我那车全新入手价是四万五,只碳架就值两万块,不信算了。”
陆少航要收手之际,钥匙被一把夺走。
“你最好没瞎说,不然这笔账咱们另算。”那两人扶起被踹倒的兄弟,匆匆下楼去找陆少航的山地车了。
裴宇要去追人,被陆少航拽着袖子拉了回来。
“我手机坏了,借你的用用。”
第17章 没有一点身为gay的自觉
裴宇的那部老人手机不仅技术功能落伍,就连机身也破的不行,按键上的字母数字磨损严重,陆少航下了两层楼,借助微弱的路灯光才勉强看清1和0在哪儿。
不过有一点值得表扬,那就是结实禁摔。
报完警后,他把手机还给裴宇,但裴宇没接,只坐在台阶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
被这么盯着,好像心事一眼就能被轻易戳破,陆少航莫名感到紧张。
他飞速运转脑筋,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难捱的静默,便听见裴宇哑声问:“为什么帮我?”
“……”陆少航一时语塞。
是啊,为什么要帮忙?
飞伞考证的报名费还有一万块的缺口,他都没有动过卖掉那辆山地车的念头,可刚才在那种情况下,他竟没有一丝犹豫,就把车给了出去。
现在冷静下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好事代表,“舍己为人”这四个字,从来跟他不沾边。
“你有银行卡吗?”裴宇等了片刻又说,“跟我去趟银行,我转账给你。”
“啊……不用,”陆少航回过神,故作轻松地说,“倒是你得陪我去趟警局,录口供。”
“报警没用,”裴宇是过来人,没他这么乐观天真,“都是走个过场而已,停不了两天,就会卷土重来。”
“这次不一样,我报的是抢劫,警察不会不管。”
陆少航见他不动弹,干脆上前一步,把手机试图放到裴宇的头顶。
在确保它不会滑落,准备撤手时,手腕倏地被握住。
一股温柔的力量拉拽着他摔向裴宇。
慌乱中,他紧抓住楼梯扶手,才不至于跌在裴宇身上。
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对方衣服上的洗衣粉味都清晰可闻。
陆少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可心跳却不受控制乱了阵脚。
手腕仍被握着。
裴宇的掌心干燥而温热,五指根部覆有一层薄茧,用力时,会轻微摩挲他的腕骨。
力道虽小,却似要擦出火来。
不容忽视的热度在源源不断入侵他的皮肤。
陆少航一张脸憋得通红,可罪魁祸首浑然不觉,甚至还得寸进尺地用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顶。
这下陆少航要疯了。
裴宇……想做什么?
那晚无意中窥见的一幕幕,不合时宜地冲进脑海,陆少航紧张地咬住了嘴唇。
然而,裴宇只是轻巧地借力站起来,便松开了手。
“走吧。”
他擦过陆少航的肩向楼下走去。
陆少航陡然松了口气,可没等情绪平复下来,他又开始胡思乱想。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因为裴宇的几个小动作,就如此紧张失控?
现在又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潜意识里,还希望发生点什么吗?!
最可恶的当然还是裴宇,没有一点身为gay的自觉,还做出这种惹人遐想的举动,简直欠抽。
“磨蹭什么?下来。”欠抽的人在楼下叫他。
……冷静,冷静。
陆少航又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转身下楼去。
两人去了最近的派出所录口供,因为他们身上带伤,又报失了上万块的山地车,警方极为重视。
等他们录完口供离开时,已经近晚上十一点了。
“我先送你回去,免得你父母担心。”裴宇说。
“不会的,”陆少航低头沿马路牙子摇摇晃晃地走着,“就算一整晚不回去,也没人会知道。”
裴宇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开口道:“肚子饿了,一起吃点?”
陆少航停下脚步,意外地转过头,“现在?”
“走吧。”
裴宇领他去了自己打工的面馆所在的那条小吃街。虽已将近午夜,但烧烤摊、大排档的生意正火爆,从街口就能感受到热闹的气氛。
他们去的那家店叫“逢烤必过”,店里店外都坐满了人。裴宇应该和老板很熟,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后厨,搬了一张矮脚方桌和两个小板凳出来,支在街边。
“你先坐,”裴宇问他,“吃东西有没有忌口?”
其实陆少航有点挑食,而且吃东西还看心情,就算再喜欢吃的东西,如果当天心情不好,大少爷也嫌弃的不肯动一下筷子。
但他却摇了摇头:“随你,我都行。”
裴宇去冰柜前拿菜,中间回头看了一眼,陆少航双手插兜坐在高度不及他小腿的塑料凳上,一动不动的,像幼儿园里等老师发放糖果的小朋友,出奇乖巧。
事实上,陆少航有点局促,又有点失落。
不远处的烧烤架上,炭火偶尔崩出几个火星子,冒着热气的烤串散发出阵阵香味,周围一桌桌坐满了人,侃天侃地,谈笑风生。
是他从未见过的烟火气。
不一会儿,裴宇回来了,手里拿着刚买的棉签与碘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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