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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景没有意见。
聚春楼的老板是个寡妇，生得美艳，性子却极悍。镇子上的人都唤她春娘。
春娘是十年前到的镇子，那时候便是一个人。初时有混混瞧她生得好看，便打起了她的主意。可最后都被春娘给打得差点儿不能人道。
自那以后便没有人敢再在她面前造次。
这也不仅仅是因为她太凶悍，春娘同样是一个很会做人的寡妇。她与谁都能交好，谁都愿意给她个面子。
自然，也因此被不少人诟病，尤其是那些看不惯春娘的人，都觉得春娘浪荡，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春娘从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只一心经营自己的酒楼。她生得好看，也懂男人的心思，喜欢她的男人不少，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要将她娶回家。
只是春娘从来不曾回应过这些人，也不见她对哪个男人有意思。
要说春娘对哪个人比较另眼相看一些的话，大概就是何固了。每回何固过去的时候，春娘脸上的笑容都会比之前要灿烂上几分。
为此还传出过不少风言风语。若是换个人，恐怕都畏惧于这些言论，而不敢再出现在彼此面前。
但何固跟春娘偏生不是那样的人。
越是有人这么说，他们二人反而越是坦荡。何固但凡要出去吃饭，便会到聚春楼。而只要是何固到聚春楼，春娘必定会亲自招待。得空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请何固尝尝自己的手艺。
正是午饭时候，聚春楼内人不少。大厅内几乎坐满了人。
何固带着邵景走进去的时候，引起了不少人的主意。有熟悉何固的人还冲他打了个招呼，打趣了几句。
何固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回应了几句，态度不冷不热，对方似乎也习惯了何固这样的姿态，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打完招呼便回头继续跟自己对面的人侃侃而谈。
何固带着邵景要了意见楼上的雅间。
邵景坐在二楼的雅间内，探头朝着窗外看去，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何固问道：“邵兄有什么忌口吗？”
邵景收回目光看向何固，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忌口的，何兄看着点便是。我对这儿不熟。”
何固点点头表示了解：“那我便不客气了。”
“何兄请。”
何固不愧是这聚春楼的常客，都不需小二多说，三言两语就点好了吃食。
小二退出去后，邵景对着何固笑着道：“何兄看来是这里的常客，对这里很是了解的样子。”
“确实常来。”何固点头道，“这家店的老板与我相熟，吃食味道也不错。”
“原来如此。”邵景点头，表示了解。
二人面对面坐着，气氛突然有些尴尬。邵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能跟何固说些什么，似乎能说的也就是眼前的盗窃案。
只是这用餐期间谈公司，总是显得太过正经严肃，似乎不太好。
找不到话题，为了缓解尴尬，邵景只能假装在自己对窗外的景色很感兴趣。
何固一直盯着邵景，见他盯着窗外看，便也跟着转头看向窗外。他知道邵景有些不自在，事实上他也颇为不自在。
只是与此同时，他又享受着与邵景相处的时光。
一时间二人都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窗外。
春娘进来的时候，便瞧见这么一副画面。两个相貌非凡的年轻人齐齐望着窗外，雅间内一点儿声响也没有。
春娘惊奇地看着这两人，觉得这两人当真是有意思。明明相顾无言，可彼此之间的气氛又轻松和谐，这还真是让人觉得诧异。
主要是居然有人能跟何固坐在一起，还一派和谐宁静的样子。
便是她有时候跟何固对面坐着，都会被何固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场压制，感到气氛有些压抑不自在。
“哟，何大捕头今日怎的有空光临我这破酒楼了？”
何固和邵景回头看向门口，一个妖娆美艳的女人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们。确切地说是看向何固，而后才看向邵景，眼中带着一抹好奇和探究。
“春娘。”何固看向邵景，介绍道，“邵兄，这是春娘，这家酒楼的老板。”
说完又看向春娘：“这是邵景。”
“哟！这小兄弟长得可真俊呐！”春娘扭着自己的水蛇腰走进雅间内，一点儿也不见外地在邵景边儿上坐下，身体微微凑近邵景。
邵景尴尬地向后躲了躲，只是地方就这么点儿大，怎么躲春娘身上那股香味儿都会不受控制地往他鼻子里钻。
“呃……久仰，在下这厢有礼了。”邵景挪了挪屁股。
春娘就跟没看出邵景的不自在一般，又往他身变成凑了凑：“公子长得可真是好看，小女子今日真是幸运，有幸与公子相识，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这……”邵景的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发热，又往边上躲了躲，眼看着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对面的何固总算是看不下去了，起身一把拉起邵景的胳膊，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春娘，适可而止。”何固眼神不悦地看向春娘。
春娘一愣，而后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半晌才止住笑意。看着坐在何固身边还有些放不开，但比刚才轻松许多的邵景，眼底的笑意不断加深。
“哎呀呀~何大捕头不高兴了！见不得公子被欺负呢。”春娘捂着嘴偷笑。
何固脸一黑，起身拉上邵景，作势就要离开。
“哎哎哎！好了，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吗？真是越来越不好玩儿了。”春娘见状赶紧将人拉住，语气不悦的抱怨道，“快坐在吧，我还有事儿要跟你说呢。”
何固回头看了一眼春娘，见她确实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这才拉着邵景再度坐了回去。
邵景全程尴尬又懵逼，坐下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假装无事发生。
“噗嗤~”春娘瞧着韶景这般模样，越发觉得这小兄弟真是有意思。正想调侃几句，就见何固正一脸警告地盯着她，便只好作罢，嫌弃地撇了撇嘴。
“你是不是还在查失窃的案子？”知道何固的脾气，春娘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
何固神色严肃了几分，问道：“怎么？”
“也没什么，只是我这几日得到一个消息，或许会对你的案子有些帮助。”
“什么消息？”何固问道。
第300章 偷心（9）
“什么消息？”
聚春楼这样的场所，每日里的人来往最是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能够听到的、见到的也就更多。
何固经常会来着聚春楼打探消息，遇上什么理不出头绪的案子，就会来这里坐上一坐，往往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再加上春娘平时也会刻意帮何固注意一些，何固确实能够得到不少帮助。
这次倒是没想过从春娘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关于失窃案的消息，至今就连衙门的人都是一筹莫展，春娘又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因此这次是真的带着邵景过来吃个饭而已，却不想春娘竟然真的有收获。
一提起案子，何固跟邵景的脸色都严肃了起来。
春娘在开口之前，特意走到雅间的门口，来开门缝朝着外面看了看。确定了外面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关上门重新走回来坐下。
何固跟邵景都没有开口打断她，只是全程盯着她。
春娘坐下后，身子朝着前面凑了凑，压低声音道：“你们最近不是再查失窃案吗？我前两日听说张员外家也失窃了，据说是丢了一颗东海夜明珠，是也不是？”
何固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案件的进展一直都是保密的，若非衙门有人泄露，其他人是不会知道太多细节的。张员外家丢失的确实是东海夜明珠，但衙门并未将这个消息对外公布。
张员外那边为了配合衙门的工作，对外也只是说丢失了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却不想春娘竟然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春娘瞧见何固的表情，轻哼了一声：“这般看我作甚？我可没有特意打听你们衙门办案的情况，只是恰好前日听到有人在楼内提起。”
“有人在楼内提起张员外家失窃的情况？”何固眉心皱得更紧了。
会在这种公开场合提起案情的，不太可能会是衙门内的人。衙门内的官差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知法犯法，后果他们担待不起。
那便只有可能是张府内的人了。除了衙门的人，只有张府内的人知道张府到底丢失了什么东西。
张员外确实说了会约束府内之人，不让他们出去乱说。但张府人多眼杂，总会有一些不规矩的下人嘴碎。
这倒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只是这样的话，对于衙门来说就会多了不少麻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看了，说话那人是个生面孔，看着不像是张府的人。”春娘说道。
何固仍是皱眉：“你确定？”
春娘想了想，摆手道：“哎呀，也许是张府内的新人，也可能是张府内不怎么出来的家奴。总归，那些常出来的我都认得，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何固仔细想了想。张府的下人不多，镇子上的人也基本都见过，若说还有哪个是大家没见过的，那恐怕只能是说张府新近买回去的下人。
可是最近没听说张府有买新的仆人回去啊。
“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对劲儿？”春娘看出何固的疑惑，继续道，“镇子就这么大，有个什么事情发生过不了半日就都知道了。这突然出现个生人，必然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难道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生面孔吗？”邵景疑惑地问道。
春娘看向邵景，眼神微亮：“这就是我要说的！那人没人见是从哪儿出现的？可他跟每个人都很熟的样子，跟谁都能聊几句，对每个人的情况都很了解的，似乎已经在这个镇上生活了许久。”
邵景跟何固对视了一眼，眼底写满了惊疑。
“说实话，就连我一开始也差点儿被套进去。他来找我说话的时候，态度尤为熟稔，我竟一时间也被他带进了他的套儿里。后来我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才发觉到不对劲。”
“之后呢？”何固追问道。
春娘道：“之后我便一直在悄悄观察他，发觉这人跟镇子上的人都是一副熟稔的态度。不仅如此，镇子上的人居然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你是怎么觉察到不对劲的？”邵景好奇地问道。
春娘得意一笑：“老娘能在这镇子上混到今儿这个样子，可不是白混的！”
邵景却更加疑惑了。
何固好心地解释道：“春娘记性特别好，尤其是认人。但凡他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够过目不忘。”
邵景惊叹地看向春娘，那模样看得春娘忍不住“咯咯”直笑。
“呵呵呵……何固，你这小公子是从哪儿贵拐来的？也太有意思了吧！我倒是真的有些心动的呢！”
何固一个眼刀子飞过去，春娘立刻恢复正经。
“哎哟，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春娘悻悻地说道。
何固懒得打理她。
邵景也假装没有听到刚才的话，转而问道：“那春娘若是再见到那人，是不是可以认出来？”
“这是自然！”春娘毫不犹豫地道。
邵景看向何固：“既然如此，何不让春娘亲自去认人？”
何固摇摇头：“没那么简单。首先，我们并不确定那人就是张府的人；再者，若那人当真是张府的人，我们这么贸然前去，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邵景被何固说的一愣一愣的。
何固摇摇头，一脸沉思。显然也在思索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春娘单手撑着下巴，面上挂着一抹暧昧的笑容看着两人。等到看得差不多了，这才再次开口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说。”
邵景跟何固齐刷刷地看向春娘。
春娘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幽幽地道：“在觉察到那个人有问题之后，我便已经找人去调查过了。那人确实是张府的人，但只是张府刚招进来的新人。刚进入张府半月不到，也就是在失窃案发生前不久刚到的张府。”
春娘的话让何固跟上好景齐齐沉默下来。
半晌后，何固才缓缓开口问道：“他叫什么？”
春娘突然捂嘴大笑起来，好半晌才收了声儿。
“他叫刘影。名字可能是假的，这就要你们自己去调查了，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
第301章 偷心（10）
从春娘那里离开，何固跟邵景两人都皱着眉，一脸心事的模样。周围路过的人跟何固打招呼何固都没有理会，还是邵景代为点头示意。
镇子上的人都是淳朴的百姓，倒也不至于被何固这般无视就生气。大家也都知道最近何固忙于失窃案一事，估计正为案子的事情愁眉不展呢。
大家也都很体谅，没有出声打扰他。
邵景也没好意思打扰何固，抱臂走在何固身边，听到路边有人交谈。
“听说了吗？张员外家跟贺家的婚事恐怕要黄！”
“你从哪儿听来的？可不能瞎说啊！”
“嗨！怎么能是我瞎说呢？外头都在传这事儿，说是贺家那边因为张员外家丢失了重要的嫁妆，贺家要悔婚！”
“真的假的？就因为嫁妆丢了？这贺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原就听说，贺家愿意跟张家结亲，根本不是什么看上了张家小姐，而是冲着张家小姐的嫁妆去的！”
“什么嫁妆能让贺家不惜跟张家结亲？”
说话的人看了看皱眉，可以压低了一点儿声音：“听说，张员外给自己闺女的嫁妆里，有一颗极其稀罕的东海夜明珠！贺家啊，就是冲着这颗夜明珠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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