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页不轻不重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别那么多戏。”
蒙姚哈哈哈大笑起来。
章页吸了一口杯子里的绿茶,向一旁的程杨说:“还挺好喝的。”
“那你谢多多吧,是他下单的,”昨天他吃了章页的鱼皮馄饨,不想欠人情,今天虽然是请大家,但主要是还章页的人情,“对了,你有多少斤?”
章页想到晚上的戏份:“将近一百四,最近还瘦了点。”
他一米八六的身高,一百四十斤的体重并不算胖,程杨偏过头看着他:“我够呛能背得动你。”
章页想了想说:“那找个替身让你背,回头我再扣一次图。”
程杨见他对自己抠图的事情这么不在意,想来网上关于他和朱振庭孰美的争议他也不会在意了,便道:“那还不如找个替身背你,错镜拍两次,谁也不用抠图了。”
旁边的蒙姚听不下去了:“我说两位弟弟,你们不知道这些事情导演都会安排好的吗?”
程杨摇头:“我第一次拍戏,还真不知道。”
蒙姚感慨说:“一部剧,最重要的是导演,咱们跟那墙角的大花瓶子其实没两样,就是导演的工具,哪需要搬哪儿去。”
章页微微皱眉:“还是有区别的,花瓶只管立着就好了,咱们还要哭要笑。”演员如果仅仅是工具的话,那他妈妈的毛病又算怎么回事呢?他没办法认同蒙姚说的。
蒙姚捧着塑料茶杯:“你说的没错,但我们只是更高级一点的工具罢了。”
章页不禁深深看了蒙姚一眼。
蒙姚在小花里面颜值不算是拔尖的,但是演技却超群,难道这样的认知是她演技好的原因?
章页还在沉思,似乎从蒙姚的话中领会到了什么,但又一团模糊,宛若水中望月。
赵多多转了一圈,端着他自己那杯茶走了回来,一屁股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我又听说了一个八卦。”
章页没答言,倒是蒙姚凑过来问:“什么?”
赵多多道:“刚才听场记姐姐说,大编剧明天就要离组了。”
章页想到自己昨天说戏被改得特别浮夸时编剧恰好听见,不过他转念想,编剧应该不会计较他小演员的一句话,如果真计较,当时就怼他了吧,于是他又心安理得地喝茶了。
因为给朱振庭加戏牵扯到了蒙姚,她是知道一些内情的,她曲着手指在杯子上轻轻敲着,徐徐开了口:“听说常编剧之前接了别的本子,后续会让她徒弟过来跟咱们组对接。”
章页却看见一旁的程杨神色凝重起来,不知想什么入了神,而他认真的样子,竟然格外性感,章页看得入了神,蒙姚和赵多多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终于开始拍。
章页三人各自站好位,场记打板,几人鱼贯进入客栈……
正当赵多多以为今天出事顺利的时候,吴震忽然再次拎起来大喇叭训起他家大明星:“小章啊,老板娘调戏你,你咋还挺高兴呢?”
午后闷热,在场的很多工作人员不免乏倦,吴震这一句话倒是让人醒神,众人纷纷笑起来。
章页有些郁闷,他知道要表演出害羞的感觉,可是看着演老板娘的女演员假模假样地调戏人,他忍不住想笑场。
程杨好像知道他的心理似的,在旁边低声说:“你要实在忍不住,就抠自己手掌心。”
章页找到了知音,偏过头看着他:“你也想笑是吧?”
程杨点头。
章页笑起来,郁闷顿消,看来不是他的问题。
于是俩人相对哈哈大笑。
吴震忍不住嘴角抽搐:“给你们一分钟,赶紧笑,笑完接着拍。”
孙副导见吴震只有一天的记性,本来想再提醒他不要总骂章页,但是观察到章页似乎心挺大的,而且每次吴震骂完效果都特别好,于是他也没再多管,这一天一直拍到深夜才结束,章页被吴震骂疲了,等到结束的时候,吴震叫住他夸奖他的时候,他甚至特别无所谓地说:“敲一棍子再给颗糖吃,挺基本的操作,不过我不爱吃糖,明天您接着敲吧。”
他说罢转身就走,却看见走在前面的程杨步伐有点不对劲,难道是晚上背自己趔趄那一下扭到了?
章页快步走了过去,在程杨身侧站定:“你没事吧?”
程杨一手拿着水,一手揉了下腰:“还好,应该没问题。”
章页的目光在程杨的细腰上瞥了一眼,又生生扭转回来。
很快就到了停车区,章页看着程杨上了房车,对身边的赵多多说:“我记得有个牌子的膏药不错,你待会儿去附近药店问问。”
赵多多点头记下来。
回到酒店,章页照例先去洗澡,赵多多买了一堆膏药,一股脑全塞给他:“你要的那种没有,这几种咱也不知道那个好用,反正店家吹嘘得都很厉害,我就每样买了一盒。”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章页见赵多多困得睁不开眼:“你去睡吧。”
赵多多点点头,转身走了。
按理说让助理把药送过去更合适,但小章同学觉得人是背他扭着腰的,让助理过去好像不礼貌,而且他已经洗完澡了,赵多多还没洗,他不好意思再压榨赵多多的时间。
然而他始料不及的是,敲开门,程杨的房间里却还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人看,我都忘了要更新,晚了二十来分钟
第14章
程杨房间的格局和章页的一样,都是单间,床在靠阳台那一侧,这边靠门有一片区域摆着沙发茶几,算是活动区。
门打开,章页一眼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常编剧,她年龄应该在三十四五岁上下,不过由于肤色苍白的缘故,看着比实际偏小,长发披在肩头,戴一副金丝眼镜,穿一条宽松的旧黄绿色格子花色长裙,手里捧着一叠材料,正飞快地圈划着什么,给人一种温柔熨帖的感觉。
章页知道常编剧住在这家酒店的十楼,虽然在一栋楼里,可是这么深更半夜了,她出现在程杨的房间里,还是有些奇怪。
“有事吗?”
程杨眼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跟平时不太一样,章页第一次见他戴眼镜,不觉多看了几眼。尽管两人都穿戴整齐,不知怎么,章页竟然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暧昧,他把手里的袋子提起来:“这里面是膏药,你要是腰还不舒服,贴一下试试。”
程杨点头,接过袋子:“谢谢。”
常编剧抬头朝门口瞥了一眼,目光透过滑下鼻梁的眼镜上方看过来:“章页。”
本来章页送完药就打算走了,被叫,只得停下了脚步:“常编剧。”
常编剧放下手里的资料,推了下眼镜,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抬起眼皮向他说:“你昨天没说错,加的戏很狗血,我自己看着也闹心,所以让我徒弟过来接手了。”她语气轻快,透着无可奈何,却丝毫没有闹心的意味。
昨天他虽然及时描补了一句,常编剧也没说什么,但章页还是认为自己得罪了人家,他没想到常编剧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他客套地笑笑:“我就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如果你来改都改得狗血了,那换你徒弟来,会不会……”
程杨看着他朝房间里偏了下头:“进来吧,别站门口了。”
尽管章页觉得这个时候进来不太合适,不过程杨已经开口了,他只得往里面走。
常编剧掩口打了个呵欠,嘴角噙着丝意味不明的笑:“她可不是白来,欲知后事如何,且拭目以待。”
“嗯。”章页搪塞说,心里更觉诧异,难道说编剧的徒弟比编剧来头更大?他以前从来不关心这些,对这个常编剧一无所知,还是昨天说话得罪了人家,回去后百度了人家的资料,不过网上的信息很少,只列了她的毕业院校和获奖作品。
常编剧慢慢收回视线,似乎是颈椎不舒服,仰着头轻轻活动了几次脖子。
酒店里的沙发软且旧,弹性也不好,章页走近的时候,看到常编剧旁边有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坑,坑的旁边还放着笔记本和圆珠笔,看来他来之前,徐温坐在那里。
两个人坐得这么近,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他忽然又有一个想法,不会常编剧就是带程杨进组的那个金主吧?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的时候,他霎时一惊,自己最近这是怎么了?先是疑心程杨和吴震,现在又怀疑程杨和编剧。
等他回过神,常编剧已经收拾好东西站起了身:“回头有问题我再打给你。”
程杨点头:“行,你慢走,明天一路顺风。”
编剧居然有问题要问程杨?章页更觉奇怪。
只见常编剧抱着一厚叠文件,踩着拖鞋,边打呵欠边走,走到玄关处,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交代程杨说:“拿给你的蛋糕记得吃。”
“嗯。”程杨简短应了一声。
章页也打算走了,转身前他又朝沙发上瞟了一眼,那个凹陷仍然没有回正,但是旁边的笔记本和笔却不见了,然后他又看见常编剧怀里抱着一堆东西,看来那也是她的东西。
走到门口,程杨恰好送完常编回身,看着他说:“蛋糕太多了,我自己吃不完,你要不要吃一点?”
被吴震骂了一下午又大半夜,章页说不郁闷其实是假的,他确实也想吃点甜的,于是又顿住了脚步:“好。”
两人回到沙发旁边,程杨从冰箱里拿出一个八寸的蛋糕,切开一半递给章页。
是慕斯蛋糕,外面包裹着奶油和黑巧克力,入口有巧克力的苦涩,接着是奶油的柔滑和蛋糕胚的甜软,章页想说点什么,但想到的话题无一不跟刚才屋子里的情形有关,他尝试几次,索性埋头吃东西。
程杨却是边吃边研究那几盒膏药,最终他挑中一盒,打开抽出了两张,便旁若无人地撩起了T恤的下摆。
程杨肤色冷白,在灯光下更是白得发光,章页一眼看见,又默默收回视线。
程杨已经熟练地揭开膏药贴在了腰间,然后又撕开了第二张,这一次他好像找不准位置,试了两次都没贴上。
章页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帮你吧。”
程杨便把膏药递给了他,卷起短袖下摆,给他比划了一个位置。
程杨背上一点多的肉都没有,脊椎骨特别明显,白色的皮肤下可以隐约看到肋骨,章页忽然觉得这么薄的背晚上背着自己跑起来的时候却给他一种力量感,难道都是自己的错觉?回过神,他在他脊柱一侧按了一下:“是这里吗?”
程杨道:“再往上一点。”
章页抬起两根手指,又朝上移了两厘米,指腹再次压下去,皮肤微凉,触感光滑。
程杨‘嘶’了一声:“就是这里。”
章页有些纳闷:“你这个地方既不红又不肿,不会是老伤吧?”
膏药已经贴上去了,程杨放下衣服,拿起了勺子去挖蛋糕:“嗯,以前撞到过,今晚好像有点扯着了。”
章页从小被家人呵护在手掌心里,有点小病不痛都要去医院,登时神经紧张:“你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不用,贴两天就不疼了。”程杨对这种伤痛很有经验,不以为然说。
“赵多多就是随便买的,这玩意应该都是治标不治本。”章页又补充一句。
程杨看他一眼:“以前都是这么治好的。”
章页:“扯一下就这么疼了,你以前那不叫治好了,叫没好透。”
程杨见他较真上了,笑了笑:“行吧,有时间我去看看。”
章页不好再说什么,埋头吃了两口蛋糕,忽然又后知后觉地问:“今天是有人过生日吗?”
“嗯,今天是常老师生日。”程杨静静答。
章页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挖下一勺蛋糕送入口中。整个剧组都没人知道她今天过生日,她明天就要走了,如果有人知道,吴震不会不给她庆祝……但程杨却知道,编剧不用跟着他们演员一起拍大夜戏,她早都回酒店了,这么晚了,她还买了蛋糕来跟程杨分享……看来程杨和常编剧果然是关系匪浅。
不过这都是人家的私事,章页吃掉最后一块蛋糕,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垃圾你收拾一下,我回去睡了。”
程杨点头:“帮我把门带上。”
·
剧组把第二天上午的时间留给演员休息,下午才开始拍,拍的是桐门年中师兄弟竞技的戏,有很多群演,程杨还要吊威压。
候场的时候,章页走过来问:“你腰能行吗?不行让导演用替身吧。”
程杨稍微活动了一下腰:“你那个膏药挺管用,已经不疼了。”但那块一片木然,以他的经验,要彻底恢复,还要几天,前提是不再有劳损。
没说两句话,剧组助理来叫,程杨忙忙地走了,章页便回到阴凉处,打开了小风扇,对脸吹着。旁边的赵多多忙撑开了阳伞,朝他头顶笼了过来,怕他出汗脱妆。
“我叫人寄了膏药过来,留了你的电话,这两天你记得去酒店前台看一下。”小风扇的风不大,章页开到了最大档,还是觉得溽闷。
“给小程的吧?我记下了。”赵多多说,“老刘还担心你跟小程处不来呢,我看他是白操心了。”
章页瞥了他一眼:“刘东东说什么了?”
赵多多干笑一声:“他说开会的时候跟总监提了一下,想让你和小程炒CP,总监没答应,他就让我做这个润滑……沟通的桥梁……促进一下……那个友邻……之间的关系。”他跟了章页好几年,惯会看脸色临时变换说辞,逃避被黄锁的命运。
章页略点了下头,没说什么。
赵多多见他不怎么反感,又说:“老刘昨天又打我电话了,他说他对公司挺失望的,前天晚上你被人摁在地上踩,他连夜打给总监,结果总监只说了一句不用管就把他电话给挂了,他说他是没钱,他要是有钱,都打算自掏腰包替你雇水军骂回去了,挺傻的,昨天中午自己在家还喝了个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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