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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丞(GL)——宁远

时间:2021-01-20 13:15:32  作者:宁远
  唐见微知道葛寻晴是县丞家的女儿,县令是他阿耶的上峰,据说她常常去县衙,便找了个话头跟她聊聊县衙里的事,想要挖点儿县令之事。
  唐见微问得拐弯抹角,不想让大家听出来她是在专门询问这个县令的事,以免留下证据,引人怀疑。
  不过童少悬还是听出了唐见微话里话外不停地在给葛寻晴挖陷阱,让她一步步地往自己想要打听的圈子里走,从而自行说出来。
  童少悬握着箸并没有伸手,身子往唐见微的方向微微侧了些,在她耳边小声道:
  “你为何套仰光的话?”
  唐见微没想到她这点小心思也被童少悬识破,保持微笑道:
  “我哪有套话,不过是葛娘子人可爱,我便与她多说几句。”
  “可爱?”童少悬皱眉,“觉得可爱就多说几句,以前没觉得你这般轻浮。”
  唐见微低着头笑着,从牙缝地挤出几个字:“我可比你想得轻浮多了,以后你会慢慢见识到真实的我,御赐夫人。”
  御赐夫人?
  便是在讥讽她俩并非真正伴侣,而是的天子赐下来,迫不得已结成的一对。
  话是没错,可唐见微这话明显是在刺童少悬。
  童少悬也懒得再管她,专心吃晚膳。
  葛寻晴倒是心无城府,唐见微问什么她说什么。
  一方面是对唐见微不设防,另一方面她吃红烧猪肘子吃得太快太猛,全身的血液都流到胃里,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只是凭着直觉在答话。
  童博夷在帮忙童家打理铺子收租钱,自小在县里长大,县令的属官他也认识一二,便也加入到她们的谈话中来。
  从葛寻晴和童博夷的话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县令的事儿。
  据说这县令姓佘,五年前调到此处后便再也没挪过窝,似乎也不想挪窝。
  别的地方官都想着能有机会腾挪入京,京城乃是权力中心,只有回到博陵府才有可能继续往上登攀,留在地方的话做到头也就是个州长官。
  即便是当了州里的一把手那也是刺史,小小的县令还是无法比的。
  可这佘县令连刺史都不在意,似乎对安逸地待在夙县一事非常满意。
  “不难理解。”童长廷手里拿着的吃了一半的猪肘子,又啃了一大口之好正色道,“咱们夙县虽算不上什么巨富要塞,却也是物产丰富港口众多。水路与万向之路的水上主道相接,西北六大州的水产都得从咱们这儿走,更不用说白头山和扶沧山上的山珍异宝,数都数不过来!”
  山上还有山珍?回头一定得再去寻一寻。
  唐见微这个北方人对山珍似乎不太敏锐,但只要是个“珍”必定是高价,对于买卖上的事唐见微却从来不落下。
  山珍也是一条致富路,等她手里的本钱越来越多,也就可以不再做早点这种小本生意,倒腾更大的了。
  葛寻晴说这佘县令本就是本地人,一大家族的人都在夙县和隔壁的菿县,枝叶遍布整个昂州,算是昂州的土皇帝。
  在昂州过得这般滋润,何苦再跑到博陵去摸爬滚打?
  葛寻晴道:“若我是县令的话,我也愿意留在夙县。”
  虽说如此,唐见微依然嗅到了一丝诡谲的气味。
  从小到大她的直觉都相当敏锐,这县令必定有他人所不知的秘密。
  明日偷偷跟着祭奉的队伍去山上一探便知。
  .
  第二天一大早唐见微将早点准备好了,跟紫檀交待:
  “回头到了时辰你便将摊支出去,无论上多少人你就保持自己的速度,不用着急,千万别手忙脚乱。最重要的是收钱收明白了。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就去找东院的人帮个忙,嘴甜点也不会掉层皮。”
  “三娘,你真的要去啊?”紫檀担心她,“你从未见过那县令,也不知道这县令背后是什么人,贸然追踪的话我怕你会有危险。”
  虽然唐见微没有跟紫檀具体说过她要做什么,可两人朝夕相对,紫檀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放心,不会有事的。当初在博陵九死一生我不也活着过来了么。”唐见微轻松地笑笑,“更何况我只不过是去探查探查,并不打算招惹对方。你也别瞎想,自己吓唬自己了。”
  “可是三娘……”
  唐见微没让她继续说,冷下了脸道: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办。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没有了家,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我不可能置之不理。耶娘他们在天上看着我,我不会忘记我姓什么,我是谁。紫檀,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我也有需要去完成的事情。就算铤而走险,我也必须去。”
  唐见微都这样说了,紫檀还有什么可再阻拦的?
  更何况说到底,即便关系再好她们也是主仆。
  唐见微决定的事,紫檀只能遵从。
  “对了,此事不要告诉秋心,她若问起你就说我出门采购食材了。更不可让童少悬她们知道,童家都是良善之人,我可不想连累童家。”
  “好,明白了。我等你回来啊三娘。”紫檀将一脸愁容撇去,换上了笑容,“我会好好顾好早点摊的,等你回来咱们又多了三两银子!”
  虽然这笑容多少有些勉强,但是她知道此刻的笑容可以让唐见微稍微安心一些。
  唐见微摸了摸她的小脸,走了。
  站在墙后的童少悬将她们全程的对话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并非有意偷听,其实她是想来跟唐见微说成亲的事儿的。
  聘礼什么的童家都准备好了,明日就给西院送过来。
  虽然备得晚了,但该有的全都有。
  耶娘请人看了,明年正月初十是个适合嫁娶的吉日,纳征之时便将娶期定下来,若是唐家这边也觉得合适的话,再过月余,就是她俩的大喜之日。
  她们俩马上就要正式成亲了。
  聘礼里的一对翠羽簪她们家传了好几代,她自小就很喜欢,阿娘便将这对翠羽簪送给了她,当做以后嫁妆或聘礼。
  那时候童少悬还很小,只觉得翠羽簪好看。
  两只并在一块儿,有种浑然天成和相依相附的美。
  虽然不知道嫁妆或聘礼究竟是何意,不过阿娘说了,以后她可以将其中一只翠羽簪送给那个要和自己过一辈子,最喜欢的人。
  “我已经失去了家人,我没有了家……”
  唐见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又很平稳,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
  唐见微将早点送到衙门后门的时候,胡二郎等一行衙役这才刚到。
  “唐老板居然比我们来的还早,惭愧惭愧。”
  胡二郎等人拿了早点,这时候县尉过来喊人,他们便匆匆走了。
  唐见微没有骑马,骑马容易暴露,不利于追踪。
  而且她知道多人结队而行速度往往不是很快,她有腿脚功夫在身,想要追上他们的速度并不难。
  唐见微绕到大门口,见三十多人骑马的骑马,赶马车的赶马车,排成了一字型,浩浩荡荡往城郊前进。
  佘县令很好认,一身浅绿圆领宽袍官服,四十多岁,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长长的胡须用胡夹夹着,沐浴在冬日暖阳之中,在马上晃晃荡荡半闭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前头有县尉开路,后方马车上装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唐见微沿途一直在暗处跟着,看到车轮在土路上压出的痕迹,可以断定这些箱子里装得全都是实实在在的重物。
  这一点更加让唐见微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若是单纯祭奉先烈的话,必定是带些蔬果肉类纸钱之类的祭品,断不会这么沉,而且也无需全部装在密闭的箱子里。
  有一部分祭品堆在了箱子上方,这是正常的,反正是祭品,露天敞开放置即便沾了灰土也不打紧。
  可箱子里呢?
  夙县这种地方即便入冬,热起来也是要人命的,将食物放置在密闭的箱子里,万一臭了坏了,岂不是糟蹋?
  从车迹的深度,出发的时辰以及装运的方式,唐见微猜测箱子里装的东西应该与祭拜无关。
  如此一来,唐见微对这佘县令在背地里捣鼓之事更加好奇,也愈发地兴奋。
  夙县依山傍海植被茂盛,正是适合跟踪的好地方。
  唐见微跟着县令的马车队往城郊的扶沧山去,一路上都有巨树宽叶帮忙遮挡。
  待马车队进入山野之后,唐见微忽然发现队伍的人数变多了。
  她记得出发之时骑马的有八个人,其余的都坐在马车之上。
  如今居然有十匹马?甚至多了三辆马车。
  虽然多出的两匹马之上的人穿着衙役一模一样的衣衫,马车的妆饰也如出一辙,可唐见微再数了一遍,无比确定人就是变多了!
  佘县令本是自己骑着马走在靠前的位置,如今身边多了一人,与他并肩前行。
  这骑马之人脖子有碗口粗,一道丑陋的刀疤卧在后脖子上,宽肩傍腰,将一身衣衫撑得极紧,看上去似乎不太合身,不像是他本人所有。
  此人胯下之马看上去十分躁动,并不为他所驯服,也不似经常骑的马。
  唐见微看不清这人的模样,只见佘县令不时地侧过脸对他毕恭毕敬,一改方才从衙门里出来时的闲散。
  县令对衙役拱手低眉,倒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这人半途混入队伍之中还穿着衙役的衣衫,很明显并非衙门里的人,为的是掩人耳目罢了。
  此人是谁?
  唐见微想继续跟上去,那混入之人骤然回头,朝唐见微的方向看来。
  唐见微立即缩到树后,心上狂跳。
  被发现了?这人竟这般警觉?!
  看来对方不是普通人。能在林间发现被跟踪,一定是行军打仗的老手。
  唐见微手脚冰冷,看不到身后的情况,林间到处都是杂草落叶,马蹄蹬在上面也没什么动静。
  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有没有上前来拿她!
  唐见微攥紧了拳头,一时间有点慌乱。
  她要孤注一掷逃走,还是假装是路过的农人?
  今日她来时已经有所准备,穿的是一身土灰色的胡服,乃是夙县本地农人喜欢的打扮。
  若是强行逃离,她对自己的脚程也有些自信,毕竟曾经飞跃过博陵各大坊墙。
  “谁在那?”
  胡二郎将刀抽了出来,冲唐见微这边喊了一句。
  是啊,还有胡二郎在……万一被他认出了模样……
  胡二郎和三位衙役谨慎地往一棵高大的榕树靠近,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爆起。
  佘县令和他身边的男人也在往这边看。
  那男人鹰眼薄唇,脸若刀削成,棱角锋利,常年在外暴晒之下皮肤黝黑,所骑的那匹马似乎感受到他的戾气,不安地来来回回挪动。
  就在胡二郎等人靠近榕树之时,一群鸟乍然惊起,冲着佘县令他们扑来。
  佘县令未看清是鸟群,只感觉被一片黑影糊住了眼睛,大叫一声抽出了刀,乱刀将鸟砍死不少。
  而他身边的鹰眼男人所乘的马被鸟群彻底惊乱,昂首嘶鸣,前蹄在空中乱蹬。
  即便那鹰眼男人临危不惧死死拽着缰绳,勉强维持住了平衡,但是整个身子也已经倾斜到半空,无法控制发狂的马。
  马就要冲出去,鹰眼男人旋身一跃落在地上,崴伤了脚踝。
  “……您没事吧!”佘县令差点脱口而出那人的称谓,幸好反应够快,及时吞了回去。
  胡二郎和县丞、县尉等人都围了过来,生怕这位不知身份,却又备受县令趋奉的人被暗害。
  那鹰眼男人全然不理会佘县令等人,对胡二郎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那人逃了!还不去追!”
  胡二郎等人被这么一提醒,幡然醒悟,立即提刀狂追。
  四人奔出去二里地也没见着人影,只有空荡荡的山野,四处都是虫鸣鸟叫之声。
  “那爷是不是听错了?根本没人啊?”衙役擦了擦脸上的汗,低声埋怨道。
  “不……”胡二郎目光如炬,“我也察觉到了,的确有人。”
  藏在暗处之人还特意用石子砸向鸟群,声东击西趁此逃脱。
  看得出来这人身上有些功夫,应该是追不到了,胡二郎呸了一声:
  “算了,回去领罚吧!”
  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却见佘县令手里拿着一把从草地里捡来的钥匙,问县尉:
  “这钥匙你可认得?”
  县尉拿来一看,上面写了一个“西”字:“应该是民宅钥匙,我去县里配钥匙的铺子问问看,有没有眉目。”
  县尉和衙役们去打听,县里就几家配钥匙的地儿,问了一圈之后有个人说,这似乎是童家的所有物,因为是前不久刚刚配的,所以他有些印象。
  胡二郎和县尉、同僚们对视一眼。
  童家的人?
  .
  唐见微从后门回来的时候,紫檀还没收摊。
  她特意避开了童家所有人,悄悄回到西院,将这一身衣服换了。
  换好衣衫出来时,正好遇见秋心和唐观秋一人拿着一个盆子聊着天从浣洗房回来。
  秋心看见唐见微还有些吃惊:“唐姐姐这么快就回来了?紫檀说你去采买食材了,不知道你一个人拿不拿得了,我还说去找柴叔驾马车接你去呢,可是紫檀姐姐却说不用了。”
  唐见微笑道:“其实我不过是去看看而已,说说价格罢了,并没有马上就买。”
  “原来是这样。”
  “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看看紫檀。”
  唐见微到坊门口找紫檀,紫檀正忙得焦头烂额,两只手又是灌饼又是夹油条的,恨不得多长出两只手来。
  要不是一旁有季雪帮忙算账收钱的话,她这一早上肯定撑不下来。
  唐见微倒是没想到季雪会来帮忙,紫檀不是对她挺有意见的么?
  “唐老板来了!”
  紫檀都不用抬头,听到客人们喊唐见微的名字,就知道她回来了。
  见着活生生的唐见微,紫檀特别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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