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的私兵终究是打不过国家机器,到了晚上后继无力,最终选择了投降。车嘉勋在清点俘虏的时候,突然呼吸一滞,他不死心的又数了几遍,最终心底泛起一丝寒意。
晋阳王世子,不见了。
消息传给了许琛纶,他当即就把手中握着的毛笔硬生生折断了,漆黑的墨溅了一身。
他寒着声音问:“确定了吗?”
“是,属下失职,还请皇上责罚。”车嘉勋低头认罪,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接下来自己面对的是何种情况。
出人意料的是,许沉沦只是摆了摆手,让他站起来。
“找,就算是找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要将他找出来!”
他早就料到会有如今的情况,自己出手匆忙,后续没有安排紧密,让晋阳王世子钻了空子跑了出去。
只是毁了手上的这幅画,许琛纶看着画卷,愣愣的出神。
“自己下去按规矩领罚。”
“是。”
车嘉勋听到这句话后,松了一口气,他赶紧站起来,起身告退。
眼睛无意中瞥到了许琛纶书桌上的画,正是穆泽苍。画中的穆泽苍此时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只是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有些悲伤。
“朕即将率军出征,朝中军务还要多麻烦王老将军了。”
“……是。”
第58章 皇帝和他的大将军20
许玄明在车嘉勋攻下晋阳府的第二天就被斩首示众。
百姓们已经在接连下达的诏书里了解到了前因后果,知道了许玄明想要弑君登位,为此还不惜卖国的累累罪名。
百姓们其实不管政变,或者谁做皇帝,但是为此而引发战乱,就想要打破太平盛世就为人所不齿。
故而许玄明行刑那天,虽然命令下达的仓促,但仍有不少百姓前去观看。囚车一路走着,许玄明已经不复往日的衣冠楚楚,自带威严,如今的他致经历了一晚上水牢的折磨。许琛纶将他曾经用在穆泽苍身上的刑罚十倍百倍的还在了他的身上。
只一晚上,他就变得目光呆滞,头发蓬乱,身上伤痕遍体。如同穆泽苍那日一般,许玄明双手插着十根长长的签子,深入骨髓。他蜷缩在木制的囚车里,随着马车的前进而颠簸着。
路上的百姓情绪亢奋的呐喊着,唾骂着,将烂菜叶和臭鸡蛋一股脑的扔向了他。许玄明被一个臭鸡蛋打中了额头,里面的液体随之流到了脸上,他微微动了动眼珠,看向那个扔他鸡蛋的人。
那人被他眼神里透出的狠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就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吐沫。
“呸!卖国贼!”
曾经掌握了北昌国最高统治权的人就这样死在了东门菜市场,伴随着大众的轻视和辱骂。
余党已经基本解决干净,剩下的许琛纶都留了后手,以备不患。那个逃跑的晋阳王世子有些棘手,朝廷已下了逮捕令,重金悬赏,同时派出人手已京城为中心展开地毯式搜查。
朝中文有太傅,武有王老将军镇国,后背已无顾虑。许琛纶御驾亲征的消息一传出来,边关将士因为穆泽苍下落不明的低沉心境重新受到了鼓舞。
皇上都跟他们上场杀敌,同生死,共进退,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许琛纶到边城的那一日,所有士兵和百姓出来迎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如山呼海啸,卷席着每一个到来人的心,让他们无不动容。
“起。”许琛纶坐在马上,看着人山人海,“朕今日既然来了,待走的那日,定是退敌之日!”
“杀匈奴,守边城!”
“杀匈奴,守边城!”
“杀匈奴,守边城!”
喊杀声阵阵,许琛纶看着他们坚定的视线,暗下决心,他定不会叫匈奴的铁骑踏进穆泽苍用生命守护的这一片土地。
“说一下目前的形势。”许琛纶在军帐的主位上坐下,看着下面的将士们。
“回皇上。”肖央抱拳出列,穆泽苍下落不明后他代理主将之责,“自穆将军生死不知后,我军由于事出突然,准备不充分,在遭到匈奴突袭后伤亡惨重,损失士兵近两千余人。”
肖央语气沉痛自责,为了自己的兄弟,也为了那丧失生命的两千士兵。
“着人厚葬,善待家属。”许琛纶闭了闭眼。
他生活在和平时代,远没有想到有一日会面临战争这种残酷的局面。
“是。”
肖央又说了下去,许琛纶大体了机了情况,比传回朝廷的军报更为详细。
在听闻穆泽苍下落不明的消息后又突遭匈奴袭击,本是胜利在望的士兵们一下子降低了士气,穆泽苍在他们眼中就是神明,是救世主,是在战场上保佑他们活下来的护身符,边城的人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神会出现意外,生还希望渺茫,被归入了死亡档案。
肖央是将才,却不是帅才,有一腔英勇,却无更多运筹帷幄的计谋,而卓廷因身体原因根本就没跟他们前来上战场,留在京城修养身体。
所幸现在许琛纶来了,士气大有提高。看只看许琛纶的下一步棋打算怎么走。还在营帐中的将士们心中都有些隐忧,这是皇上第一次上战场。
他,真的会带来胜利吗?
许琛纶心中也有同样的担忧,他第一次对自己没有把握,这根本不像是之前的他。
许琛纶心中明白,这不是游戏,不是围棋中的厮杀,而是实实在在拿命去作赌注。
“你说,我该怎么办?”
许琛纶夜晚歇在了穆泽苍之前的主帐,他抚摸着放在书桌上的兵书,像是透过它看到了那个在烛光下翻阅的人,烛光映在了他的脸上,柔和了他坚毅的侧脸上的线条。
我该到哪去找你呢?
许琛纶痴痴地想。
帐门边上本来站着那个小太监,现在是许琛纶的贴身太监,他看着里面的皇上,连月亮都好像是感受到了那种无奈的酸楚,月光凄凉了几分。
小太监没读过太多的书,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很早之前被夫子打着手心哭着背下来的诗:
“君埋泉下泥削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他叹了口气,决定回去再将晚饭热一遍。
许琛纶大张旗鼓的到来,匈奴那边早就收到了消息,大汗布日古德正气恼于自己花费重金打通的北昌国朝堂的门路被许琛纶一举铲除,一年多来的时间精力全都化为了灰烬。
“许玄明这个蠢货!连个小白脸都玩不过!”
许琛纶的美貌甚是出名,以肌肉强壮为美的匈奴自然欣赏不了这种古典美,大汗更是轻蔑的称他为小白脸。
他显然忘记了,上一个被自己这样称呼的穆泽苍,将自己打的有多惨。要不是他在回城的道路上遇袭,匈奴人现在不可能在这里叫嚣,而是丢盔弃甲,灰溜溜的被北昌国军队千里追杀。
没有给双方太多休整的时间,北昌第二天就发动了战争。
战鼓沉闷的声音响彻在苍茫大漠,军角吹出进攻的号角。双方人马在此对峙。
大汗布日古德见到许琛纶,哈哈大笑:“你们北昌国莫不是派不出人来了?让个躲在男人身后的娘娘腔上战场?”
“休得胡说!”
这边的将士们被气的不轻,他们爱民如子,英明神武的皇上怎能被那帮草莽汉子这般侮辱?
北昌士兵当即辱骂回去。
阵前对骂激不起许琛纶心中任何波澜,他手一伸,拦住了这边对骂士兵接下来的话。
对面看到了许琛纶的这个定做去,当即笑成一团:“北昌皇帝莫不是怕了不成?”
怕了?
许琛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现在满腔的暴戾之气无处发泄,这就有上来送死的了。
“北昌小国,可敢与本殿一战?”说这句话的是匈奴的大殿下,巴尔虎。
“陛下,臣愿前往一战!”肖央被气的不轻,他本就脾气暴躁,如今已经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不必。”许琛纶清清淡淡的回绝了他,“朕去。”
速战速决。
“陛下!”旁边的将士们闻言一惊,还来不及阻止,许琛纶就拍马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巴尔虎看有人出战,还是北昌国国君大笑一声:“本殿今日就教你们国君做人!”
不管北昌士兵如何气恼,巴尔虎一扬马鞭,向许琛纶奔去。
两人渐渐接近战场中央,速度极快,巴尔虎已经扬起了长矛直指许琛纶要害。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巴尔虎举矛预刺。
许琛纶在那惊险的一瞬间,手提长剑,毫不犹豫的扎进了巴尔虎的脖子。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分开,许琛纶吁了一声勒住了马。他的背后,巴尔虎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地灰尘。
剑拔弩张的战场上有着一瞬间的寂静,接着就是北昌国士兵们高昂兴奋的呐喊声。
一招制敌!他们的陛下如此深藏不露!
与之相反的是布日古德这边,他青筋涨起,进药后槽牙怒吼了一声:“进攻!”
战鼓又响,两兵交接。
北昌国士兵士气高涨,前所未有的亢奋。相反,布日古德的士兵刚刚被许琛纶的对决吓到了,士气自然低落。
许琛纶被一群匈奴士兵围住,他的身上,脸上已经溅满了血迹,敌人的鲜血顺着长剑的凹槽缓缓低落在地面上,将黄褐色的土地浸的殷红。
身边的人全都杀红了眼,许琛纶拔出插进匈奴士兵身体里的剑,甩了甩,即便是武力高强,他的手臂也已经在抬手,刺进,拔剑,这种连续不断的动作中逐渐麻木。
眼前已经被红色充满,一道温热的血迹洒在了许琛纶白净的脸上,顺着侧脸的轮廓留下,满眼都是红色。
半面修罗,半面仙。
站在军队后方的布日古德见状,阴测测对手下吩咐:“将孤的弩拿来。”
布日古德的弩是连弩,普通的成年男子根本举不起来,更何况拉弦射杀。
布日古德轻松的举了起来,瞄准了许琛纶的后心,五指一松,三发□□接连射出。
许琛纶在于面前的士兵纠缠的时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危险,他不顾士兵扫来的长矛,一拍马鞍,飞身而起,硬生生的躲过了第一发□□。
他面前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他的大汗一举射死,后坐力将他贯穿,腾空而起,连带着身后的士兵也被射死。
来不及停顿去,第二发□□紧随而来,许琛纶刚刚下落,躲无可躲,只能用力折叠自己的身体,以一种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躲了过去,肩膀上却被生生带去了一块肉,他疼得闷哼一声,手中的剑差点握不住。
第三箭已近在眼前,许琛纶毫无办法,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放松了身体,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可惜没有找到你,许琛纶的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那就,下个世界再见吧。
“不!”
远处传来了一声悲戚的呐喊,与之而来的是一支破空而来,隔断空气的长剑。
第59章 皇帝和他的大将军21
时间倒回到十月二十日。
穆泽苍率轻骑兵三千余人突袭敌军,却在抵达匈奴驻扎地时发现营中不过百余人,还都是写上不了战场的残兵,真正的精锐部队不知所踪。
“不好!”
穆泽苍眼见中计,脑中跳出来“奸细”二字,赶紧勒马立住。极速狂奔的疾风在匆忙之中被勒住,前蹄飞起,几乎直立,穆泽苍好像没有被它甩飞出去。
后面跟着的骑兵也纷纷勒马。
“将军,现在怎么办?”
穆泽苍看着远处,他们现在在一座坡上,匈奴的营帐在坡底下,目前还没有发现他们。穆泽苍说不好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一个虚晃的陷阱。
他翻身下马,将耳朵贴在地上静静聆听。其余人看到他的动作,大气不敢出,丝毫不敢扰乱了他的听力。
穆泽苍耳力过人,可听三公里外的声音。他静静地俯身听了一会,接着就站了起来。
“将军,可是有什么发现?”问这话的是他的助手,金宏朗。
穆泽苍的眉头越皱越深,没有声音,一点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立即吩咐骑兵们赶紧掉头回城,此地不宜久留。
回程的路有好几条,他们来时是走的最近的那一条,穆泽苍必然不可能再走那一条路,他不能保证那里没有埋伏匈奴兵,故而他们选了一条稍远的道路。
可是另穆泽苍没有想到的是,大汗布日古德孤注一掷,甚是狠绝的要将他斩于马下,将每一条回程的道路都埋伏上了士兵,每一处的人数都在穆泽苍两倍以上。
等到穆泽苍发现不妙时,他们已经中计,被匈奴士兵团团围住。匈奴兵人数本就在他们之上,又是草原生长起来的,从刚会走路时就会骑马了,穆泽苍的骑兵一时难以抵挡。
只是刚刚交战,他们这边就损失了近一半的士兵。
匈奴首领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大地快速的震颤起来,空气一时静得不像话,像是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暗中窥视。
连风都凝固在了空气中。
首领心下一突,他缓缓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脖子随着他的动作咔嚓咔嚓的响着,像是久未上油的老宅门。
匈奴兵们也纷纷顿住了动作,北昌国士兵见状,警惕着往回退,以穆泽苍为圆心,团团的为了起来。
首领望向的天边,那里已经滚起了漆黑的天幕。
穆泽苍明显也听到了,他脸色严肃了起来,紧绷的线条将他的下颌衬得棱角分明。
“是、是黄霾!祖神发怒了!”
匈奴兵乱作一团,他们无心再与北昌国士兵斡旋,在首领一声命下,飞快打马返回。
“走!快走!”穆泽苍握紧缰绳,大声嘶吼。平静到诡异的空气终于流动起了风,只瞬息之间,狂风乱作,漫天黄沙,将穆泽苍的嘶吼声吹散在了狂风中。
士兵们连穆泽苍的脸都快看不清了,但求生的本能与内心中的信任让他们本能的追随着穆泽苍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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