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厢城里的人的涌了出来,看着眼前的惨状寂静一片,一同跑出来的凡人们看着他们眼中的仙人的尸体,都呆住了。
半晌,晋阳城那老好的城主忽然向着城外跪了下来,身后的百姓似乎也才醒了过来,齐齐跪倒在地。
谁也没有说话,最后天象道人抬手道,“请起。”
一道灵气将城主虚抬起,身后的百姓也跟着站了起来,顾不得悲伤,众人开始医治患者。
沈灼在那里看着,脑子里又开始昏昏沉沉的,刚踏出一步眼前便是一黑。
“小心!”
“……”
沈灼看向扶着自己的人,却是樊昀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多谢。”
樊昀神色复杂,“你受伤了?”
“有些发热罢了,不用管我,去救人吧,我就不添乱了。”沈灼摆摆手。
樊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战场,满地斑驳的血迹,沉默片刻后才问道,“这些人也是不能救的吗?”
沈灼本要进城,听到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不是可以让时间停滞么?”樊昀神色异常的平静。
沈灼明白了,合着这是来质问他的。
他一下就气笑了。
“怎么,看着死了这么多人又觉得我冷眼旁观了?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救下所有人?我又不是……”
沈灼一下收住了声,怔在那里。
我又不是神,他没说出口,他本来也是个普通人,可在这个世界他不是,在这个小说世界,他一直处于错乱中冷静的状态。
一面理智地顺应剧情,以最小的改变来影响剧情,降低伤害,一面又觉得这世界本就是这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我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一个发热就能让我生不如死。”
沈灼说完就逆着人流进了城,明佑在不远处的人群外看着他,小脸满是纠结。
沈灼无暇顾及,径直进了城,城中一片空旷死寂,全然不见那夜举城欢庆的热闹。
此时也是黄昏,这一战竟是持续了一整天,暮色降临在这座城池上,寂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人。
沈灼的脚步声拖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阵自城外吹来带着血腥味的晚风,将一片花瓣吹落在他的胸前。
沈灼低头拈起了那片花瓣,是流梦树的花,他四下瞅了一圈,晋阳城是没有流梦树的,所以……
他看着那花瓣忽然弯起了嘴角,全身的灼热感似乎降低了些。
“呵,笑的好生淫荡。”
“……”
沈灼额头青筋直跳,却还是扬起微笑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衣女子。
“有事吗?”
“……”
玄玉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眯了眯眼睛,“你去了云天雾境。”
这话不是疑问,而是妥妥的肯定,沈灼那种莫名的心虚又涌了上来。
“其实……”
“别想否认,我都知道了!”
沈灼一愣,“你知道什么了?”
玄玉疾步走到他面前,瞅着他手上的那花瓣,“云天雾境的第三千块玉阶的浮石上有棵流梦树,知道哪来的吗?”
“……某人种的?”沈灼扬眉。
玄玉冷哼,指向自己。
“……”
沈灼一脸不在意,“这流梦树世间有太多,你怎知道这就是那一棵,你叫它它会答应你吗?”
说完他就见玄玉面无表情地喊了句,“小梦,过来。”
然后那花瓣就颤颤巍巍地飞过去了。
“……”
沈灼震惊了,给一片花瓣取名他也是很服气!
“我给树取的名字,花瓣有灵气,只要出自那棵树,都会有回应。”
玄玉解释完后凉凉地暼向他,“我好奇的不是你去没去,而是你居然否认了,呵。”
沈灼:“……”
那句“呵”如同一根利箭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心。
所以他为什么要心虚?
当夜他站在城主府临时搭建出来的房子屋顶上时,这个问题再次浮现在了他脑海。
为什么呢?
沈灼看着脚下的晋阳城,看似平静,心里却已波涛汹涌。
“沈兄睡不着?”
明月高悬,皎洁静谧,夙天行站在门外抬头看向他。
“嗯。”沈灼含糊地应了声,又问了句,“龙骧怎么样?”
“刚为他疏导过筋脉,现已安睡。”夙天行说。
“多谢。”
夙天行面露无奈地摇摇头,沈灼看着他那抹苦笑忽然想到了什么。
此时已是子时,夙天行竟是守了龙骧三个多时辰。
“你在等她出现?”沈灼问。
夙天行诧异地抬头,随即释然,“嗯。”
沈灼看着眼前这个天之骄子般的人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问了句,“就那般喜欢吗?”
夙天行微怔,随即一笑,“不,比这般喜欢还要喜欢,连我自己都不曾想过会这样一天,会这样喜欢一个人。”
“即使几百年过去了?”
“是。”
沈灼来了兴趣,低头盯着看了他几秒,微微一笑,“上来。”
夙天行也笑,飞身飘在了屋顶上,坐在了沈灼身旁。
“月色迷人,有友相伴,独缺一壶酒。”
“……”
一提到酒沈灼就想到了那次醉酒强吻了某人的事,顿时又心绪浮动起来。
“沈兄有心事?”夙天行问。
“嗯……也不算……”
沈灼含糊其辞地不想说,却又觉得憋的难受,最后只问了句,“你……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他问完就无语了,这话题绝了,这两人怎么认识他这个作者还能不知道吗?
然而夙天行却说出了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那是我最愚笨的一段时间。”他这样说。
沈灼愣了,“……啊?”
第71章 夜逃
众所周知,《仙途纪元》里呼声最高的配角可就是眼前这个大夏皇子了,典型高富帅,皇族血统,长的帅,气质好,又强大,又有魅力,更重要的是痴情啊,当初他可是靠这个设定圈了不少女读者,天天在他评论区喊着要嫁大夏皇子,要给夙天行生猴子,一度在女读者之间人气超过了主角龙骧。
这样的一个优秀的人,沈灼觉得没记错的话,这人可是从小到大都是最聪明最淡定从容的。
可对方现在却告诉他,觉得自己谈恋爱时蠢笨如猪,瞬间有点幻想破灭的味道。
“其实大部分男人都是不懂女人的。”
尤其是凤于绯那样能干翻苍穹的女人,沈灼这样安慰道。
“不。”
夙天行摇头笑笑,似乎沉浸在了许久以前的回忆里。
初见凤于绯时夙天行正在抄书,就听到她在窗外探出头来问我,可是你在喊我?那时才十几岁的小皇子直接愣在了那里,满脑子都是那张明媚的笑脸。
后来他才知道,那红衣少女的名字叫凤于绯,而他那日抄写的正是,那首凤凰于飞……
“我见她,不见她,都是慌的。”皇子大人此时说起来还是无奈的。
沈灼好奇了,他虽是作者可也不知道所有人物的内心想法,“这是为何?”
“不见她时想见,想知道她在做什么,想知道她是否也如我想念她这般在想我,担心她并不想念我,又担心她如我这般在想念别人,而等见了她时……”
夙天行说到这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等见到时心还是乱的,想看又不敢,只一笑,我便觉得她于我有意,只一抬眸,我便觉得那是她在看我,只一看我的眼,我便觉着她想与我共度一生,万般绮念,皆是自己的妄想。”
“……”
身旁没了声音,夙天行扭头看了过去,沈灼垂眸看着脚下,似乎在走神。
“沈兄可是为情所困?”
“什么?”
沈灼笑,“不是,只问问而已。”
“奥,是吗?”夙天行扬眉,“我以为是跟龙公子有关。”
沈灼诧异,“跟他有什么关系?”
“沈兄和他不是亲叔侄吧?”
“嗯。”
“方才龙公子入睡之时还喊着你的名字。”
“……你想说什么?”
“你和他……”
“停。”
沈灼一脸严肃,“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他有事?”
“我以为沈兄……当然,修士也常有同性道侣,并不少见。”
“那是两码事,我跟他只是纯洁的叔侄关系。”
沈灼说着忍不住笑出来,这位殿下脑洞也是够大的,一天天的yy男男。
夙天行没太听明白,但也懂了沈灼的意思,便疑惑道,“那沈兄心中的是谁?”
是……
沈灼眉一挑,“皇子殿下,您这套路有点深啊。”
夙天行低头笑了,抬头看向头顶的明月,“我与于绯已是如此,望沈兄别像我这般。”
他虽是这么说但沈灼知道,当年的事并不是他的错,错只错在命运。
对,他就是那命运。
沈灼哂笑,“谢夙兄良言。”
夙天行目光落在他额头上若隐若现的阵纹,沉声道,“十方缚妖于你无益,待失效后便是灭顶之灾。”
“我知道。”
“……”
两人闲聊几句,夙天行便要离开,临走时有意无意地说了句,“丑末寅初城外景色最佳,望前路无碍。”
沈灼勾起嘴角,“谢过。”
夜已深沉,整片晋阳城静谧安然,沈灼坐在屋顶上看着那星辰,脑海里却是夙天行说的那番话。
万般绮念,皆是幻想……
他为何要心虚?
或许这答案他早就知道,只是不愿承认。
抬手伸向头顶,指尖银芒闪现,就见那片斑斓的星空中一缕星光突然划过天空,坠落在天际。
沈灼却只看着那轮明月,眼中有一丝无奈——玛德穿越一回,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弯了。
他不敢承认的只是,云天雾境中长冥倾身靠过来时,他心中飞快划过的那一丝绮念幻想罢了。
身后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呵欠声,沈灼拧眉回头,“你这是赖上我了?”
“你有本事倒是别蹭我的鸟啊。”玄玉站在屋顶上挑着眉反问道。
“姑娘家家的这么流氓你家尊上知道吗?”
“啧。”
玄玉眯起了眼,“怎么,不心虚了?”
“我有什么好心虚?”沈灼似笑非笑地回看着她。
玄玉脸冷了下来,看着沈灼许久,“你是天道,你是神,我斗不过你,你要眷顾那天道之子随你意,可你若是要算计尊上,那我便要天道之子生不如死。”
“你何苦用他来威胁我,所谓天道之子也不过跟你们一样,都是被命运操纵的人,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
调戏一个姑娘也没意思,沈灼收了玩笑,看着东方的天色正色道,“寅时末了。”
“嗯。”
身后悄然无息地蹿出几个身影,薛君觅宁飞月脚踩法器,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玄玉懒懒地打了个响指,头顶的月光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一片黑影遮天蔽月。
在无人看到的静谧无声的晋阳城上空,一只巨大的白羽玄鸟悄然展开翅膀,自头顶划过,背上还躺着一个昏迷的少年。
“走。”
沈灼踏上了薛君觅的飞剑,四人悄然飞向城门。
在穿过城门时几人身上都闪过了一层透明的光晕,像穿过了一层气泡似的,无声无息。
沈灼心里感谢了夙天行一把,碍于这护城大阵他本来还打算冒点险的,没想到如此轻松。
“此阵与俱罗长老神识相连,三息后他就会察觉。”薛君觅神色严肃道。
沈灼也敛了神色,转而看向身旁的玄玉。
对方二话没说,只一个眼神,三人就被一阵大风卷上了天空,还没来得及惊诧,睁眼时他们已经坐在了玄鸟背上。
宁飞月看着玄玉的眼睛闪闪发亮,满是崇拜之色,玄玉脸上也带了笑意。
“多谢前辈。”薛君觅向她抱拳感谢。
玄玉哼了声,自己端坐到前方去了。
巨大的羽翼猛的扇动,那庞大的身躯便瞬间消失在晋阳城外。
夜风拂面,逐渐吹灭了逃离的兴奋之情,几人开始忐忑起来。
宁飞月忍不住看向沈灼,低声问,“沈大哥……”
“嗯?”
已经是夏季,微凉的夜风吹的沈灼十分舒服,此时听到宁飞月的声音也只懒洋洋地哼了声。
“他们会不会追上来啊?”
毕竟那可是三位元婴长老,偏偏他们师父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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