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心烦地啧了声,“晋阳城那个死不要脸的姓秦的贱人你还记得吗?”
“就是那个喊沈大哥夫人的?”
两人一同看过去,门口那里正站着一身弟子服的宁飞月,面色红润,那被白布包裹着的右臂已经拆开,已经痊愈了大半。
她对玄玉笑了笑,然后便让开了身子,对身后说道,“师父,她便是救我的玉姐姐。”
这师傅二字让两人心里有了底,原来是萧无涯的那个心上人。
盖因萧无涯相貌英俊,又将这位商音师叔时刻挂在嘴上,龙骧等人心里都下意识地将她想成了一个绝世美人,然而此刻一见却有些失望了。
并非不美,只是没有美到那样的程度,甚至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差不多二十七八的模样了,也许年轻时要更美的,但也比不过在场的玄玉,以及那日在晋阳山之上突然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
一袭素衣长裙,长发挽髻,以玉钗束起,脾气温和,一见面便柔柔一笑,一双杏眸如水,“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我在此替飞月谢过。”
玄玉没说话,也没客气,心安理得地受了这一礼,龙骧却不能,他上前扶起商音。
“小子龙骧,拜师萧无涯,故此我应当喊您一声师叔,飞月便是我师姐,一路相扶持,自是义不容辞。”
商音面露赞赏,忽然皱了眉,抓起他的手腕,“丹田虚无,筋脉虚浮,你……用了夺命的禁术?”
龙骧一怔,“不曾,只是……”
他没说下去,商音却也没有追问,只说了句,“无涯的弟子我信得过,稍后随我去药炉为你调理一番。。”
说完便看向床上的薛君觅,“怎么回事?”
“师兄在外时受过内伤,方才内伤复发昏了过去,不过眼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龙骧这么解释道。
商音上前替薛君觅查看了一番,下意识以为又是玄玉出手,便向她点了点头。
“我听说还有一位沈公子,不知他在何处?”
“他……”
“他出去了,他闲不住,喜欢晃悠。”
玄玉怕龙骧心急,直接抢了他的话头回了句,与此同时还看了宁飞月一眼,宁飞月果然也没说什么。
商音便也没多问,此刻她心里还挂着一件事。
“龙骧,你师父的事君觅已经跟我说过了,前些日子零州出现了魔修,你师父应当是被卷入了,此事我已经跟掌门禀告了。”
沈灼点了点头,商音却欲言又止。
“掌门……要见你。”
“因为凰灵玉还是横阳城?”
龙骧却是表现的很冷静,这点让商音暗中松了口气,若是他不愿意她也不能逼他。
“皆有之。”
她这么一说龙骧心里便有了底,这说明镇天门的掌门至少不是为了凰灵玉而来。
“我稍后便去。”
“慢。”
玄玉忽然漫不经心地开了口,“我也去。”
商音微讶,随即宽慰道,“赵姑娘不必担心,龙骧既是无涯徒儿,这镇天门便无人敢动他,即使是掌门也得掂量一二。”
这话她说的一点不夸张,萧无涯在镇天门的地位仅次于掌门,然而他的修为却可以说镇天门第一,加上他那不羁的性子,倒是谁也不敢惹他。
可玄玉顾忌的便是这个,堂堂一掌门被自己师弟压了一头,怕是早就心生不满了,如今这小子带着凰灵玉一头撞上去,根本是送羊入虎口。
不过她却没说出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商音一眼,“是吗?”
商音被她看的莫名心里一跳,扯着嘴角回以一笑,心里却对飞月口中的玉姐姐生了疑虑。
连她都看不透的修为,至少在金丹之上,而能在萧无涯跟前救下宁飞月……她不敢想下去。
龙骧刚跟着商音宁飞月离开,房中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正是恢复了真实容貌的秦煌,他见玄玉还看着门外揶揄了句,“怎的,看上了?”
“我出去一趟,人你看着。”
“哎?你去……”
“看好,别乱动别的心思,吸取点教训。”
“……”
秦煌看着她离开,不满地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还真当我怕那个沈灼了,要不是用手段作弊绝不可能赢过我!”
说着转身走到床边,戳了戳昏睡的薛君觅,“是不是啊,乖徒儿?”
因为伤了神识,薛君觅依旧还是沉睡着,对他的动作没什么反应,秦煌玩了几下觉得无趣。
“啧,到底是会动的有趣些啊……”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忽而笑了笑,眼里有几分阴郁,“倒是白废了一颗清虚剑心,看看剑骨好了……”
他撩起薛君觅身上的被子,双手扒开对方的外衣,再扒开那层白色里衣,露出了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肤。
秦煌伸手上去摸了下,手感颇好,比玄玉那群傻鸟的羽毛都要滑。
手探进衣内,从脖子开始,到胸口,再到腰,少年人的腰肢十分纤细,又因为练武,显得柔韧紧绷,秦煌下意识在那里多摸了两下,结果便听到了一声轻哼。
他一抬头,就看到那双黑漆漆带着震惊与怒火的眼睛。
秦煌扬起灿烂如花般的笑容,“早啊徒儿。”
薛君觅看着骑在自己腰上的轻挑男人,恶狠狠道,“滚——”
第78章 掌门
沈灼心安理得地留在了云天雾境,也不急着出去,根据以往经验,他想出去时自然就会出去,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新bug,但他还是挺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病”在痊愈。
事实上第一次力量失控后踏入云天雾境时他就发现了,在这方天地里他的病完全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根本不会有力量失控的表现,因为他根本没有了力量。
第一次踏入云天雾境里时他就像是被屏蔽了五感的人,而他没想到的是,这方小世界居然还能遏制他失控的力量。
看来某半神果然是他的克星。
沈灼想这些的时候正懒洋洋地躺在流梦树下,花瓣洒了他一身。
那天沈灼被气到后直接回殿抱了自己的袍子跑到了流梦树下去了,长冥自然也没理他,回了殿内后就一直没出来过,把沈灼气的够呛。
偏偏这里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时间变化,他也不能用水镜,也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不知道龙骧的伤怎么样了,玄玉有没有每天给他梳理筋脉,温养丹田。
“阿嚏——”
心里憋着一股火,偏偏还生着病,沈灼摸了下额头,感觉更烫了,心里一阵悲凉,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柔弱过。
人一生病就会多愁善感,这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这会沈灼自己一个人在树下烧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心里就十分委屈,也不知道委屈个啥,但就是委屈。
委屈了半天叹了口气,还是他妈对他好啊,可他居然还弯了,回去后不知道怎么跟他妈解释。
结果转念一想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他更觉得委屈了。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喘着粗气,努力地想看看是谁却怎么也抬不起头来。
“……妈?”
“……”
“好冷,把空调调高点……”
“……”
他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也没动静,于是又喊了一阵冷,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微热的东西靠近了自己,他一把抓住那热源就抱进了怀里,嘴里吐槽了句,“真够抠门的,还用热水袋……”
“……”
那微热的东西十分高大,像一个大抱枕般,沈灼越抱越觉得舒服,直接把头埋了进去,四肢紧紧缠住,一脸满足的睡了过去。
耳边似乎有风吹过,沈灼嘴角缓缓勾起,心里默默说了句,妈,你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可惜是个性冷淡……
而远在中州沁阳山的镇天门内,龙骧也终于站在了镇天门的大殿前,周围有不少细微的声音悄悄议论,无数好奇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龙骧?”
“哪个哪个啊?”
“带着凰灵玉的那个啊……”
“嚯!就是那个消失的横阳城的那个?”
“原来叫龙骧啊,萧师伯真的收他为徒了吗?”
“哈哈,外面争的头破血流,结果凰灵玉还是落到咱们镇天门手里了!”
“此事是祸非福。”
“……”
商音回头扫视了一眼,众人立即噤了声。
“进去吧。”她对龙骧缓了神色。
龙骧点头,抬脚踏进了那座朱红大雕,身后的大门缓缓关闭。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位头顶白玉冠的中年男人,三十岁的模样,相貌堂堂,双眉凛然,眸子微阖,一身黑纹白服更显气势威严。
旁边站着一老者,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双眼陷在深深的皱纹里,似乎在打瞌睡似的。若不是他身上的那身黑纹白袍,旁人只以为他是个扫地老人。
身后更安静了。
龙骧却神色不变,上前抱拳一礼,“弟子龙骧,拜见掌门。”
“免礼。”
易千回缓缓抬起眼帘,看向眼前的少年,“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龙骧回道。
易千回那张严肃的脸忽然笑了下,“你不必瞒我,师弟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他的师弟就是萧无涯,龙骧闻言下意识松了口气。
“可是在晋阳山之乱时被凰灵玉反噬?”
“反噬?”
龙骧一怔,他倒是不知道凰灵玉还会反噬人体。
“师弟竟没告诉你?”
易千回面露思索,眉头皱起,“凰灵玉本就是凤族所有,天生霸道,其蕴涵的涅槃之火连金丹修士都不能随意触碰,更何况是普通人?师弟也太胡闹了。”
龙骧嘴唇动了动,“师父对我很好。”
“是吗?那便好,我那师弟虽是狂妄了了些,但对徒儿还是好的。”
易千回笑的宽厚,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替你探查一番。”
“是。”龙骧走上前。
易千回伸出右手,运起灵气在他身上游走了一遍,而后皱起了眉头,龙骧见他如此便问了句,“掌门有话但说无妨。”
“你的丹田破损严重,怕是不能再修仙了。”
“我知晓。”
这事龙骧之前就从夙天行口中得知,刚要开口说已经有解决之法时,就听易千回说了句。
“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将凰灵玉取出来,否则你别说修仙,连命也保不住了。”易千回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道。
龙骧目光微动,“可我听闻半生草可治。”
易千回笑容淡了些,“那都是谣言,半生草何其珍稀,谁也不曾见过,更别说还能找到。”
“是大夏皇子说的。”龙骧淡淡回了句。
一旁像是打瞌睡的老者忽然抬起眼皮,看了龙骧一眼。
易千回目光深了深,笑道,“奥?不知是大夏哪位皇子?”
“夙天行。”
“……”
易千回笑容微滞,“你认识太子殿下?”
“太子?”
龙骧初涉修仙界,倒是不知道夙天行在大夏到底是怎么样的地位,只不过眼下确实有点用。
他看向面前的易千回,“晋阳城之乱我是为了救他才受伤。”
“原来如此,你的福分倒是不浅。”
“多亏了师父的再造之恩……”
龙骧顿了顿,又道,“师父说,我是他萧无涯的弟子,镇天门的人,绝不能轻易言死,凡事有他撑腰。”
易千回扯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如此说来,倒不需要我为你操心了。”
“需要掌门照拂的是师父才对,若无掌门照拂,师父如何能如此洒脱?”
易千回挑了挑眉,看着他的目光多了分趣味,“你是这么想的?”
“是。”龙骧垂眸。
易千回露出笑意,“那你是信我还是信大夏皇子的话呢?”
龙骧心中一咯噔,一时站在那里没吭声。
僵持良久,易千回忽然笑起来,“玩笑而已,先回去吧,横阳城之事我会调查。”
“谢掌门。”龙骧低头一礼转身回去。
身后易千回笑容淡去,眸子陡然冷了下来,手掌猛的扣紧,飞身袭向龙骧后心。
杀意如疾风直袭龙骧后背,他全身的汗毛都站了起来,正要拼死一搏时,脑海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继续走。”
“……”
龙骧头皮一麻,硬是忍着身体的本能没有转身,往前走去,而身后那滔天的杀意却没有跟上来。
“玄玉在你身后。”脑海里那道声音如此说道。
龙骧疯狂跳动的心终于停了下来,他沉着步子走向那道朱色大门。
而在他身后的是一袭青衣的玄玉,目光淡漠,只举着一只手便将刚才还高高在上的易千回的右手擒在手中,而目光却落在了一旁的老人身上。
她勾起嘴角,老者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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