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总需要人养,父母健在总不能送到福利院。最后法院把他判给了他妈,他爸付了一笔赡养费,要求她把江宇养到十八岁。
江宇惊醒之前,梦到的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被赶回国的场景。
抬手擦了擦汗,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伸手去拿,打开后好几条消息冒出来。
【兄弟,睡了没?】
【出来撸串儿不?】
【我被我哥骗了,说带我出来吃夜宵,点完单发现人早跑了,我现在身无分文,快被老板扣下刷盘子了。】
【救我啊兄弟。】
除了姜羽,没人会给他发消息。
想到他在那头气扑扑的样子,江宇忍不住笑了。
【地址。】
是的,他发现自己有点儿喜欢这个傻缺了。
姜羽可算是得救了,抱着江宇说:“爸爸,以后你就是我亲爸爸。”
江宇推开他,问:“怎么回事,你哥为什么骗你?”
一提这个姜羽就抱怨:“他呀,还不是为了去见嫂子。晚上舅妈不让他出门,他就扯谎说我要吃宵夜,结果把我骗出来自己溜了。”
先前怕没钱付姜羽都没敢吃,现在有人来解救他了,他决定敞开吃,也不枉自己担惊受怕半个小时。
江宇看他吃的一嘴酱料,抽了纸,边给他擦边说:“傻不傻?”
姜羽完全没有感到不适,吃的更香了,左右手忙不迭地往嘴里送:“傻怎么了?我妈说我就不适合聪明,傻点儿挺好。”
吃完烧烤,姜羽拿了两瓶啤酒,一瓶给了江宇,说:“聊会儿呗。”
江宇看着他:“聊什么?”
“就聊……咱俩第一次见面拿错行李的事儿。”姜羽开起了连珠炮,“你当时也乘的回国的班机,之前在国外干啥的?旅游还是什么?又为啥回来?”
江宇没遮掩,简单介绍了家里情况,然后说了一句:“在国外待不下去,所以回来了。”
姜羽那一瞬间像被雷劈了,他没想到江宇比他想象的还要惨,他等于揭开了人家的伤口,还在上头撒盐,太残忍了。
姜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住啊兄弟,我不是故意的。”
江宇喝了口酒,说:“没事,我早就不在意这些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兄弟,说真的,我发现你真酷!”姜羽喜欢他这股洒脱劲儿,举起杯,“来,喝酒,让我们忘记一切,让过往随风飘散!”
江宇的杯子和他的碰在一起,他看着姜羽说:“让过往随风飘散。”
一杯过后……
“再来十瓶,我还能喝!”
姜羽看上去豪情万丈挺能喝,其实是个一杯倒,而且一醉就开始胡言乱语撒酒疯,江宇付了钱,背着他就撤。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家?你家?姜羽的家?”
江宇拍拍他的腿:“快说,不说下去。”
“我说我说。”姜羽说着说着开始唱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
没办法,不能把人丢大街上,只好带回家了。
姜羽本来智商就不高,一醉智商直线掉到了三岁以下,在床上抱着江宇喊爸爸。
“爸爸,要抱抱。”
“爸爸,要亲亲。”
“爸爸,要举高高。”
江宇有些头疼:“能不能安静?”
姜羽突然乖巧地坐起来:“能,但要爸爸抱。”
江宇抱了他。
姜羽又提要求:“亲亲我吧爸爸,我很乖的。”
江宇问:“亲哪里?”
姜羽眨着大眼睛:“脚脚可以吗?”
江宇真亲了他的脚,他想:完了,我好像更喜欢这个傻缺了。
第9章 二缺青年(5)
姜羽是在江宇怀里醒来的,要光是这样倒没什么,关键是他衣服全被扒光,这下他慌了:“兄弟,这咋回事儿啊?”
“不叫爸爸了?”江宇看着他,“还要爸爸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姜羽抱着被子,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撒泼来着,还要江宇亲他的臭脚丫子。
姜羽惊地从床上掉下去:“我靠,你不嫌臭啊,让你亲还真下得去嘴。”
江宇淡定地下床,从柜子里找了衣服换上:“看来想起来了。”
江宇没再理他,进浴室洗漱,姜羽跟着进去,啥也不干,坐在马桶上看着他,实在憋不住了问:“我说兄弟,你认真的吗?脚脚那么臭,你怎么忍心亲他?”
江宇依旧沉默,冷水拍完脸,盯了会儿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忽然做出来什么决定,他走到姜羽身边,把人按住,嘴唇直接覆上去。
一吻毕,姜羽眼睛瞪得老大:“操!你干啥?还把舌头伸进来!”
“我去给你做早饭。”走了两步,江宇回头看坐在马桶上发愣的姜羽,“比脚也好不到哪去。”
人走了,姜羽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喊:“我那是没刷牙,不信等本少爷刷了牙你再试试,香不死你!”
江宇在厨房听到姜羽的声音,眉宇瞬间舒展开,心中的冰山正在一点点融化。
他笑了笑,缓缓地开口:“傻缺。”
江宇最近笑的很频繁,再加上长得帅,很快就收获了一大票粉丝。
这天又有女生给江宇送情书,正好又被姜羽撞着了,他心里不知怎么就恨了,还骂了江宇招蜂引蝶。
江宇看着他没说话,还是前桌替他开了口:“人家江宇招蜂引蝶是他的本事,又碍不着你,你生哪门子的气啊?”
姜羽被问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去求助顾景。
顾景说他可能是喜欢上江宇了。
他懵了。
他喜欢江宇吗?
一个问题抛给自己,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
趁江宇不在教室的时候,姜羽干了一件可耻的事情——他把女生送给江宇的情书全拆开看了。
这一看不得了,他想骂人。
这些女生怎么回事儿,怎么思想都这么肮脏!
——每当看到你,我的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幻想着跟你牵手,幻想着跟你拥抱,幻想着跟你接吻。看到你的笑容,我便想把我的全世界给你。
最后一句他没念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
捏着这几张纸,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质问他:“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你在看什么?”江宇不知何时出现身后。
姜羽一惊,猛地站起来,放下手里的纸跑出去了。江宇追过去的时候,他正靠在一棵树下放空自己。
“发什么呆呢?”江宇摸了他的头发。
姜羽睁开眼,露出了少有的正色,说:“江宇,我想好了。”
江宇眸光凝聚地看着他:“想好什么了?”
“我喜——”
不等姜羽说完,江宇说出了他珍藏在心里的四个字:“我喜欢你。”
姜羽又呆住了,江宇轻轻推了他。
忽然,姜羽跳了起来,兴奋地说:“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也喜欢我,不然你也不会跟我亲嘴儿。真是太好了,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俩真是绝配,天生一对儿啊!”
江宇故意问他:“我们怎么就是绝配了?”
“怎么就不是绝配了?”姜羽坐下说,“你看,我没头脑,你没人爱,我俩合在一起就是二没组合,没有更般配的了!”
江宇笑着揉他的头发,说:“叫二缺不是更顺耳?”
姜羽简直不能再同意了,他男朋友真他妈有才华。
“你觉得我——”
江宇直接把人按倒在树下:“我觉得……你还是不要说话最好。”
姜羽还想问为什么,却被江宇一吻封唇。
第10章 三无医患(1)
“跟你说过多少遍,弟弟的房间不要进,你这进进出出,不知道要带进去多少细菌。”
眼前正凶神恶煞对他的女人是他的妈妈,而她口中的他的弟弟,正安然地睡在摇篮里,一脸的餍足。
叶桢只往那边看了两眼,他妈就赶紧挡在他前面,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说:“起风了,门窗记得关好。”
他有自知之明,在听到难听的话之前,主动离开或许还会显得体面一些。
叶桢出门前遇到了一个人,那人拖着箱子站在他家门口,应该有很久了。后来他知道,那人叫江宇,算是他异父异母的哥哥。
再遇到江宇,是在叶桢很狼狈的时候。
他那时被人打得很惨,但他根本不想还手,也没有力气还手。可最后他还是站了起来。因为江宇,他不要在江宇面前显得那么卑微不堪。
叶桢没想到,他第三次遇到了江宇,明明上次已经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了,江宇竟然还会出现。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醒来的时候是在学校医务室,江宇已经走了。
“喝点水。”
叶桢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却不去接他手中的水,只是问:“谁送我过来的?”
男人把水下,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两个男同学,其中一个好像叫江宇,不过已经走了。”
“江宇。”叶桢在嘴里念着这个名字。
男人换下了白大褂,锁上柜子,见叶桢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便问:“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我下班了。”
叶桢抬头,说:“裴原,收留我一晚。”
裴原想起了初见叶桢时,他也是这样蜷曲地坐着,对自己说“收留我一晚”。
裴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他走,叶桢就跟着他上了车,熟稔地坐上副驾。
裴原提醒他:“安全带。”
叶桢没有动,裴原主动靠过去,替他把安全带扣好,说:“你知道我的车技,想死不太现实。”
一直到裴原的家,叶桢都没有说一句话。
裴原的家是幢二层别墅,面积不算大,装修却很精致,一草一木都看得出主人的用心。
晚饭叶桢没吃,裴原吃完端着药去找他,发现人不在,浴室关着,他就坐着等了会儿。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叶桢还没出来,浴室却传来了咳嗽声,听着还咳得不轻。
裴原着急地去敲门,没人开,一拧门把手才发现没锁。
“叶桢!”
叶桢还在咳嗽,脸也呛红了,人埋在浴缸里。
裴原伸手去拉他,摸到他的手腕,发现上面又添了两道新疤,一时气上头了,松开手,抓着他的头发往水里按:“这么想死,干脆我帮你一把。”
浴缸里的水一点点地进到他的口鼻,叶桢闭着眼睛,感觉心中的恐惧正随着氧气慢慢地被水挤出去。
他决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看一眼这世界,谁知睁开眼,那些恐惧就又一下子跑回来了,他开始害怕死亡,他开始挣扎。
裴原看着叶桢从不挣扎到拼命挣扎,一直到叶桢抓住他的手,他才慢慢地放开了,他说:“又不想死了?”
叶桢爬起来,又不住地咳嗽。
裴原看着叶桢,不确定他脸上到底是水还是泪,直到他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死都不敢?”
他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裴原,反正哪一个都没回答他。
裴原坐在床边给他换药,很安静,跟约好似的谁都不说话,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裴原收拾完要离开的时候,叶桢忽然抓了他的手,他张着嘴,轻声说:“你第一次捡到我,那时我被我妈赶出来了。”
裴原回头看着他,没有其他动作和反应,他说:“看得出来,但你也不至于这样。”
叶桢知道,裴原指的是他自杀的事。
叶桢感觉胸口堵着气,想哭哭不出来:“裴原,我好累,我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裴原没有追问的意思,叶桢却还在说:“我爸在我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也改嫁了。带着我。”
叶桢忽然停下来了,裴原看着他,见他抽了口气继续说:“知道为什么带着我吗?因为我没人要,我爷爷说我是我妈偷人生下来的,不是他们叶家的孩子,我妈不得已,只好带着我嫁给了那个男人。”
裴原终于问了一句:“他们对你不好吗?”
叶桢忽然笑了,说:“好。怎么不好了?不打我不骂我,我就该烧高香了,不是吗?”
他又说:“可是你知道比打骂还要可怕的是什么吗?是虐待!无形的虐待!他们让我感觉我的存在就是一种病毒,他们让我感觉我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裴原说:“你何必在意他们?”
叶桢反问他:“不在意?试问你在那种环境中生活了十几年,你能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吗?”
裴原的眼睛闪了闪,似乎有话要说,但他还是压了下来。
“裴原,你不懂的,你根本不知道我过去经历了什么,即将会经历什么,这些,连我自己都不敢去想。”叶桢越说越喘不上气,他捂着脸,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我也不懂,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明明毫无用处,徒增人厌。”
裴原抱住他:“可我知道,你应该找个人倾诉。那个人,可以是我。”
第11章 三无医患(2)
叶桢十四岁的时候,他妈生了一个男孩,他妈很宝贝那个孩子。他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孩子才能受到妈妈喜欢,可就这么一看,那孩子却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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