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校门比较单纯的学生纷纷移开视线,心紧缩的厉害,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还被人给当场抓住了把柄。
韩子奕给他们的感觉,就好比遇到了父母不苟言笑的上司,让人心慌的很。
不爱参合太多事,心态最为平稳的梁文豪受韩子奕这眼神影响最小,他忙开口说道:“你们听说过了没,咱们学校下星期有个数学小测验,据说卷子是和三高联合出的,到时还要和三高的学生一起排名,三高的试卷一向变态的很。我数学又是弱项,得好好刷刷题,要不然到时同三高的表弟撞上就丢脸了。”
其他人纷纷顺着他的话说:“你一百三的数学要弱的话,我一百一十九的简直是不堪入目。”
“三高本来就是咱们一高越不过去的一座山,和他们一起排名,完全就是为了打击我们的自信心。”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次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兄弟,我就喜欢你这种盲目的自信。”
……
学生就是这样,只要扯到学习考试和分数上,很多事都会抛在脑后。
他们讨论着,争论着,满脸笑意。
而韩子奕一人以摧古拉朽的气势压倒众多同学后,就以既懒散又别扭的姿势趴在课桌上。
懒散是他想要自己舒坦,别扭是多年后再次感受趴在桌子上睡觉,姿势还是那么令人难受。
这样的他和其他兴致勃勃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他这情况说的好听是沉稳稳妥,说的难听点就是没有这个年龄应有的朝气。
好在,韩子奕就喜欢自己现在的模样,他早已过了朝气蓬勃的年龄。
如今,他年龄小,心态已过四十,整个人又稳又静,多好。
韩子奕趴在那里并没有睡着,他从兜里摸出手机,额头枕在胳膊上,在桌子下面腿上面给沈宴沉发信息。
韩子奕:听人说过两天咱们同三高有一场数学小测验,我没什么把握。
沈宴沉:不会的,三高所有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你。
韩子奕面无表情,韩子奕心情复杂。
他说的是实话,沈宴沉却以为他在谦虚。
还不等他继续说什么,手机又震动了下。
沈宴沉:再说了就算是考不过也没关系,这人生在世,谁也不能靠着把分数当饭吃。你就把它当成个屁放出来,香臭谁也控制不了。
韩子奕被他这话逗乐了,以前面对考试面对分数,带给他的全部都是压力,是一时的虚情假意的关怀。哪怕他愿意学,愿意考好,那也是压力。
有时心生逆反时,还会觉得厌恶。
好在他能控制自己,没把自己逼的厌学,精神衰弱。
而现在,看了沈宴沉的消息,他第一次觉得考试和分数会给他带来快乐。
想到这里,韩子奕给沈宴沉回了条消息,然后坐直身体。
他突然感觉自己很是兴奋,浑身充满力量,决定趁着这股劲儿赶紧多看看书,多做做卷子,尽快把脑袋里多年前有关高三的知识点连接起来。
到时,区区一场考试还难得倒他吗?
*
韩子奕:你说的对。
沈宴沉看着这句话,脸又热了起来。
不是他控制不住,实在是韩子奕说话太撩拨人,太容易让人瞎胡想。
柴棍儿看着他泛红的脸忍不住小声道:“老大,你脸红的厉害,是不是被火锅给辣着了?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他的想法很是与众不同,搁着一般人遇到这情况肯定会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么是感冒发烧了。放在他这里就成了被火锅辣成这样的。
沈宴沉随口道:“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这是热的。”
在他低下头继续看手机时,柴棍儿正一脸忧愁的看着窗户外面的天。
今天这天完全体现了不冷不热这词的含义,他们老大竟然把脸都热红了,里面不用说就有那顿火锅的功劳。
沈宴沉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话有多么敷衍,他看着对话框里的聊天记录,看到韩子奕那句没把握时,像是被谁用手捏住了心脏,又疼又胀,滋味难言。
人人都知道韩子奕学习好,提起他就是一句年级第一、厉害,学校的风云人物。
可年级第一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也会觉得累,也会觉得辛苦。站在高处,压力只会比其他人更大。
一次成绩不理想,受到的关注远比成绩好时更多,甚至会受到各种猜疑。
沈宴沉听过最荒唐的就是有人说,韩子奕以前考那么好,都是抄的。
说这种话的人,脑子应该是长在脚底板上了,他简直不屑用拳头教他做人。
想到这些,沈宴沉犹豫了一番,又在对话框打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心情和身体重要,其他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韩子奕很快回道:好。
一个很简单的字,可沈宴沉的心还是那么跳了下。
很轻微,有点甜的味道弥漫在嘴角。
沈宴沉趴在桌子上,感念着这种感觉。
不知何时,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然后,他又做了个梦,还是落魄韩子奕和坐轮椅的他。他不知道为啥对着两个人设这么执着,以至于这梦都是连续剧式的。
梦里,沈宴沉和韩子奕已经同居一段时间。
韩子奕是个相当温柔的对象,他忙着公司的事,忙着收集韩文洛转移夫妻财产的证据,但他同样会抽出时间来陪自己。
那天是沈宴沉的生日,韩子奕送了他一条围巾,和自己的是情侣款。沈宴沉很喜欢,围在了脖子上,还问好不好看。
韩子奕自然说好看。
当天,两人决定在家里吃火锅,食材他们去超市买现成的。
韩子奕当主厨,沈宴沉在一旁打下手择个菜洗个碗筷盘碟什么的。
两人一起非常融洽和谐。
两人的手艺并不好,可吃火锅有底料,高超的厨房手艺根本用不着,吃的主要是那份心情。
火锅是个很能治愈人的东西,韩子奕和沈宴沉一边吃一边说着什么,偶然还会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轰轰烈烈,有的只是平平淡淡温温馨馨。
那晚气氛很好,在吃完火锅后,沈宴沉背靠着沙发,眼神晶亮的看着身边之人,脸上的阴沉冷凝消散很多,嘴角泛着一丝满足的浅笑。
在橘黄色的灯光下,那张清俊的脸没那么苍白,有点好看。
韩子奕被他看着心有所动,俯身而过,在他耳边呢喃着两个字,而后顺着耳垂的方向滑到脸颊,最终缓缓定格。
正在做梦的沈宴沉本来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在那瞬间,他清楚的听得韩子奕低哑性感到极致的声音:“沉沉。”
正在这时,下午的预备铃响起,沈宴沉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他的心剧烈的跳动着,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声缠眷暧昧的低语,嘴边还有温热的触觉。
沈宴沉想要站起身去用水洗把脸,也不知怎么的腿那么软了下,连人带板凳一起摔到了地上。
其他人被这一幕震的目瞪口呆,柴棍儿忙去扶他,道:“老大,你这是做噩梦了?”
沈宴沉脑袋昏昏沉沉的想,哪里是什么噩梦,明明是一场最美好不过的春|梦。
**
高老头下午突击查堂时,站在窗户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认真听讲的韩子奕。
高老头心里那是一个激动,他就知道一次成绩不理想是倒不到韩子奕的。这不,这打击都变成动力了,韩子奕这心态真稳,比他这个当老师的还要镇定,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学生,有他的风范。
韩子奕下午的课上的很用心,一下午的时间很快就晃了过去。
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准备去找沈宴沉。他不打算回家,决定带着沈宴沉去他外公外婆家补课。
到了约定地点,沈宴沉正蹲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影有点可怜兮兮的。
韩子奕快步走过去:“沈宴沉,你……”
他本想说你蹲在这里不怕脚麻吗,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宴沉一个腿软,人差点摔倒。
韩子奕忙蹲下扶住他,皱眉道:“怎么了?”
沈宴沉愣愣的抬头,一听韩子奕喊沉这个字,他浑身就软。现在看着韩子奕略带几分焦急的脸庞,沈宴沉鬼使神差的道:“沉沉。”
韩子奕听到这两个字,双眼微眯,神色难掩讶然。
沈宴沉这时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把梦里韩子奕对自己的称呼说了出来。
他脸顿时跟猴屁股一样,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想要变成把锋利无比的铲子,铲出一个地缝让他钻进去:“不是,我是说……我是说,我……我的小名,小名沉沉。”
其实现在他哪里还记得自己的小名是什么,就是……就是这种情况,总得找个借口解释他刚才的状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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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寻找答案
韩子奕当然知道沉沉这两个字不是沈宴沉的小名,沈宴沉的小名是宴宝。他们在一起后,韩子奕翻看他儿时的相册看到的。
沉沉原本是两人玩笑间韩子奕喊出来的,后来这个有点亲密的名字就变成了专属于两人间的称呼。每当韩子奕亲吻沈宴沉,低声喊着沉沉两个字,沈宴沉的表情就会变得非常特别。
刚才那瞬间,听到从沈宴沉嘴里说出这两个字,韩子奕呆愣的同时,第一反应是他也有上辈子的记忆。
可是在仔细观察沈宴沉脸上的表情时,韩子奕心下立刻确定,根本不是这样的。
沈宴沉根本没有那些记忆。
如果真有上辈子的记忆,沈宴沉永远也不会露出这样无措的表情。
这人偷偷亲吻自己被发现后,脸上的惊慌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就被他强大的心态给掩盖住了,那神态自然平静的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上辈子他认识沈宴沉太晚,认识的时候,沈宴沉强大的心理已练就成功,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动容。很多时候,沈宴沉不喜欢白天,不喜欢有光亮的地方,他喜欢安静的呆在暗处。
有人曾说,他的到来让沈宴沉这潭死水活了过来。至少有活着的目标,看起来有了波澜有了人气儿。
韩子奕对这样的说辞并不相信,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总觉得沈宴沉对生死看的很淡,活着只是因为他活着,死亡来临时,他也能平静的接受,一点挣扎不愿的迹象都没有。
有时韩子奕想,沈宴沉有着这样的性格,也许是在暗中一个人走的时间太久太累太孤独,对人和事已没有太多的期盼和想法。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韩子奕以为自己改变了沈宴沉的想法,至少他们度过了一段相当愉快和谐的日子。
彼此信任,彼此牵手,彼此亲吻。
他们平等,他们之间没有一个人无限制的索取,另一个人无限制的包容退让。
韩子奕历经过感情上的背叛,知道那种滋味。正是因为这样,他不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他把沈宴沉放在心上的确是因为感激,可是那份恋爱合约主动权在他那里。
他对感情是认真的,如果不能接受,他根本不会用心,只会冷淡处理他和沈宴沉的关系。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沈宴沉最终的目的不是这份合约,而是想要帮助他。
所谓的恋爱合约,不过是附加上去的一个完全有利于他的条件而已。
这样一来,两人会成为朋友可靠的伙伴,可不会是恋人。
只是如果韩子奕对沈宴沉有好感能接受这份感情,他也不会假装不知道,也不会想太多。
他会用心,会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一开始他的确没有沈宴沉对自己的感情深,可他从心眼里认同这个人。他愿意把自己的心敞开,任由沈宴沉往里面闯。
他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陷落,如果没有那场蓄谋已久的意外,他和沈宴沉应该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沈宴沉是为了救他而死的,当时他嘴里吐着血,人还在笑着断断续续的说:“韩子奕,我死了,你得好好活着,你的日子还长着呢,以后……以后把我当朋友一样祭拜也行。”
当时沈宴沉受了很重的伤,可最后他很平静,脸上一点痛苦之色都没有,似乎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念。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韩子奕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沈宴沉在那种时候才会说那些话。
喜欢的人离开人世,怎么能轻易忘掉,这是哪里有上过床的朋友,又怎么能当朋友一样去祭拜?
说到底沈宴沉根本不相信他们之间有感情,说到底沈宴沉不信韩子奕喜欢他。
以前的耳鬓厮磨,在沈宴沉眼里也许都是假的,都是一种欺骗。
午夜梦回,韩子奕睁开眼就再也睡不着,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这些。
他抽烟抽的越来越厉害,人越来越瘦。
那么过了好多个日日夜夜,沈宴沉却一次都没有入过他的梦。他心情不好时甚至想过找个道士招魂,把沈宴沉的魂魄从地府抓来,问问他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韩子奕并没有那么做,人死如灯灭,有些事做了就太荒唐了。
想象和现实有差距。
更何况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还得在这个世上好好活着,寻求个答案。
于是韩子奕开始头疼、失眠。
他开始吃药,一开始吃下一片药能睡一个安稳觉。
药量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大,越来越没什么效果,直到有次他吃完药睁着眼睛躺了一夜,他就知道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后来,他约了江城最有名心理医生。
韩子奕自认为是个很配合医生的人,医生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心理医生无奈的说他防备心太强,这样下来肯定没有什么效果。
那一刻,韩子奕觉得这个人人夸赞的心理医生本事没一点,虚名挺高。
不过他懒得换医生瞎折腾,就一直在那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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