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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GL)——若花辞树

时间:2021-01-24 10:30:43  作者:若花辞树
  宋迩就慢慢地走了。
  裴霁留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她把导盲杖折叠起来,放在玄关口的台子上,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她对这间房子越来越熟悉,可以走得很顺畅,不会被撞到,只是行走时,她还是会害怕,会下意识地伸手触摸前方的空气。
  宋迩进了卧室,她把门掩上了,但没有关。失明的人是很警惕的,因为没有安全感,但从住到这间房子里起,宋迩从来没有锁过卧室的门。
  裴霁收回了目光,她走过去,站在宋迩卧室外的门边,脑海里却满是刚才宋迩崩溃痛哭的样子。
  水流声传了出来。
  水流声又停下了。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左右。裴霁动了一下,才发现站得太久,腿有些麻了。
  她去了厨房,煮了三只白煮蛋。
  白煮蛋煮全熟需要的时间是十一分钟。
  两段时长加起来,超过了半个小时。
  宋迩哭泣的模样始终占据着裴霁的脑海。
  她把鸡蛋捞出来一个,放凉水底下冲了一下,然后剥壳。蛋还是滚烫的,裴霁忍着,剥完了蛋壳,才吹了吹被烫疼的手。
  然后,端着剥好的鸡蛋,叩响宋迩的门。
  “教授。”宋迩在里边叫她。
  裴霁推门进去。
  宋迩坐在床上,靠着床头,她洗过澡看起来好多了,面上还带着笑意,问:“教授,有事吗?”
  裴霁却觉得她在装作平静。她在床坐下,对宋迩说:“闭上眼睛。”
  宋迩有些惊讶,但还是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下一刻,教授的手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宋迩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跳剧烈地加快,脑子里一片空白。教授的倾身过来,她的气息靠近了,宋迩紧张地抓住了被子,惊喜瞬间充斥了她的心扉,她既紧张又期待,不由自主地微微仰起了脸。
  然后有一个圆圆的光滑的温热的物体贴上了她的眼周,轻轻地滚动。
  宋迩呆了一下,裴霁完全没发现宋迩的小心情小动作,她自顾自地把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下:“这样可以消肿,明天起来,眼睛不疼。”
  “哦。”宋迩失望地说,偏了下脸,不太想配合。
  鸡蛋本来就是圆的,不好拿,宋迩还要动来动去。裴霁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严肃地说了一句:“你不要动。”
  “哦。”宋迩继续让语气充满失望,依然不配合。
  裴霁又强调了一遍:“别动。”
  宋迩像只刚进入叛逆期的小猫,照旧不配合。
  她不配合,热敷鸡蛋就进行不下去了,裴霁松开了手,身体也退开了。
  她一退开,宋迩就觉得心里像是一下就空了。
  下巴上还残留着裴霁指腹的温度,宋迩捏紧了被子的手松了开来,她看不见裴霁,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她的不配合而不高兴。
  宋迩忙说:“我不乱动了,你不能生气。”
  裴霁本来就没有生气,只是算和宋迩科普一下白煮蛋敷眼周的好处,好让她明白,这是一件对她有利的事,不应该这么不听话。
  但宋迩自己想通了,裴霁就省略了这个过程,继续为宋迩消肿。
  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鸡蛋的温度渐渐凉下来,裴霁换了下一个,这样热敷过,眼睛确实舒服多了,宋迩却突然想哭,还好她闭着眼睛,裴霁不会发现。
  “如果,我的眼睛一直不好,是不是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宋迩问。
  她开口的前两个字,有些嗓子发紧的那种哽咽,但后面就正常起来了,裴霁听得出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答了宋迩的问题:“你可以住在这里。”
  宋迩像是很高兴她这样说,但很快又消沉了下去:“可是,一直给你添麻烦,你总会烦的啊。”
  裴霁连想都没想,立刻就说:“不会。”她说完,继续给宋迩热敷。
  她刚刚哭得太厉害了,眼睛红肿得也有些夸张,必须得多敷一会儿,才能起效。
  宋迩不敢睁眼,她怕一睁开眼睛,眼泪就会掉下来,她轻轻地说:“会的。你看,我们现在只是才相处了一个月,但如果一直一直待一块儿,你肯定会烦我的。”
  宋迩开始给她举例:“我这么喜欢粘着你,你工作时,我会打断你,你要是出差,还得考虑我在家里要怎么办,我吃饭还挑食,如果生病要去医院,你就得放下手里的事情来照顾我。但反过来,你的工作,我帮不上,你生病了,我也照顾不了你,我没法给你做一顿饭,没法为你做任何事,时间久了,我就是一个只向你索取的麻烦,你怎么会不烦我呢?”
  她的顾虑这么多,但裴霁依然是那两个字:“不会。”
  她说完,像是觉得语气不够强烈,又加重了音量,再说了一遍:“不会。”仿佛宋迩举例的一切,都不是问题,都可以被裴霁轻而易举的化解,宋迩只需要安安心心地待在这里就好。
  “你是因为这个哭的吗?”裴霁反过来问宋迩。
  宋迩状似坦然,点了下头:“是啊,我决定不接受手术。”
  裴霁的动作停下了,她看着宋迩,脸色凝重起来。
 
 
第31章 
  在盲人的世界里, 一丁点声响都会异常明显,而身边的人些许细微的变化,也会被精准地捕捉到。
  宋迩感觉到裴霁停下了动作, 明明看不见,却有种裴霁正皱起眉来,凝重望着她的感觉。
  宋迩用力地抓了下被子, 又松开,抬起手,缓缓地摸到自己的眼睛前, 摸到裴霁的手,摸到她手里光滑细嫩的鸡蛋。
  裴霁把手从宋迩的手里抽出来, 将鸡蛋放到边上的一个碟子里。这是最后一个蛋, 裴霁看了看宋迩的眼周,轻轻地碰了一下她左边眼底那一小块肌肤。
  指尖正好碰在宋迩的那颗小痣上。
  宋迩没有躲,甚至轻轻地在裴霁的指尖蹭了一下。
  十分短暂,却充满依赖。
  裴霁指尖一顿, 收回了手:“好多了, 晚上早点睡, 明天起来, 眼睛不会疼。”
  宋迩笑着说:“好,谢谢教授。”
  裴霁没再说话,她端了碟子,站起身就要走。
  “等一下。”宋迩出声。
  裴霁低头看她。
  宋迩的手交叠在小腹上,右手抓着左手的四根手指,有些用力, 透着些不安, 她的笑容却很轻松的样子:“我们聊会儿天, 好不好?”
  裴霁想要拒绝,但看到宋迩紧握在一起的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回来。
  上一次,裴霁留在宋迩的卧室,是坐在椅子上,给她念书。那时,她们从李胜柏那里回来,宋迩必须要在三个星期内做一个无论怎么选都很为难的选择。
  现在,宋迩把这个选择做出来了。
  裴霁坐在床边,她没去搬那把椅子,她转头看到她的身影倒映在墙上,和宋迩的并列,她们凑得很近,仿佛头抵着头。
  裴霁望着那两个倒影,不知怎么,心像是有一些触动,她一时间弄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触动,只觉得像是初春暖阳照耀在山间,结了冰的溪水冰雪消融,上流的水冲刷下来,横亘在溪的冰彻底破开,哗啦一声,冰与水混合着,奔流下去。
  心像是一下子空了,但随即又好似填满了别的东西。
  茫然渐渐地爬上裴霁的面容。
  宋迩动了一下,她微微仰了下头,笑着说:“你怎么不说话?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陪我聊过天。你要是和别人也这么冷漠,那肯定是要交不到朋友的。”
  裴霁的注意力全在墙上,宋迩的动作在投射过程中被放大,墙上的影子仰了下头,嘴唇贴上了裴霁那道影子的唇上。
  她的声音在耳边作响,裴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僵着身子没有动,眼睛盯在墙上的影子,她的心被慢慢地抽紧,有点疼,又仿佛不止是疼,还有一些十分隐秘,从心底破土而出的东西。
  那是什么?裴霁怔怔地想。
  “裴霁!”宋迩叫了她一声。
  裴霁被叫醒了,回头看她,宋迩已经生气了,说:“你怎么不理人!”
  裴霁依然回不过神,她转头看回影子,但因为她刚才的动作,她们两个的影子中间有了一道白色的空隙。
  依旧很近,却不再亲密无间。
  那道白色的空隙仿佛给了裴霁一点喘息的余地,心中的紧绷感松懈下来,却又没有完全松懈,有一种余韵犹存的回荡感。
  裴霁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唇。
  “裴霁……”宋迩又叫了她一声。
  裴霁放下手,看向她。宋迩的神色变得有些不安,裴霁下意识地看向她的手,宋迩的手捏着被子的边沿,用力得指甲泛白。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你还有事要忙吗?”宋迩轻声问道。
  裴霁没有回答她,她伸手碰了一下宋迩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甲,说:“放松。”
  宋迩怔了怔,真的松开了手。
  “你不要不理我,你不理我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她始终得不到裴霁的回应,她刚刚说了好多,可是裴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很不安,她一直有个想法,裴霁迟早会烦她。
  “我……”裴霁开了口,但她无法描述她刚刚因为什么走了神,她克制着没再去看墙上的影子,可那幅画面却已深深地拓印在她的脑海里。
  “我走神了。”裴霁笼统地说。
  “哦。”宋迩像是接受了她的说辞,但过了一会儿,她幽幽地问:“你走神到哪里去了?有比我更有趣的人吗?还是,你在想陆小姐?”
  她突然提到陆曼,裴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宋迩发现了,不能一口气向裴霁提出好几个问题,因为她往往会挑最容易答的那个,而忽略其他。
  宋迩也不知道她是偷懒,不想说话,还是他们这种冷漠寡言机器人大脑里有某种程序,设定了他们只回答最简单的问题。但听说她不是在想陆曼,宋迩还是很高兴:“那你保证一下,以后在我面前,不能想别人。”
  裴霁答应:“好。”
  宋迩又说:“你也不能认为别人比我好看比我有趣,”
  裴霁说:“好。”
  宋迩笑了一下,裴霁留意她的手,宋迩的手平摊着放在被子上,是一种放松的姿态。
  “你这样想都不想就回答,很没有诚意。”宋迩又说,笑容也收敛起来了,好像很不满意。
  但裴霁已经通过她的手,判断出她现在情绪放松,并没有真的不满意。一般情况,裴霁不会理会这样的话语,因为口不对心,没有意义。
  但对着宋迩,裴霁还是郑重地说了一遍:“我有诚意。”
  宋迩便显出很高兴的样子。裴霁见她笑了,下意识地又朝墙上望去。
  人说话的时候,不可能一动不动,而细微的动作投映在墙上,会被放大很多倍,她们之间的那道白色的空隙越来越大。
  裴霁收回了目光。
  宋迩完全不知道裴霁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样神色,怎样的心情。她只是很想和裴霁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宋迩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不会。”
  宋迩没有满意,她进一步问:“我今天对陆小姐很不礼貌,也不奇怪吗?”
  她提到这件事,裴霁这才有些疑惑,语气里便带了出来:“你们互相不礼貌。”
  宋迩比较外露,而陆曼则要内敛克制不动声色得多,但裴霁和陆曼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对陆曼自然有所了解,不至于毫无察觉。
  裴霁对这方面的事很生疏,一点也不懂,宋迩有些得意的样子:“不知道了吧,女孩子在这种事上,都会特别敏感。”
  在面对情敌的时候,女生的感官简直就变成了最先进的雷达,一点蛛丝马迹都会被无限放大。从师母提起陆曼时,她基本就确定了。
  首先,裴霁这样的性格,一般人很难和她相处,认识十几年还保持着联系,一定是有一方精心维持的,这一方肯定不是裴霁。哪有朋友能对着这样的木头,单方面地付出十几年的。
  其次,她去孙教授家做客是去年的事,但师母还能记得,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师母对她的印象很好。陆曼一定有刻意地在老师和师母面前好好地表现,就像她一样。
  最后,车上有陆曼留下的香水味。那支香水,宋迩知道,留香不是特别久,她和裴霁从医院里出来,有一段时间的空隙,还能闻到,说明陆曼在见裴霁前很有可能补过香。去见普通朋友,不会这样精细。
  这些推断都不算特别严谨,但撞到一起,起码也有七八分准。
  但宋迩不会告诉裴霁。十几年的时光,应该得到尊重。陆曼的心意,只有她自己有权利,选择告不告诉裴霁。
  而且,宋迩私心里,也不希望裴霁知道,她害怕这块硬邦邦的木头对着别人开了窍,她的身边,就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才认识你没多久,就这么粘着你,很奇怪。”宋迩又问。
  裴霁还在思考她刚刚说的“女孩子在这种事上,都会特别敏感”,这种事是什么事,听她又跳开了话题,裴霁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缓了一下,才说:“你和我认识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都不一样,也就无从比较。裴霁不知道奇怪不奇怪。
  宋迩垂下了眼帘,她觉得心里暖暖的,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心虚浮动。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那么对于教授而言,她应该是有些特殊的吧。
  她大着胆子,做了这样的推断。
  这么一想,宋迩又感觉到了一种酸涩,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出从刚刚开始,就悬在她心上的问题:“你不赞同我的选择吗?”
  在她说出决定不接受手术后,教授的反应,不像是赞同。
  她问出了这个问题,裴霁迟疑起来。
  她是想要就这件事,和宋迩进行讨论的,这件事很严肃也很重要,裴霁担心表达不清楚,她的语速更慢了下来,一边想,一边说:“不是不赞同你的选择,是不赞同你压抑性的思维方式,我认为你的决定,情绪化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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