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起来,说:“那行,医院那边要过去人,你这个状态也没法去了,我先过去吧。你想想怎么联系一下他朋友?”
其实这算是个借口。
苏年状态并不算好,脸色都还是白的,但是陆席十分担心再待下去自己带来的那一个就要炸了。
然而苏年顶着哭得红彤彤的眼睛和鼻子说:“那个,陆席哥,能不能麻烦你再送我一下。他……他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只能我去。”
阮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强亲你啊,你还去看他?”
潜台词是:你明明是喜欢人家的吧?!那你乱折腾什么啊还要找我们家陆院长来善后!
结果苏年还没说什么,陆席冷冷淡淡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怎么了,强吻就该被打死啊?有些人怎么还活得活蹦乱跳的呢?”
阮临:……
活蹦乱跳了一晚上的某些人,这下连耀武扬威的狼尾巴都夹起来了,终于彻底蔫了。
人家的感情问题自然是人家自己处理。
陆席这个人说是烂好心也有点,但是并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把苏年送去医院,和医院里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被翻了“强吻”案底的小狼崽子路上还算老实,安安分分地缩在副驾驶上。
但是到了家里就有点忍不住了,陆席换外套的时候他就粘了过去,撩开自己的毛衣给陆席看他的腰:“你看看,都被你拧淤血了。”
小狼崽子耍赖碰瓷倒是第一名。
陆席把大衣挂好,回身把冻得发凉的手往阮临热乎乎的腰上一放:“那我给你冷敷一下。”
阮临叫他冰得“嗷”一下子,但是很快就又拢住了陆席冰凉的手抱进怀里捂着,很委屈:“你今天好凶。”
他酸溜溜的:“明明我才是你男朋友。”
陆席被他拢着两只手没法动,稍微仰头去看阮临的眼睛:“苏年今天很难过,你还老挤兑他,自己想想是不是显得特别没风度?”
阮临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要风度就没老婆了。”
陆席没跟他计较这个称呼问题,只是口气很严肃:“你今天这样乱闹我才真的会生气。”
他一严肃起来,阮临就会特别听话:“你别生气。”
他整个人都蔫了下来,眼睛里都没了之前那种看见陆席的时候的神采奕奕,蔫巴巴地小声说:“我控制不住,我嫉妒他。”
他动了动手,把陆席搂进了怀里,脑袋蹭在陆席的脖颈里,闷闷的:“你之前都会追他,我追了你那么久都追不到,可是你们俩是你追他。他惹了麻烦了给你打电话你就去,你还能联系到他爸妈,要不是,要不是今天进医院的那个男的追苏年,没准你们俩就在一块了,就没我的事了。”
陆席被他说得觉得好笑,但是心里又一阵发紧。
小狼崽子的确护食护得紧,但也不是真的一点分寸也没有,今天大概是真的难过顶天了,才这么没分寸。
他把手从阮临手里拿出来,揉了揉阮临的脑袋,声音忍不住的温和:“他给我打电话是因为我是个医生,他觉得我能救人,我其实也联系不到他爸妈,可能还得找我妈的朋友去要电话,但是今天这个情况,我也不能把他自己扔那啊。”
阮临把脑袋揉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很孩子气:“我就是嫉妒他。”
陆席一颗心都要叫他捂化了。
明明刚刚还被他惹得有点生气,现在怎么又觉得可爱的要命了。
他从阮临箍着他的怀里退出去一点,第一次主动地去吻阮临的唇:“谁也不用嫉妒,我喜欢的是你。”
第36章
入冬了, 城市里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个星期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又异常繁忙。
除去那台失败的手术和苏年的事情不算,陆席这周接待的病人也比平时要多一点,阮临打工那家酒吧的生意也好想要比往常更好一点,他经常忙得半个晚上都没空休息一下。
阮临已经陆陆续续把自己的东西搬到陆席这边来了,他东西不多,两个皮箱就差不多把那间小出租屋给搬完了,不过却仍旧还在睡一楼的客房。
他常常是在凌晨三四点钟才下班,虽然十分想一回家就抱得到他们家陆院长,但陆席七点多就要起床去上班,折腾一圈没准就睡不好了,阮临到底还是舍不得打扰陆席的睡眠。
直到周六早上,阮临顶着一身的雪花回家,抖落着把外套挂到阳台上,火速冲了个澡就钻进了主卧。
天还没亮,遮光效果极好的窗帘让室内黑沉沉的一片,阮临一时间没能适应光线的变化,屋子里什么都看不清,可是听着陆席轻微安稳的呼吸声,他就忍不住地想笑。
阮临悄悄立了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才蹑手蹑脚的摩挲着爬上床,一点一点往陆席身边蹭过去,挨到了,像是偷糖的孩子似的悄没声地去捏陆席压在被子上的手。
可惜陆席是个睡觉很轻的人,只是床铺微微塌陷下去和床单被子的布料稍微发出来的一点声响都能吵醒他。
陆席睡意朦胧地感觉到身边多了具暖烘烘的身子,身上是他熟悉的沐浴乳的味道,意识模糊地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说:“回来了啊?”
阮临像是被当场抓住的小贼,要是抓人家手的动作顿在那里一下。
陆席却什么都没发觉,闭着眼睛往阮临的方向稍微靠了靠,似睡非睡将醒未醒,迷迷瞪瞪地像是在说梦话:“快睡吧,乖。”
阮临觉得,他可能快睡不着。
他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回到一个温暖的家里面,把最在乎的人抱个满怀。
那感觉简直幸福到不真实。
然而陆席已经又昏昏沉沉地睡下去了,压根就没有理会他抱在陆席腰间的手。
阮临又非常轻非常轻地动了动,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陆席带着热气的呼吸就打在他的耳朵边,痒痒的,挠进心里。
他忍不住的,凑过去亲了一下陆席睡得有点乱的头发,在心里悄悄说:嗯,我回来了。我回家了。
陆席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窗帘即便是遮光性很强,也有阳光从缝隙里钻了进来。
他动了动,感觉身上压着只很沉的胳膊,才在下一秒恍恍惚惚想起来半夜的时候阮临好像是回来了。
睁开眼睛,那张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脸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右眼尾那颗小痣很清楚,让小狼崽子又多了几分孩子气。
陆席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亲。
嘴唇碰了碰那片温热的皮肤,陆席心情很好地从床上坐起来,下楼去吃早饭。
这个周末他终于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安心地在家里过个周末。
或许是因为第二天不需要工作,也或许是因为凌晨的时候有人回来睡在了身侧,陆席这一觉的质量异常得好,起床之后神清气爽的,吃早饭的时候透过窗户往外一看,地上竟然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天气却很晴,阳光洒在没有被破坏过的积雪上,映射出来一片很亮的光。
陆席抱着刚刚热过的牛奶一边喝一边想,一会儿可以去买点食材回来,雪天最适合两个人在家里吃火锅。
不过阮临这个年纪可能玩心还重,那他想要出去的话,也可以。
他站在流理台前想得出神,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一层笑。
吐司机“叮”了一声,陆席才回过神来,手里的牛奶杯都空了。
与此同时身后有人叫他,带着还没有睡醒的声音,有点抱怨:“陆院长,你起的好早啊。”
陆席回身去看他:“你怎么醒了?回去再睡会儿。”
阮临跻拉着拖鞋晃过来抱住他,把脑袋挤在他颈窝拱:“我上厕所,起来就发现你不见了。”
陆席这个床就起了不到二十分钟,喝了杯牛奶吃了片吐司,就被阮临又给磨回了床上。
自从上一回因为苏年的事情把阮临给委屈坏了,陆席就发现自己对阮临越发的纵容。
没办法,他一想到阮临那天那个患得患失的委屈样子,就自责自己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居然消耗了那么长时间,让小朋友委屈成这个样子,于是就觉得自己应该对他更好一点。
热恋中的小年轻大概都是这么冲动没分寸的,困得都快站不稳了,还要起床跟他约会。
陆席没办法,拿了本书跟他回卧室,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自己看书,让阮临在自己身边补觉。
他想,不是小年轻在热恋中可能也很没分寸,不然他为什么连书都看不进去,看一眼身侧睡着的人都能心跳加快?
热恋中。
陆席把自己根本就没看明白内容讲的是什么的一页书给翻过去,然后折了书页做个记号,倾身拿了手机打算刷会儿某平台打发时间。
结果设置了免打扰的手机里有两条微信。
他点开,置顶的位置是阮临,那天改给苏年的备注的时候当着阮临的面设置的,免得小朋友总是没什么安全感。
底下两条消息,一条是苏年发的:陆席哥,给你添麻烦了,真的真的非常谢谢。
他回了一条很礼貌的“不客气”。
再下面一条消息是他家太后发来的,长长一大段,是个男人的身高年龄工作家庭背景360度无死角简介——相亲用的。
陆席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人,弯着嘴角给他妈回:太后,您省省心,您儿子我,脱单了。
第37章
阮临这一个星期累坏了,又或许只是因为睡在陆席身边,他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悠长,醒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屋子里昏昏暗暗,空调的热气把整个房间熏出来一种暖洋洋的春天似的感觉,他几乎睡得出了一层薄汗。
陆席正不知道和谁聊天,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阮临惺忪着眼睛从睡梦中醒过来,入眼就是陆席笑着的脸颊上扬起来一个酒窝。
阮临盯了那个酒窝两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然后又想,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刚睡醒没两分钟,情敌探测头就开始工作,阮临小心眼地凑过去亲在陆席笑出来的酒窝上,霸占了陆席的所有注意力:“在聊什么?”
陆席在应付他家母后,才留意到他醒了,锁屏了手机,伸出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笑着说:“醒了?饿不饿?”
阮临腻着他,整个人都快要缠到陆席身上去了,说:“饿,我去给你做饭?”
陆席拍拍他后背:“不用,快点起床了,我叫了火锅外卖,东西都堆在门口没拿进来呢。”
他从阮临怀里钻出来,脚先探下去找到拖鞋,弓腰去够的时候被阮临从身后抱了一把,一下子就失去平衡又栽回了床上。
阮临半个身子压在陆席身上,像个撒欢的大型犬类,语气有点抑制不住的喜悦:“你上午一直都在陪着我是不是?”
所以连外卖的火锅食材到了也只是堆在门外,都没有去拿进来。
陆席拱起膝盖来踹他:“又发什么疯?有的人睡着了还一直抱着我的腰,我还有的选吗?”
阮临长到这么大,没有过在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守着他的经历。
他右肩上有一条疤,已经长得几乎看不见了,但是这条疤是他才满月的时候从床上掉下去弄的,小人儿连带着放在床上当存钱罐子的玻璃罐头瓶一起掉了下去,瓶子碎了,玻璃片扎到了肉里。
这事儿他还是他才记事的时候,偶然听见邻居茶余饭后闲聊才知道的。
他当故事听,蹲在人家跟前仰着个脑袋听得津津有味,结果邻居讲到最后,一点他脑门:“这傻小子,掉下去的那个就是你啊!”
几个邻居扇着蒲扇吃着西瓜哄笑起来,他抱着自己脏了吧唧的塑料袋子书包扭头就跑。
不算什么大事,阮临却一直记着。
他是真的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没人会守着他睡觉了。
阮临盯着陆席笑意盈盈的眼睛,心口发热,脑袋也发热,没分寸又胡来:“不想吃火锅,接吻吧,我们接吻好不好?”
这是睡饱了,精力旺盛开始折腾人。
陆席瞪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圈住了阮临的脖子。
真的起床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陆席在洗漱间用冷水洗了两把脸,抬起头来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那个自己,脸颊泛粉,眼尾发红,头发乱蓬蓬的,家居服领口的扣子丢了一颗。
他移开视线去找毛巾,心里无声地骂一句: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是吃荤的,没轻没重的,陆席被他按在床上,简直毫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差点擦枪走火。
结果被他锁屏了扔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两下,震得他恢复了两分清明,挣扎着躲开阮临的吻,扫了一眼聊天。
阮临又追过来,咬了一下他的耳垂,一边含着舔吻一边问:“谁呀?”
陆席揉揉他后颈肉,说:“我妈。”
阮临傻了一秒,看见陆席点开微信聊天框,点住语音聊天按钮,说:“太后,您逛街去吧,我家这个刚睡醒了,我们先吃点饭。”
“咻”一声,语音条顺利发送出去。
阮临:………………
阮临整个人宛如当机一般,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傻在了那里。
陆席于是顺利从他的桎梏里脱身,洗了把脸,去外面把火锅食材给拿进来,这才叫里头那只小狼崽子:“阮阮,还傻着啊?快出来看看,下雪了。”
火锅食材都是洗好切好用食盒和保鲜膜装着的,陆席拿了锅子出来,把调汤料和牛油锅底料一起放到水里煮,心想:幸亏我家太后这两条微信发了过来,今天要真的擦枪走了火,小狼崽子就没法吃这火锅了。
然而他火锅底料都快煮好了,食材都一样一样塞到了盘子里,卧室里的人还没有出来的动静。
陆席把电磁炉的火力调小了点,擦了手上楼去找人:“阮阮?”
正巧阮临顶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看上去还有点傻:“我刚刚把洗发露当成牙膏了……就又洗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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