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下五除二将全身脱的只剩下一条褥裤。那裤子再脱掉就真的啥也不剩了,他还是要略微讲究一点形象的。于是他将裤腿用绳子系好,改造成了短裤的造型,把长发也都捆扎妥当,终于下了水。
随着身体没入水中越来越深,谢无药最初计划什么先装样子找一圈,上来烤烤火再下去找之类的念头直接就放弃了。真冷啊!他才不要再下来第二次,也别装样子耽误时间了,直奔主题,把剑捞起来越快越好!
于是柳观晴刚找来柴,点了火,还没有去猎野味的时候,就见谢无药已经拎着一把宝剑,用一种极快的身法冲到了篝火边上。
除了上次对付那些黑衣蒙面人,柳观晴这还是第二次见谢无药施展武功。单论这轻功的身法,速度之快,几乎是一出水就如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到眼前,绝对已经让许多人望尘莫及。穿的那么少的美人出水,扑面而来,他不禁痴痴的看呆了。
“别看了,布巾呢?快帮我擦一下。好冷!”谢无药将宝剑丢在地上,直奔衣服堆上放着的布巾,先三下五除二擦干身上的水,又用布巾包了头。古代男子留长发,又没吹风机,头发湿了还真不好干,这要是受了风寒可就难受了。
原书主角受寒潭捞剑这段,绝对是古早虐文又一经典桥段。此前受的身上一堆伤就没好,和小攻之间还有各种误会。来捞剑之前,小攻就怀疑邢子卉被杀与受有关。结果主角受带着绽裂伤口,费尽辛苦从冰冷潭水里捞剑上来,小攻的怀疑达到顶点。主角受不善言辞,在质问下承认了杀人的事实,结果被小攻一顿暴打。饥寒交迫伤痛交加,衣服都没穿,晕倒在湖边,紧接着便是月圆之夜……继续狗血身心俱虐。
现如今谢无药穿着暖暖的衣服,烤着别人已经生好的火,喝着热水等着柳观晴操持吃食,那把宝剑被提前准备好的布料缠裹的严严实实面目全非已经稳妥收入到木匣里,一切还算顺利。柳观晴似乎没有半分怀疑,谢无药觉得那个能掐会算的人设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可是纸里包不住火,杀人这种事不能瞒太久。如果想与柳观晴的感情能更进一步,更加稳固,有些事情他就不能对柳观晴藏着掖着,否则将瓦解之前建立起来的信任基础。
柳观晴现在已经精通捞鱼打兔子,不嫌麻烦将野味处置好,拿了随身带的调料涂刷在食材上,架在火上精心烤。
谢无药说:“柳大哥,我有一件事瘪在心里很久,不想再瞒你。”
“是朝廷机密相关的事情么?那就别说啊。”柳观晴似乎一点不感兴趣,语气里也存着几分抗拒的味道。
谢无药说:“是有关邢大侠的事。”
柳观晴神色一黯,不过还是忍住,只说:“先吃了东西,我们回到山外镇子的客栈上,你再好好跟我讲。江湖上好几拨人在找邢前辈的宝剑,此地不宜久留。”
谢无药隐隐感觉柳观晴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不过既然他能忍住不马上就问,他便等等,到了山外再说也行。
两人气氛融洽,赏着湖光山色,守着篝火吃着烤肉,就像过去十几天一样,一顿野外午餐吃的其乐融融。
到了傍晚,他们已经回到了山外镇上最好的那家客栈。
两人这段时间住店都是睡同一间房,这次也是。离开前开了一间房没有退,这会儿又住了回来。
旁人只当他们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大冬天的还四处游历玩耍,丝毫想不到他们去山中干了什么。就连带着的那个木匣子,也被当成了琴匣子。湖光山色里抚琴弄歌,饮酒作乐,神仙生活。
回到客栈的房间,关上房门,柳观晴的脸色越发凝重。
谢无药硬着头皮说道:“柳大哥,其实就算我刚才不提,你是不是也有话要问我?”
柳观晴正色问道:“没错,我一直想问你,邢前辈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隐情?”
第35章 又是月圆
谢无药找了一把椅子拉着柳观晴坐下, 特意将两个之间空出了一个安全距离,然后压低了声音回答道:“我接下来说的都是朝廷机密,对你而言可能不会那么容易接受。不过我希望你能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尝试相信我, 或者容我将前因后果都说完再发作。”
柳观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建议道:“要不然你离我再远点?”
谢无药从善如流做的更干脆, 没离远,而是突然出手飞快点了柳观晴的穴道,让他瘫坐在椅子上。
柳观晴的眼中露出了委屈之色,却瘪瘪嘴并没有让解开穴道。
“我尽量说快点,说完了会放开你的。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控制你, 只是怕万一你冲动起来,反而被我打伤了怎么办?”谢无药特别有诚意的安抚了一句。
“……”柳观晴眼中的委屈更多了。
“邢子卉是我杀的。”谢无药第一句就抛出了这个真相,“杀人之后, 我拿了他身上的宝甲。那宝甲你也见过, 前段时间我贴身穿的那个不起眼的马甲就是。当时我将他的宝剑扔在了寒潭之中。我为了杀他潜伏在山中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所以我对这里还算熟悉,也能很快的找到宝剑。千霜之毒就是杀他的时候中的。这种毒绝迹江湖多年, 源自北国。”
后面那几句,柳观晴已经听得不太真切, 他的表情和眼神透着剧烈的思想波动,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虽然四肢不能动, 却还是带着一种被欺骗的愤怒, 质问道:“你说什么?为什么!”
“杀人夺宝,是主人派的任务。”谢无药的声音更低,几乎是与柳观晴面对面脸贴脸, 轻轻说道,“邢子卉早已经不是你知道的大侠了。当年他接了去北国的任务,做了对不起南朝的事情。天丝宝甲本来是完成任务之后的奖赏,他没能完成任务回到南朝就该交回东西。结果他却偷偷潜回,隐居的地方也是最近这一年才被主人查证到。他为什么会有千霜之毒?他究竟在北国做了什么,你难道不想知道么?”
“邢前辈究竟接了什么任务?但无论完成的如何,他也是白道有威望的侠者,你为什么说他做了对不起南朝的事?千霜之毒虽然产自北国,不过邢前辈已故的妻子擅长医术和毒术,说不定是她留给邢前辈防身的呢?”柳观晴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说实话若不是提前被谢无药点了穴道,他现在肯定会忍不住施展暴.力拽着谢无药责问。所以还是无药更了解他的性格,提前做了防范,这是为了他好。
“邢子卉接的任务是刺杀北国当朝摄政太后纯怡。显然他的任务失败了,北国太后至今还活着,辅助北国的当朝皇帝清除了异己,奠定了北国兴盛多年的基础。而且纯怡出身北朝武将世家,她活着,支持皇帝,北国的皇帝才能有用武之地。”
北国纯怡太后的事情柳观晴是听说过的。这位太后并不是北国现任皇帝的生母,而是先帝继后,年龄只比继子大七岁。北国皇帝逝世时原是要将后宫女人都殉葬的,尤其是害怕纯怡仗着家世掌控北国军系,架空了皇帝,特意指名让纯怡殉葬。
结果纯怡自断左腕,将那只手放入先帝棺中一同下葬,言道:“诸子幼弱,国家无主,不得往耳。”[注:见作话]此后,她便在龙椅旁侧加了自己的位置,以太后的身份摄政。她刚毅果决,颇有政治见地,迅速收拢人心,包括刚继位的新帝在内,都对其十分敬重。其实还是有军系在背后力挺她,否则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站在皇权的制高点?
北国在军事上的强盛,自纯怡摄政之后达到顶峰,曾经挥师南下一举攻破幽云十六州。不过南朝这边也没闲着,派了无数间谍在北国散布谣言,离间纯怡太后与日渐长大的北国新帝。还编造了龌龊不堪的,新帝觊觎纯怡太后美色,意图染指的谣言。
太后与新帝之间的确也因此出现过一些误会。又赶上了连续几年雪灾,北国南下的铁蹄才算止步不前。若是再拖延了几年,以纯怡太后的手腕,或许还真能笼络住了新帝和一众朝臣,让他们拧成一股劲不再掣肘,北国大军必将再次挥师南下。南朝皇帝做梦也想让纯怡太后早点死。
柳观晴没想到的是,朝廷居然真的派了人去北国进行暗杀:“邢前辈在十年前接受了这个任务,肯定是出于国之大义吧?”
谢无药解释道:“据我所知,邢前辈当时提的要求不仅是提前带走天丝宝甲,还要完成任务后,封赏黄金千两,并授他杭城的官职。”
“杭城官职?”柳观晴知道邢前辈与父亲情谊深厚,没想到他竟然是想升官发财落在杭城?“邢前辈出发去北国前,其妻子已经去世。有传闻他妻子就是在北国南下时死于战乱,为国为家,他此去都是师出有名。”
“朝廷当时也认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家仇国恨,外加丰厚的报酬。另外他的武功也的确足够的强,是所有被派去行刺的人里武功最好威望最高的一个。”
柳观晴这会儿的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谢无药便解开了他的穴道,继续说道:“看起来你已经愿意认真听我说的这些旧事了?”
柳观晴的情感虽然无法接受这种真相,不过他的理智让他静下心分析道:“那的确都是十年前的旧事了。你那会儿还小,所知未必都是真切的吧?不过我愿意听你说完你知道的情况。但是你刺杀邢前辈这件实事,反正我情感上是接受不了的。哪怕你有万千理由,人是死在你手上的对不对?”
谢无药幽幽叹息:“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瞒着你的缘故。我怕告诉了你,你就再也不理我了。”
望着谢无药的绝美容颜,听着他叹息,柳观晴的心不由自主软了下来。无药也应该是喜欢他在意他的,所以才瞒着他。
谢无药并不急着否定柳观晴,对方已经能控制住情绪愿意听他说,就说明理智已经战胜了冲动。脑子在线的柳观晴,还是很容易沟通的:“我所知的确都是从密档中看到以及主人口述。主人说当年与邢子卉一起出发去北国的有十个人,除了接下悬赏的另外三个江湖人,还有朝廷派去的六个配合人员。那些人员负责联络在北国的密谍,做好万全的策应,以便行刺之后护送邢子卉他们顺利回国。事实上我们去北国的每一次任务都不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就能完成,就像一年前我杀邓涛一样,我能一击得手,提前有无数人在暗中做了工作。”
“是不是除了邢前辈,其他人都死在北国了?”柳观晴猜测了一句。
“没错。一开始看起来一切顺利,这一组人到了北国盛京潜伏起来,设计了几个伏击的方案。邢子卉也在行刺之地做了提前的踏勘,谁料那一次伏击,他被北国人捉住了。另外三个江湖客当场身死,只有几个外围人员逃走躲藏。又过了三个月,我朝设立在盛京的密谍站点被突袭围剿,折了好多人。侥幸逃生的人传回信息,说邢子卉叛变,成了太后纯怡的入幕之宾。”
柳观晴听得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家父一直夸赞邢前辈君子之风,与妻子伉俪情深,妻子亡故后,他独身守节没有再娶。他妻子是死在北国人的铁蹄之下,为什么……”
“主人猜测是纯怡太后用毒药和美色,摧垮了邢子卉的意志。邢子卉在北国生活了四五年,据说一直随侍在纯怡身侧。北国民风开放,如纯怡这等贵族寡妇养着男宠并不是多大点事。”
“既然如此,邢前辈为什么又回到了南朝?”柳观晴直接指出了难以理解的点,“如果邢前辈真的在北国顺风顺水,为何要离开?他在北国的事如今江湖中少有人知,你们的消息是否准确呢?”
“他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我杀他的时候问过,他说他不后悔在北国的那几年。只是并未解释他为何背叛南朝,为何又回来隐居。”谢无药无奈道,
“他武功比我高,我不可能与他多聊什么。但是从结果看,他去了北国见到了纯怡,甚至很长时间伴其左右,人没杀,回到国内天丝宝甲也没有归还这都是事实。当时与他同去的人大多出自谢府,他们本可以活下来,却因为他枉死了。
对于我而言,杀他的时候我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但是与你,我杀的是你的长辈,是令尊的结义兄弟。这样的仇怨,你不可能轻易释怀。我能理解。你会怎样选择,是与我割袍断义,还是其他都随你。不过要杀我报仇,以你现在的武功还做不到。”
“……”谢无药说的没错,柳观晴无意识的咬着下唇,心中翻腾。按照以往他受到的教育,他就算武功不济,也应挥剑对谢无药,尽力为长辈报仇。可是放到国家大义面前,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呢?侠之大者不是应该以国为重么?再者谢无药只是接受了任务去行刺,并不是个人恩怨的范畴。如果真要报仇,不是该找发布任务的人么?
“这一次主人让我将邢子卉的宝剑带回去,是北国人提的要求。他们不只要邢子卉的命、那件天丝宝甲,还要他的尸首和佩剑。这些要求听起来并不是一个人的诉求。如果邢子卉与纯怡太后真有感情,那么北国人为何要他的命?只因为他逃离了北国么?当初提杀人要命,却没说要尸首和佩剑,这是最近才补充的条件。”
谢无药开始潜移默化灌输着与真相相关的信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我对这些真相也有疑惑。不过认识你之前的我,根本不会违背主人的命令。”
“让我冷静一下。”柳观晴一下子听到这么多隐秘信息,表面上情绪能控制得住,内心深处却还是波涛汹涌。
谢无药也不逼他,自顾自宽衣躺在床上:“那我先睡会儿。你若想通了,明日一早我们一起回京中。若是不想理我,那你结了房钱,我们自此一拍两散?”
柳观晴思绪纷乱,索性推门走了出去。
谢无药假装一切如常,实际上还是很紧张柳观晴的,怕他真就去结了房钱,啥也不说头也不回的走了。原以为,能够接受和平分手,能不在意解绑饭票,可为什么事到临头了,他反而那么不舍。
他明明已经有盘缠有吃穿,也有要做的事,为什么还总想继续黏在柳观晴身边?是习惯了被照顾,被呵护么?还是他不愿承认的,他比自己以为的付出的情感更多。他喜欢柳观晴,性情相投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入夜,柳观晴带着一身湿冷的气息回到房间,脱了衣物,睡在了谢无药旁边。就如同前面十几日一样,撩开了谢无药身上裹的被子,搂住了他的腰。两人挤在一床被子里。这一次不是他为谢无药温暖床铺,而是汲取着谢无药的温热。
柳观晴在谢无药的耳畔轻声说道:“无药,我在外边溜达了好久,虽然没想明白该怎么处理那些麻烦,可是我知道,我不愿意离开你。请你也不要抛弃我可好?至少明天月圆夜,让我陪着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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