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剧场经理带着江一然和周九良过来了,一见这情况,江一然二话不说把黎冠霆背了起来,快步往外走,边走边道,“航航你赶紧去胡同口接救护车去。”
“哦,”周九良演完节目还没下班,在后台听前辈表演,汲取经验,转头看剧场经理急三火四的,身后还带着江一然,以为他们有什么事儿便跟了过来,答应一声往胡同口跑去。
江一然背着黎冠霆还没走到胡同,医护人员就过来了,就地先给黎冠霆输液,然后用担架把他抬上车,救护车只能陪同一位家属,孟鹤堂跟着上了车,至于江一然跟周九良,只能打车往医院赶。
剧场经理还有工作,叮嘱孟鹤堂及时给自己电话,先回去等消息,期盼着人没什么大碍。
一行人赶到医院,医生立刻给黎冠霆做了检查,孟鹤堂三人在外头等着,没多久就看大夫出来了,立马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医生皱紧眉头,表情有些严肃,“急性阑尾炎,已经化脓感染了,再送晚些就要穿孔,得立刻进行手术,你们是病人家属吗?”
“我是他朋友,他家属都在外地,我给他签字吧,”孟鹤堂松了口气,阑尾炎倒还好,大不了手术切了就行,一边按照大夫指示签字,一边继续询问,“会有什么危险吗?”
“这个不好说,阑尾炎基本都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病人的情况有些严重,可能手术创口会大一些,”医学没有绝对,医生尽量把可能的问题都解释清楚,看他签完字便准备手术。
黎冠霆很快被推入了手术室,外头只剩孟鹤堂跟江一然还有周九良,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都怪我,他这段时间就说胃不舒服,早知道是阑尾炎早过来切了就没事儿了,万一真出点事儿可怎么办啊,”孟鹤堂后悔不已,看他刚刚疼的那样,自己的心都揪起来了,要是别的突发疾病,回头跟黎婆婆都不好交代。
他自责,周九良只能劝他,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轻声安慰,“没事儿孟哥,黎哥不会有事的,就是阑尾炎而已,算小手术。”
“就是,再说他那么大个人,自己生病都不知道啊,阑尾炎容易被忽略,孟哥你不能全揽在自己身上啊,”不就是个阑尾炎吗,又不是要人命的病,只要没穿孔,大概率死不了人,江一然一点都不在乎这些,“对了,不用通知他家属吗?”
“对哦,”孟鹤堂听他们安慰一番,心里舒缓了不少,一经提醒拍了拍脑门,有些愁眉苦脸,
“他就一姥姥,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这电话一过去不得吓坏老太太啊。”
“啧,我忘了他是孤儿,”江一然翻了个白眼,“那医药费总不能咱们掏吧?”
“他还有个小姨,那也不行啊,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小姨在天津呢,”刚刚的医药费都是孟鹤堂现拿的,自己倒不在乎这些钱,毕竟黎冠霆人跑不了,问题是住院手术总要有人照顾几天,再说没个正经家属在这里,真有个意外,他们做不了主,想了想拿出黎冠霆的手机,看向他俩,“要不,打给他小姨?”
“对啊,他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仨可负不起这责任,”江一然跟孟鹤堂不同,对黎冠霆的身世虽有同情,但更理智,这种时候,自然是有家属找家属,没家属则另说话,点点头道,“打给他小姨,来不来再说。”
孟鹤堂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人出事了,总得先通知家人,来不来另说,幸亏黎冠霆的手机没有密码锁,立马翻开通讯录,找到‘小姨’的名头,打了过去,“喂,您好,我是黎冠霆的同事……
对对,那什么,他突发阑尾炎正在手术……啊?您说有没有生命危险?应该……没有吧……”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神情古怪的看向江一然跟周九良,有些迟疑,听着电话那头的言语,眉头微微皱起,“哦……您过不来是吗……那明天呢……哦哦……行……行……好……”
这态度明显不对劲,周九良奇怪的看着孟鹤堂的脸色越来越沉,抬眼瞥一下江一然,却见他翻了个白眼,仿佛早有预料一样。
没多久,孟鹤堂就挂断了电话,脸色黑的堪比锅底,气急败坏的道,“什么人呐,自己外甥病了都不来,这是亲小姨吗!”
一句话,周九良立马明白了原因,有些不可思议,“不是,人都住院了,她怎么不来啊,怕咱们胡说八道啊?”
“得了吧,这明显他小姨不想管他啊,”江一然脑子转的比周九良利索,也见惯了这种事,抱着胳膊倚着墙,满脸的鄙视,“我可算明白黎哥为什么这么冷淡了,没爹没妈小姨又不拿他当回事儿,没报复社会就不错了。”
“别胡说八道,”孟鹤堂心里也不知滋味,之前知道他无父无母,只有外婆跟小姨,去年春节自己就瞧出不对劲了,黎冠霆为了不去小姨家里,宁可在饭店加班,很明显他们姨甥关系不好,但不好到这地步,可是始料不及的。
哪怕再不喜欢,人命关天的事,总得过来看看吧?
感情非得等人凉透了,这小姨才肯过来收尸?
什么玩意儿!
表面上,他不好当着江一然跟周九良的面评论黎冠霆的亲戚,暗地里倒是把他小姨骂的狗血淋头,咬牙切齿的。
“那黎哥,也太可怜了吧……”周九良有些担心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待会儿他要是出来,知道自己小姨不肯过来,还不知道伤心成什么样呢。
孟鹤堂闻言跟着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盯着手术室的门,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唯独江一然不着急,耸耸肩膀道,“我看你俩是想多了,换了你们是黎冠霆,这么多年,自己小姨关不关心自己他不知道啊,说不定早就料到了,也不稀罕她过来,不然疼了这么久他怎么不去医院自己硬抗啊,明显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周九良一听,哭丧着脸道,“那黎哥不是更惨了吗?”
“惨个屁,那种亲戚,在眼前伺候更堵心,再说咱们社里头又不是没人,他是阑尾炎又不是去锯腿,出了手术室歇会儿就能下地走路,你俩至于么?”江一然看着他俩那苦瓜脸有些无语,当谁没切过阑尾炎怎么着呢,直接把人家归为生活不能自理了?
孟鹤堂眨巴眨巴眼,看向周九良,两人对视良久,不约而同的看着江一然,“啊?这么简单?”
“废话,你俩没切过阑尾啊?”江一然一头雾水,看他俩同时摇头,一捂脸,“唉,是我太天真了啊。”
怪不得他俩弄得跟天塌了似的,感情根本不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切的阑尾啊?”周九良有点好奇。
“初中,也是肚子疼,大夫说我是慢性阑尾炎,我妈倒好,直接给我送手术室里头了,说什么切了一了百了,”江一然一想起这事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想提起自己那位出尘脱俗的老妈,“不过我那时候没他这么厉害,刚大夫不是说了吗,刀口能大点,那也躺两天就没事儿了,你俩别弄得跟哭丧一样成不,人好着呢。”
“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孟鹤堂听到他那几句话就头皮发麻,生怕真有个好歹的,想了想道,“待会儿他出来醒了,咱谁也别说给他小姨打过电话这事儿,知道不!”
“嗯,”周九良忙不迭的点头。
倒是江一然,在一旁悠闲的提醒,“哥,您先把您那通话记录删了行不,当黎哥瞎啊?”
“嘿你这孩子!”孟鹤堂哭笑不得,赶紧把通话记录删了,不然还真是自露马脚。
他抬头看一眼手术室的灯,只盼着黎冠霆能赶紧平安出来,千万别节外生枝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您的男妈妈已上线,准备伺候您吃,伺候您喝,伺候您拉撒还有睡
霆霆:前面的都不用了,我来最后一项
堂堂:……滚犊子!
☆、019
因为阑尾已经化脓感染,黎冠霆的手术没办法做微创,开刀清理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外头的三人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他出来的时候,周九良困得都快睡着了。
三个人里孟鹤堂年龄最大,等待的时间里,剧场经理打了两次电话询问情况,生怕他们钱不够,话说一半,看到手术室的灯灭了,匆忙挂断电话去接人。
黎冠霆很快被推了出来,麻药劲才刚过,人还昏昏沉沉的,孟鹤堂瞧他一眼,急着询问大夫,
“大夫,他没事儿了吧?”
“没事儿,就是化脓的有点厉害,清理耽误了一些时间,好在没有穿孔,不过手术后暂时禁食禁水,两个小时后再让他睡觉,要是疼的厉害,就跟护士要点止疼药,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细心的解释一番,叮嘱过后便离开了。
孟鹤堂连忙道谢,跟着江一然他们陪黎冠霆进了病房,不由得有点惊讶,“是双人病房?”
住院手术这些都是江一然帮着跑腿办的,周九良都快吓傻了,自己也光顾着担心,这些根本没顾上,他不由愣了愣,看向自作主张的人无言以对。
好家伙,他怎么忘了江一然的秉性,十八九岁不愁吃穿的孩子,怕是不知道黎冠霆家里的情况,干什么都紧着自己的主意来,双人房可比普通病房贵多了,这笔开销估计要顶上黎冠霆一个月的工资了。
孟鹤堂想的周全,但江一然无知无感,挺开心的扭头看他,“啊,普通病房没床了,真不是我要给黎哥安排的,不信你去问护士。”
这间医院是附近的三甲,平时人就多,救护车自然直奔最近的,孟鹤堂明白他的意思,再说住都住进来了,真的假的毫无意义,摆摆手道,“双人就双人吧,也不在乎这点钱了,人没事就行。”
说罢,他走到病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黎冠霆的脸颊,大概是手术室里温度不高,脸摸着冰冰凉凉的,人似醒非醒,麻药劲还没过去,小心问道,“霆霆,还疼不?”
黎冠霆昏昏沉沉的,耳边听的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只听了个大概意思,意识停留在昏迷之前,只记得自己腹痛不止,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一无所知,勉强摇了摇头,觉得眼皮沉重,刚要闭眼,被
孟鹤堂捅了下腮帮子,只好再度睁开。
“别睡,你阑尾炎做了手术,现在麻药劲儿刚过呢,忍忍再睡,要是伤口疼就告诉我,知道不?”孟鹤堂遵从医嘱,一边跟他聊天一边观察他的情况,瞧他嘴唇发干,示意周九良去接杯水,想给他润润,“好好养病,别的都别想,啊?”
周九良看懂了他的眼色,乖乖去接了杯水回来,又跟护士要了几支棉签递过去,转身拉了拉江一然的衣服,“这怎么办啊,咱俩是不是得陪着?”
这要不是孟鹤堂,江一然真不想陪着,毕竟黎冠霆跟自己的关系还没那么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他有些可怜,况且周九良也不会放任孟鹤堂独自在这儿,琢磨琢磨道,“这样吧,我在这儿陪孟哥,你明天还得上课呢,先回去睡觉,回头下午带点换洗的衣服过来,到时候再说。”
黎冠霆家里没别人,总不能指望他外婆过来照顾吧,至于那小姨,江一然想着就来气,指望她来照顾还不如指望她打钱过来,大不了雇个护工也比她靠谱呢。
他俩商议着,孟鹤堂听的一清二楚,回头道,“你俩都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儿就成。”
“那怎么行,万一有点什么事儿,你自己肯定顾不过来,”这时候,江一然的主意倒比他还正,摇头拒绝,看向周九良,“你听我的,先回去。”
“不,我不走,我也要留下,”他俩都在这儿,周九良哪能自己回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坚决不干,“我自己回去都不知道怎么办,这一宿也没别睡了。”
既然都不想回去,眼瞅着都凌晨一点多了,让周九良自己回去,孟鹤堂属实也不放心,好在今天病房另一张床没病人进来,索性三个人在这里凑合一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三个人商议好了,江一然便让周九良先歇着,自己点了个宵夜外卖,他们一路跟过来,晚饭都没吃,这会儿已经饥肠辘辘,至于黎冠霆,待会儿麻药时间到了就可以睡觉,横竖这两天是不能吃
饭了,只能养着。
黎冠霆人一直迷迷糊糊,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等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大天亮了,眼界里是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明显是医院,下意识想要动,肩膀便被人按住了。
“你别动,你想干嘛啊,渴了?”孟鹤堂一宿都守在这里,跟周九良他们轮换着睡了一会,根本睡不踏实,一大早大夫过来检查,护士又给他输上液,刚打了不到一小时,生怕他哪里难受,紧张的上下直瞅,“是不是刀口疼?”
黎冠霆眨眨眼睛,的确感觉腹部有些疼痛,但比起之前的腹痛可是小巫见大巫了,摇摇头道,“没有……我……我怎么了?”
提起这个,孟鹤堂的脸忍不住沉了下来,气不打一处来,“还能怎么了,阑尾炎,都化脓了!大夫说再晚些就要穿孔了,真得闹出人命!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说啊,是不是想吓死我们啊!”
黎冠霆的记忆有些混乱,但知道自己害的他们担心了一晚上,不由得满心歉意,“我以为就是胃疼……没想到这么严重,等想去医院的时候疼的实在受不了了……”
“行了行了,别说了,反正都这样了,我们也不是生气,就是怕你有个什么,你也不想想,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姥姥怎么办啊!”孟鹤堂气他不爱护自己的身体,想到他小姨的态度,
又心疼他无依无靠,不忍多说他,摸摸他额头问道,“一然让大夫给你上了镇痛泵,要是疼我就给你用,千万别忍着,知道不?”
黎冠霆下意识点头,脑子还有些乱糟糟的,待想明白他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那我这手术费是……”
“你都这样了,先惦记自己快点好成不,费用我先帮你垫了,回头再说,你人好了还怕没钱吗,再说钱重要人重要啊,不快点好,我都没法儿跟姥姥编瞎话了!”孟鹤堂就知道他担心钱的问题,没爹妈的孩子,这些问题他自己不想着就没人帮他了,心里愈发觉得心疼,好言劝道,“谢有的是时候,现在你就赶快好,别的都别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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