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冠霆闻言一愣,立刻笑开,没想到她还挺接地气的,点头答应,“那没问题,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很多老店其实不需要花费太多就能吃到,只不过外地人不知道罢了。”
“那你带我去吧,顺便逛逛,我来北京还没怎么逛过呢,”黄雅琳兴致勃勃,毕竟自己一个人出去乱转和有当地人带着是两码事,“我只会逛品牌店,东西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稀奇的。”
如今正值夏末,酷日炎炎,黎冠霆一想,吃什么都没有老北京炸酱面来的舒服,商议道,“要不咱中午吃炸酱面吧,我知道有家炸酱面特别地道,价格也不贵。”
“行,走,”黄雅琳吃过炸酱面,但是味道比想象中差了不少,根本没吃出北京的感觉,忍不住埋怨,“前几天我爸的秘书给我推荐了个什么饭店,炸酱面就一般,我觉得没什么稀奇的。”
黎冠霆不由得失笑,摇摇头道,“有些店都是赶这阵潮流,今年流行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根本不是真正的老店,自然没有那种味道了。”
“我看也是,”黄雅琳一撇嘴,嫌弃的不得了,带着他去了停车场,拉开一辆红色保时捷的车门,努嘴道,“上车。”
黎冠霆看到那辆豪车就忍不住咋舌,果然是有钱人的架势,开豪车就跟玩儿似的,随便一辆都够自己吃一辈子的了。
他忐忑不安的上了车,忍不住东摸摸西看看,黄雅琳发动车子上了马路,看他那惊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怎么,羡慕了吧?你要喜欢,这辆车送你了。”
“咳咳!”黎冠霆刚要拒绝,一下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吓得直摆手,好不容易顺了气才出声,
“不不不!这太贵了!我开不起!”
看他吓得那样子,黄雅琳‘哈哈’大笑,一拍方向盘,“看你吓得,等到你真的拥有了公司股份,养这么辆车应该没问题……呃,应该吧,我还真不知道这车保养每个月多少钱,算了,回头再说。”
黎冠霆差点翻白眼,感情这姐姐每月开支多少自己也不知道,都是凭感觉花钱,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苦恼吧。
自己学都学不会。
黄雅琳愈发觉得他有趣,就是那种普通平常的男孩子,没什么太大的志向,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容易满足,也挺单纯,怎么说呢,作为弟弟,是个很容易让人交心的对象。
这种朴实无华的大男孩,是她很少遇到的。
可爱,有趣,又善良。
黎冠霆没意识到她的想法,积极的为她指路,间或介绍一下北京的街景,说了没两句,手机突然
响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掏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孟鹤堂的名字,他不由得笑了笑,想到黄雅琳还在身边立马收敛了一下笑意,接通道,“孟哥,怎么了?”
“你赶快来医院!祥富儿他们出事了!”
孟鹤堂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黎冠霆瞬间敛去笑意,问清医院位置,急忙安抚,“你别着急,我马上
到,别急别急!”
“怎么了?”正在开车的黄雅琳看到他的笑容,心里存了个疑问,自己毕竟是过来人,那笑容里的甜蜜很难遮掩,刚要打趣询问是不是他女朋友,就见他表情立刻变了,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朋友出事了,在医院抢救!”黎冠霆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看着车窗外,想要找个位置让她停车,“对不住,您靠边停一下,我得先去医院看看!”
“停什么停,哪家医院,你指路!”黄雅琳看他的表情也知道出了大事,等他下了车再打车,赶到医院人都凉了,催促道,“我送你过去!”
“哦,那谢谢您,”黎冠霆哪还有心情跟她客套,“前面路口右转。”
黄雅琳一脚油门,抢在绿灯变幻之前拐了过去,按他所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急诊,黎冠霆给孟鹤堂打了电话,在急诊手术室外找到了他,见他颓然坐在椅子上,赶忙过去,“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出车祸的?!”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刚刚交警来说了一通,我……我什么都没听……”孟鹤堂哭丧着脸,看到是他一下扑了过去,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止不住的趟,“祥富没了!没了啊!”
“什么!”黎冠霆抱住他,闻言也是愣在了当场。
祥富哥他……没了?
怎么会这样?!
痛失好友,孟鹤堂顾不上许多,抱着他嚎啕大哭,“他才二十出头啊!小艳怎么办啊!孩子怎么办啊!”
“孟哥……”黎冠霆跟着红了眼眶,谁也没想到,前两天他们欢欢喜喜送了孟祥富夫妻回老家,临走的时候还约好回来举办婚礼,可刚走了没多久,怎么就突然出了这样的事?!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痛哭流涕的孟鹤堂了。
倒是黄雅琳反应快,看了一眼周围,就看到有几名民警跟着一位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立马拍了拍
黎冠霆的肩膀,道,“那会不会是家属?”
她不认识正在抢救的人,但闻言涉事者应该是两人,如果是交通事故,必然会有民警或交警联系家属前来处理,整个急救室就这么大,应该不会弄错。
黎冠霆一回头,刚好看到于谦,急忙朝黄雅琳点点头,扶着孟鹤堂走了过去,“爷爷。”
“你来了?”于谦也是接到民警的电话才过来的,跟孟鹤堂刚好碰头,孟祥富在他饭店工作,没有家人,能通知的除了朋友就是工作领导,先一步过来了解情况,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孟鹤堂,叹了口气道,“祥富跟媳妇儿在高速上出了车祸,祥富没熬过去,他媳妇转院过来紧急剖腹产,
能不能挺过去,就看造化了……”
黎冠霆脸色苍白,还要安抚孟鹤堂的情绪,怎么也不敢相信,“不可能的,昨天我们还通电话了啊……”
“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世事无常,刚刚民警跟我说了情况,是对方一辆大货车司机肇事,车子整个前脸都瘪了……”于谦深感痛惜,虽说孟祥富只是饭店员工,可这几年一直勤勤恳
恳的工作,跟自己夫妻俩关系也不错,人老实憨厚,就像自家孩子一样,还准备在饭店举办婚礼呢,得知这样的结果,岂会不遗憾。
事已至此,再多的哭喊也换不来逝者的复活,为今之计只能把希望放在小艳与孩子身上,黎冠霆顺了顺孟鹤堂的后背,强迫自己坚强起来,硬生生忍住眼泪,“那祥富哥的身后事……”
“暂时先送去了殡仪馆,因为肇事原因还在调查,得等结案了才能办葬礼,”于谦叹了口气,“希望小艳和孩子争气,咱们先保她们母子,啊?”
黎冠霆只能点头,有于谦坐镇,他们就有了主心骨,为今之计只能等。
于谦讲清了前因后果,看了一眼一旁的黄雅琳有些疑惑,忍不住道,“您是……”
“我是黎冠霆的姐姐,”黄雅琳大方的自我介绍,惋惜的道,“我知道他朋友出事把他直接送过来的,有什么事情我也能帮帮忙,您不用理会我。”
于谦有些迟疑,什么时候黎冠霆有个姐姐的?但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她了,转向黎冠霆道,“祥富那边我还得去处理,协助民警联系小艳的家属,这边离不了人,你们爷俩在这儿等消息,回头跟我联络,钱不用怕,我给垫上,救人要紧,你俩行不?”
黎冠霆刚要答应,孟鹤堂擤擤鼻涕,立马点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行,干爹您先忙。”
“那行,伤心先搁着,她们母子俩还得有人照顾呢,你俩先顶上,回头咱们再慢慢说,”于谦只能这么安慰,看他俩目光坚定,点点头先跟民警去联系家属,处理孟祥富身后相关事宜了。
黄雅琳在一旁听的混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辈分是怎么排的,又是爷爷又是爷俩的,自己弟弟好像小了不止一个辈分的感觉,可此刻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好安慰他,“不管什么事先顾孩子,别着急。”
有人依赖的感觉实在是可靠,黎冠霆对抢救室充满了恐惧,每每来到这里,他就想到当年外婆去世的情景,而如今孟祥富连进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只留孤儿寡母在里面独自奋战,要不是为了支撑孟鹤堂,再加上黄雅琳的冷静,自己恐怕先一步崩溃了。
他只得点头,跟孟鹤堂一起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等待,暗自祈祷小艳母子能够平安。
至于黄雅琳,则是打了几个电话了解一下情况,毕竟本地有自家的分公司,关系互通,想要弄到消息还是有办法的。
他们各有心事,过了不知多久,手术室的大门才打开,黎冠霆跟孟鹤堂立刻迎了上去,看到护士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出来喊道,“产妇家属在吗,恭喜是个女儿。”
“我我,我们是产妇朋友!”孟鹤堂急忙回应,“怎么样了护士,产妇怎么样了?”
护士知道病人情况特殊,匆忙说道,“孩子不足月,必须先进保温箱,你们谁跟我去办理住院手
续?”
“我去吧,”黎冠霆看到包被,抢先开口,“我跟您去办理手续。”
小艳还在抢救,这里不能没人照应,孟祥富朋友不多,又没有亲人,除了他俩也没人能够照应她们母女了。
孟鹤堂自然不想他离开,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妥协,不放心的道,“那我在这儿等小艳,你去办理手续。”
“我陪你去,”黄雅琳看了一眼黎冠霆,怕他一个人慌里慌张的,及时开口,“护士我们走
吧。”
“跟我来,”刻不容缓,护士抱着孩子抢先一步,后面跟了两个小护士,一边照应一边帮忙说明情况,一行人急匆匆往儿科赶了过去。
黄雅琳率先跟了上去,黎冠霆回头看了一眼孟鹤堂,拍拍他肩膀,叮嘱一句,“我很快回来,你别怕。”
“你快去吧,”孟鹤堂表情苦涩,看着护士的身影满是难过,“别担心我。”
看他这样,黎冠霆怎么会放心,但总要先顾孩子,转身赶忙跟了上去。
但愿小艳能挺过这次,否则孩子一下没了父母,也太残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钱有用处了,咳咳……
☆、047
黎冠霆跟着护士把孩子的住院手续都办理完毕,看着保温箱里那小小的一个婴儿,心里百感交集。
这个孩子还不足月就被强行剖出,身体器官发育并不完善,现在已经失去了父亲,就连母亲也是生死一线,甚至她自己能否存活下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生死面前无大事,比起悲伤与痛苦,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黎冠霆深吸一口气,祈祷孩子能够平安健康,准备折返去找孟鹤堂,询问小艳那边的情况。
住院手续黄雅琳帮着办理,同是女人,与护士很容易交流,大概了解了孩子的家庭情况,走到他身边道,“刚刚护士说了,这孩子起码要在保温箱住上一个多月才能保证健康,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这种时候,花钱如流水,况且于谦刚刚也说了,救人要紧,黎冠霆早就有心理准备,点点头道,“我知道,但是祥富哥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过我,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住他的妻儿。”
“好吧,钱的方面你不用担心,不过你也得趁早打算好,不是我心肠硬,她的妈妈还在抢救,结果尚不知晓,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得想好她怎么办,”黄雅琳毕竟是外人,理智比感情占了上风,要不是母亲伤势严重,大夫断然不会提前剖腹,很可能孩子取出,大人跟着就不行了,孩子的去留便是大问题,“我听护士的言谈,这孩子的家人好像并不想要。”
“我猜到了,”黎冠霆看了一眼手机,孟鹤堂那边没什么动静,转身准备返回抢救室,“她娘家重男轻女,孩子妈妈还有个读书的弟弟,别说生的是女儿,恐怕是儿子也不会要的。”
黄雅琳跟着他,不由得皱皱眉,压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冷哼一声,“怪不得,护士说之前产妇做手术,他们都不肯过来,用各种理由敷衍推脱,压根也不管亲女儿的死活。”
“嫂子父母原本就这样,我们也不指望他们,”黎冠霆听都不想听,只可怜她们孤儿寡母没依没靠的,叹了口气道,“希望嫂子能坚持下来吧。”
两人一起回了抢救室,跟孟鹤堂又等了两个小时,护士们才把小艳推进了ICU观察。
钱的问题,黎冠霆暂时不怕,好歹自己拆迁费那几十万足够救她们母女性命,只要人活着,其他
都好说,奈何天不遂人愿,小艳在ICU坚持了不到一周,最终还是因为伤势过重撒手人寰,甚至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孟鹤堂跟黎冠霆已经没时间去悲痛了,孟祥富的调查结果很快下来,因为对方是肇事方,理赔一切都走保险程序,他们夫妻只有小艳有家人,可听到女儿过世,她的父母只是象征性赶来哭嚎了一番,来不及询问身后事如何办理,率先问的却是赔偿金的问题。
孟鹤堂被小艳父母气的七窍生烟,只恨不能破口大骂,黎冠霆虽然足够冷静,但也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最后还是社里的师兄跟黄雅琳双管齐下,一个负责讲道理,一个开口既怼人,把小艳父母的嚣张气焰压得死死的,只剩一张臭脸。
赔偿问题先不谈,如今最要紧的是孩子的抚养问题,她父母过世,直系监护人只有小艳的父母和弟弟,按照法律规定,应该把孩子送还给小艳父母,但她弟弟尚未成年,父母又表示无力照顾这样一个婴儿,最主要的是,保温箱每天的花费金额让他们立刻打了退堂鼓,恨不得直接把孩子送去福利院,撇的一干二净。
黎冠霆自然不愿让孩子跟小艳父母回去,他们家重男轻女不是一天两天,小艳的女儿虽然继承了父母的赔偿金,但治病尚需要钱,即便是她外公外婆也算的过这笔账,根本是只出不进,到最后指不定赔偿金都花光了,孩子也未必保得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能有什么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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