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路言早就对着铜镜收拾妥当。
到了荷熙宮,季路言隔着屏风就听见了熟悉的水流声,只是这里实在宽敞,那撩水弄波的声音仿佛立体环绕了一样,一下下地搔着他的心脏。
他忍着快要炸裂的心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绕过屏风。
苏河洲浸在水中,只漏出一小截锁骨和肩膀,修长的脖颈丝毫毕现。水面上浮着些许嫣红的花瓣,随着涟漪不断撞击在了那片白皙的锁骨上,锁骨处还盛着一小窝水洼,像玫瑰蜜露。
雾气微微,模糊了苏河洲的脸,却更加如梦似画。
苏河洲闭着眼睛,一手撑在岸边托着额角,雾气里,纤长卷翘的睫毛像鸦羽一样引人注目,俊朗清逸的外表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种性感,纯粹的性感——超越了他的实际年龄,十分成熟稳重,不动声色地静坐在水中,就像是从平静的海面里突然生出高耸入云的海蚀柱,突兀的存在,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挺拔坚毅,宛如身后有一片落日余晖,整个水面都被笼罩在他的光影之中。
季路言看过的男男女女无数,只有苏河洲,让他越看越觉得新鲜,越觉得着迷,心跳越是无法克制。
他突然缓过神来,想起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让太子对他不再冷淡。
进屋前,季路言特意没有让小太监通传,此时也遣散了外头的侍奉之人,他悄悄弯下腰去,用手掬起了一捧温热泉水……
苏河洲耳尖微动,眼皮颤了颤,疲倦地道:“季路言,你来了?”
这还是那个人第一次叫自己全名,一开始关系不好的时候,不是“大胆奴才”就是“狗太监”,后来关系好一些了,最多也就得了个“季公公”的称呼,不得不说,那样一把好嗓子因为疲倦带了微微沙哑,叫他的名字让人听得心驰荡漾。
季路言不语,又掬了一捧水起来。
未闻人应答,苏河洲皱眉,他缓缓掀开了眼皮……
“你在做什么!”苏河洲瞬间直起身子,他已经平复了心境,可那人又在作什么妖?好端端的脱衣服做什么?!
“唉,太子殿下啊,您叫我来不是要伺候您沐浴更衣的?您看我衣服上不小心弄了好些个水,衣冠不整的岂不是对您大不敬?”说完,季路言把自己的外袍随手扔在了地上,可他手中的动作还在继续。
“你脱了外袍就是,脱中衣做什么!”苏河洲忍着自己的气息,只见他四周的水波荡起了涟漪,一层层扩散开来,一直到了季路言的脚边。
“中衣也湿了啊。”季路言心想,要不是降温了多穿了一层,他何必多此一举呢?他的里衣才是重点,是他特意准备的。
也不管苏河洲是个什么表情,他兀自坐了下来,去掉了靴子袜套,将一双赤足伸进了水里。
泉水温热,季路言好久没有这般享受了,情不自禁地吟叹了一声,苏河洲看着那薄如蝉翼的里衣之中,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又是力量又是芳甜,连带露出了小片的紧实胸膛,他心里的麻绳都快拧断了。他已经够难熬了,那段日子的荒唐事一下跃入脑海,尤其是那一声喟叹,更是让苏河洲浑身紧绷燥热得厉害。
这人简直令人头疼。比起湿了的衣服,如今衣衫不整的模样才是大不敬!苏河洲心里大骂不止。
“唉,太子好像很累啊?过来,我给你捏捏肩,嗯?”季路言半眯着眸子看着水里的人,抬手拽过衣袍,随意往自己身前一遮挡,重点挡住了腰腹的位置,而后装作无奈道:“太子殿下,我该遮挡的也遮挡了,您怕什么?还是说,我伺候的你不舒服?你现在不需要了?”
苏河洲从齐腰深的水中走到季路言身前,季路言在岸边比他高出了一些,他仰头看向对方,神色阴翳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让人知道了……”
“这哪有其他人啊?”季路言抬手攀住了苏河洲的肩膀,轻轻地揉捏起来,“这屋里就你我二人,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
苏河洲只觉得自己的身上酸软无力,麻痒难耐,更是火烧火燎的烫。这个季路言的勾人功夫着实可怕,稍有不慎就丢盔弃甲……
这比比灵武帝召的胡姬舞女,还要妖媚化骨!
苏河洲垂眸,看着那被外袍遮挡住的腰身,那个地方明明是硬朗的,但他总觉得像水蛇一样,只要缠住就热闹,就是只紧不松……
“太子,我们聊聊天好不?”季路言一边揉捏着他的肩膀,一面凑近了说话。
苏河洲顿时后仰,避开了那要送上来的嘴。他浑身僵硬,想要走却忘了如何动脚。
季路言撇了撇嘴,心说他们现在连说个话都不成了吗?他不主动牺牲一下,是不是今晚两个人就耗在这儿了?
季路言眼神一暗,带着点情绪道:“太子,现在同我说话都不愿意了吗?那昨晚挽留我作何?”
“……我、我,是你非要缠着我留下的!”
“哦……”季路言屈膝一动,按压对方肩膀的手索性/交缠在那人脖颈上,他浅浅笑道:“那现在呢?我非要缠着你,同我聊天说话呢?”
季路言的腿又动了动。
苏河洲瞪大了眼睛,连呼吸都忘了。
他身子开始止不住颤栗,半晌才说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你……你的脚……在做什么!”
季路言一不做二不休,把脑袋放在苏河洲的肩膀上,在那人耳边吹着气,压低了声音道:“我在做什么太子难道感觉不到吗?哈……”他用唇瓣轻轻蹭了蹭对方的耳朵,说:“太子,钢筋铁骨,宝剑出鞘……”
他一动,虚虚挂在身前的衣袍掉了,薄透的里衣更松了,露出的是春光潋滟,是被水汽蒸腾出粉红色的意浓缠绵。
季路言脚上的动作重了些,快了些,苏河洲实在受不住——偷欢的刺激,禁忌的阻碍,欲望的呼之欲出,礼法规矩的界限森严……
但,都不及季路言的触碰!
苏河洲猛地抓住那截湿漉漉的修长小腿,声音若风中战栗草木道:“够了,够了!”
“不够,这哪儿够啊……太子非要这样才肯跟我说话,我怎么甘心呢?好难过啊。”话音未落,季路言两手握住太子的上腰,把人往自己身边拉扯过来,膝盖隔着光滑的布料磨着太子的胸膛,哪怕一条腿被抓着,但丝毫不影响他脚踝的灵活度。
苏河洲不曾受过这样的刺/激,饶是他再坚定也无法冷静思考了,他无法控制地拱起腰,低伏身去,重重地喘息。
苏河洲的头若再低些去,就……
季路言也没工夫想自己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苏河洲备受煎熬的表情给了他鼓舞,他动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太子,两张嘴,总要有一张要先开口的……”季路言也急喘起来,说话不过脑子。
苏河洲恍恍惚惚地想,他自是说不过那诡言善辩之人的,如今被一个太监这般戏弄,他……
他说不过,还动不过吗!
太子猛然起身,捉住了那双赤/足,眼神波澜起伏道:“转过身,趴下!”
并时,他手指蹭过季路言的脚心,感受那细腻的触感和滚烫的温度。这人真是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充满了甜釀,他已是退不得,就是想当自己瞎了也办不到了。
季路言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叫“转过身,趴下”,脚心就被挠得痒难耐。
他当即松开了苏河洲,两手撑着石阶后仰起身子,笑得不能自已,同时两脚乱蹬,扫了太子一头一身的水也顾不得了。季路言捂着肚子躺倒在地,若不是脚还被人抓着,他恨不能原地打滚。
苏河洲愣住了。
这人怎会这样敏感?这么多的招式难道都是无师自通?这样敏感的身子骨,尝一尝,会是个什么滋味?
那爽朗的笑声太有感染力,苏河洲一时攥着一双赤/足,不忍放开,甚至还故意挠了几下。
季路言笑得眼泪汪汪,气喘连连,仿佛甜酒氤氲,蔓延到每一处,哪怕深埋起的冰冷角落。
“河洲,河洲,我的好河洲,放过我,哈哈哈……我受不了了……放过我……河洲……”季路言笑着告饶。
苏河洲心弦“噌”地一断,心说这人也许不是故意引人,而是骨子里带着风情,这几声叫唤求饶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但他终于明白,为何自古以来会有那么多沉迷声色的昏君!
苏河洲腾出一只手,沿着那人的修长小腿往上摸去……
“太子殿下正在沐浴,七皇子不可!”就在汤泉因二人大有“风生水起”之势的时候,门外有小太监扬声道。
“让开!”七皇子不耐烦道,“本王来了,怎么也该跟太子请个安,你是什么东西,胆敢阻拦?还不快去通传!”
七皇子心中诧异,回头望了一眼同来的五皇子,只见其蹙眉看向紧闭的房门。
刚刚不是他的错觉,太子的私泉里有欢闹的声音,太子何时这般热闹过?是谁在与太子同浴?!
苏河洲一僵,他赫然抬头望向大门。荷熙宮有数眼温泉,太子的私泉在最里侧,就算再隐蔽奢华,也改变不了其他三位皇子也能进荷熙宮的事实。
只是他们为何会这时来?
但苏河洲已经顾不得了,他跃出水面一手捂住季路言的嘴巴,猛地把人拉下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压低声音急道:“不许出声!”
这时,小太监的声音也从门外响起:“太子殿下,五皇子和七皇子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鞠躬
☆、东宫太子要上位16
季路言吓得魂飞魄散,他没让太子失/身,太子倒是把他弄得湿身了!这般紧要的关头,那几个触霉头的还来添乱,真是祸不单行。
此时,七皇子的声音也响起:“皇兄,臣弟同五哥前来沐浴,却未成想遇到皇兄在此,刚刚听闻殿内有些异动,不知……”
太子平复了声音,冷声道:“本王无事,你们退下吧。”
五皇子看了七皇子一眼,眼珠子一转,道:“皇兄可是不便?臣弟们在外候着便是。”他顿了顿又道:“皇兄怎么把宫人都遣到外间去了?身边可有伺候的人?”说着,狠狠盯着通传禀报的小太监,狠厉道:“大胆奴才,你们怎么伺候太子殿下的?太子金枝玉体,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出了差池谁敢担待?”
五皇子冲七皇子使了个眼色,七皇子立刻会悟,大喝一声:“来人!把这狗奴才拖出去,庭杖五十,送慎刑司!”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地板“咚咚”乱响,“五皇子饶命,七皇子饶命,五皇子饶命,七皇子饶命……奴才冤枉,冤枉!”
苏河洲怒不可遏,他今天是被这两个畜生堵在这里了,出去不出去,季路言在自己的私泉里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是逃不过这两个畜生眼睛的!他们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不敢进来也不肯离开,如今开始刁难一个无辜的小太监,不就是要逼着他表态吗!
岂有此理。
“太子……”季路言看出苏河洲的困扰,“如今我俩这是掰扯不清了,五皇子和七皇子就是来‘捉奸’的,我们这……就是想要清清白白的也清白不了了!听我一句,你让他们进来,那两只王八是铁了心要找事,咱就算输人也不能不输阵。”
季路言再一次经验之谈,悄声道:“我是你的大……大太监,贴身伺候你没毛病,你就说我笨手笨脚掉水里了,但他们若是敢进门,那就是犯了忌讳,反正他们找你不痛快不是一两天了,污蔑栽赃的事情做的信手拈来,什么锅配什么盖,贱人就用贱法子待……”
苏河洲看着那张特别生动的脸蛋儿,觉得心情都平静了不少,哪怕那人刚刚说什么“捉奸”之类的污言秽语,他也不想计较了。
“就说他们觊觎我的美色,硬闯太子私泉,意图对我不轨!”季路言一挑眉,得意洋洋道。
苏河洲:“……”
他不该不计较的,这人张口胡话甚是恼人!同时,他认为自己也该多顾虑几分,这个季路言,有那么一些不安分的苗头,骨子里带着浪荡,别是个见谁都往人身上贴的。
太子令下,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开了门。
五皇子和七皇子隔着屏风往里瞧,并不能看出个子丑演卯来。七皇子悻悻地拱了拱手,漫不经心道:“请皇兄的安。”
五皇子眯起了眼睛。
他不会听错,刚刚分明有异样的声音——男人的笑声,是太子么?怎么可能?
三皇兄如今是倒了霉,鼠辈之人藏头藏尾,也就老七这个蠢货能用一用……于是他借着口中请安,胳膊一撞老七,又斜睨了一眼跪伏在地的小太监,七皇子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头,太子闷闷地“嗯”了一声,他本要问上一问,这二位一副非要进来的架势到底为何,这么晚两位携手泡汤泉,真是感情甚笃!
这时,小太监突然惊呼一声,而后,屏风“轰”地一声被撞倒在地。
苏河洲早就料到,这二人今天不上他这里来一探究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二人竟会做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他若要怪罪,自然是冒失的小太监顶罪,所以他只能吃这个暗亏!苏河洲冷笑一声,“不知二位皇弟,这个时辰大闹本王的地方,目中可还有礼法?!”
五皇子当即单腿下跪,行了个半臣礼请罪,七皇子却呆立在原地,一时间忘了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太子身后跪着的人,是个极品!
白透的皮肤被雾气蒸得粉红,一缕青丝被水沾湿贴在了鬓角、颈侧,那眉眼低垂时妖娆,抬起时热烈张扬,浑身裹着湿透了的衣袍半跪在太子身后,拿着水舀慢条斯理地为太子淋浴……
“奴……”季路言琢磨着自己怎么着也该给两位皇子请个安,不然在这个动不动就杀头的地方,他可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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