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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啵啵啾(近代现代)——一朵小葱花

时间:2021-01-26 12:17:24  作者:一朵小葱花
  想到这里,韩杨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自从那一晚知道了顾暖的心意后,他总是会控制不住脑中的想法,幻想自己和顾暖以后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可每每这种时候,韩杨又会被现实唤醒。
  就在昨天,他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你好,是韩杨韩先生吗?这里是xx警局,韩永年是你父亲对吧?”
  韩杨看了一眼备用手机上的日期,无声地讽笑了一下。
  就在半个月前,韩永年出狱了。
  ……
  韩杨并没有主动去找他,而是安静地等待了半个月。如同命运中的晦气一般,韩永年终于来找他了,并且是通过报警的方式。
  这种方式好似是一面镜子,时刻在提醒着他,告诫着他——只要一方死缠烂打不放弃,父子之间的关系就无法断裂。
  因此,韩杨每一天都迫切地希望韩永年可以死于意外,可每一天,这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韩杨经常会在心中反复地发问:他为什么还不死呢?
  他希望韩永年死亡,最好下地狱。
  韩杨垂下眼眸,缓慢地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后,他回答道:“是。”
  “韩先生,你父亲今早晕倒在我们这里。醒来后,一直哭诉说是找不到你人……”对面的声音像是处理惯了这些事情,在核实了韩杨和韩永年父子的身份后,他们立刻联系到了韩杨,“老人家身体状况不大好,精神也有些恍惚,你现在有时间来带走你父亲吗?”
  韩杨几乎没有犹豫:“有,我现在就过来。”
  时隔四年,当韩杨再次见到韩永年时,发现他肉眼可见地老了。
  只见韩永年佝偻着背脊,变得十分瘦小。他的一只脚因为在监狱里和人起争执,被打跛了,不太方便行动。这些,韩杨都知道。
  此刻,韩永年正坐在休息椅上发抖,单薄的外套已经不御寒了。
  韩杨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看一个肮脏的垃圾。
  韩永年颤颤地抬起头,一张脸满是褶皱,他木讷地张了张嘴:“杨杨……”
  韩杨恶心这个称呼,他嫌恶地看了韩永年一眼:“跟我出来。”
  警局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韩杨盯着韩永年上了车,自己则坐在副驾驶,对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20分钟的车程中,父子之间没有任何一句交流。等到了目的地,韩杨才冷声对反应慢一拍的韩永年说:“下车。”
  韩永年连忙打开了车门,他看到的是一整排破旧的楼房。韩杨花钱为韩永年在这里租了一个设施简陋,空间狭隘的单间。
  韩永年一进去就不乐意了:“俺、俺不住这!”
  韩杨像是听不见一般,顾自关上了屋门。
  “这太破了,还不如牢里!”韩永年激动地嚷嚷,“你咋让俺住这里,你自己住大房子……唔!”还没说完,韩永年被韩杨一拳打在了肚子上,他瑟缩着跪在地上,生生呕出了一口胃水。
  几声短暂的咳嗽后,他用力呼吸、咳嗽,最后痛骂出声,原形毕露:“你个小畜生,你敢打俺?”
  韩永年恶狠狠地抬起头,却在那一瞬间,被韩杨毫无情绪的表情吓到了噤声。
  韩杨变了,长大了,不是个小孩子了,也不再怕他了。
  曾经被韩永年虐待的韩杨慢慢地走近了一步,半蹲下身,如今高大的他轻而易举地抓住了韩永年的衣领。
  “……”
  韩杨微微笑了笑,眼底填满了少见的戾气,轻蔑地出声:“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怕你?”
  韩永年的瞳孔痛苦地缩了缩。
  “韩永年,这半个月你还不懂吗?没有我,你这种垃圾连顿饱饭都吃不上。”
  韩杨没打算松手,他抓紧了韩永年的衣领,迫使韩永年发出卑微地求饶声。
  唯有这样,韩杨心里才会好受些,仿佛当年顾暖所受的苦难,都将在韩永年身上讨回来一般。
  韩杨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想活着,就该听我的话。”
  他也说:“别担心,我会养着你的。但你要是不听话……”
  韩杨忽的用力把韩永年拖到了角落中,对着一个接满水的水槽,直接把他的脑袋往下按,就像小时候韩永年对自己所做的暴行一样:“我会杀了你。”
  这句话,韩杨说得毫不犹豫。
 
 
第47章 
  韩永年在水槽中挣扎许久,被韩杨一把拎到了边上,他大口喘息,死亡的恐惧击溃了他。韩永年不断地喘息和咳嗽,惊吓地说:“俺、俺当年根本不知道那是顾家的娃娃!要是俺知道,俺哪敢……顾家早教训过俺,早就教训过俺的!俺本来都要回去了,是那两个高中生,把俺强拉着回来……俺就是想在回家前攒点钱,不是俺的错,不是俺……”
  他哭得难看,令韩杨心生厌烦。他不适时宜的话语,也令韩杨再次陷入了对顾暖深深的自责中。
  韩杨咬着牙,满心都是怨恨,右手的力气大到能掐死韩永年的程度。
  可他不能这样做,他要是这样做了,他和韩永年又有什么区别?
  这么多年,顾家将他养大,教他如何正常生活,如何接受爱和付出爱。要是他现在杀了韩永年,那么他所辜负的,只会是最爱自己的人。
  ……
  耳边,是韩永年不停地求饶声:“你让俺回去吧!俺要回去了……俺要回家了……”
  当年施加暴力的恶人,在岁月的流逝中,居然变得这样不堪一击。
  韩杨没兴趣听他哭诉,他瞄了一眼门口,看到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屋外站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钥匙。
  她应该是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看的。
  韩杨松了手,收敛了情绪。他走过去,递给女人一个装了钱的信封:“每天给他送一顿饭,暂且先看好他,有事给我打电话。”
  “哎,哎!”女人就住在隔壁,她怯怯地望了一眼屋里被打的惨兮兮的老头,心惊胆战地收下了钱。
  这空了半个月的屋子,可算有人住进来了。
  韩杨离开的时候,连头都没有回。
  他走到楼下,拨通了一个电话,没人接。韩杨继续拨了第二次,那边才有人接起。
  韩杨开口:“他来找我了,按照我们半年前的约定,您什么时候过来接走他……要多带几个人,我希望越快越好。”他也说,“费用您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电话那头,正是韩杨当年被顾家接走时的见证人李村长。
  李村长叹气道:“你出这么多钱,想帮你看着你爸的村里人多的是。”
  韩杨礼貌道:“麻烦您多费心了。”
  “娃娃啊……”李村长欲言又止,半晌才劝说道,“你爸这人虽然是个无赖痞子,可他也老了,折腾不起来了。他好歹是你爸,坐过牢受过罚,你还想要这样关畜生似得关着他,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好啊?”
  韩杨沉默下来,电话对面的李村长急了,正想说什么,就听到韩杨幽幽然地开口:“如果不关着他……”
  他一定还会做出那些事情来。
  到时候,韩杨会在事情发生之前,就亲自动手杀了他。
  想到这里,韩杨将话对李村长说完整了:“如果不关着他,他只会死得更早。”
  他挂了电话,站在路边等一辆车。
  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如刀子凌冽。
  当韩杨坐在上出租车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却开始不住地发抖,怎么都停止不了。他用力捂住自己的脸,狠狠搓揉,样子变得十分狼狈。
  其实在看到韩永年的第一眼时,他就想起了当年在仓库中奄奄一息的顾暖,血腥味充斥着他的身体,令人作呕。
  这四年来,这个噩梦无数次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一次次地令他徒手砸开仓库的门锁。满手的血,满身的罪孽。
  他究竟欠了顾暖多少?
  这个问题,恐怕连韩杨自己都说不清。
  ……
  他出神片刻,默默地收拾干净了厨房。
  等韩杨回到客厅时,他看到顾暖正捧着空酒杯发愣。杯中的酒已经被顾暖全部喝完,韩杨下意识地去拿桌上的酒罐子,发现里面也空了。
  顾暖是趁着他不在,把罐子里剩下的一半酒也倒进了自己的杯子中,统统喝掉了。现下,顾暖正坐在椅子上发呆。
  韩杨试着喊了他一声:“顾暖?”
  顾暖飞速地举起了手,大声喊:“到!”
  “……”
  看来是醉了。
  韩杨没办法,耐着性子带顾暖去浴室,帮着他刷牙、洗脸,再牵着顾暖的手让他坐在床沿,端了盆热水过来给他洗脚。
  顾暖喝醉了,愣愣的。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帮自己脱袜子洗脚的韩杨,然后伸手摸了摸韩杨的脑袋,神志不清地说:“真、真孝顺。”
  韩杨:“?”
  顾暖继续摸韩杨的脑袋,摸腻了,就从兜里拿出韩杨给他的钥匙,显摆似得在韩杨眼前一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钥匙。”
  “嗯,哥给我的。你有吗?”
  韩杨觉得有趣,故意说:“没有。”
  顾暖这个小醉鬼笑了,兴奋地说:“那当然,这是哥给我的!”他重复一遍,拿着钥匙珍惜地看,末了对韩杨说,“你能不能给我找根绳子?这么长就够了。”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韩杨不会应对酒鬼,但顾暖要什么,他给什么就是了。
  韩杨从抽屉里翻出一根挂绳,不知道是哪来的,也许是买东西送的,但它恰好符合顾暖要的长度。他把绳子递给顾暖,问:“要绳子干什么?”
  顾暖低着头不理他,一双手拿着绳子认真捣鼓。
  没一会儿,顾暖就把钥匙串进了挂绳里,直接戴在了自己脖子上。
  韩杨哑然。
  韩杨说:“顾暖,你这样戴着太奇怪了。”哪有成年人把钥匙挂在胸前的。
  顾暖不愿意拿下来,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钥匙,害羞地自说自话:“有了这个,我就可以经常过来找哥了。”他眨了眨眼睛,特别单纯地问韩杨,“哥给了我钥匙,就是喜欢我的吧?是想要我来的,对不对?”
  这话说的心酸,顾暖的音调都带了软绵绵的鼻音。
  “有时候,我都怕哥烦我了。但、但也不知道怎么追他才好,我不太懂要怎么做,我都有点急了。”顾暖吸了吸鼻子,心烦意乱地对本尊抱怨,“长大真不好,长大了……哥就想离开我……”
  他每一天都想来找韩杨,每一天都怕打扰韩杨休息。顾暖明明是顾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少爷,明明可以更骄纵些,更不懂事些,却在韩杨这里做了个委屈的乖宝宝。
  韩杨的心一阵抽痛,他半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顾暖微烫的脸颊:“我没有烦你,也很喜欢你过来找我。”
  顾暖却伤心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暖。”
  “嗯?”
  “你还记不得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等你高中毕业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什么事?我好像……”顾暖握着钥匙,努力地想,“不记得了。”
  韩杨温声:“不记得也没关系,等我找到最合适的办法后,我会立刻把这件糟心的事情处理妥当。我会努力不让你等太久,你也等等我,好吗?”
  顾暖醉醺醺的,揉着眼睛听,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韩杨苦笑了一下:“我明白,我没资格要求你等我。可不管到那时,你是不是还喜欢我,会不会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我都会告诉你的。”
  他是口是心非,他怎么能忍受顾暖喜欢别人?
  只是事情没发展到那一步时,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是大度的,释然的,但其实谁都很小气。
  韩杨就是如此,自识不清罢了。
 
 
第48章 
  韩杨握着顾暖的手,小心翼翼地搓揉,压在心底的声音只敢在顾暖醉酒的时候直白出口:“我现在依旧很害怕,害怕你和我在一起后,当年的事情还是会再次发生。”
  韩杨希望自己能够勇敢一点,可一回想起四年前,他就连骨子里都被强行塞满了冰。冷到窒息,一遍一遍地从噩梦中惊醒。
  他有多喜欢顾暖,就有多害怕、多自责。
  韩杨自认是个灾星,他其实应该彻底离顾暖远远的。
  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这四年里,他从一开始的逃避,到最后决定回国守在顾暖身边。这过程中,他假设了无数次未来的情景,每一种都是关于顾暖的,他离不开顾暖。
  韩杨的一颗心,早就被顾暖绑住了。
  “唔。”顾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醉着酒,似乎什么也没听进去。他不会喝酒,第一次喝酒就让他错失了最佳的表白机会,他迷迷糊糊的,还沉浸在韩杨会不会烦他的苦恼里。
  韩杨只能再次说:“我一点都不烦你,真的。”
  顾暖的眼眸湿润,问韩杨:“可你烦不烦我……关我什么事啊,你又不是我哥。”
  “我是。”韩杨认真地回答。
  “你不是,你是我儿子,你给我洗脚了!”顾暖正儿八经地说胡话,伸出一根手指,晃阿晃,“我小时候也给我爸爸洗脚,是家庭作业。”
  一说完,顾暖打了个酒嗝,然后两手捂住了嘴,脸颊红扑扑的。
  然后,又打了一个、又一个,他打了无数个酒嗝。韩杨给他洗完脚,去洗手间倒了水,洗了手,出来发现顾暖还在打嗝,还打的十分有节奏。
  这下,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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