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力量带着一种熟悉的柔暖触感,那是程北漠曾经封印在裴九冀身上的那一道。
程北漠心下一凉,他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六年前的事再次重演了。
曾经说要保护好他的是他,伤他最深的也还是他,对不起这一次,他又食言了。
程北漠在柯七柒焦急的头上摸了摸,“别怕,这一次,我还会将你哥哥,完好还给你。”
柯七柒却不敢相信了,程北漠眼中那一抹冰冷的失意是怎么回事,看着程北漠离开的步伐,依旧没有一丝动摇,柯七柒张口却没喊住他,
——如果上次还能还,这次你要怎么还?在你已经明确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之后,在你已经得到了光芒之后,难道你还能绝情得在他心上,再一次将自己封入黑暗吗?
程北漠,那是你最爱的人啊,你却要让他忘了你,你当真是没有心吗?
这一天终究会被历史铭记,柯七柒和席茶还有秦然站在龙潭置顶,看着那抹金色的巨龙,带着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像是闪电天降一般,出发了。
迷城倾巢出动,程北漠终于向联邦展现了他的力量,那令联邦期待而又惧怕的力量,最终还是令他们惧怕的。
白城全线瘫痪,新闻连传输数据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整座城市陷入了尴尬的沉寂,没有通讯,没有网络,没有交通工具,这些所有重要的先到工具,全部失灵。
街道上挤满了人群,“这可怎么办啊?”“天哪今天怎么这么暗,不会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吧。”“你们听说是什么事了吗?”“没有,哪有通讯,什么消息也没有。”
恐惧笼罩着无辜的百姓。
联邦总部紧急召唤,各专业顶尖学者好不容易赶到白城,最后居然只能步行赶去联邦,迟到是肯定的。
白城瘫痪不代表程北漠瘫痪。
程北漠命令平齐将飞行舰,直接降落在联邦总部大楼楼顶,军火向他开来,可是可想而知,六年前都没伤过一半力量的他,今天又怎么可能伤到恢复全部力量的程北漠。
只是这次程北漠也没有碾碎这些人,一直到联邦总部出现,他也不过是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而已。
护佐护佑收回手,这许久未感受到全盛的磅礴力量,也令这两个淡漠的护法无比兴奋,谁不希望手中那炽盛的力量呢,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了!
看这所有曾经被遗弃的AI,再次重组并将枪口对了回来,联邦说,“我们至少以为,你去往迷城,曾经有一半是为了联邦。”
这个少年联邦清楚,六年前能为他们所用,不过是为了完成他父亲未完成的事做一个证明,而六年前他完成了,便不会再为他们所用,所以六年后的再见,联邦确实忌惮,忌惮极了!!
程北漠很清楚,直接去找萧全峰有用,却非长远之计,要斩草就必须除根,没有什么比捏着白城问联邦要人更有用。
联邦怕了,非常害怕,他们清楚地知道白城和裴九冀在程北漠心里,前者根本没有和后者相比的权利,所以他们不知道程北漠为了裴九冀,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联邦命令所有人收了武器,这紧张也没有丝毫缓和,“程北漠,你想用整座白城做要挟吗!”
程北漠面无表情,“难道你们觉得白城不够?”
“你!”瞬间怼得联邦哑口无言,萧全峰他们夺了原量红晶又配合亘宇才控制了总卫星,可程北漠凭借一己之力,丝毫不费劲就扭转了总卫星的局势。
联邦终于妥协,“好,那就公平谈判,我们将裴九冀还给你,而你继续担任人类未来计划组组长。”
原来,这就是联邦纵容萧全峰控制裴九冀的目的,他们从未放弃人类未来计划,需要强大有力的组长,可是让程北漠再回来,比萧全峰抓一百个裴九冀还要难,所以只需要萧全峰抓一个裴九冀就可以。
但这组长,程教授因此丧命,六年前曾经狠狠伤过程北漠,联邦还让他担任组长,没有其他,人类未来计划是个艰险万分的计划,只不过程北漠送死的话,比别人更有价值一些。
不得不说,联邦还是这么老奸巨猾。
程北漠冷哼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
联邦不慌不忙,只放了萧全峰在白城瘫痪前传过来的录像,裴九冀被束缚在椅子上,锐器划破他的皮肤渗出鲜血,痛苦已经不足以唤醒折磨不堪人样的少年。
程北漠心下猛痛,联邦悄然撤回了所有武力,不需要了,“整座白城又如何,难道你有谈判的余地吗?”
把控命门的芯片贴近了程北漠心上,这一次,他再也不能违背联邦了。
联邦知道这样还是不能完全控制程北漠,但好歹,应该不会再收到程北漠的枪口。
......
裴九冀不知道自己疯了几度,只是有注射器刺入静脉,感觉不到疼痛,一针接着一针,不知道什么液体缓缓流入了他体内,终于,可以慢慢平息。
直到昏睡前,尘封的牢门打开,眼前亮得刺眼,那是他不顾一切奔向的光芒吗?裴九冀屋里伸着手臂,终于被他抱在了怀中。
“你为什么,才来啊......”迷茫中,裴九冀一声无力质问。
可是为什么,他所信任的人,明明抱着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安全感了。
因为裴九冀分明听到萧全峰和凌辰屈膝在地,向那人恭恭敬敬再次喊了一声,“程组长。”
作者有话要说: 跨年啦!新年快乐呀!希望看到的大家新的一年也要开开心心!!!
明天晚上出去玩,停更一天啦muaaaa~
☆、一百七十六章
居伊被厉江带走以后,并不知道最终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从来没有独自一人被孤立在狭小的黑暗中,终日不见阳光,离开家的男孩害怕极了。
可是厉江用最严厉的语气告诫过他,“要想活命,就不要出来。”
早知道当时就不这么勇往直前,背负着学院大家的希望,自己一个人闯了云龙山。
居伊坐在墙角,将头埋了进去,“妈妈,我好害怕啊......”但是当裴九冀的面容出现在他脑中时,这一切又变得值得了。
从学院踏上云龙山这条路,义不容辞从未后悔过,居伊曾经想要努力成为的那个人,也在如此努力地发光发亮吧。
突然,房门打开,光照进来的时候,却和想象完全不一样。
事情终于结束,厉江从紧绷十天未休息中脱离出来时,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疲惫,其实早已经不堪重负,反正本来就是颗弃子,从始至终。
从那个女人将他抛弃,再到那个男人利用他,最后是萧全峰,他们都在利用他,厉江那仅存的求生欲,留着他最后一口气罢了。
可孩子有时候也想,有一个名为母亲的怀抱,有一个名为父亲的保护,有一个名为家的地方,可以等着他。
任务结束的那一刻,裴九冀重生为最强武器,程北漠接替组长,原本只是个辅助品的厉江,对于萧全峰来说,再也没有任何价值,厉江离开时,没有人看他一眼,可那一刻,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好想回家。
支撑厉江从实验室走回宿舍,完全是因为有一个人,被他关在了宿舍里,感谢到这个时候,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有这个人。
厉江为了躲避萧全峰耳目,将居伊关在了自己的宿舍,这里也许是云龙山唯一最安全的地方了。
而刚推开门,厉江直直倒了下去。
居伊惊呼一声,用肩膀接住了他,“你怎么样?”
厉江抬眸了一眼,不敢再留恋,“任务结束,现在没有危险了,我送你出去。”
那时候,居伊才突然知道厉江将他关在这黑暗中,原来是在保护他!
如果男孩有更好的地方保护他就好了,可惜价值不多的小男孩,也只有这一间背阳光的宿舍罢了。
厉江虽然跌了两步,仍旧搀着居伊,“我送你出去。”
出乎意料,这一次居伊却没想着快些逃离,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厉江按了回去,“我不走,你这样还想送我出去,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这一次厉江抬着头,在那清澈的双眸中,却没有看见一丝名为利用的杂质。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会不为什么对另一个人好吗?
......
程北漠大概知道这一次萧全峰是如何让裴九冀安静下来,那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已经算不出剂量的镇定剂。
心疼,心真的好疼,比那时生生剖心还要疼。
程北漠一路上紧紧抱着裴九冀,渴望给他温暖,可这一次并没有,裴九冀在他怀中不住颤抖,原本就单薄的肩膀,更加脆弱。
“九九......”程北漠轻轻换了一声,勒地更紧了,默默骂了句,“萧全峰那个混蛋!”
而程北漠从云龙山带出来包裹好的裴九冀,看到他密密麻麻的针眼,那还只是他满身伤痕的一点点微小痕迹。
用最黑暗的方法逼出记忆,无论是从精神还是□□上,都给予了非人类所能承受,刻骨铭心的疼痛。
当程北漠把裴九冀抱回迷城,请席姜连连和迷城所有顶尖级医生来了,医生们在绝对无菌的安全下,终于掀开裴九冀身上盖着掩藏他们罪行的单子时,饶是上了这么多场台,什么血腥场面都波澜不惊的大夫们,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多么坚定的意愿,一定要回来再见到一个人,才能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还能活着回来。
手术室的灯光亮起,柯七柒抓紧了手心,席茶努力安慰她,“没事,都会没事的。”可是这女孩的手,也在颤抖着,那曾经作为她未婚夫的裴九冀,也像哥哥一样保护过她们,她也曾经想尽一点责任,能够打开孤闭的少年,而不是看他变成了现在遍体鳞伤的样子。
这一次程北漠并没有展现出以往的冷静,他们看着应当绝对冷静的城主,也焦急地在手术室门口晃了三圈,乱杂的步伐让他们更加紧张。
没多久,手术室门打开,满怀期待的目光,定格在席姜的身上。
可是让他们失望了,事实过于难忍,席姜只问了程北漠,“你要来看一眼吗?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程北漠在医助帮助下换好无菌手术服,心里想着,为什么席姜会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而那事实是,无论做了怎样的心理准备,裴九冀身上的伤口都足以让程北漠,就地发狂。
他们狠足了心,裴九冀全身上下原本洁白嫩滑的皮肤,青紫和伤口遍布,还有被电流烧焦的痕迹,全身找不到一处还能看下去的地方,有的伤口深入骨髓,血肉毫不保留翻了出来。
而这全是皮肉之痕,伤在无比娇嫩柔软的皮肉上,更加疼痛,相比之下手臂上十几个针痕,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是疼得已经麻木,医生从裴九冀伤口取出一块遗留的针尖时,他也没有醒,只阖着眼,全身颤了两下。
不用想也知道,这该有多疼。
这可是他小心捧在心尖上的人啊!
“九九,九九......”程北漠不敢去碰触害怕增加裴九冀的疼痛,一遍遍轻声呼唤着裴九冀的名字,他知道裴九冀最怕疼,那时候脚崴了都可以疼出一身冷汗,可裴九冀最能忍,就算那样也没有哼过一声。
所以他们便要如此狠绝吗?用一层盖过一层的疼痛,来濒临裴九冀可以忍耐的极限,来让他突破那道封印。
程北漠攥紧了手,现在把他们杀了一百万次,也不能弥补他们曾经犯下的过错,“我操他妈的萧全峰和凌辰!”
绝对是下了极深的杀机。
如果不是裴九冀在手术台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朦胧中伸手喊了一句,“北漠......”
程北漠只能暂时放下讨伐的事,反手拉住了他,“九九,我在呢。”
可是即便是已经不能忍受的触目惊心,程北漠还是低估他们了。
包扎好的裴九冀送去了病房,程北漠一直坐在床边等着他,就像是那一年,他一直坐在他床头一样,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终于等来了一双再次张开的双眼。
裴九冀并未真的清醒,身上的疼痛虽然减轻,但还是足以让他神志分离,干涸的舌头舔了舔已经裂开的嘴唇,呢喃地向随便身边的谁哀求,“水,水......”
程北漠如梦初醒,赶快将床边一直备好的温水,端给了裴九冀。
得到了水就像是得到了生命,裴九冀不顾一切抱起了碗,生吞硬咽向肚子里灌,果不其然因为太着急呛到了,闷着头,使劲咳嗽,仅剩不多的气力加上一动就疼的伤口,让他咳嗽得意外艰难,最后看上去竟然是颤抖。
程北漠心里揪在一起的疼痛,想要伸手摸摸他,可是刚抬手,却看到裴九冀惊愕抬头,这几天受到的酷刑太多,看到扬起的手掌,便是下意识的害怕,裴九冀裹着被子,迅速退到床角。
这是一种如何刻进骨子里的恐惧,裴九冀陡然瞪大双眼,“别靠近我!别...靠近我......”呼吸急促起来。
程北漠终于没忍住,还是紧紧将裴九冀抱在了怀里,这时裴九冀的呼吸才逐渐放平稳,程北漠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绝对有温热流淌下来,“对不起九九,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
兴许是安慰真的起了作用,裴九冀逐渐安静了下来,裹在被子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程北漠猜到了他要问哪句话,“我,我想喝冰可乐。”
“......”果然,可乐才是一切快落之源,程北漠算个屁。
可是可乐这种苦中找甜的饮料,怪不得裴九冀喜欢喝。
喝到可乐的裴九冀,就像是在游乐场游玩累了一天,终于喝到饮料的小朋友,抱着杯子大口饮了下去,末了打了个满足的气嗝,抱着被子又睡着了。
席姜说,能睡着总比发疯要好。
静脉营养着,如果裴九冀能这样一直安静地沉睡下去,是不是也无所牵挂?
就这样静静坐在房间里,他躺在床上安稳沉睡,他伴在床边看着书,程北漠抬头时,夜晚的银白月色恰好洒在二人身上,竟然早就已经白了头。
程北漠叹了一句,“原来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
程北漠就算不休眠,十天十夜不休也可以,但兴许是裴九冀睡得□□稳,他在他身边坐了太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阖了眼。
等程北漠再醒来时,床上居然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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