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将法阵深深记在脑子里,虽然这阵法也无法打破封印,但是能短暂的借用鬼镜的力量,他想要借助她的力量逆天改命,可是还差了一点,还差一个媒介,那面鬼镜曾经寄生过的镜子,他记得之前湛云漪和千江月去冥渊取出的正是那面被封存的镜子。
“湛云漪……”奚言突然出生,把正在打瞌睡的湛云漪叫醒。
“啊怎么了?”
“之前,你和千江月究竟为什么要去冥渊找鬼镜?”
听到奚言的问题,湛云漪难得迟疑了,“其实是凉川那位大人的命令,我们也不知道他要鬼镜做什么。”
圣尊……又是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奚言十指紧紧抠住双膝,“如今鬼镜在圣尊那里吗?”
“对,千江月带回去交给了圣尊。”湛云漪眼神闪烁,奚言却完全没注意到。
“我要去凉川见圣尊。”奚言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言!”湛云漪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奚言,“不要去,我们去兰赫洲好不好,你的赌约马上就要完成了,或者随便去什么地方都可以,我会陪着你,只要不去凉川。”他神色慌张,声音微微发抖还带着深深地哀求。
奚言怔住了,他第一次见到湛云漪这样,“为什么?”
“因为那里很危险,你也知道他是圣尊,凉川不受先神管辖,所以他可以不用顾及先神,所以凉川很危险,你不要去。”他抓住奚言苦苦哀求。
他在担心这个吗?奚言垂眸,用力挣开了他的手,“湛云漪,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即使梦镜缓解了我身体的崩坏,但是还是来不及了,我赢不了,只剩这一条路可走,就算你不答应,我自己一个人也会去的。”
湛云漪沉默了,他无可奈何叹了口气,“好吧,小言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你想去凉川,我陪你。”
他们连夜赶路,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两日就快马加鞭赶到了东方的凉川。
又来到了这里,上一次还是被湛云漪抓来,那时候他还对湛云漪充满敌意,没想到现在他竟能全心全意地信赖湛云漪了。
他们进入凉川的王城,回到杀识海,那些守卫看到湛云漪回来了都惊掉了下巴,“老大,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跟人私奔了吗?”
湛云漪懒得理他们这些臭小子,径直去找千江月,“那位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我们只能找千江月帮忙。”
“千江月?”奚言一头雾水。
“呃,那位挺喜欢千江的,他要见,那位就一定会见。”湛云漪突然有些结巴。
他们一路来到千江月的书房,千江月正在批公文,见到湛云漪和奚言,笔都掉在桌上,那张冒着寒气的冰块脸难得能看出点惊讶的表情。
“我回来啦,开心吗?”也不知道千江月开不开心,反正湛云漪看起来是很开心。
“哼。”千江月只是冷哼,但漆黑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湛云漪当然能看出千江月的心情,眯着眼睛笑了笑,但是在千江月看来他更像是强颜欢笑,“说吧。”他知道湛云漪一定是有求于他。
湛云漪也不和千江月绕圈子,就直说了,“奚言想要见圣尊,你能和他说说吗?”
千江月刚拿起的笔又掉下来,他抬眼冷冷看着湛云漪,“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但是我们真的有要紧事要见他,算我求你了。”
奚言看着这两个人的“对话”,虽然之前也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此时他还是不禁感叹,湛云漪难道会读心吗,他们两个简直心意相通,但是奚言却隐隐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尤其是湛云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千江月叹了口气,算是答应了,他又看向奚言,眼神冰冷而充满杀意,似乎对奚言充满敌意,奚言被他看得浑身发冷,湛云漪立刻把他拉到身后,“千江,你别生气。”
千江月又瞪了奚言一眼,起身去找圣尊了。湛云漪和奚言只能在这里等,没有一炷香的功夫,千江月就黑着脸回来了。
“怎么样?”湛云漪问道。
他摇了摇头,看着奚言,深吸一口气,“圣尊知道你的来意,但他不会见你,有先神在他不能插手你的事,若是你真的想要鬼镜,明天可以和他的徒弟公平比试,若你赢了,就把鬼镜给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千江月脸色更差了,再加上自己主动去找那家伙,浑身都冒着寒气,房间里都要结冰了。
“好兄弟,委屈你了。”湛云漪也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同情的拍了怕他的肩,千江月斜了他一眼,再也不肯说话了。
比试?奚言闻言皱眉,圣尊确实不能插手他的事,但是他提的这个条件究竟要做什么,“圣尊的徒弟,是谁?”他沉默半晌终于发问。
“你认识啊,就是江轻湄呀。”湛云漪笑眯眯地朝他眨眨眼。
啊江轻湄?奚言睁大眼睛。
千江月又板着脸,“舅父。”
湛云漪终于不淡定了,“师父要见我?!我不去,他又该唠叨我了。”一想起惠安圣人脑子就嗡嗡作响。
“去。”千江月那张不苟言笑的冰块脸硬是扯出一丝诡异的笑,湛云漪毛骨悚然,千江生气了,好吧,去就去吧。
生死局
湛云漪带着奚言离开了杀识海,看到奚言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安慰道,“别担心,你肯定能赢江轻湄的,或许是那位不好直接给你,所以找个借口而已。”
奚言点点头,但愿如此吧,“我也要去见你师父吗?”
“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湛云漪拉着奚言不撒手。
我又不是小孩,奚言心里吐槽着他。
“我师父惠安圣人,其实是千江世家的族长,也就是千江月的舅父,唉其实也不算我真正的师父了,他这个人可能有点唠叨点,你别在意啊。”湛云漪有些头疼地向奚言介绍他的麻烦师父。
能让话痨的湛云漪都觉得唠叨的,那得什么样啊,奚言反而被他说的紧张起来,但是他突然发现湛云漪话中的问题,“不算你真正的师父?”
“嗯,其实我师从千江月的母亲千江凌,她不肯教千江月,所以就收了我,但是她死的早,我就跟着惠安圣人学武了,我算是他带大的吧,他就像我的父亲一样。”
奚言听他这么说没由来地恐慌起来,“啊,那他若是不喜欢我该怎么办,看到他我该说点什么……”
湛云漪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又不是媳妇见公婆,怎么紧张成这样,他双手捏住奚言的脸拉扯着,“别担心,师父除了唠叨点人很好的,他一定会喜欢你的。哦对了他喜欢下天玑棋,你可以和他下几盘,每次和他下棋我都输,正好你帮我教训教训他。”
就你那水平,和谁下都会输吧!奚言气愤的拍掉他的手。
他们来到千江家后山,惠安圣人和他妻子就住在后山的小竹屋中,虽然简朴但胜在清静。
惠安圣人此时正悠闲地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晒太阳,他驻颜有方,年近五十仍如同年轻人一般。
“师父我回来了!”湛云漪喊醒了他。
他半天才悠悠睁开眼睛,一脸不悦,“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聋。”
“这不是担心您老人家身体嘛。”湛云漪陪着笑。
惠安圣人起身,一身青衣,气质温润如玉,他用折扇敲了敲湛云漪的头,“臭小子你还敢回来。”他打量着湛云漪身边的奚言,眼睛一亮,“这位小公子有没有成婚,若是没有,我认识几个……”
奚言有些手足无措,湛云漪连忙打断他,“您老人家消停点,克制一下,这个是奚言。”
“哦,这就是和你私奔那个吧。”惠安圣人脸色一沉。
“不是我……”奚言慌忙想要解释,却被湛云漪拉住,“师父啊,你别吓着他。”
惠安圣人又用力敲了下湛云漪的头,“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当初说跑就跑了,待会再教训你,快去劈柴做饭!”
“诶?我……”湛云漪完全不想听他的,怎么一回来就让他干活。
“赶紧去,是不是又欠抽了,我跟奚言说说家常。”湛云漪终于被他赶走,惠安圣人笑眯眯的看着奚言,“走吧,我们进屋聊。”
奚言难得看到湛云漪这么怕一个人,心中暗自发笑,一听到惠安圣人叫他,不禁又紧张起来。
惠安圣人热情的拉着奚言进了屋,又给他倒了杯茶,“您不用这么客气。”奚言捧着茶杯无所适从,除了湛云漪,他和别人说话都会觉得不自在,更别说这样坐下来聊天,在神殿太久可能是得了交际障碍,尤其是面对湛云漪亲近的师父,就像之前面对湛紫缨一样,简直如坐针毡。
“知者大人驾临寒舍当然不能怠慢了。”惠安圣人笑着坐在他对面。
不知为什么,奚言觉得他话中带刺,眼前的人或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热情。
惠安圣人注意到他手上的扳指,“云漪他把这扳指都给你了,看来他很重视你啊。”
奚言下意识抓紧扳指,“别紧张,我没有恶意,”他笑眯眯的喝了口茶,“云漪这孩子命苦,从小就性格变扭,想着让他早些成家找个人照顾他,可是他偏偏谁也不喜欢,也不知道他脑子里都想着什么,”他放下杯子,审视的看着奚言,“云漪有心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我?”奚言不确定的说。
“亏得你还知道,云漪这些年被心魔害得很惨啊,”惠安圣人漫不经心的摇摇扇子,“在我看来,你们完全不合适,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之前带着你逃就逃了,如今又回来,还让我看到,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啊烦请知者大人现在就离开凉川,你只会给他带来更大的灾祸。”
奚言不自觉攥紧衣袖,果然是这样,湛紫缨也说了这样的话,他们两个确实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只有和他相处,奚言并不会觉得变扭,怎么会不合适,“惠安圣人何出此言,湛云漪是我的影守,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还会竭尽全力保护他,我的事情完成之前也不会离开这里。”
“呵你也说了他是你的影守,他对你是什么感情你知道吗,你又何曾回应过他?他已经困在心魔中十多年,你还想让他一辈子都这样吗?”惠安圣人冷笑着质问。
奚言一时间无话可说,“现在的我确实无法回应,但是时机到了我会作出了结,我不会辜负湛云漪的心意……我真的想对他好。”
惠安圣人眯着眼睛看他,心思难以捉摸,“看来我们都无法说服对方,不如知者大人陪我下一盘棋吧。”
“下棋?”
“没错,生死棋,来不来?”惠安圣人说着摆起了棋盘。
奚言也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在下奉陪。”
二人手执棋子对弈起来,惠安圣人的路数捉摸不透,奚言不敢,深思熟虑落下一子。
“云漪是我妹妹当年从海边捡来的,那个时候他才九岁,小小一个但是凶得很,眼睛还是绿的,一看就是鬼岛的血脉,本来应该避之不及,但是妹妹还是收留了他。”
惠安圣人自顾自絮叨起来,奚言开始怀疑这是他让自己分神的诡计,但是听到是湛云漪的往事,还是忍不住听下去。
“我妹妹和千江月一样不爱说话,跟闷葫芦似的,她也不知道和谁生下了阿月,每天就爱在海边转悠,”一想起他的妹妹就有些感伤,“她也不愿意教阿月武功,所以阿月就跟着我学剑术,云漪和妹妹学刀法,那时候云漪可吃了不少苦头,他最开始那把白露刀比他都高,整天拖着刀到处跑,后来……妹妹突然发了狂,就要砍阿月,幸好云漪挡了一下,刀断了人没事,但是妹妹却经脉尽断而死。”
他一边说一边落下一子,“后来呢?”奚言听得入神。
“后来我们查出妹妹身上有一个激发心魔的恶咒,但是她平时就一声不响的,所以谁也没看出来,直到最后她压抑不住心魔爆发而死。”惠安圣人一脸自责,“或许她知道这一点才不肯亲近阿月,之后我们在云漪身上发现了同样的咒,他性格本来就偏激,为了以防万一,我就亲自教导他,让他修身养性,重铸白露刀的时候担心武器过于凶厉,只给他铸了把小刀,这对于刀者来说是相当大的打击。”
惠安圣人催促奚言快些落子,奚言才反应过来研究棋局。
“虽然我们一直试图纠正他,但他还是越长越歪,甚至会装出一副开朗纯良的样子糊弄我们,直到有一次他心魔被勾起,差一点虐杀一个女人,我们这才发现他已经病入膏肓,于是他被安排到杀识海和死囚相伴,或许这样能让他发泄那份杀欲,但他却疯魔一般把自己也关在里面,谁也劝不了他。”
“直到你出现,他才渐渐有了点人气儿,但是诛杀左相之后本来该牢牢看住你,可是他却想带你逃走,于是圣尊大人惩罚他去取鬼镜,本来是必死的任务,但是他命大遇到了你,本来该把你带回来,可是他再一次忤逆了那位的意思,跟着你逃了,这在凉川来说他是叛逃,他是戴罪之身,现在突然回来了,你说圣尊大人会怎么罚他呢?”
奚言怔住,心绪大乱,指尖棋子跌落,原来竟有这么多内情,“他……从没跟我说过……”
“你也没问过他吧?”惠安圣人笑里藏刀,确实没有问过,奚言手指微颤,说着要关心湛云漪,可是连他心中所想都一无所知,我还真是渣啊。
“知者大人这一步走的可真不高明。”惠安圣人看着那颗跌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轻笑着,落下棋子,奚言那一方顿时变成一片死局,“你快输了。”
奚言咬牙看他,果然这家伙是故意扰乱自己的,“湛云漪说的没错,你的话太多了。”
“落子无悔哦。”
奚言定了定神,将注意力全放在棋盘上,他若是真的输给这家伙,那自己这么多年岂不是白活了?他找到一处漏洞走了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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