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血,白色的脸,梁伟生抱起早已僵硬的女儿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出门,只好租了一个冰柜,将梁玉的尸体冰冻在里面。
当他的妻子出差回来,自然又是一阵面红耳赤的争吵。
梁伟生醉酒导致了女儿死亡,不管是失手还是意外,他都触犯了法律。
他的妻子的哥哥正是市医院的院长,为梁玉做了一份假的死亡报告,说是得了脑瘤死亡。
事情虽然解决了,梁伟生也没有坐牢,妻子因为接受不了也与他离了婚。
他重新变成了一个人,住在以往温馨现在却变得以前冷清的家里,每一处都是他们的回忆
女儿那张可爱的脸日复一日的出现在梁伟生的脑袋里,他每天都似乎能听到女儿在他耳边叫他爸爸的声音。
他当时甚至想,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好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
那上面没有署名,只简单地写了我最近的状态,并且说能够实现一个我的愿望,想与我做一个交易。
我相信了,然后我在信里所说的时间按照着信里的地址找到了那个地方。
那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当铺,门口处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相思子当铺。”
□作者闲话:
第185章 相思子当铺(六)【二更】
那个地方十分的偏僻,我从来不知道那里还有这种地方。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一个穿着蓝色布衣,头上扎着两个小髻的小童出来招呼我。
他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当时很害怕,心里也开始后悔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意识却十分清楚,我能感觉到我的腿确实在动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停了下来,眼前的黑布也被揭了下来。
这个时候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那是一间十分宽阔的房间,两边整齐的摆放着着很多木柜子,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柜子的上面有很多的小格子,都贴着红纸,上面还写着字。可是无论我怎么看那上面都像是遮着一团的雾气一样,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在房间的尽头摆着一个红木的桌子,那后面正坐着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年轻男子。当时我就想,这一定就是这间当铺的老板了。”
说着梁伟生突然停了下来,拿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大口地喝了几口。
而他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摩挲着椅把,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紧张。
史邪看着他不自觉的小动作,眸色深沉,却依旧不发一言。
“他和我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可是老板却说他能帮我复活我的女儿,我当时虽然不太相信,但是更多的却是存着侥幸心理。
所以我决定相信他,你知道的,我有多么希望我的女儿活过来,我……我当时高兴坏了。
然后我就问他如何才能复活我的女儿,他便说要我拿出我最珍贵的东西来作为交换的筹码
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工资不多,而且家里也没有传家宝之类的东西,我不知道给他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老板却和我说,他要的并不是不要这些俗物。
他要的可能是一份记忆,也可能是一份执念,更甚至是灵魂。
只要是我觉得最珍贵的情感,我就可以用来交换我女儿的生命,只是我的女儿或许会有一些后遗症。
我当时早就高兴疯了,哪里还有时间思考其他的。我当时只想,只要我的女儿能够回来,那我就把什么都给他。
最后——我把我的幸福给了他。
”
梁伟生的小指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他眼神茫然地盯着杯中的茶水,眉心一点郁气久聚不散。
“我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拿走我的幸福的,我只记得我当时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家,而且我的女儿正坐在我的身边。
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开心地几乎要疯了,我准备去找回我的妻子。
可是我突然发现,我忘记了我妻子长什么样子,我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无论我怎么回忆,那段记忆就像是被一把大剪刀剪断了一样,只留下了一片空白。
那段时间我发了疯的寻找着我丢失的记忆,我到处找人询问,可是每一个人竟然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妻子,就连我妻子的同事都把我当成神经病。
等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看到我的女儿时,我才猛地想起——我丢了我的妻子。
我用和她在一起的幸福换取了我的女儿。
但是我用所有幸福换来的女儿却除了会呼吸会眨眼之外,什么都不会,就像一个酷似我女儿的娃娃。
不会笑,不会哭,更不会叫我爸爸……”
梁伟生终于忍不住奔溃地痛哭出声,绝望的气息几乎要把他湮没。
听着梁伟生的哭声,夏尧和史邪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夏尧在桌子底下悄悄的伸出手握住了史邪的手。
梁伟生的遭遇确实让人遗憾,但是夏尧却觉得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完全是自找的,不是夏尧
冷血。
而是梁伟生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不理智。
因为他没有分清主次,不懂的珍惜,所以让他的妻子寒了心,离开了他。
而他最后又用唯一可以回忆的幸福换取了一个活着的娃娃。
这也反向地说明了他放弃了他的妻子和重新开始的机会。
他懦弱地沉浸在对一个已死之人无尽的愧疚和自责中不愿意走出来,却忽略了还活着的人对他的关心。
是他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当然这只是夏尧的一己之见,毕竟有一百个读者就有一百个哈姆雷特。
这样做的结果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也就只有梁伟生本人才知道了。
梁玉依旧木木地坐在梁伟生的怀里,就像一座没有生气的娃娃。她缓慢地眨动着眼睛,似乎对她爸爸的哭泣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
见词,梁伟生的心间更是一片苍凉,其实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是后悔用自己的幸福换取女儿的生命,而是后悔自己之前对妻子的冷落,一味地坚持着自己所坚持的,一时间心里矛盾的可怕。
丝丝缕缕的悔恨,如同蛛丝一般揪地他心脏生疼。
就在此时他之前所坚持的那些东西,也全部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他只是一个失败者,不仅失去了他的妻子,还失去了他的女儿,甚至连最后一点美好的回忆都被他给丢掉了。
此刻再看女儿看向自己的眼神,在梁伟生的眼里更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一般,那目光如同尖刺一样,刺的他无处遁形。
待到梁伟生的情绪缓和了下来,哭声也渐渐地弱了一些之后,史邪才重新出声问道。
“那个当铺在什么地方?”
一旁的夏尧也立刻抽准时间递给了梁伟生一包纸巾,又为他重新添了一杯热茶。
梁伟生收拾了收拾自己的心情,又是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后,温暖的茶水彻底消去了他躁
动的情绪。
所以他也不再卖关子,侧身从随身带着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封递给了史邪。那信封做的十分精致,上面绘着雅致的水墨丹青,在画的旁边还提着一首情寄相思的小诗
馀霞散绮,明河翻雪,隐隐鹊桥初结。
牛郎织女两逢迎,胜却、人间欢悦。
一宵相会,经年离别,此语真成浪说。
细思怎得似嫦娥,解独宿、广寒宫阙。
笔锋流转间,道不尽相思入骨。
柔情似水,相思成灾,却又并非女儿家的小意温柔,一勾一提之间尽显男儿风采。
史邪目露欣赏地打开信封,因为信封之前已经被梁伟生打开了,所以现在史邪很容易地便打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件。
洁白的信纸上带着淡淡的熏香味道,过了这么久竟然也没有散掉,依旧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信上的字迹同信封上是一样的,清瘦有力,如同林间青竹一般,苍劲挺拔。
信上的内容十分的简单,说了一些邀约的话。
而史邪更加关注的是下面的落款处的地址。
--西子街菩提巷36号。
“这地方……”
夏尧轻声地念了一遍地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这地址有什么问题吗?”
史邪对这个地方并不熟悉,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可是看夏尧的表现,他似乎是认识这个地方的。
而史邪的猜测也是正确的,夏尧确实是认识这个地方的。
“这个西子街菩提巷,以前在我小时候确实是有的,而且就在我原来住的巷子旁边,可是
夏尧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些为难。
“只是后来因为城市改造,就把那条巷子给拆了,建成了一座商场,就是现在的国源商场
”
〇
“不可能……那天我明明进去了,那就是一条巷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商场。”
梁伟生难以置信地张大嘴,那天他绝对是不可能看错的。
那条巷子看起来十分的古老,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而且在巷口的路牌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一西子街菩提巷。
可是梁伟生转念一想,他的女儿还能以这种状态活过来。
这么想来,那么那个巷子的出现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难以理解了。
想通了的梁伟生突然就消了声,只好眼神复杂地看向了正在沉思的史邪身上。
见梁伟生的目光看了过来,史邪这才放下手里的信封,有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看起来一
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对方只是用了障眼法,这信封上还有残留的咒印。
当你在拆开这信封的时候,9也就开启了法阵。
所以你才能看到西子街菩提巷,然后找到那间当铺,这只是当铺老板的一个小法术罢了。
”
见史邪的脸色平常,似乎对此并没有太过惊讶,就连一边的夏尧也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
这时梁伟生才真正相信了史邪他们确实是有一些真本事的,心里对他们也更尊敬了一些。
“梁先生,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史邪抿了一口茶水,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梁伟生,顿时将他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我……我想请大师帮我拿回我的幸福……”
梁伟生吞了口口水,手掌紧张地交握在一起,忐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
还好史邪只是轻轻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梁伟生轻轻地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握住了一边梁玉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的心脏忍不住一
颤。
不在意梁伟生的动作。史邪放下茶杯身子前倾拿过了桌面上的支票。
等看到上面的数字后,史邪的脸上才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表情。
“这个单子,我接了。”
□作者闲话:
第186章 相思子当铺(七)【一更】
夏尧开门送走梁伟生和他的女儿,待到他们出去后,史邪才站起身来到身后的书架前。
伸手握住摆放在书架上的白玉狮子雕像,按照一定的规律左右转动了一下。
只听到“咔啦——”的一声,随着一声声齿轮转动的声音,另一边的书架慢慢的移开,露出了后面一道黑漆漆的密室。
放下手,史邪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抬脚迈入。抬手打了一个响指,原本漆黑的密室两边瞬间亮起一片灯光。
径直走向密室中央处的那个小型水池旁边。
池边温润的玉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周围摆放着的夜明珠将整个池子照的亮如白昼。
水波粼粼,清澈见底的池水中几颗颜色艳丽的珠子和玉片闪动着惑人的光芒。
史邪沉默地蹲下身,眼神深沉地凝视着池水中的东西,脸颊上的肌肉紧绷着,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赤色、橙色、黄色、绿色、蓝色、紫色的轮回珠,还有朱雀,玄武,白虎的轮回玉片。
只差一颗青色的轮回珠和青龙玉片,就能够集成一个完整的轮回盘。
而那个时候……
看着池水中的轮回碎片,史邪心中的思绪乱成一团。
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轮回珠轮回碎片的出现,无一不在证明着有人再背后牵扯着他们。
史邪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些都只是巧合,那人似乎知道他们的所有事情,无论他们怎么躲藏似乎也都躲不开那人的监视,那些事情总是以各种方式出现在他们的身边。
而且那人似乎也很懂得抓住他们的心理,总是让他们无法脱身,然后不得不跟着那人的脚步走,就像是被人操纵额的人偶一般。
而那人的目的似乎很简单,就是聚集轮回盘。可是现在轮回碎片的大半都在自己的手里,那人却仍然没有任何的动作,而这些又让史邪看不清那人到底想做什么。
灵鸠……
这种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没有多好,可是史邪也明白他现在没有任何的办法,不管是他身上的战神血还是夏尧身上的灵气,这些都让史邪没有办法放松警惕。
既然那人要和他玩,那他只好奉陪到底了!
拳头用力打在水面上,瞬间溅起一大片水花,沾湿了史邪的衣袖。史邪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抿着薄唇站起转身离开了密室。
只是他刚一打开书房的门,却见夏尧正站在门口处,看见他出来似乎还吓了一跳。
“史……史邪。”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抬起手摸了摸夏尧的脸颊,史邪有些奇怪的问道。
“我…我只是不想打扰你,所以就在这里等你出来……咦,你的袖子怎么湿了,是洒了茶水了吗?”
有些奇怪地抓住史邪胳膊,夏尧看着他袖口上的一片深色的痕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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