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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念(近代现代)——久竹

时间:2021-01-31 10:38:05  作者:久竹
  妈妈的眼睛是大大睁开的,平日温柔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无论耿桓的小手如何用力去遮盖,那双眼睛始终看着天花板,再也没有闭上过。
  后来的这些年,妈妈轻柔的声音,身上特别的味道,耿桓渐渐都忘记了。无论他多努力把那些为数不多的美好锁在心里,最后还是被岁月无情的拭去。
  只有最后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无数次在午夜侵入他晦暗的梦里。
  耿桓把门一脚踹开时,屋内音乐正放的震天响。要不是他们这栋别墅被小院子围住,一定每天都会被邻居投诉。
  葛庭和刘遂坐在客厅正中央,手里的酒还对着嘴没放下。刘遂最会看眼色,连忙撑手起身,默不作声地关掉了音乐。
  耿桓全程只字未发,阴冷着死人脸,一脚踢开身边的垃圾,从地上提起一筐酒,径直走上二楼,砰一声把门砸上。
  ……
  “叶晚啊,我没想到你会特意给他准备惊喜,所以从来没和你提过这件事。”
  “小桓他妈是在他生日当天去世的…打那以后,他就不过生日了…”
  程叶川俯身收拾着满地狼藉,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刚才耿永德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
  昏黄的水晶灯折射在地板上,偌大的房间被衬的金碧辉煌,每一个角落都放置着价格不菲的定制品,完美的像个毫无人气的样板间。
  程叶川有些茫然的环看了一圈。
  原来命运在玩弄人的时候,是不看出身的。
  这个世界上居然也有人和他一样,是在生命开始的那一天,永远失去了赐予自己生命的人。
  程叶川从房间里找出耿永德给他买的手机,里面提前输好了他们一家的联系方式。他盯着耿桓两个字呆看了半天,最后还是秉着呼吸点了下去。
  “请问,这是耿桓的手机吗…”
  “你谁啊?”
  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过来,但很明显不是耿桓本人。
  “我,我是…”程叶川被问的一愣,像他和耿桓这种尴尬的关系,根本无法同外人解释清楚。
  他支吾了半天,“我找耿桓有事情,你方便把电话给他一下吗…”
  耿桓的脑袋昏昏沉沉,刚从洗手间吐完出来,头发丝还在滴水,沿着暗红的眼眶向下滑落。
  话筒传出的微小声音像一记棍子,重重劈在他的后脑勺上。他有些迷乱的甩了甩头,紧接着眼神猛然一暗,举着酒瓶朝葛庭冲过去,一把夺过手机。
  “程叶川,你他妈的还敢给我打电话!”
  耿桓带着剧烈的喘息,吐字有些不清楚,“怎么着,我的笑话一次没看够,你还专门打过来再回味一遍吗!”
  虽然没人事先知道,生日这天于耿桓而言,是他心里一道不能触碰的伤疤。但毕竟是姐姐的无意之举刺激到了他,程叶川心里充满了歉意,嘴上又不知如何解释。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在生日当天失去挚爱有多痛苦,他连那些模糊的回忆都不曾拥有过,就被直接扔进了无尽深渊。
  这种内疚到恨自己的日子,程叶川比耿桓还多承受了九年。
  他焦急的攥着手机,想了个自己都别扭的说辞,“明天还要期末考试,你先回来再说好不好…”
  耿桓脚下发软,歪着身就往地下堕,嘴里却不停的骂着:“程叶川,你在这虚情假意的关心谁呢?我他妈爱在哪在哪,用得着你来管我吗!”
  “哎得得得耿桓!你先别吐我这!!…!”
  电话另一端一片嘈杂,男人的粗口夹杂着酒瓶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一起响起。程叶川把手机紧贴耳朵,心脏担忧的提起了半截。
  “程叶川!我是刘遂,”声音被压的很小,像是躲在一个角落偷偷传出来的,“耿桓刚喝多了,一直发酒疯,我把别墅地址给你,你想个办法来把他弄回家。”
  失去意识的耿桓沉的吓人,眼睛邹巴巴的闭着,拳头还挥个不停。葛庭废了死劲才把他拖到沙发边缘。
  “草,真几把给我吓死。”
  耿桓身上一股浓厚的发酵味,葛庭嫌弃的扯掉他的上衣,“你让那程叶川快点来给他搞回去,万一他过会醒了再发疯,能把咱俩一块给砸了。”
  几个人论比混,葛庭首当其冲。他家里靠夜生意起家,江源半个城的夜店都归他家管,睡过的男男女女比他年纪多了几倍。
  但若论脾气大,耿桓一发火,所有人都得低头闭嘴。
  “他怎么…怎么喝了这么多…”
  屋外暴雨拍打在窗户上,轰隆隆闷响着。程叶川穿着短裤短袖,身上没一处干的地方,头发丝湿的一缕一缕贴在额头,脚下转瞬浸了一大滩水。
  他呆站在沙发边前,无措的看着昏睡中的耿桓。
  和这几个人同时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程叶川除了紧张,更多的是尴尬,“我在门口叫了车,你们能帮我把耿桓抬上去吗…”
  耿桓眉头紧蹙,脸红的不正常,嘴里模糊不清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中还捏着一个酒瓶,酒液顺着瓶口往平躺的胸前流,把衣服黏湿了一大片。
  葛庭皱着眉头,歪头示意刘遂一眼,俩人一个架胳膊一个抬腿,勉强把耿桓从沙发上挪正。
  “别…都别他妈的碰我!”
  两人手刚伸出去,耿桓便剧烈挥着胳膊。手里的酒瓶一下被甩出去,和地面先前上的玻璃渣混在一起。
  一开口就是一嘴的酒气,熏的葛庭直往后退,他转头看着程叶川,命令道:“你还在这愣着干嘛啊,一起过来帮个忙。”
  “哦。”程叶川小心往前挪了几步,他想伸手,又不知道该扶住哪一个地方。
  “过来接好了,”葛庭看见程叶川磨磨唧唧的样子就烦,他直接架住耿桓的胳膊肘,强撑着他的后背,紧接着提起移送到了程叶川身上。
  后
  背倏的一沉,耿桓毫无支点的身体全部落了下来。程叶川上半身被压的直向前倾,脚下还没站稳,肩膀头又一重,结结实实靠着耿桓的下巴。
  一直虚浮的身体像找到了支点,耿桓有些舒服的咋了下嘴,他双手紧紧搂住程叶川的脖子,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挂了上去。
  “哎!…”程叶川惊呼一声,他的小身板哪承受的住比他大了一圈的耿桓,顺着巨大的惯性直往下跪。
  身前冰凉的温度突然消失了,胸口又泛起一阵烦闷的燥热,耿桓生气的睁开眼,发现一张吃痛的脸倏尔浮现在面前。
  看清眼前的脸原来是程叶川,耿桓原本模糊的眼里瞬间蒙上一股怒气,他一把揪住程叶川的领口,“你竟然还…还敢来找我!?”
  “你们俩,”耿桓斜着眼环视了一圈,恶狠狠的问:“你们俩谁、谁他妈告诉他我在这的!”
  耿桓脚下飘忽,双手还抓着程叶川的领口,怒吼声一出,自己身体都被震的站不稳,软趴趴的就往程叶川眼前倒。
  两人隔着一拳之距,耿桓的脸擦着他的额头往下坠,程叶川诧然瞪大双眼,下意识用手紧扣住耿桓腰间,膝盖微曲,吃力的把耿桓半托在空中。
  指腹不知摁到了他哪一处地方,耿桓感觉身体像蹿过一股绵软的电流,整个人被刺激的瞬间清醒。
  “别碰我!”
  耿桓猝然爆发一阵力气,粗重的推开程叶川的肩膀,两个人都被惯性逼得向后闪了几大步。
  程叶川被推的接连晃了好几下,身体还没站稳,小腿突然被身后的障碍物挡了下来。他上半身先是往后一趔,紧接着被重重的反弹回来,猛不防在原地径直跪下。
  “小心!”
  不知道是谁大叫一声,程叶川还来不及仔细分辨,膝盖下已经席卷开一阵剧烈的刺痛。
  小可怜又要受伤了
  不这次是甜的了 接下来几天都是甜的了 真的 相信我
  反正闪闪发光的玻璃渣里总会有几颗糖??的
 
 
第26章 急诊
  满地的碎玻璃渣在灯光下泛着绿光,锐利的切口崎岖不平,冲着程叶川的膝盖直插进去。
  他毫无防备的从空中跌落,大片裸露的肌肤全砸在碎玻璃上。尖锐的割口仅隔着薄薄一层皮,瞬间刺入了关节处。
  细密的小血珠立刻向外渗开,在象牙白的板砖上渐渐浸出一圈猩红,围着程叶川白净的膝盖,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蜿蜒而出的血液直接钻进了耿桓眼中,那双把程叶川推出去的手仿佛被人狠狠攥住,微颤着顿在空中无法放下。
  “我草快、快先起来…”
  刘遂最先反应过来,飞快扶住程叶川的身体,架着他从地上起来。
  膝盖骨的皮肤本就只有透薄一层,跪下时被狠狠撑开在地面,猛地一起身缩回,狰狞的伤口被再次挤压,汩汩而流的血涌的反而更加凶急。
  最深的一处扎伤直接嵌进了膝下,皮肉紧紧裹住整片玻璃,插入口缝隙大的吓人,却被玻璃死死堵住,还未来的及向外冒血。
  刺心切骨的痛消磨着程叶川的神经,他觉得嗓子好像被无形间捏住,呼吸急切又单薄,每一次换气都用了全部神志,连痛呼的余力都没有。
  鬓间的水珠顺着下颚往脖子里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冷汗,刺的程叶川全身冰凉,止不住颤嗦起来。
  “草还愣着干嘛!快点去医院啊…”
  急诊室的红灯亮的刺眼,和程叶川狰狞的伤口一样,一同刺进耿桓的眼底。
  他怔楞的呆坐在走廊,嘴巴半张出一条缝,麻木无神地盯着地面。消毒水的味道不断稀释着酒精,大脑越清醒,程叶川受伤的瞬间就越清晰。
  耿桓紧皱着阖上眼,仿佛听见了程叶川跪下那一瞬间,玻璃割裂肌肤的声音。
  “程叶川的家属可以进来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小护士拿着一袋药,翻弄着交代,“有一个地方被伤的比较深,玻璃片擦着膝盖骨扎进去的,缝了四针,剩下都是些零碎的小口子。”
  “记住啊,一星期内左腿不要直接用力,不然容易崩开。”
  “伤口不能沾水,每天记得按时换药一次,两周以后还来这边拆线…”
  虽然已经打了麻药,程叶川还是疼的牙床直打颤,眸子恹恹的毫无光彩。
  他的两处膝盖都被纱布缠了起来,身体半缩在急诊室的小床上,脸色惨白到快要和床单融在一起。
  墙上的钟已经快指向凌晨三点,屋子安静的吓人,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耿桓把药袋挂在手腕上,沉默的走向程叶川。他在床边站定了三秒,把程叶川小小的身体全部收进眼里,然后一言不发的伸出双手,把他直直抱了起来。
  浓烈的温热突然袭来,程叶川只觉得浑身一软,连挣扎的档口都没有,整个人已经被人牢牢的圈在怀里。
  他浑身冰凉,虚的只剩一口气,意识也昏昏沉沉的,脑袋本能的埋进那个结实且温暖的环抱。
  怀里的人轻的像个纸片,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耿桓甚至感觉自己搂住的是程叶川的骨头,把他身体的每一寸都直接融进了自己体内。
  阵雨还轰响个不停,雨滴落在衣服上留下一阵湿腻,耿桓横抱着程叶川的胳膊有些发滑。
  他怕挣裂程叶川的伤口,不敢直接用力颠回来,只好用大腿抵住程叶川的后背,小心的挪回自己胸前,直到把他安稳的放进出租车后坐。
  程叶川的腿无法向平时一样正常弯曲,只能用胳膊强撑着座椅,侧身微躺着。他别扭的把上半身撑在座位边缘,纤细的胳膊因为无力而微微发抖。
  耿桓人已经走到了副驾驶,从门缝中向后座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单手关上门,又转身回到了后座位。
  “靠过来。”
  程叶川仍旧垂着头,完全没意识到这句话是耿桓对自己说的。
  耿桓没有再重复,直接搂着程叶川的腰,把他的后背揽进怀里,撑住他一直悄悄颤抖的身体。
  “对不起…”
  程叶川声音细如蚊吟,从嘶哑的嗓尖小心吐出。
  三个字明明听得极不真切,却像坠石一般,狠狠砸落在耿桓胸口,让他的心脏往下坠着疼。
  他从看见程叶川受伤时就卡在嘴边无法出口的话,却被一个满身是伤的受害者先一步说出来。
  耿桓心底涌出一股很久未曾出现过的酸涩,涨的他鼻尖都有些发软。
  “我打电话就是想和你道歉的,我和姐…”
  无力的声音刚响起,程叶川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惹到耿桓,又很紧张的换了措辞,“我们不知道你小时候发生过那件事,对不起…”
  程叶川背对着耿桓,看不见他鼻子微皱了一下,深邃的眉眼间泛起一阵涨红,盖在眼帘的阴影下,突兀的快要涨出来。
  那个时候的耿桓还不知道,这份前所未有,第一次出现在他内心深处的陌生情绪,叫做愧疚与怜惜。
  别墅的灯是熄灭的,程叶川偷跑出来时没敢发出一点动静,唯恐露出什么异样惊动到姐姐。
  麻药的劲一过,半截腿像被人用粗钝的铁尺锯断,细密的伤口连着一串,痛的把皮肉都攒绞起来。
  也许是耿桓意识还未情醒,也许是他痛得实在没有力气,他们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安静的待在一起。
  没有侮辱,没有恶语相向,也没有欺凌威胁。
  一直到耿桓把他抱着放到房间的床上,都沉默着没说过一句话。
  程叶川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顺着睫毛往鼻尖滑去,湿湿滑滑的触感一经过,刺的他打了一个喷嚏。
  “先把衣服换了再睡觉。”
  耿桓从衣柜里随手拿出一件衬衫,平时程叶川穿着空荡荡的衣服,拿在他手里却小的像件儿童装。
  他把衣服撂在床边,转身又去了浴室,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毛巾,一并递给了程叶川。
  程叶川其实已经很困了,眸间却泛着费解又恐慌的光。
  眼前明明还是那张梦里都对他疾言厉色,恶语相对的脸,此刻却又变得无比陌生,仿佛原来那些真切的伤痛,都只是一场虚假的噩梦。
  程叶川就那么睁大眼睛,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看着耿桓。
  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酥麻,程叶川被惊的回了神,发现耿桓的手已经覆了过来,惊慌的问:“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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