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很奇怪,”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秦宿舟突然睁开了眼,“公主的尸体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为什么是我父母去封印公主的尸体?”
“我阿姐她……”晏珏拨弄着湖灵送给他的那块坠子,“我小时候是不知道的,但后来听娘亲和长辈多多少少提到一些,再加上我们在抚西镇里看到的东西,就能确定了。”
秦宿舟撑起身子,“你是说那时候林月亭和李兰儿在查的那桩案子?”顿了顿,他回忆道,“我记得应该是魔魅在床笫之间窃取修士的灵力,导致众多修士马上风暴毙之事?那不是白言和老尊主的计划吗?”
“他们盗取灵力是为了换取药,来让林月亭变成炉鼎,”晏珏沉沉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他们是跟谁换的药吗?”
秦宿舟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公主?”
“我阿姐虽然是纯血魔魅,贵族出身,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她灵力很弱,”晏珏抬起头看着他,“我父亲又是个极其功利、注重能力的人,所以尽管娘一直护着阿姐,但她过得仍然很艰难。”
秦宿舟想了想,确实,年幼的晏珏都能被贵族的孩子欺负,说明魔魅王族在当时并不是很受尊敬,一个孱弱无能的公主受欺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后来我又听说,阿姐有喜欢的人了,并且在父母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给那个人偷偷种了并蒂莲,”晏珏道,“但艰难的是,尽管那个人也喜欢阿姐,但由于她没什么能力又不受宠,那边的长辈并不同意这门亲事。”
“大概是双重打击,阿姐心生邪念,她控制了低阶魔魅窃取修士的灵力吞服,这样可以短暂地拥有强大的灵力,也就是当时我们在抚西镇看到的那些珠子。并且为了保持这种灵力的状态,她残忍地杀害了很多修士。”
秦宿舟大概能猜到后续了,“这件事后来被你父亲知道了。”
“我父亲勃然大怒,很快就下令处死她了,”晏珏垂了垂眸子,“但她生前极不甘心,尸体上怨气很重,迫不得已,我父亲喊来了你的父母,联合镇压了尸体,并分成五部分分别封印,就成了我们看到的样子。”
“那时候我还小,我娘就跟我说阿姐出远门了,我以为她跟她喜欢的那个人双宿双飞,还替她高兴了很久,后来才知道她已经死了……”他顿了顿,话音蒙上了干涩的哽咽,“我有很多哥哥,但他们都跟父亲一样冷漠,只有阿姐一直在照顾我,她会做很好吃的点心,会用编很漂亮的花环,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如此作恶,我也知道她确实不得不死,但我真的特别恨那时候自己还不懂事,如果我……”
他抿了抿唇,眼前一暗的同时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微凉却甘甜的吻落在了眉心。
“至少你救了我。”
晏珏望着他微微笑着的眼,鼻子一酸,眼眶红了红,大滴的泪珠就这么不争气地从一个大男人脸上落了下来,两个人四目相对着,同时都是一愣。
下一刻,秦宿舟捧着他的脸压着他的唇吻了上去。
晏珏一边顾忌他师兄身上的伤,一边懵懵地在想对方还有没有生气,就这么被直愣愣地压在了车里的软垫上,由着秦宿舟温柔缓慢地撬开了他的牙关舔舐着。
他在师兄那双黑瞳中看到了翻涌着的骇浪,深不见底,仅仅望了一眼就要被吞没。一瞬间,热度从二人肌肤相贴的地方炸开,慢慢爬上了脸颊耳尖。
突然,就觉得很渴。
于是秦宿舟就要退开的时候被按住了脑袋,被迫再一次辗转加深了这个吻。
唇分开的时候,晏珏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刚刚哭到一半的泪花,茫然又有点兴奋地眨了眨眼,硬生生把秦宿舟逗乐了。
“不哭了?再哭一会儿啊,我还没看够呢。”秦宿舟撑在他上面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诚意地道歉,“美人落泪,一时没把持住,失礼了。”
晏珏不太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试探性地问他,“师兄……你不生气啦?”
“嗯——”秦宿舟想了想,“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原谅你。”
“好啊。”晏珏一口应下,却冷不丁扫见了他眼里的精光,一种不祥的预感腾上了心头。
“你让我在上面一次。”秦宿舟挑起两个梨涡看着他。
晏珏愣住了。
秦宿舟满意地看着他空白的表情,却听到他喃喃地说了一句,“这又没什么。”
“……诶?”这下轮到秦宿舟愣住了。
晏珏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知道师兄是一直在让着我的,虽然我也的确比较想在上面……但但但但是,要是师兄想的话,我也没关系的。”他顿了顿,羞赧地挠了挠脸,笑了笑,“因为我很喜欢师兄嘛,所以只要能跟师兄在一起,只要师兄开心,我都可以。”
他笑的时候刚好有一阵风扬起了车帘,皎洁的月光从窗户落到他眼中,璀璨得如同漫天星子,看着他的时候又很专注,仿佛他就是其中最亮的一颗。秦宿舟看得老脸一红,满脑子都是废料,就想直接将人啃了。
“但现在不行,”晏珏却突然按住了他的腰,手指绕到了他后腰处轻轻按了按,听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瞧,你伤还没好,会崩开的。”
秦宿舟就这么被他托着腰轻轻地带进了怀里,闷闷地揉了揉鼻子,脸颊慢慢地泛起了热度。
“师兄……”晏珏揉着他的发顶小声地嘀咕,“不要再走了。”
秦宿舟被他念叨地心底软成了一滩水,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
“嗯,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一点点的逼逼赖赖,不喜欢可以跳过:
首先,关于攻受,本文正文包括番外都不会出现任何反攻!但是个人看法,觉得攻受……没有很绝对的,只能说是倾向吧。
师兄是知道小晏想在上,加上自己也没有很明显的想要在哪里,所以会让着他。但同样的,小晏也知道师兄在让他,所以如果师兄跟他商量的话,他也不会不答应。
如正文里所说的,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就够了,谁在上不是那么重要。
第73章
送到楼兰堡的信不出意外地被拦了下来,好在青山青水先一步传信回来,说温阮目前为止还安好。但上次人眼亮出的白玉铃明明白白说明有人在监视她,二人还是不敢放松,紧赶慢赶地到了楼兰堡。
青山陪着温阮出来接他们去往地下的暗道——为了躲避人眼的追踪,温阮借助了楼兰城下复杂多变的地道掩人耳目。那条肮脏的地下河上架了一座桥,他们走过河,到了一间隐蔽的屋子。
“之前青山青水跟我说了圣阁的事情,”温阮给他们拿来了两个杯子,从咕咚冒着热气的壶里倒了些茶水,“但奇怪的是,在最早我召集的时候圣阁就没回应。”
“没有回应?”秦宿舟蹙起了眉。
“现在应了我的召集而来的,除了四庭的残党之外,就只有滨南柳坞和子夜眼。”温阮点头,“而且我也排查了一遍身边,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眼线。”
秦宿舟不赞许地摇了摇头,“眼线如果这么容易被发现就不是眼线了,不然青水的皮早被你们扒掉了。”
温阮挑了挑眉,在一旁添柴烧水的青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讪笑着望了过来,“几位爷啊,咱行行好,能不能换个话题?”
“你这语气怎么像窑子里的?”温阮皱了皱眉。
青水尴尬地笑了笑。
“那就换个话题,”秦宿舟从晏珏手里接过吹凉的水,抿了一口道,“你顾哥哥呢?”
“……”温阮瞪了他一眼,盯着自己的鞋尖说,“他刚到这里,我让他去歇歇脚。”压低声音嘀咕道,“顾宁来是来了,但不大愿意派人跟着我去中原,所以前阵子他去子夜眼游说他爹了。”
“去中原?你们要去哪儿?”晏珏突然插了一句。
“之前还没想好,但你们不是说圣阁跟人眼是一伙儿的吗?所以就打算直接去圣阁了。”
“胡闹!”晏珏眉头拧了起来,“你身边多少人就敢以卵击石?圣阁都没有响应你的号召,肯定背地里做足了准备,你就敢这么过去?”
“不过去怎么知道?难道就一直躲在这里看着生灵涂炭吗?”温阮与他争辩道。
“那也要从长计议。”
“师兄一直不在,怕是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吧?”温阮突然站了起来,话音之中带了哭腔,“碧海角上下八千弟子现在只剩三成都不到,大多都是死在了人眼的手下!”
她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压下溢出眼眶的泪花,哽咽着问他,“师兄!你不要碧海角了吗?”
晏珏不由怔住了。
“他不会不要碧海角的,但你现在这样无异于带着剩下的三成弟子去送死。”秦宿舟出声道,“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弄清楚无澜的所在之处,而不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早就离开碧海角了。”温阮瞪他。
“但这不妨碍我恨人眼和无澜,远比你恨得多。”秦宿舟平静地望着她,漆黑的瞳仁里深不见底,就好像凝望深渊的时候胆战心惊,温阮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温姑娘!温姑娘!”顾歌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安鸿说做出了解药来,可以……”他一头扎进了屋子里,见到秦宿舟和晏珏明显愣住了,下意识止住了话头。
“什么解药?”秦宿舟问他。
“啊……人眼不是用公主当虎符控制尸体吗?”顾歌眨了眨眼,飞快地说,“安鸿说这个可以解。”
“这也能解?”晏珏奇怪地看着秦宿舟,“安鸿又是谁?”
“滨南柳坞的坞主安鸿,你又忘了?”秦宿舟无奈。
“那人不是叫安鸟?”
“……”
……
更深露浓,楼兰堡安静得像是座坟场。
温阮说滨南柳坞的人一直在积极研制解药,所以特地为了他们在楼兰城里修筑了一个巨大的熔炉池,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有成果。
秦宿舟和晏珏都觉得不太对劲,这可是魔魅族的能力,怎么会这么短时间内能研制出所谓的解药?因此临走前,二人留下了青水,吩咐他召集人马围在楼兰城附近,一炷香之内如果得不到消息就直接冲进去。
“诶?”晏珏望着前方叽叽喳喳凑在一起的温阮和顾歌突然道,“顾歌,你还长个儿吗?”
“啊?”被点到的顾歌茫然地回过头,看晏珏在他头顶比划。
“我感觉阿阮都快比你高了。”晏珏拍了拍他略显瘦弱的肩膀,“多吃点肉,长结实点啊,不然怎么保护阿阮?”
“师姐这么厉害,不需要保护吧。”青山在一旁小声说着,不出意料地收到了温阮的一击眼刀。
“我我我我可以的!我会保护温姑娘的!”顾歌红着脸底气不足地说着。
“还喊温姑娘呢?阿阮都喊你顾哥哥了。”晏珏笑着打趣道。
“师兄!”
“哎呀,这老大不小的姑娘终于嫁出去了。”晏珏笑嘻嘻地说。
青山一边笑一边忧伤,“哎,有对象真好,师姐出嫁那天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哈哈哈哈哈!”
“你们——!!”温阮跺着脚气呼呼地瞪着他,顾歌的脸则是跟烫熟了的虾一样,红得根本没法看。
“顾歌。”一团哄笑声中,秦宿舟平静的声音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就跟往开水里投了一块冰一样,顾歌下意识吓了一跳,见他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肩。
“顾歌,可以给我看一下你的手心吗?”
晏珏不笑了,看着秦宿舟将顾歌的掌心翻开。
左手,空白;右手,也空白。
“师兄……”
秦宿舟朝他道了一声抱歉,转头对上晏珏的视线,摇了摇头。
“约莫是我记错了……”他小声自言自语道。
“没事没事,”顾歌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蹦蹦跳跳地带着他们去了熔炉池边。
……
熔炉池边用砖块垒砌了一人高的墙头,靠外的地方有一扇沉重的铁门。拉开铁门的一瞬间,顾歌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敛去了在掌心用的障眼法。
熔炉池边不设护栏,冒着滚烫热气的汤药就在池子中翻滚着,安鸿穿着那身月白的衣裳跪在池边,身后整齐地站着一排排身着白衣的滨南柳坞弟子。顾宁则带着子夜眼的人站在门边,见他们进来了,转身便去把门合上了。
铁门重重地砸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饶是再迟钝的温阮此刻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来了?”安鸿撑着膝盖从池边站起身,脸上仍然带着那副优雅的笑容,却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衬托得有些扭曲。
晏珏不与他多语,上前一步抬手唤出了冥骨。
“你是谁?”
“不再聊一聊吗?”安鸿有些苦恼地拖着腮,“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说过话呢,每次想替你疗伤都被拒绝了,我很伤心的。”
晏珏嫌恶地蹙了蹙眉,“你说话好恶心。”
兴许是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截了当,那张面具覆盖下的完美脸皮出现了一瞬间的崩裂。
“罢了,本来看在零儿的面子上想与你好好聊聊的,我也不想跟小舅子关系那么糟糕,”安鸿耸了耸肩,“但你好像不愿意。”
“……”晏珏怔了怔,“小舅子?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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