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小声问:“那她那个儿子怎么办?我们给了谢清河三十万,谢清河说没就没了,孩子还落到了他弟弟手里……”
女人思考了片刻,说:“之前有转款的证据,找出来,让律师给那个小子,他要告就告,不告我也不想管,别让他出现在我眼前就行。”
男人没再说什么。女人到这个年纪,即使保养再好,眼角也依然还是有了轻微的鱼尾纹,也很容易疲惫,她摆了摆手,说:“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男人轻轻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出去了。
*
这周周末谢重星没有再回去——那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他继续去做家教。
他如今也算出名了,只要家里有电视,基本都能看见了那则新闻。他做家教的那家也是一户很有钱的人家,主人家是一对很富有人情味的夫妻,这次家教结束后,由女主人出面,说要给他加时薪。
不过因为他现在这样的时薪已经很高了,所以谢重星拒绝了。
女主人也没有坚持,给他发了这一个月的家教工资。他教的那个初中小男生个头矮小,白白嫩嫩的,喜欢吃糖,因此牙口很不好,他在谢重星要走的时候,噔噔地跑去房间里,拿出了一袋的酒心巧克力递给他,很乖巧地说:“哥哥我不能再吃糖了,这个给你吃。”
谢重星收下了,低声说:“谢谢然然。”
小男生悄悄地说:“哥哥要加油哦,考上清华北大,惊艳所有人。”
谢重星笑了起来,说:“我会的,你也加油。”
从小男生家里出来,他打开女主人给他的信封,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知道她应该多给了几百块。
谢重星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眼底有了些许的酸意。
回到宿舍,他问钟一鸣借了手机,联系了秦钟越。
秦钟越的声音在那边依然很有活力,“喂,星星啊,你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谢重星说:“我家教工资下来了,想请你吃饭。”
秦钟越说:“好啊!什么时候啊?”
谢重星说:“你方便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秦钟越说:“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方便啊,就今天晚上吧?”
谢重星轻声说:“可以。”
秦钟越嘿嘿地笑了起来,“这是你第二次给我打电话了,要是你有手机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给你打电话了。”
谢重星还没说话,就听秦钟越在那边继续说:“你在电话里的声音也这么好听,我好喜欢哦。”
谢重星:“……你是马屁精吗?”
秦钟越悄悄说:“我是只属于你的马屁精!”
谢重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情不自禁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轻柔地道:“不说了,我借的手机,晚上见。”
秦钟越说:“晚上见,星星!”
谢重星听见他喊他这个昵称,还来不及反应,秦钟越那边已经先挂断了电话,他看了看手机,唇角还有未散去的笑意,他将手机还给钟一鸣,说了一句:“谢谢。”
钟一鸣看着他,心里一跳,问:“跟秦钟越打的电话?”
谢重星点了点头,说:“晚上请他吃个饭。”
钟一鸣心情复杂,这些天他们两人越走越近,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有些插不进去了。
但要讨厌秦钟越,不知为何,钟一鸣也做不到。
钟一鸣沉默了片刻,说:“你们现在感情真好。”
谢重星想起秦钟越那张又帅又傻的脸,微微地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嗯。”
钟一鸣看着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他是很少看见谢重星笑的,现在,他笑的频率似乎越来越多了,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秦钟越。
是秦钟越能给他带来笑容,而不是他。
钟一鸣心底涌起了一层淡淡的伤感,面上却是微微笑了起来,说:“晚上早点回来,要是晚了也没事,宿管那边我帮你兜着。”
谢重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不会晚,吃完晚饭就回来。”
钟一鸣出主意说:“或许你们还能去看个电影。”
谢重星轻轻地摇头,他没有那个时间。
钟一鸣便没有再说话了。
晚上六点,谢重星见到了秦钟越。
秦钟越似乎还特意打扮了一下,头发吹得有些蓬松,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恤白球鞋,显得整个人非常的青春活力。
他靠在自己的车旁边在看手机,听见谢重星叫了他一声,立马抬起脸来,眼睛晶亮地看向谢重星所在的方向,“星星!”
他叫谢重星的声音如此热情且感情充沛得丝毫不加掩饰。
基本没人用星星这个昵称来称呼谢重星,即使谢国旭和刘秀两个人短暂地叫过几次,但也不足以让谢重星有所感触,只有秦钟越,他会喊这个昵称。
谢重星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样的热情弄得有些微妙的窘意,耳朵也有些发热,他走过去,故作淡定地上下打量秦钟越,说:“你今天很帅。”
秦钟越也回道:“你也是!你今天很好看,是夜空中最闪亮的星!”
谢重星抬头看了一下已经有些黑的天空,说:“今天没有星星。”
秦钟越接了一句,“所以你最闪亮啊!对了,去哪里吃饭啊?”
谢重星看了一眼他背后的豪车,说:“市中心有一家饭店,味道不错。”
秦钟越殷勤地给他拉开了车门,“那就走,我们去吃饭。”
谢重星坐上了车,秦钟越也跟着坐了上来,带上了车门。
这次倒不用秦钟越提醒,谢重星主动地去系安全带,秦钟越看着他动作很利索地系上安全带,嘴砸吧了一下,有点小小的遗憾。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从座椅下面摸了摸,摸出了一架小型投影仪,又跟司机说了一声降下挡板,关掉车灯,扭头看着谢重星,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说着,将投影仪连上了手机,很快,诺大的黑色车顶便出现了一片蓝色的星海。
谢重星胸口一滞,耳边传来秦钟越清朗悦耳的声音,“怎么样,好看吧?”
谢重星半晌才轻声说:“好看。”
秦钟越轻轻转动屏幕,投影仪里的星空也跟着旋转,每颗星辰都那般闪耀,仿佛真的让人置身于星海之中。
秦钟越压低声音说:“今晚没有星星,我就给你的一片星星。星星啊,以后都要开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也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就跟他拼命!”说到后面,他还举起了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谢重星感觉自己好像变得脆弱了,过去无论多么艰难,都不会掉眼泪,但现在,他总是觉得眼睛发酸,不过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这样才是正常的,他心里想,缓了一下,确保自己说话没有哭腔,才慢慢开口说话:“谢谢啊。”
秦钟越说:“不用谢,不用这么客气,你再说谢谢我要跟你急了啊!”
谢重星扭头看他,弯起唇角,笑了起来,“好,我不跟你客气。”
秦钟越盯着他的笑容看,喃喃道:“你能对我笑,就是最好的感谢了。”
谢重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自己的笑容,被他这么直白说出来,他又有了一种奇怪的窘意。
他故作淡定从容地收回了落在秦钟越身上的目光,看向了车顶的那一片浩瀚星海。
秦钟越也收回了看着谢重星的目光,他换了片极地的极光,投影仪如此清晰地将这一片北极极光复刻在车顶上,虽然车顶比不过天空广阔,却依然璀璨夺目,光华无边。
秦钟越小声说:“我以后带你去极地看极光好不好啊?”
谢重星注视着这片极光,轻声应了一句:“嗯,以后一起去。”
第27章 靠做梦考上清华北大
谢重星被葛姓律师找上的时候,天空正下着雨。
那个律师标榜自己是京都最厉害的律师,可以帮谢重星打这场官司。
但随时护在谢重星身边的秦钟越哼了一声,插嘴说:“我已经给他找好了律师,用不着你了!”
他语气很不好,谢重星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抱歉,我的确已经有律师了,所以您白跑一趟了。”
秦钟越语气态度不好,也是有原因的,他虽然神经大条,但事关谢重星,他总会意外地敏感,一见这个律师,他就觉得不太舒服,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总之就是对这个律师喜欢不起来。
等这个律师开口了,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了,这个律师看着是好心,但怎么总是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味道?
怎么啦,标榜自己是大律师,来给谢重星打这个官司就很委屈他吗?
以为他不知道啊,律师这种职业,就是要到处跑活的,名气不大的话,就会接社会关注度高的刑事案件来扩大名气,他能来自告奋勇来给谢重星打官司,不就看中了谢重星现在的社会关注度嘛!
以为他不知道他这些小心思,他可得看紧一点,别让谢重星被这个‘大律师’忽悠了!
秦钟越想到这里,立即提高了音量,震声说:“你知道我请的律师是谁吗?是韩云律师!你是律师不可能不认识他吧!”
葛律师一愣,下意识地说:“不可能!”
秦钟越很得意,“怎么不可能?我这里有他电话,你要是不信,你打电话确认啊。”
说完,就拿出手机,找到韩云的电话号码,将手机递给葛律师,“你打电话问问。”
葛律师迟疑了一下,接过了电话,看着上面备注的“韩云律师”,手指迟迟没有点下去。
秦钟越说:“怎么不打?你打啊!”
葛律师看了秦钟越一眼,还是将电话拨了出去。
这电话是韩云的私人号码,因此很快就被接通了,他是大名鼎鼎的多领域律师,不仅解决过多件刑事案件,非常棘手的民事案件也不在话下,在诉讼领域久负盛名,基本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韩云接了电话,一上来便很亲切地喊了一声:“越越,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葛律师紧张得额头冒汗,韩云的诉讼视频都是当过教材的,是个律师都不可能认不出来他的声音,因此他一开口,葛律师就听出来了。
这的确是韩云没错!
这孩子究竟是谁?随随便便就能让韩云来打这个小官司?
葛律师这边沉默了太久,以至于韩云疑惑地又问了一句,“喂,越越你怎么不说话?”
葛律师咽了咽口水,像秦钟越做了一个道歉的口语,将手机还给秦钟越。
秦钟越很自然地接过了电话,回答:“喂,韩叔叔。”
“你刚刚干嘛不说话?”韩云说了一句。
秦钟越看了葛律师一眼,格外得意,嘴上却说:“没什么,就是想多听听叔叔的声音,好久没见叔叔了,我好想你哦。”
韩云和蔼地笑,“都快成年了,还撒娇呢。”
秦钟越说:“那我就算三十岁了,在叔叔面前我也是孩子,我有撒娇的这个权利!”
韩云一边笑,一边温声道:“行了啊,不跟你说了,我已经到a市了,尽快解决掉了你同学这个案子,我好回京都。”
秦钟越又嘴甜地说了几句好话,将韩云逗得笑呵呵,才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抬起下巴,一脸得意地说:“听见了吧!你要不信,我让你跟我叔叔见一面。”
葛律师赶紧说:“别了别了,我信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行吗?”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扭头对谢重星说:“我是你外婆那边请来给你打官司的,既然你不需要我,那我就回去了。”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份文件,说:“这是你外婆当年给你爸爸的分手费和抚养费,加起来一共三十万,但我看了一下你们采访的这个情况,你外婆当年不知道你爸爸已经去世了,所以这钱落到了你叔叔手里,要是打这个官司,这份资料是很必要。”
谢重星听了,愣住了,“外婆?”
葛律师说:“对,就是你亲生母亲那边。”
谢重星沉默了。
秦钟越窥着谢重星的脸色,也一收得意洋洋的表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了。
过了许久,谢重星才问:“我母亲,她还好吗?”
葛律师想起了陶家的情况,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犹豫了一下,挑了一小部分说了:“你母亲现在有了新的家庭,生了一个儿子,衣食无忧。”
谢重星垂下眸,轻声说:“这样啊。”
这样啊。
谢重星说:“那就好。”
他收了资料,淡淡地说:“替我谢谢她。”
又顿了一下,说:“顺便祝她幸福,我希望她过得好。”
葛律师点点头,说:“我会传达的,那,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走了?”
谢重星说:“没事了,谢谢您特地来一趟。”
葛律师松了一口气,说:“没事没事。”
说着,就起了身,朝咖啡馆门外走。
秦钟越喝了一口饮料,看着葛律师撑伞上了一辆轿车,咕噜一声,咽下了口里的饮料。
“那个……星星啊。”秦钟越喊了一声。
谢重星抬眼看他,“嗯?”
秦钟越小声地说:“你妈妈肯定是看了你的新闻报道,才让律师来帮你的。”
谢重星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钟越问:“你要不要去找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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