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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他揉了揉顾骄头发，钻进帐篷。
顾骄高高提起的心忽而放下，有种失重感。
前辈进去了又出来，拖着条棉被。两个人裹在里面，开始漫无边际地聊天。
那颗放下的心再次提起，紧张。
他们自然而然聊到白天顾骄发挥演技，骗过所有人的找卧底游戏。
“其实前辈看出来了吧。”顾骄不确定地说。他在穆子绥面前，好像从来都是无所遁形。
“你很好懂啊，小朋友。”穆子绥不否认。
“不是。”既不好懂，也不是小朋友。
“虽然是演的，但还是很在意。”
顾骄稍微侧过脸，表示他在听。从他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穆子绥优美流畅的下颌线。
“很在意小朋友会相信其他人，”穆子绥的声音融进风里，夜凉如许：“却好像没有资格生气。”
顾骄哑了火。
“因为小朋友还不是我的。”
顾骄耳朵开始发烫，往被子里埋了埋。
穆子绥不依不饶，薄荷香在靠近，近到清晰可闻。“和我试一试吗？顾骄。”
每次穆子绥喊他名字，都有种莫名的缠绵。
顾骄在暗中反复捏着棉被的一角，手心紧张到渗出汗水。他动了动嘴唇，却不能从嗓子眼挤出半个音节来。
穆子绥等了一会，却只有静默。
“我没有让你为难的意思，小朋友。”他环上顾骄的肩膀，一点一点往怀里带。
“你没有特别抗拒我，就是我的幸运了。”
他有什么资格成为别人的幸运？
当完全靠在熟悉的怀抱，顾骄终于挤牙膏一样挤出了回答：“再等等。”
再等等，要么等前辈完全明白他就是个可笑的逃避者，要么等时间冲淡一切感情。
他就是这么害怕，再次和另一个人建立关系。身边的人离他而去、亲情消磨于现实……这些折磨谁会想在经历一次呢？
穆子绥捏着他的下巴径自亲下来，顾骄带着乱七八糟的心情承受。
“开心吗？”前辈在问他这个吻。
顾骄不喜欢说谎话：“有一点。”
“这样就够了。不要想太多，”穆子绥摸摸他的脸：“和我相处的时候，开心最重要。不开心，就喊停。”
“真的吗？”顾骄心情明亮了起来，从有一点开心变成了有点开心。
“我保证。”
穆子绥又亲了他一次。
顾骄身体有些发软，却不妨碍他察觉到自己心脏在快速跳动。
一下又一下，他似乎比之前还要开心。
顾骄窝在穆子绥怀里，试探着提出了他们相处到现在的第一个要求。他想听前辈唱歌，就现在。
穆子绥真的唱了首温柔的歌，落到顾骄耳边像低喃，充满哄人的味道。他记得这首歌的旋律，是前辈写的第一首歌，叫做《星》。
夜幕低垂，旷野的风是寂静的。漫天星子，湖泊倒映着银河闪烁，远处是山丘或起伏或平缓的线条。
顾骄忽然有种想向前辈倾诉的冲动。
“我的中学，是有表演社团的。有一个学期，老师带我们排演了一出音乐剧。音乐剧里面有句词，‘遥远的彼方，会有星星上的金子落下。你若要寻得它们，便要到达那还未有人涉足的远方。’但是这里的星星好近啊，前辈。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
“你已经走到了很远的地方了，小星星。”
“我以前感觉触不到它，无论是表演，还是别的……现在这么近，好不真实。”
会不会一醒来，一切回到最糟糕的节点？
“在怀唐剧院……”穆子绥声音也轻，似烟雾般消散在星海浩瀚中。
顾骄愣了一下，前辈为什么会说出那家小剧院的名字？
“你知道的，我放弃音乐选择了金融专业。迷茫期在高铁站随机买了张票，目的地恰好是你所在的城市。”
顾骄从来没想到这个可能。
“又那么巧，出站时收到了邀请观看的门票。”
他慌忙打断：“我不是主演。”
顾骄发育晚，那时候身高条件够不上演主角。
他觉得前辈认错了人。
“可你是最耀眼的、独一无二的，我一直在看你。”穆子绥捏捏他的耳朵：“顾骄，你就是带给我奇迹的小星星。”
他一直不说，是不想给小朋友造成心理压力。但不说，似乎顾骄还陷在过去的折磨里。
顾骄先是不敢相信，后来又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不然为什么前辈只见过他一次，就从齐恒那把他拉了出来。是在怜悯他吧？
而自己那时候是怎样的呢？浑浑噩噩、不思进取、颓靡度日。太难看了。
前辈看到过那么好的他，却也看到了那么烂的他。
“顾骄，你是不是在哭。”
“没有。”声音却是颤的，好像离哭也不远了。
“你只是在捡星星的路上遇到了荆棘丛，受了很多伤。伤口总会愈合的。”
“我很庆幸来得不是很晚，也能够砍断那些荆棘。现在路是平坦的，你要重新出发啊。”
“前辈……”顾骄吸了吸鼻子，偷偷把眼泪擦掉：“我知道的。”
繁星点缀的夜空，有颗流星急速地划落，湖水映照着它的痕迹。它越来越低、越来越近，然后消失在水面。
“星星落下来了。”
顾骄抬头去看，睫毛上残存的泪水晶莹，眼里盛满了星光。穆子绥一低头，吻落在他的眼睛上，然后沿着肌肤缓缓游移，一路吻至唇边。
有其他的流星从苍穹坠落，曳着长长的尾，义无反顾奔向银色的湖泊。
顾骄并没有看到这幕瑰丽之景。
他在和穆子绥接吻，温存又绵长、带着薄荷气息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就通宵了，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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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试镜
可以说一夜无眠。
顾骄和穆子绥看星星看到两点多。
三四点又被林小仙她们拉起来看日出。
顾骄靠在前辈身上打哈欠。穆子绥摸摸他脑袋， 借着动作遮掩，偏过头就直接亲上来。
天色开始一点点亮，逐渐能从薄雾看到整个荒漠的景象。沉睡了一夜的荒漠， 开始苏醒。
林小仙激动不已，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顾骄仰起脸， 任由穆子绥亲在他的嘴角。两个人之间亲密又自然。
林小仙飞速收回目光， 心道难怪。她还曾经因为顾骄和穆子绥更亲近吃过醋， 只能用‘他们是队友’来安慰自己。
现在想一想， 穆子绥一靠近就把顾骄逗笑、逗脸红， 两个人总是黏在一起。天哪，她到底是有多瞎，这么明显都没看出来！
她心里面汹涌澎湃， 正好借着看日出大呼小叫掩饰。
而另一边， 穆子绥在拨弄小朋友的眼睫毛。
他觉得，日出没有怀里人好看。
顾骄抓住前辈打扰他清梦的手， 一点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
“再不睁眼，就要错过日出了。”
顾骄站了起来，让自己更加清醒。
东方天已经是胭脂红， 深深浅浅铺了一片。荒漠常见的旱柳被晨风吹佛， 微微摆动。
太阳从地平线喷薄而出，就像新生，洗去旧日的斑驳。
回去后顾骄休息了几天，陆哥就催他挑剧本。
从影视的角度看， 顾骄现在处于有些尴尬的境地。他有演技，粉丝基础也大，但是并没有像样的作品。
因此递给顾骄的剧本， 有些是想趁着他在影视圈咖位还不高赚他一笔人气，剧本质量一般般，直接塞过来邀请他主演。大制作倾向于让他拍个男三男四试试水，基本上戏份不多，不符合顾骄现在的打算。
《倔强的影子》和《白日梦》是两部文艺片，顾骄没打算考虑了。
他现在需要给公司挣很多钱。文艺片天然与普罗大众的喜好隔了一层，拍得再好，都有扑街的可能性。顾骄浪费不起时间和机会。
《一半春休》是双男主剧，帝王成年沉迷酒色荒|淫度日，也就在国破时滴了一滴眼泪。已经确认由影帝出演的大将军骁勇善战，却被奸人所害。
这个角色需要试镜，无数人都想蹭影帝红利，竞争应当很激烈。
《芝麻小事》导演是程玉林，但凡是他拍的喜剧评分就没有低过八分的作品。顾骄打开剧本看了起来，《小事》讲述了一对冤家生活中发生的鸡零狗碎，邀请他扮演的角色正是小肚鸡肠但又带着几分天真热忱的男主。编剧功底很强，抖包袱拿捏得恰到好处，光看剧本他都被逗乐好几次。
顾骄看下来，最想演的就是这个剧本。
但陆哥不太满意：“程玉林是我熟人，你要演可以直接去，他对你的演技很看好。不过他拍东西带点话剧风格，一般人去拍太容易端着。进军影视的第一部 作品，很容易给日后戏路的定型。”
“至于现在，我的建议是，接一个好看漂亮的人设。积累到一定口碑，想转型的时候再找程玉林这类的作品也不迟。”
“那《一半春休》？”
“可以考虑。还有《迷影重重》，女主应该是导演御用的苏飘，去试镜看看。”
“我不太喜欢。”
《迷影重重》是惊悚片，顾骄没好意思告诉陆哥，他剧本都没翻完。
“那行，我回头推掉。”陆哥没在这上面过分纠结。
最后敲定了包括《一半春休》在内的四部电视剧试镜，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就回头拍程玉林的《芝麻小事》。
试镜等候区，小何紧张兮兮地问顾骄是否要喝水，或者是奶茶、咖啡。
顾骄刚入学的时候经常跑不同片场试镜相比较之下，他反而是更淡定的那个：“不用，小何姐坐下休息吧。”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小何转过头，一眼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你什么时候得罪俞沭了？”
“没有吧，”顾骄草草回忆了一下综艺上的细节，又想到娃娃脸曾经和他吐槽过俞沭喜欢踩低捧高。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他和其他人也这样。”
俞沭在室内还戴了个鸭舌帽，仰着头，只露出下巴尖，一幅不欲与人交谈的高傲姿态。
他试镜的角色也是男主。
《一半春休》的导演是石力，以拍历史剧出名。光听名字让人以为石力是个周正严肃的人，出自他手的影视作品却都有种缠绵悱恻、荡气回肠的味道。
听闻他要拍剧，无数演员趋之若鹜。不过石力在业界以脾气暴躁出名，对演员要求十分严苛，曾经劈头盖脸骂哭多少人。
顾骄是倒数几个试镜的。
“顾骄是吧？”
“嗯，各位老师好，我是顾骄，来试镜的是周帝这个角色。”
他一边说一边往石力坐的地方看，正中坐的竟然是齐恒。他穿着烟灰色正装，却还是盖不住周身玩世不恭的气质。
顾骄平静地看了一眼，移开目光。
他发现自己不再因为齐恒产生任何情绪，哪怕是厌烦。就像小时候被考试作业难住觉得天都要塌了，回过头再看，不过尔尔。
石力从顾骄一进门就开始评估，心里大感惋惜。
选演员最重要的是符合人物形象，顾骄有份很难被常人察觉的忧郁和敏感，与周帝这个角色不谋而合。
他对顾骄的演技也很看好，先前在网上红遍的短片石力是看过的。
只是投资方在俞沭试镜时候，没打招呼突然过来夸了他几句。
很明显是要内定角色。
俞沭外型和演技都说得过去，又是齐恒手底下的人，捧他也正常。
石力同意了，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都准备让人去通知取消后续试镜了，齐恒看完了试镜名单，又坐了下来：“继续试。”
试镜的时候，齐恒十秒内就否一个人。
石力头疼，也不知道大老板在折腾个什么劲，也只能苦哈哈地陪他走过场。
他没有遮掩自己眼里的那份遗憾。
顾骄一看就有数，知道人选应该是定下了，不是太在意地说：“看来我的条件可能不太符合角色，就不浪费各位老师时间了。”
除了这个，还有好几部剧的试镜等着他。同样的，他也不想浪费时间。
“这次情况有些特殊，你回去等消息。”石力对顾骄初印象还不错，盘算着回头再加个角色进来。
俞沭被内定成男主他没办法反对，但落到实处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最简单的就是打着双男主的旗号削弱他的戏份。
“不，你试。”齐恒敲了敲桌面。
石力虽不知道齐恒为何改了注意，却乐得顺坡下驴：“就演周帝挑衅大将军的那段吧。”
“好的，”顾骄接过写了台词的纸，快速过了一遍剧情：“能麻烦哪位和我搭戏吗？”
石力沉吟了一下，指向最闲的场助。
“我来。”齐恒打断他。
无论这尊大佛想干什么，石力都没有插手的欲望。他喜欢拿钱办事，尽量避免和投资人起冲突。何况这点要求谈不上过分：“您请便。”
顾骄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等到两个人准备好了，石力把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吧。”
齐恒感受到顾骄的靠近，若有若无的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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