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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在第二日被发现，萧野当时只有三岁，就坐在凳子上仰着脖子看悬梁自尽的母亲，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哭闹，那场面让所有亲眼见到的宫女和太监都觉得后背发凉，毛骨悚然。
萧野平时就是个少言寡语的孩子，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灵魂。
母亲死后，他就彻底不说话了。
整整七年，再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白日护着萧野的宫女是曦皇后入宫时候带过来的，名叫碧荷，是陪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所以才忍不住替萧野说话。
那是如今在这皇宫里唯一一个真心对待萧野的人。
可惜如果按剧情走，碧荷一年后也会死，到那时候萧野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对这件事，苏慕寒挺期待的。
毕竟他认为让萧野爱上他，就要成为对方的唯一。
身边的人皆为仇敌，而只有自己对他好，那好感度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样想着，苏慕寒突然有点儿兴奋。
因为，他发现了这个赌局的另一个有趣之处。
——他可以让萧野完完全全爱上他，成为对方生命的全部，甚至被这小子奉为活着的意义，等事成之后……再毫不留情地抛弃他！看他生不如死，看他痛苦不堪，看他狼狈挣扎……
真好啊。
苏慕寒不自觉地去啃咬拇指，用力到破皮，渗出血水，一双凤眸却精光四溢，浸满了痴迷和疯狂。
*
花了不短的时间压制自己的情绪，苏慕寒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顺着面板上的地图找到了萧野所住的月河殿。
冷宫向来人烟稀少，太监和宫女也多是酸懒馋滑之辈，没几个人会尽心守夜，苏慕寒翻墙进入院内，摸进窗户，看了眼在外间小榻上睡觉的碧荷，踏着无声的步子走入内殿。
他的计划是先探探萧野的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
然后主动示好，说自己对他很感兴趣，做出一副想和小孩儿交朋友的姿态。
可他没想到，他刚走进内殿，便见萧野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腿垂在下面，脚伸进鞋子，散着头发，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就像料到了今夜会有人来访一样。
总结四个字就是：非常瘆人！
可苏慕寒到底定力惊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马上恢复了正常。
凤眸微眯，之前设定好的计划被迅速推翻，他走到萧野面前，猛地伸出右手掐住小孩儿的脖子，将人狠狠压在了被褥上，问他：“小孩儿，你怕死吗？”
“怕死的话就求饶。”语气虽冷，苏慕寒的眼底却隐藏着对眼前人浓厚的兴趣：“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饶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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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番外之苏慕寒07
苏慕寒骨子里就不是个善茬，所以看到眼前毫无生气的小孩儿，之前那些想好的计划瞬间被打乱，他的血液在沸腾，叫嚣着让他去刺激萧野，让小孩儿露出更多表情，如果对方不说话就加重力道，让他难受，让他窒息，就像摆弄一只孱弱的幼猫，非要听到对方嘶哑的叫声才会考虑要不要放过这条微不足道的生命。
这样的话，他才能成为绝对的主导者。
全权主导着这场赌局，让没有记忆的萧野只能任由他摆布，最后彻底败给他！
可是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苏慕寒保持着一个姿势都累了，手上的力道也始终平衡在一个让萧野极其痛苦的程度，可他掌下的小孩儿竟然只盯着他的眼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
苏慕寒眼底的兴趣从浓郁到浅淡，直到真正动了怒，甚至不想再管赌局，打算立刻收紧五指把人掐死的时候，萧野头上才突然浮现出一排五颗心的好感度。
接着……呈现灰色的心竟然匪夷所思地变红了一颗。
小孩儿空洞的双眼也随之出现了些许神采，嘴角勾起，露出一个不符合当前状况的笑容，衬着因为长时间半窒息而青紫的脸，显得分外诡异。
他伸出手，没有去扒开苏慕寒掐着他脖子的手，而是艰难地抬起来，用尽全力拽下苏慕寒脸上的黑布，之后又撑着看了一会儿，才在对方呆滞的目光中晕了过去。
而几乎在他晕过去的一瞬间，苏慕寒就好像被烫到一样，倏地收回了手。
他迅速起身，错愕地摸到自己脸上被萧野触碰的地方，整张脸也跟着烧起来，心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感。
这种感情极其陌生，让做什么事儿都游刃有余的男人第一次慌了手脚。
为什么不害怕？
为什么不求饶？
为什么自己这么对他，还会对自己生出好感？
神经病吗？
他明明想看到萧野露出害怕的表情，最好能像个孩子一样哭闹着对自己求饶，这样才能大大满足他恶劣的心，从而让他成为这个赌局的主导者。
可现在他突然有种被夺走了主动权的感觉。
非常！不爽！
苏慕寒又开始情不自禁地啃自己的拇指，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这次越疼，他越混乱。
气恼地放下手，血顺势滴到地上，他快走几步，又来到床边，出神地盯了会儿小孩儿脖子上青紫的掐痕，然后，突然！又把手放了上去！
果然还是掐死他吧！
杀了这个动摇了他的人！
不去管什么赌局，他一定要杀了萧野！
回到现实，也要杀了他！
总之，不能让他活着！
手上用力，苏慕寒的呼吸变得急促，从骨子里透出的杀意激的一双眸子泛上骇人的赤红。
另一只手也覆上来，却在擦过小孩儿的鼻底，感觉到那股几乎弱到即将消失的呼吸时骤然停手。
眼睛瞪大，一种比刚才更恐怖的心慌涌上意识。
苏慕寒迅速掰开萧野的嘴，将小孩儿放平，竟出乎自己意料地给萧野做起了急救。
人工呼吸，心肺复苏……
无意识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
直到萧野咳嗽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他才陡然清醒。
捡起遮脸巾，围在脸上，苏慕寒生平第一次落荒而逃。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落云宫的。
浑浑噩噩地一头栽倒在床褥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的形状，只露出一个头，啃了好半天手指头才终于恢复神智。
而回归冷静后的苏慕寒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失策了，是他小看了萧野。
他忘了这小子也是个狠角色。
当初在虚拟世界见面的时候，他就从对方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如果不能谨慎对待，很可能就会被对方反将一军，彻底败北。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事先设定好的计划一次次被打乱，苏慕寒难免有点儿焦躁。
他是喜欢把每一件事都计算的分毫不差的人。
从来都是他给别人设圈套，看着别人中计，再居高临下地露出胜利者的表情。
可现在，对上萧野，他竟然会被逼得陷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被动境地。
而且如今对方还只是一个仅仅十岁的孩子……
真难看啊，苏慕寒，连个孩子都搞不定。
气恼地磨了磨后槽牙，苏慕寒用被子把仅露出的一个头也盖上，打算歇歇飞速运转的脑子，睡觉睡觉！
结果，第二天中午，他的落云宫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宫女碧荷的脸还肿着，虽然涂了药，但血痕依旧清晰可见。
她来的时候，苏慕寒正在院子里摆的桌案上装模作样地练字，宣纸上印着他凌厉瘦长的墨字，还未干。
旁边给苏慕寒分配的宫女小满禀告：“殿下，月河殿的碧荷宫女求见。”
苏慕寒故意疑惑地询问了一句：“月河殿？”
小满答道：“回殿下，月河殿是五皇子殿下所住的地方。”
苏慕寒这才搁下笔，抬眼看碧荷，问：“你既是五皇子殿下的宫女，来我这落云宫又是所为何事？”
碧荷终于得到说话的机会，便走几步上前，双手举着一个叠好的纸鹤呈到苏慕寒面前：“回殿下，这是五皇子殿下折的纸鹤，他让我把这只纸鹤送给您。”
周围监视苏慕寒的宫女和太监听到这话均是一愣。
纸鹤？
有传闻说五皇子殿下在曦皇后死后就傻了，不哭不笑不会说话，现在又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行为，难道传闻是真的？
这位皇子当真傻了？
苏慕寒也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纸鹤，尴尬道：“既然五皇子殿下一片好意，那……那我就收下这枚纸鹤吧。”
他礼貌道：“帮我谢过五皇子殿下。”
碧荷走后，苏慕寒盯着纸鹤看了会儿，象征性地向小满询问了几句五皇子的事，便把纸鹤放到一边继续练字了。
看样子像是完全不在乎这份廉价的“礼物”。
直到晚上，屏退了身旁伺候的人，苏慕寒才在灯火下拆开纸鹤。
果然看到上面写了字。
而这些字组合起来表达的内容则是让他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如果你今晚不来月河殿找我，我便将你昨夜企图掐死我的事情告诉父皇。
【作者有话说：刺激吗？哈哈哈！！两个变态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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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番外之苏慕寒08
“……”苏慕寒捏紧手里的纸张，又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发现萧野虽然只有十岁的年纪，可这字写的倒是一点儿都不差。
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字如何，间接能体现对方的性格。
萧野的字并不规矩，介于行书与草书之间，狂放张扬，一点儿都不像当初他在三皇子面前表现出来的呆滞木讷。
这孩子明显是装的。
明白了这一点，苏慕寒不禁好奇萧野叫自己过去月河殿的目的。
一个十岁的孩子，两岁时母族被抄家问斩，三岁时生母吊死在自己面前，他不哭不闹陪着尸体坐了一夜。
要搁在寻常人身上早就该疯了吧？
但是昨夜发生的种种苏慕寒还历历在目。
命悬一线，萧野不仅不害怕，竟然还冲他笑，并思路清晰地拽下他的遮脸巾，将他的身份记在心里，第二天就让碧荷拿纸鹤精准地来落云宫里给他下达“命令”，以昨晚的事为要挟条件，让他不得不前去赴约。
这可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难道萧野骗了他？其实对方并没有被清除记忆？
越想越好奇，苏慕寒捏着纸张到烛火上燃烧，让灰尘落在倒了水的茶杯中，最后晃了晃，让其溶解，打开窗户倒出了窗外。
照例装了会儿忧郁质子，夜里熄了灯，计算着外面宫女太监最困倦的时间，他换好衣服，戴上遮脸巾，摸出了落云宫。
来到月河殿，进入萧野的寝殿，果然见着小孩儿正坐在床边等他，宛如一个木偶，空洞的眼睛在看到他的时候才显出神采。
“五皇子。”苏慕寒没有用敬称，他注视着小孩儿，问他：“我此次过来，就是想问问那纸鹤上书写的内容，是何意思？”
萧野看着他，半晌，指了指苏慕寒，然后用双手做出了一个从鼻梁往下摘东西的动作。
“五皇子你……”苏慕寒皱眉：“是真的不会说话吗？”
小孩儿抿了抿唇，接着点了点头。
苏慕寒眯起眼睛，摘下遮脸巾，审视萧野，明显没完全信对方的话。
他以为萧野有记忆，故意不说话是为了整他，便试探着喊他：“萧野？你是不是骗了我？其实你的记忆没有消失对不对？
“你要是真这么做，就没意思了啊。
“说好的规则不遵守，你这算作弊了吧？”
结果他说了一大堆，再看萧野，发现小孩儿就那样瞅着他，像看一个傻子，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
“你真的没有记忆？”
萧野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啧。”苏慕寒察觉到自己又开始烦躁了，赶紧调节好情绪，维持冷静，又问道：“五皇子，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你让我深夜造访，到底有什么事？还请开门见山地告诉我，别拐外抹角。”
萧野点点头，冷白瘦小的脚丫子踩进鞋子，走到床旁的柜子前，打开第一层，拿出纸张，打开第二层拿出笔墨砚台，又哒哒哒地跑到寝殿的茶桌前，点燃灯烛，把纸张铺上，然后对苏慕寒招了招手。
苏慕寒走过去，小孩儿便把砚台和墨块推到他面前。
“你想让我给你磨墨？”
萧野点头。
“……”苏慕寒：“那我要是不磨呢？”
小孩儿看着他，灿烂地笑了下，从纸张的最底下拿出一张写好的墨字呈给他看。
——告诉父皇。
“……”
怪了！他怎么知道自己会这么问？
苏慕寒一把掐住萧野的脖子，隔着对方用来遮掩的布条，暗暗用力：“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杀了？让你没有机会告诉你的父皇？”
可是他说完之后，就见萧野不慌不忙地把手里的纸张对折了一下，露出背后的内容：我不信。
然后再翻了个面，对着苏慕寒。
——你舍不得杀我。
“……”
这下，苏慕寒彻底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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