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两人心头却同时像压着块巨石,挪不走动不得。
“这么仔细一看,也不像是藏着机缘的样子。”白衣男子盯着黑雾道。
“少废话,速战速决,等会还能赶上吃全聚德最后一炉烤鸭。”那只小花雀不耐烦道。
执剑的修仙者看呆了,以往只听师尊说过,天地有灵,凡是开了灵窍者,皆有修得开口说话可能。
今日居然有幸一见,当真是幸运。
那厢黑雾便没有这等感受,修仙者对天界了解甚少,不知眼前白衣男子身份实属正常。
黑雾常见混迹魔界,初次来人间,被耳提命面教训过,凡是见到天界仙人,躲为上策,尤其是那法力高深的天界太子,所到之处,魔物一寸不得。
只是黑雾没想到运气这么差,在人间混到如今,快要炼化成人形,便碰上天界太子封禹!
在修仙者方才要开口请教,黑雾已经盘算好该如何利用这愚蠢的凡人逃跑。
让黑雾失望的是,封禹没给修仙者开口机会,直接将人弄晕,接手法阵。
“没学会人间的善良友好,反而将自身的阴险狡诈练得出神入化。”封禹讥笑道。
天界与魔界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虽互看不顺眼,但碍于没个正经名头,小打小闹多年,从未闹出过大事。
封禹自幼便知晓魔界罪行,对其厌恶至极。
时至今日,他见此黑雾盘踞于此,借勾栏院之名吸取男子精元,来滋补自己,更是憎恶。
黑雾喉咙里发出一道含糊不清的笑声:“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旧情人为救你被算计的魂飞魄散,你倒好,几度轮回满身功德位列仙班,转头又与凤族最受宠爱的小儿子祁司钰合籍,当真是人生圆满。我就想问问你,午夜梦醒时有没有对为你惨死的旧情人心疼过一次?”
封禹瞳孔剧震,嘴像是被人捏住发不出声响来。
蹲在他头顶的祁司钰也被震到了,这事儿知道的人极少,这黑雾如何知晓的?
纵然祁司钰很想让封禹知道真相,也曾经说过,可也不代表他希望有人在紧急关头利用这点攻击封禹。
黑雾见封禹被镇住,立刻一分为二。
一团以破釜沉舟之力冲向封禹,另一团则钻向个极为刁钻的地方,看样子是打算趁乱逃走。
封禹神色一厉,手臂一挥,折扇自指尖脱离飞向那团想逃走的黑雾,手指蜷缩,将攻击的黑雾照盘全收,抓在掌心不过一瞬,另只手变出个淡青瓷瓶,将其塞进去,而那边折扇也将逃跑的黑雾抓了回来,塞进去前,那团黑雾还在挣扎。
“封禹,你好狠的心。竟能对旧情人不管不问,当年他真是爱错了你。你对不起他,你配不上他!”
这道声音在被塞进瓶子后隐隐还在耳边回荡。
祁司钰整只小凤凰都呆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封禹撤去法阵,又给地上昏迷不醒的修仙者洗去记忆,这才带着他离开。
到院落外面,祁司钰看见门口那刻大树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湮灭,眨眼间地面只剩个大坑,是树根消失留下的痕迹。
那条与他们相隔不过数十步的勾栏院依旧欢声笑语连成片,仔细听还能听见男声中气渐渐十足起来。
若不是身后的大坑还在,祁司钰都要误以为这是个错觉。
平日里祁司钰话多的不得了,此时诡异的安静下来。
还是祈求他别吵吵的封禹先开口:“还要去全聚德吃烤鸭吗?”
这是他方才为让封禹早些解决黑雾编出来的借口,这人还记着呢。
不去那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想,祁司钰尴尬得不行,又觉得这借口找的还可以。
“去啊,来都来了,不尝尝再走,哪里像话?”
封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仿佛不受影响:“好,这就带你去。”
祁司钰一听就知道这人内心混乱极了。
之前想吃什么都是要拿条件换的,这二话不说就答应的架势真不对劲。
祁司钰担心极了。
这条龙要是被弄坏了,他会不会很惨?
胡思乱想一通,再抬眼已然到全聚德门口,这是京都最负盛名的大酒楼,以烤鸭为名菜,吸引四面八发的来客。
有些是来京都玩乐,有些是专门来品尝烤鸭的,由此可知,这里人有多少。
祁司钰见到人多的地方就头皮发麻,万幸头脑混乱的封禹还记得这茬,使了点小手段先买到烤鸭,直上京都最高楼顶。
圆月当空,夜幕无云,点点星光无法与月同争辉,沦为陪衬。
封禹坐在屋脊上,长腿支着瓦片,手拎一壶酒。
祁司钰被他放在旁边,面前摆着一大盘片好的烤鸭,和一小盏琉璃酒盏,盛满浅薄的醇香果酒。
祁司钰很不满,用翅膀拍拍封禹大腿。
封禹刚饮两口酒,受此打扰,低头看去,正对上暗含不满愤怒的凤眸。
他一愣,问:“怎么了?”
“你怎么能给我喝这个?”祁司钰痛心疾首,“我好歹也是凤凰,不给我喝你手里的极品美酒就算了,拿这果子酒打发我,算怎么回事?”
封禹拿起玉箸,挑起片烤鸭送到他嘴边:“你喝我手里这美酒一口,怕是要睡上好几日。道行浅薄,受不住的。”
祁司钰怀疑这人比他先醉了,恼的不行:“不给喝就不给喝,你还嘲笑我。”
“我没有。”封禹说,见他肯吃烤鸭,知道他没生气,便放下筷子,“先前我想过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没个结果,今日碰上那魔物,和你说的几乎一样。这让我不得不怀疑我是不是真有问题。如若真有问题,那为何……”
封禹没有继续说下去,望着天际的眼眸里渐渐朦胧起来。
失落,难过还有疑惑。
祁司钰无比后悔嘴快说了那么多,又恨这会儿没法变成人,不能身体力行糊弄人。
“你听我说,其实那件事……”
“你不用为安慰我扭曲事实。”封禹打断了他,眼神又变了,“我会理清真相。”
祁司钰张张嘴,失落的想要喝口酒,奈何鸟嘴控制不住。
他很急,也很气,自己这样到底要到何时?
想变成人,想恢复原样!
这刻,祁司钰感觉身体有东西在燃烧,他瞪大眼睛。
咻。
小凤凰不见了,红衣少年凭空出现。
这也太突然了,祁司钰没准备,在滑溜溜屋顶站不稳,慌张道:“封禹,救我。”
第23章 第二二章.
封禹对他突然变成人很是意外,更意外的是不慎脚滑,嘴里喊的居然是自己。
于是,身体快过大脑,已将人扣在怀里,感受到祁司钰温热体温,被他搂着脖子方才反应过来,人确实被自己接在怀里,紧紧抱着。
两人气息交融,抬眸垂首便能更近一步。
封禹速来知道祁司钰生得好。
相较于狐族出妖娆妩媚之容貌,凤族容貌便更为灵动漂亮。
祁司钰这张脸被凤族多人喜爱,来到天界未被太多人见到过,还不得而知会有多少人喜欢。
封禹以为自己但凡多喜欢脸些就会跪在祁司钰脚下。
即便如此,此时此刻的祁司钰看起来美得惊人。
红衣鲜艳,他肤白如雪,五官精致漂亮,那双凤眸里满是惊慌失措,还有几分庆幸,是被自己救下来的庆幸。
下刻,那双凤眸看向自己,里面浩瀚璀璨,亮的夺目。
封禹晕眩了一瞬,怀疑自己喝酒醉人,醉得还不轻。
祁司钰默默收回手,长腿一动想要从封禹怀里下来,却被对方搂得更紧,头一偏便能亲上近在咫尺形状鲜明的锁骨。
祁司钰还未贴上,自己脸上先烧了起来,挣扎起来:“你干嘛,放我下来!”
封禹干脆又坐下来了,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起来吧。”
丝毫不解释自己方才为何紧抱着人不放。
祁司钰羞耻心爆棚,也没心思追问,双手扶着封禹的肩膀,找到个安稳下脚地方便要从对方怀里跳出来。
然而在他脚刚踩到瓦片上,只感觉脚一麻腿一软,直接就要跪下。
万幸封禹反应极快,搂着人又救了回来,
祁司钰和对方双双无言。
封禹:“你这怎么回事?”
祁司钰也很茫然:“我不知道,都能变成人怎么还这样?我是不是当初修炼时候找错了门。如今来看,我像个双腿瘫痪的废人。”
封禹:“...我看看。别抗拒。”
祁司钰明白他是要用仙力探查自己的身体,看看内丹有没有问题。自我感觉良好,并不代表是真的好。
祁司钰没有动弹,由着封禹指尖的光飞往身体里,消失在眼前。
片刻后,封禹收回手,语气不太好:“你体内没有仙力,像个凡人。”
祁司钰哑然,他是不是凡人这事儿不用探讨,怪就怪在他的仙力去了哪。
“可能机缘不够,暂且能让你变成人。”封禹提出另个可能。
祁司钰也想不到更恰当的解释,也只能相信这个:“我会不会还变回原形?”
“可能会。”封禹说,“你也别折腾了,安心坐着。”
封禹说着将他从自己腿上挪到了屋脊,知道他这么坐着肯定不自在。
祁司钰松了口气,双手按在身侧,仰头看向美如画的夜空,怔怔道:“我还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星夜呢。”
“不来人间,哪能看见?”封禹拎起酒壶继续喝,自成婚以来,他有诸多疑问。
不好问父君,也不好问更多人,唯有能做的就是靠自己将疑点调查清楚,反复推敲出真相。
事实却是他越想弄清楚越是迷惑,很多很多的疑点。
打从陪祁司钰来到人间历劫起,他解开的谜点远赶不上冒出来的疑惑。
今日抓到的那团黑雾也是,生生说出与祁司钰一样的话来。
如若不是真的,对方又哪里知道祁司钰编过这么套说辞忽悠他呢?
封禹难受的又连喝几口酒。
借酒浇愁没能进行到底,被旁边伸出来的莹莹玉手半路截胡。
祁司钰仰头喝了口,潇洒一抹嘴,对上封禹探究眼神,他扬唇:“你一个人喝算怎么回事?来,这儿有烤鸭片下酒,心情不好是吧?我陪你喝。”
封禹没有从他手里妄想抢回酒壶,而是又取了壶新的。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都写在脸上了。”祁司钰捻着片烤鸭塞进嘴里,做小凤凰和做人吃到的东西味道不同,做人吃的更美味些。
嚼完薄而香脆的烤鸭,祁司钰发现封禹没说话,扭头看过去:“是因为魔物说的那些话吗?”
封禹摇头,看向夜空的眼睛很空洞,仿佛此时在他眼前的人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连说出来的话都绵软无力:“他的话让我想起了与你成婚前后的事,细枝末节都表明有问题,偏生我没有意识到。”
“这也不是你的错。”提及过往,祁司钰吃喝也慢下来,到嘴的烤鸭片也不如先前美味。
祁司钰在恨不恨封禹这事儿上也纠结过,后来看见对方的态度就明白恨与不恨,或许没那么重要。他只管报复就完了。
可惜,封禹如今对他颇多照顾,思虑周到,他不能过分恩将仇报。
暂且和平相处着吧,待事态明了,再算二人间的恩怨。
“别不开心,你挂念着的人在凤族好着呢,所追查的事不顺利吗?”祁司钰又问。
封禹:“你知道我在调查什么?”
祁司钰这时已经喝空一壶酒,还倒过来看看有没有,确定真没酒了,他悻悻道:“这很难猜吗?封禹,你想做什么太好猜了。别说我知道,天帝他们肯定也知道,不,是任何盯上你的人都能知道。你如今跟着我在人间跑,反而让他们弄不明白你到底看重什么了。”
封禹听这话音就知道他醉了。
清醒时候的祁司钰不会说这么多,苦口婆心,恨不能掏心掏肺。
封禹瞥见他泛粉的双颊,很是无奈,说这酒易醉人的话他是没信啊。
醉醺醺的祁司钰意识不到自己醉了,伸手想要拉着封禹哥两好,凤眸含水波光潋滟:“我说那么多,你懂我什么意思吗?”
封禹故作不知:“你什么意思呢,要和我说说吗?”
“你还真是…”祁司钰的话没说完,嘀嘀咕咕的,“封禹,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那么喜欢逗我。”
封禹抓住重点,按住想要继续试探的心,顺着他的话音聊:“喜欢你才逗你的。”
“呸。”祁司钰推了下封禹的脸,冷笑道,“真喜欢我会认不出来吗?骗人,就知道骗我玩。”
封禹觉得这话很明显了,但他还想知道更多。
比方说,祁司钰亲口说出他就是梵音的事实。
这对封禹而言太重要了,心有猜想与得到承认差距很大。
猜想长久得不到验证仿佛悬挂于头顶的大刀,关键时候心惊胆战,这该有多让人惶恐。
封禹不想要这种生活,主动出击远比坐以待毙要好。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封禹的手虚虚地揽住他的腰,免得人从上面跌下去。
祁司钰傻笑了下:“你猜。”
小酒鬼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封禹无奈:“我猜不到。”
祁司钰一脸有话说,刚张嘴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完喷嚏的人很茫然:“我要说什么来着。”
封禹闭闭眼,终究还是不想在和他在这件事上继续耗着。
这夜也不暖和,小凤凰没仙力也变不回原形,继续在这坐着怕是会伤寒。
封禹为他身体着想,便将人收入怀里带往房间。
到房间里面,祁司钰还不安分。
东摸摸西看看,走路动摇西晃,脸颊爆红的小美人哼哼唧唧:“这是哪?不是绛运殿,也不是我的房间。封禹,你在哪?是不是嫌我烦,将我一个人丢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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