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蒋蕊的出现,让她更加意识到了温时雪的可贵,至少温时雪把对她的心思都写在明面上,不会算计她一分一毫。
扣好最后一颗扣子,她问:“时雪愿意相信我吗?”
前任在每一对情侣之间一直是个敏感的话题,一个处理不好就会造成双方不合,严重还会分手。所以她必须把话都跟温时雪说清楚,和蒋蕊划清界限,打
消温时雪的疑虑,获取她对这件事的信任,以免留下什么问题,然后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温时雪借热咖啡暖了暖手:“当然。”她笑了一下,“毕竟我这么好的女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聪明如我们秦副总,肯定知道怎么选,对吧?”
秦蓁莞尔:“嗯,我们温总说得都对。回去吧。”
温时雪点点头,转身正要走,一直没有动作的蒋蕊突然开口喊住了秦蓁:“秦蓁等等,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就最后一点。”
秦蓁低头看了眼温时雪,温时雪扬眉很是大度地给了她们一点交谈时间。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蒋蕊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自己种下的因,自然要自己吞下这个果。
蒋蕊看着面前的秦蓁,直言不讳:“你喜欢她吧?”
秦蓁对温时雪的态度和对别人的态度太不一样了,就像对那杯咖啡,生怕洒了碰了被人抢了,这是一个下属对老板该有的态度吗?难不成秦蓁是在把温时雪当孩子养吗?
蒋蕊不以为然,别人不会对秦蓁的态度有所联想,但她可不一定,她们之间的性向都不是秘密,又谈过恋爱,说看不出来才是见了鬼了。
如果是温时雪的存在阻碍了她们的复合,那她确实有点不甘心——一个年轻的小丫头,怎么能敌过她们当初的恩爱甜蜜?
更何况温时雪是什么人?那是别人能随便想的吗?与其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何不回头看看她,重修旧好?
秦蓁面上丝毫不显慌乱,镇定自若地否认了。
蒋蕊却不信,一脸冷笑:“有什么好否认的?你怕我捅到她面前去,让她知道你这个比她大七岁的副总其实一直都在肖想她?”
她在七岁这两个字上咬得格外重,极力想让秦蓁认清她和温时雪之间的差距。
秦蓁听见这个威胁,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突然想起告白的那一天,她也是这么提醒温时雪。
蒋蕊见她眉峰轻动,觉得自己捏到了她的命门,脸色忽然好看了不少,又露出那甜美的笑容:“秦蓁,你看上她什么了呢?殷实的家世,还是年轻漂亮的脸庞?”
秦蓁深感不适地看着她,那张看似甜美无害的脸庞之下藏着一颗腐烂肮脏
的心,好似在她的眼中,她秦蓁喜欢温时雪永远不是出于纯粹的爱意,而是有利可图——就像她当初对她一样。
是因为她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吗?还是因为她和温时雪之间差了七岁便让人控制不住想入非非?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一件事——
“感情的事在你眼里一如既往的肮脏。”秦蓁缓缓开了口,“蒋蕊,你果然一点都没变。”
蒋蕊不气不恼:“我脏吗?还是你在痴心妄想?秦蓁你不如问问你自己,你真的配得上这个高高在上,家世显赫的大小姐吗?”
还不等秦蓁回答,她便抢先道:“你配不上。”
“你们两个门不当户不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秦蓁顿了一下,头一遭听见第三个人评价她和温时雪,而这些话也是她当初迟迟没能应下温时雪表白的理由,还是她时常会想的一个问题——她究竟配不配得上温时雪。
她不由自主回头去看温时雪,温时雪就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长发温顺地披落下来,显得她的脸小而精致,脖子上还围着她的围巾,半边脸都埋在里头,脸颊红通通的,睁着一双亮而有神的眼紧紧地望着她,像怕她会跑了似的。
见她回头了,就指一指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再指了指她,接着又指了指回去的路,提醒她她没戴围巾,要聊快一点,别把自己冻着了。脸色显得有些担忧,连情敌蒋蕊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一幕,她忽然就有勇气和答案,于是扭头看向蒋蕊,一字一句地说:“跟我门不当户不对的,是你,蒋蕊。”
她和温时雪配不配,别人说了都不算。而今还是一个小小的助理的蒋蕊,跟她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
蒋蕊当年一定没有想过,那个被她玩弄了感情又残忍抛弃的人,有朝一日会变成她想要的有钱人重新站在她的面前吧?
蒋蕊被驳得一脸呆怔。
“收起你没用的心思和计较,不要再来纠缠我,”秦蓁凝望着她,眼底浮起阵阵寒意,“否则下次金导也保不住你。”
蒋蕊吓得往后一退,颤声道:“你,你真不怕……”
秦蓁干脆侧开身子,平静道:“你可以现在就去说,看看你跟我的话,谁的
更有分量。”
蒋蕊恍然地看着她,她分明就在她的眼前,可她却觉得她远得如天上的月亮碰也碰不到,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好拿捏的秦蓁了……
秦蓁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蒋蕊如梦初醒,突然深切地意识到秦蓁对自己已经彻底死心,她们之间再也没有可能。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秦蓁根本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要让她失去工作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而秦蓁不仅是晨风的副总,还是在温氏集团的高管,她们之间的距离早就被远远地拉开了……
她望着秦蓁决绝离去的背影,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双肩委顿下来,懊悔绞得她的心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让她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放弃秦蓁,为什么要骗她的感情!
她把脸埋进手心里,泪如雨下。原以为秦蓁会是她感情生涯里一缕难得可贵的光,但没想到从今以后会成为一根悔恨的尖刺永永远远扎在她心上,日夜不休地嘲讽着她的愚蠢。
一切都晚了,晚了……她简直想给当年的自己两巴掌!!!
“她哭什么?”温时雪把热咖啡插上管递给秦蓁,哄着她喝暖暖身子。
秦蓁跟她一起走回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答得有点漫不经心:“或许是在后悔。”
温时雪啧啧两声:“这就是天道好轮回啊。”
……
蒋蕊求复合失败后,心情十分颓丧,而情敌温时雪有权有势,她哪有办法把火撒她身上。而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乔装打扮之后,浑身都散发着颓丧感的许见凡,心里火的话顿时就迁怒到他身上去了。
骂是不敢骂的,但是她敢背地里吐槽啊,抬起手机悄咪咪拍了一张许见凡的照片,端详了片刻。虽然说侧面的脸部线条很好,但是正面太颓造型太邋遢了,看了就让人不喜欢。
她放到姐妹群里,跟朋友们开始激情吐槽晨风的设计师造型“别致”,全然忘了金月特别嘱咐过不允许拍摄晨风任何一位设计师,否则一概辞退的事。
看着小姐妹们翻着词吐槽许见凡的造型,还由此上升到了晨风的品位档次,大肆嘲讽大集团出来的珠宝品牌,原来也不过如此,就仿
佛是在骂温时雪,蒋蕊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事关温氏子公司的品位,越来越多人开始在私底下传起这张照片,或多或少地笑上一句不过如此,结果这张照片传着传着,晚上就传到了不放过一丝一毫线索的许老爷的秘书手上。
许夫人接过秘书递来的平板,看着屏幕上的有一点模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她喃喃自语:“这孩子,怎么有点像我们家见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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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
怀胎十月,血浓于水,孩子的模样、轮廓早已深深烙印在母亲每一个记忆的深处,不论孩子穿着什么样的衣服,都遮盖不了相处二十多年的熟悉感。
许夫人陈婉萍看着这个无意从剧组里流传出来的照片,直觉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蹦——这个年轻人和他们的那个东躲西藏,迟迟不肯回家的儿子一定有关系!
陈婉萍紧紧抓着平板,仰面看着秘书,目光里透着几分殷切的期待:“你刚说这个年轻人是哪家公司的?”
秘书恭恭敬敬地回答:“晨风珠宝。”
“晨风珠宝……”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名字,在陈婉萍的双唇之间反复重复,她喃喃着,一边在脑海里找寻某个记忆,眼睛忽的睁圆了,“是温氏的?”
秘书:“是的,温氏的子公司。”
接着,有一个名字在陈婉萍的脑海中盘旋不去,她迟疑地问道:“那它现在的老板是不是?”
“是。”秘书推了推眼镜,“和您想的一样。”
“正是少爷的未婚妻,温大小姐温时雪。”
……
“阿嚏——”
温时雪打了个喷嚏,轻轻晃了晃脑袋。秦蓁见状,赶紧把手边的纸给她递过去,眉头紧皱地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她的担忧。
许见凡也愣了一下,说道:“温总冻着了?”
他们现在正在一家高档的咖啡店里,店内稀稀拉拉地坐着两三桌客人,黑色的音箱里放着轻柔舒缓的古典乐,透着几分清幽。寒风被闭合的门窗挡在外头,店里又开了暖气,所以客人们一进来就把厚重的外套脱了。温时雪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个喷嚏之后,就被搬出温董夫妇的秦副总勒令又穿了回去。
“温总要注意身体,”许见凡说,“说不定是感冒了。”
温时雪一边听话地扣扣子,一边无所谓道:“就是一个小喷嚏,不至于感冒。一想二骂三感冒,我才打了一声,还差两声呢。”
秦蓁默然无声地递给她一个“你最好是”的眼神。
许见凡:“……这么判断感冒,你怕不是会被医学界拉入黑名单。”
许见凡:属实草率了点哈。
温时雪挑眉,拿起咖啡杯,抿了口杯中温热的
咖啡,微苦的口感让她一秒就开始想念冰可乐。她放下咖啡,问道:“最近在这边过得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许见凡笑了笑:“有温总撑腰,谁还敢欺负我?”又道,“设计部最近还好吧?”
温时雪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耳朵上六芒星耳坠:“放心,有你们杜部长在,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一切都好。”
杜贤余这个人,虽然性格有点咸,但管理能力一点也不比其他部长差,让第一次提拔高层的温时雪没有在总公司董事们面前丢脸,颇觉欣慰。
许见凡放心地点了点头,又识趣地说:“晚上天冷,温总和秦副总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扰啦。”
哪怕秦蓁一直坐在旁边不开口,许见凡也能从她的微皱的眉头里察觉出她是在担心温时雪的身体,只是碍于温时雪要慰问他这个下属而不好开口打断。
如果他们在聊下去,温时雪再打第二个喷嚏,他相信自己肯定会被秦副总列入最没眼力见的员工黑名单榜首。
许见凡:那还是不了。
“请两位保重身体,不要着凉生病。”许见凡真诚地说道。
温时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是,一定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接着莞尔一笑,用着最迷人的笑容和最好听的声音说出最残忍无情的话,“因为这样才能帮我赚更多的钱。”
许见凡:“……”
温时雪你这个无情的资本主义!
秦蓁:“……”
她还真是不忘初心啊。
云层浓重的深冬夜晚又一次下起了雪,漫天细细白白的小点悠然地飘着,轻飘飘地落在了没有什么图案的深蓝色伞顶。
咖啡店就在酒店外不远处的商业街,不需要开车,走个几分钟就到。温时雪把嘴埋在围巾里,埋头走在已经清扫过一遍的街道上,微微露出的鼻头冻得有点发红,像是被人沾了一手指的脂粉。秦蓁不禁催促她走快一点,生怕她真给冻着凉感冒了。
温时雪踩着地面上的薄雪,低着脑袋看了看秦蓁空出来的那只手,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小拇指不受控制地悄悄勾了过去,双目紧紧地盯着,就像是个打算做坏事的小孩。
但秦蓁就和野兽一样机警敏
锐,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就扣住她的手腕,反给她把手插回了她自己的风衣兜里,还点了她一句:“在外面,不许胡闹。”
温时雪非常可惜地发出一声叹息:“不是胡闹,是想牵你。”
她道:“我不能光明正大地牵你,都害蒋蕊误会我们不是一对了。”
秦蓁白天和蒋蕊说的话已经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温时雪,好的坏的,让人发笑的,她都记得,甚至暗暗在心里记仇,想着得找个机会收拾收拾蒋蕊,省得她又犯贼心纠缠秦蓁,挑唆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一提起蒋蕊,秦蓁的脑子里就自动播放着蒋蕊今天说的那些话,还有蒋蕊的那个问题——配不配得上。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真的能配得上身份显赫的小公主吗?
如果是从前,她的答案一定是否,但随着和温时雪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之后,否定的答案开始被一团迷雾所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她难道就一定配不上温时雪吗?年龄、身份以及性取向,她和温时雪之间的差距真的远到不可逾越吗?
她一向是个理智的人,这么多年的工作让她习惯了站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每一件事,因此她才能在温时雪不管不顾告白的时候,再三提醒她年龄的问题,并在交往之后经常抱着爱一天是一天的悲观心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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