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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脸色一变，连忙弯腰去捡书，“对、对不起！”
西垣看了一眼女生。
这一眼让女生更加紧张起来，手都抖了，看上去就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苗。
“没关系。”西垣弯腰把书捡起来，随手放在了桌面上。
看到西垣没有追究的意思，女生才松了一口气，又郑重的道了歉，这才跑开了。
西垣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其他书倒是捡起来了，只有一本，就在唐城凳子下，他捡不到。
袁立方也注意到了，但是唐城没动，他也不敢多管闲事，只能正襟危坐，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西垣纠结的握着笔。
他该怎么开口？
用手拍一拍唐城的肩膀，然后说，“能不能帮我捡一下书？”
直接拍肩膀是不是不太好，要是人家不喜欢肢体接触呢？
……用笔戳一下？
好像有点太轻佻了，不太严肃。
喊名字？
好像有点别扭。
还有开口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加上“请”？
要不然显得不礼貌？
……
袁立方觉得自己后背都出汗了，明明没有看见，但是就是感觉到了那一股冷飕飕的视线。
自己都这样了，城哥还能面不改色，果然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
唐城撑着脑袋，他的确在等西垣开口，结果等了半天，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心情莫名烦躁起来。
不就是开个口求自己一下吗？
用得着一直绷着吗？
唐城冷着脸，愈加焦躁，干脆弯腰将地上的书捡起来，转过身，用力直接丢到了西垣桌面上，面色不虞。
袁立方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一松，舒了一口气，打开水杯，打算喝水。
西垣也没想到唐城会主动帮自己捡书，愣了一刻后，抬头认真的对唐城说道。
“你人真好。”
“噗！！”
袁立方一口水全部喷了出来，神情像见了鬼。
眼看着唐城的脸色越来越冷，袁立方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西垣。
城哥都妥协帮他捡书了，这小子居然冷着脸阴阳怪气的来了句“你人真好”？？
这人嘲讽技能是无差别攻击吗？
第5章
袁立方眼见着唐城的脸色越来越臭，一时间心惊胆战。
“城哥！”袁立方一把拉住了唐城的手臂，一脸惊恐，“这可是开学第一天，不适合动手，再说了，西垣这家伙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你打他实在是大材小用了，要是为了他被老严抓住背个处分，那也太不值当了。”
僵持了一会儿，唐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终于转回去，坐直了。
袁立方一颗提起来的心晃晃悠悠的归了原位，宣布警告解除。
西垣只看见袁立方和唐城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然后唐城就转过去了，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在意。
袁立方瞥了一眼西垣，看见这位大佬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头小人默默流下了一行泪水。
希望西垣这个嘲讽精不要再来招惹城哥了。
要不然就算是自己，也拦不住啊。
可能是袁立方心头的祈祷有了作用，接下来的几节课都平安无事的过去了，西垣没有开口，也没有惹事，如果不是因为他长相太过于出众，几乎可以忽视他的存在。
而唐城已经靠在墙边睡着了，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个鸭舌帽，只能看见几缕冒出来的头发。
这个角落终于安静下来，有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平静。
袁立方下课的时候偷偷扭头看了一眼西垣，发现他正在玩儿手机，看不太清楚，但像是一个迷宫的界面，画风挺粗糙的，一看就是什么三流小游戏。
“你好，同学。”
西垣刚刚解出了一个题的答案，离迷宫的出口又近了一步，就被这个声音突兀的打断了思路。
抬起头，才发现不是在喊自己，而是正站在唐城那一桌。
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西垣觉得有些眼熟，盯着对方刻意仰起的鼻孔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人是一开始提醒老师收答案的那个人。
袁立方抬头，由于早上收答案这一茬，他对这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就到了厌恶的程度，于是只是冷淡的回了句，“有事？”
男生扶了一下眼镜，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我叫程旭，上节课老师选了班委，我是班长，老师让我问一问每个人的住校意愿，住校的要填表。”
袁立方听到这话哦了一声，“我不住校。”
程旭看了一眼袁立方，小眼睛里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高傲感。
袁立方满脑子问号，也不知道这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也没等袁立方想清楚，因为他看见这个叫做程旭的，居然直接伸手拍了拍他旁边的桌子。
袁立方惊了，“你做什么？！”
程旭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师让我问一问所有人的意愿。”
被拍桌子的声音惊扰，靠墙睡着的男生动了动，盖着脸的鸭舌帽滑落了一些，露出了男生的眉。
“什么事？”因为刚刚睡醒，唐城的声音里还有些哑，拿开帽子，撸了一把额前的头发，露出了带着不耐的眉眼，俊的惊人。
被唐城眼里的冷意摄住了一瞬，程旭又绷着脸问了一遍，“我来问一问每个人的住校意愿。”
唐城似乎还没有完全睡醒，喝了一口水，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程旭，态度倒也算得上平和，“表给我。”
袁立方原本还在担心唐城有起床气，但现在他的重点已经放在了另一处，“城哥，你要住校？”
接过程旭递过来的表，唐城淡然点头，“嗯，懒得回去。”
袁立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拍桌子，“你都住校了，我也住！来，给我张表！”
程旭又拿了一张表递过去，“填好给我。”
程旭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西垣的旁边，目光却还留在正在填表的袁立方身上，一脸不屑，嘟囔了一句，“狗腿子。”
西垣眼睑微微一动。
如果说程旭对唐城还有几丝忌惮的话，那他对西垣，就完全不害怕了。
毕竟唐城看上去是会揍人的，但西垣这样子，除了气质诡异一点，其实也没什么。
“你住不住校？”
程旭态度看上去有些散漫，甚至眼里的挑衅毫不掩饰，低头看着西垣。
但是面前的男生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完全没搭理他。
程旭皱了皱眉，用力敲了敲桌面，“我问你住不住校？”
西垣这才抬起头来，略长的发丝柔软的贴在脸侧，整个人白的仿佛在发光，偏偏那双眸子却像是混杂了世间最浓重的黑，没有一点光彩，被这双眼睛看着，就像是掉进了永恒的黑。
程旭脊背一寒，莫名的有些发冷。
“嗯？”
程旭手指一抖，回过神来，维持着刚才平静的模样，但是声音却弱了几分，“我问你住不住校？”
西垣看着程旭，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不住。”
西垣觉得自己的态度十分良好，算是符合正常人社交的标准。
但是面前的男生却突然间脸上一白，整个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点了下头，直接转头就走了。
西垣：？
西垣不太理解程旭的反应，有些疑惑的歪了下头，沉思片刻，然后就继续低头刷手机了。
“竞赛迷宫”APP是近些年出来的一款小众学习软件，每一个关卡都是一个迷宫。
迷宫里一共有二十个节点，每一个节点是一个竞赛题，包括数学物理化学各个科目，有时候还会撞上生活常识和情感问题。
西垣喜欢这个APP，里面的题很有趣，是他生活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
班上大概有一半的人都交了住宿登记，唐城填完表之后，又倒在桌上继续睡觉了。
因为是一天开学，老师也没讲什么内容，倒是班上的人很快就混熟了。
以前A区B区分开，所以两面都不太熟，如今聚在了一起，话头就多了。
这个年纪，热情就像是野草，风一吹，对谁都能给与家人一样的温暖。
等到一天过去，到了放学的时候，男生已经开始称兄道弟，外号一个接着一个，女生已经能姐妹相称，一起去上厕所了。
袁立方伸了个懒腰，感慨一声，“这上学的感觉真是不一样，我顿时感觉我头顶凉快了不少。”
一旁有个男生招了招手，“立方舟，一起走？”
袁立方摇头，“不了，你走吧，我和城哥顺路。”
那男生也没多说什么，摆了下手就和另外的人勾肩搭背出了教室。
唐城懒洋洋地站起身来，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往后面的位置瞥了一眼，却发现位置上的人早就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走了。
溜得还挺快。
唐城心里想着，估计是怕放了学被自己堵路上吧。
袁立方没注意到唐城的小动作，还招呼着唐城快走。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就在快要出校门口的时候，袁立方突然看到校门口气势汹汹的站了一堆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脑子社会彩虹发型，一看就不像是善茬，心头一惊。
“城哥，这不会是你以前的哪位仇家找人来堵你来了吧？”袁立方惊了，手臂上的肌肉开始绷紧，迅速的数着人头。
对面六七个人，他们就两个人，也不是不能打。
况且城哥的战斗力可不是盖的。
袁立方看了一眼旁边的唐城，心里有了底气。
唐城看着那群人，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招惹过的人，过了一会儿，自己摇了摇头，“太多了，想不起来了。”
袁立方一愣，“啊？”
唐城嗤了一声，有些不耐烦，“麻烦死了。”
两人慢慢朝着那群人走了过去，那群人也看了过来。
战争仿佛一触即发。
唐城冷着脸，一直放在兜里的手伸了出来，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却看到那群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间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过去了。
袁立方：？
在两人的目光下，其中一个社会红毛走到了一旁的长椅旁。
而长椅上，男生悠悠睁开眼，微微抬头，看着面前的红毛，面无表情。
袁立方瞪大眼睛，“草，那不是西垣吗？这群人来堵他的？”
唐城看了过去，刚才他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群人身上，倒是没注意到坐在那边长椅上的西垣。
那群社会彩虹毛似乎和西垣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就看见西垣站起身来，和那群人离开了。
袁立方有些迟疑，“城哥，咱要不要上去帮个忙？”
唐城站在原地。
——格格不入。
唐城突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站在那群彩虹毛当中，男生的一切都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每一步似乎都很慢，步子却很大，举手投足都带着几丝不经意的悠然。
他像是活在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谁也进不去。
“不用管他，走吧。”
唐城转身朝着与西垣相反的方向离开，袁立方迟疑了一下，最终也跟上了唐城的脚步。
第6章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站在路旁等着红灯，四周的人退避三舍，巴不得越远越好，免得被这群社会的渣滓盯上。
西垣看着身边这个恨不得扶着自己过马路的红毛，无奈。
“盖哥，我没事。”
社会红毛一脸恨铁不成刚，“还没事，这开学第一天，你就低血糖了，是不是没吃饭？”
西垣顿了顿，“早上的时候，刘爷爷给了吃的。”
“哦，我家那老头儿还挺关心你的，平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你比对我还好。”红毛儿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西垣，“草，你一天就吃了个早餐？！”
西垣这回没吱声了。
红毛扯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要是让老头儿知道你一天没吃东西，还低血糖犯了，他不得骂死我啊！”
一旁的兄弟也笑了，“你家那老头儿舍不得骂西岁岁，当然只能骂你啊，再说了，咱们这一片的老头老太太，谁不偏心岁岁。”
一行人哄然大笑。
“去你的！”盖哥飞起一脚，然后又瞪了一眼旁边的西垣，“行了，等着，今天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
西垣刚想开口，就被堵了回去。
“少说话，留着力气，一会儿多吃点东西。”
西垣听着旁边嘻嘻哈哈的声音，手指迅速摩挲了一下书包。
他是在八岁的时候认识了这群人。
当时盖哥他们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期叛逆的时候，总喜欢拿自己开玩笑。
他当时其实很害怕这些比自己年长了几岁的男孩儿。
但后来，他渐渐发现，这些人其实并不可怕，甚至于他们的世界五彩缤纷，是自己所没有看见过的颜色。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老城区的一条小街，这里是小区旁边的美食街，离家近，而且食物种类繁多，来这里的人大多都相互认识。
盖哥领着一行人到了一家火锅店门口，推开门大大咧咧的吼了一声，“我们回来啦！”
女人的大嗓门儿很快就传了过来，“回来就回来了，吼什么吼，跟来砸场子似的！”
盖哥摸了摸鼻子，看着一个女人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妈，这好歹日子特殊，对我客气点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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