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秋抱着二哥狠亲一口撒腿就跑。
请了十几个工人,钟意秋每天都在拿笔算账,毕竟这都是要花出去的钱啊!
为了省工省时,他自己周日也不带学生到处干没溜儿的事了,一整天都在山上干活,连义叔和六子妈也都来帮忙。
这中间还有件好笑的事情,请的工人也都是村里人,大家都是熟人,边干活边聊天非常热闹,几个妇女天天嘻嘻哈哈的闹像是开大会,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六子妈和花叔都是独身,一个寡妇一个鳏夫正好凑活过……
本来是开玩笑的话,不知道咋的竟然弄的像是真事儿,真有人主动去找他俩撮合,把六子妈臊的都不敢上山了。
钟意秋心里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这个年纪能有个伴儿总是好的,花叔和六子妈人都很好,在一起说不定真能夕阳红了。
但长辈的事情年轻人不好出面,他计划着该先找六子问问。
虽然不知道钟意秋和肖鸣夜的关系,但大家都知道他俩平时好的像一个人似的,所以肖鸣夜不在时都把钟意秋当老板看,任何事也都向他请示。
钟意秋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义叔却非常担心,他最怕别人在背后说他俩的闲话,农村人想不到两个男人能有咋回事,但他俩关系亲密已经是公开的,像这种时候大家也默认钟意秋和肖鸣夜是一家人,这是很可怕的苗头,就怕哪天有人反应过来俩男人这样不对劲儿!
他像是手里随时提着一个警钟,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赶紧敲响,震的钟意秋想放肆都不行。
义叔在他耳边狂敲了两天,吓的钟意秋不敢去山上了,最后只能又狠心花钱多请了几个工人。
钟意秋真成了肖鸣夜的管家婆,手里多少钱他翻来覆去的折腾,只想有进账不想有出账,每花一分都像是有鞭子抽他一样。
偏偏这时候又要送礼,钟意秋苦着一张脸饭都吃不下去了。
“行了,才花多少钱啊?至于这么愁吗?”王文俊鄙视的撇嘴。
义叔也跟着挤兑,“你别理他,你看他吃雪糕的时候,一天吃好几个咋不心疼钱?”
钟意秋:“……”
王文俊问道,“你们打算送多少?”
沈校长:“你们先商量好,定个数儿,我比你们多一点就行。”
义叔:“我也不能跟你们一样,我和国言的关系更近点,你们和其他老师商量。”
钟意秋:“哎!”
张国言生了五个女儿,两个跟自己两个送亲戚家读书,一个送了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是生到儿子了……
得到消息那天他像是疯癫了一样,站在操场上狂笑,笑着笑着又蹲下来狂哭,吓的老师们差点给捆了送医院。
这事儿本来不应该声张,他都超生好几个了,家里已经被计生办搬的家徒四壁,生了儿子还要继续罚钱,前几个的还没交齐,这要是声张出去计生办肯定立马就来。
但张国言求了这么多年,每天咬着腮帮子过日子为的啥?就为了生出儿子一雪前耻,儿子终于来了,他兴奋的完全不管不顾了。
不仅敲锣打鼓的到处宣扬,他还要大办酒席,把每一个笑话过他的人都请来,让他们睁大狗眼看看他张国言的儿子!
他张国言终于生出儿子了!
义叔劝了他很多次也不听,沈校长也找他谈了话依然没用,他属于超生,大张旗鼓的办怎么说都不合适,然而张国言已经疯魔了,这种劝解一句也听不进去。
办就办,对大家来说顶多就是送个礼,钟意秋郁闷的是他们要送两份,肖鸣夜和他的要分开送,每到这种时候他就特别难受,如果他们可以结婚成为一家人,送礼只用送一份,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让人在礼单上写下他们当家人的名字。
对于两个真正相爱的人来说,婚姻或许只是一个形式而已,但这个形式对他们来说却是这辈子都不敢想的奢望。
不知道张国言在哪里弄来的钱,酒席摆了二十桌,酒菜也十分丰盛,肖鸣夜没时间去,义叔和沈校长坐了主桌,钟意秋跟李宏飞坐在一起,一对拜把子的好兄一黑一白对比的特别明显,大家都拿他俩玩笑打趣,钟意秋连难为情都顾不上,他第一次觉得农村的酒席竟然这样好吃,完全不输市里大酒店的手艺。
到最后没吃完都忙着打包,他想给肖鸣夜带点却又不好意思做这样的事,眼睛一直盯着盘子里的炸丸子,挪不动脚却又不动手装。
王文俊看的不耐烦,直接端起盘子倒进袋子里提着就走。
钟意秋:“……”
“给你!别在那儿丢人了!”王文俊烦躁的把袋子扔给他。
“文哥!俊哥!文俊哥!”钟意秋跟在他身后谄媚了一路。
酒席是热热闹闹的办完了,张国言却在当天晚上被带走了。
他老婆带着孩子还躲在外面,他一被抓家里又只剩两个女儿了,上次是在李宏飞家里住,这次两个孩子却不愿意去了,不是因为照顾的不好,他们已经大了,有了受人恩惠的忐忑不安,不想麻烦别人,两个女孩打算自己住在家里。
李宏飞是她的班主任,不放心两个女孩单独住,想不到这半大的孩子异常的犟,咋劝也不听,最后实在没办法,连夜去把她奶奶接了回来。
郑齐军把丢掉的资料都找了回来,扔的时间长了中间又下雨,很多已经泡的看不清字迹了,钟意秋和沈校长一点点的整理出来,基本上内容是完整的,另有一本他们所谓的“圣经”,钟意秋看了两页差点没瞎了,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
王文俊竟然看的津津有味,嘴里啧啧称赞,“看看人家这遣词造句,看看人家这想象力,看看人家这说服力……啧啧啧!真是一篇好作文啊!”
“怎么会有人信?这也太夸张了!”钟意秋无法理解。
沈校长:“人总是有逃避心理的,生活很苦,就幻想能解脱。”
“哪里是解脱?他们宣扬宇宙要毁灭,地球要爆炸,这怎么是解脱?”
沈校长冷笑,“当然是解脱,我活成蝼蚁,你却富得流油,最终你却还是要和我一样被炸死了,你说我是什么心理?”
钟意秋还是想不明白,“能有什么心理?不都是死了吗?”
王文俊插话,“应该让胡宴朋给你上上课,讲讲经,你就明白了。”
钟意秋真想让胡宴朋讲,胡宴朋还不愿意呢,很长一段时间没在村里见到他了,沈校长担心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但这事儿就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肯定不可能泄露出去。
钟意秋趁去找袁宝昌的机会,想打探一下情况。
他只去过他们家一次,还是过年时和肖鸣夜一起去的,现在去竟然已经物是人非了。
钟意秋没进屋,在外面的枣树下站了会儿,没见到袁宝昌,门口也没人,冷冷清清的。
站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见堂屋们打开,王桂芝从屋里出来,她披了件灰色的外套,佝偻着背端了一盆水往院子里泼。
泼了水才抬头看见树下的钟意秋,惊讶的直起腰,喊道,“钟……钟老师?”
钟意秋刚才本想主动打招呼的,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一直等到她说话了,才笑着走近,“你好,我找宝昌哥。”
“哦……宝昌干活去了。”说这又转身冲屋里喊,“玉兰——玉兰,钟老师找你来了,快出来!”
钟意秋:“……”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出来再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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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夫妻
什么叫睁眼说瞎话, 钟意秋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不知道王桂芝什么意思,钟意秋一个未婚的男人, 她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袁玉兰从屋里出来,她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 头发松散的扎在脑后, 脸庞的碎披散下散落在柔软的毛衣上,温柔娴静的像一副美好的画。
农村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这样打扮,干活不利落,白色衣服容易脏, 就算不下地干活,农村家里进进出出的也不方便,更没那个闲工夫天天洗衣服。
看来袁玉兰是已经把自己当做城里人了,她竟然还化了淡淡的妆,眉毛细长, 嘴唇上涂了淡淡的唇彩。
钟意秋心里一直提醒自己不要看她的肚子, 越谨慎越紧张差点没说出口来, 咬了下舌头,说:“我找宝昌哥, 他去干活了吗?”
袁玉兰伸出细白的手指挽了下耳边的头发,客气的回答:“我大哥是个闲不住的人, 你找他有事?让我妈去地里叫他。”
“不用了。”钟意秋忙拒绝, “我要不晚上再来吧?”
王桂芝放下盆子,听见这话赶紧说,“你坐下等一会儿,他很快就回来了。”
钟意秋本身就没打算走,客气了两句就顺势坐下了, 袁玉兰搬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
她有些害羞,坐着的姿势矜持到不自在,两只手在腿上握着,搅在一起的手指暴露出她心里的紧张。
钟意秋更是尴尬,又有些唏嘘,想起袁玉兰曾经喜欢过他,曾鼓足勇气羞涩却勇敢的说“我给你做双鞋吧”,钟意秋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了,能肯定的是一定特别傻特别楞,他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好好对待她的好意,是否让这个女孩子失望伤心,是否因此造成她现在的处境……
袁玉兰问道,“你找我大哥有事啊?”
钟意秋笑了笑,“是宝昌哥相亲的事情,上次他提到了,义叔让我来问问结果怎么样?”
“亏得你们还记挂他!”袁玉兰语气娇嗔的感叹,“已经订下了,他们俩年纪都大了,按说要早点结婚,但我爹今年刚死不适合办喜事,明年再挑日子。”
既然是来打听事儿,有了结果按说就该回去了,钟意秋有心套她的话,故意挑起话题,说道:“明年也挺好,你们两个都是明年办喜事,双喜临门。”
袁玉兰果然提起兴趣,兴奋又害羞的说:“我的事儿办不办都行,我们不差这一张纸。”
钟意秋心里难过,袁玉兰是个聪明机灵的女孩子,但她的聪明都只是小聪明,内心隐藏的心思和想表现的伪装,在他看来赤裸又可怜。
她是个爱面子爱排场的人,不然不会从小立志要嫁给城里人,不管她是真心喜欢胡宴朋,还是看上了他城里人身份或者所谓的空主教“势力”,她绝对是想要一场风光的婚礼。
现实却是怀孕两次,胡宴朋都没有给她一个名分,袁玉兰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对外人还要强颜欢笑,装出一副很幸福不在乎形式的样子。
“胡……你那个……他……”钟意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胡宴朋,烫嘴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袁玉兰噗哧笑了,“你想说啥?”
钟意秋自己也被逗笑了,“胡宴朋对你挺好,他肯定想给你大办一场婚礼的。”
袁玉兰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嘴角夸张的上扬,眼睛里却是来不及掩饰的落寞。
“朋哥对我很好,我也就不在乎这些,婚礼都是给外人看的,我自己幸福就行。”
她的表情和说出的话都是一副甜蜜小女人的样子,却虚假到钟意秋不忍听下去,他转头在院子里看了看,假装随意的问,“胡宴朋和宝昌哥一起去干活了吗?”
胡宴朋下地干活这个说法让袁玉兰感觉到被侮辱,马上撇清,“没有,朋哥出差了。”
她语气非常骄傲,出差这个词是城里有工作的人才会用到的,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觉得很自豪。
钟意秋配合她露出好奇的神情,“出差了啊?去哪里了?”
袁玉兰说了个地方钟意秋不太清楚是哪儿?大概记得好像是隔壁市的一个县,他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记住,等回去之后在查。
“那挺好的,能到处玩儿。”钟意秋羡慕的说道。
“玩儿啥呀,工作很忙,虽然去的时间长但每天都在忙,打电话回来的时间都没有。”袁玉兰不知是真是假的抱怨。
钟意秋:“去很久啊?”
“走的时候说去半个月,这都18天了也没来信儿说啥时候回来?”
钟意秋心一下子提起来,胡宴朋不会真听到什么风声跑了吧?
“那你给他打电话啊?”钟意秋继续闲聊似的说。
袁玉兰愣了一下,干笑一声没说话。
钟意秋猜她根本就联系不上胡宴朋,他是个非常细心狡猾的人,就算袁玉兰一家都是他的信徒,袁玉兰是他的未婚妻,还是他孩子的妈妈,但胡宴朋根本就不相信她,一直在骗她,从来就没打算跟她结婚。
钟意秋心里酸疼,轻声说:“你……照顾好自己。”
袁玉兰像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手以一种保护的姿势无意识的放在腹部,深深的看着钟意秋,又忽的苦笑一下低下头。
虽然大家能确定这事没露出一点风声,但胡宴朋出门18天没回来仍然让人心里没底,这么长时间能有什么事儿?而且按照他们这个月开会的时间,下个月也快要开会了,胡宴朋还是不回来?
根据郑齐军的说法,每个信教的人每个月要交六块钱的善费,以前是20号交给组长,然后组长22号汇总后交给胡宴朋,现在不知道时间改了没有。
如果没改的话,22号之前胡宴朋肯定会回来,不回来可能就真的是出事了。
肖鸣夜不想让钟意秋掺和这些事儿,应该是他不想让钟意秋碰一切有潜在危险的事情,他像是一个霸占欲极强的雄兽,只想让自己的雌兽每一秒都在保护范围内。
但钟意秋偏偏不如他的意,不可能乖乖的呆在他视线之内,也不会听话的不让干啥就不干啥。
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焦虑,因为这些矛盾钟意秋不止跟他谈过一次,他总是强调自己是个男人,不是一个乖巧听需要肖鸣夜时时刻刻的庇护的女人。
肖鸣夜没有跟钟意秋说过,他并没有把他当做女人看,他当然明白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但不管在别人眼里钟意秋是勇敢、善良还是有担当,在他心里,钟意秋永远是个需要他张开怀抱保护的柔软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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