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悲观,只是足够理性。在他眼里,还未走出象牙塔的傅念宇看到的世界还是太狭隘,他的未来会很广阔,很精彩,他不愿意让这份感情成为束缚对方高飞的枷锁。
“我保证,只要你不放手,我就不会放手,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更好的……”
“池凡!”
傅念宇压在他身上,强硬地扳起恋人的下巴,深深凝视着那双无措的眼睛。
“没有更好的,你就是最好的。”他一字一顿地,似乎想把每一个字都深深按进对方心里。
“如果你不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我就再正式地告诉你一次。”
他倾身,吻上恋人的眼眉。
“池凡,我喜欢你。”
又是一个温柔的吻,落在对方的脸颊上。
“池凡,我喜欢你。”
然后是对方敏感的耳垂,一吻就会泛起漂亮的粉红色。
“池凡,我喜欢你。”
每吻一次,就伴随着一句告白,这是沉淀在心中数年的感情,是言语都无法述尽的心动,是一生的承诺,亦是一辈子的誓言。
“我很认真,比你想得还要认真。”傅念宇握住恋人的手,十指紧紧交扣,凝望着对方的眼睛。
“我死都不会放手的。哪怕有一天,你想放手了,我也会用力地拽紧你,除了我,谁都不能带走你,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再把你抓回来。”
额头彼此相抵,傅念宇的眼眸幽黑深邃,双唇翕动。
“你,怕了吗?”
池凡沉默片刻,然后扣住恋人的后脑,含住了对方的嘴唇。
“不怕。”他说。
“我只怕,你抓得不够紧。”
第80章 80
80
傅念宇回到了S市。
他没直接回本家,而是打车先回的出租屋,在这里住了一晚后,第二天才磨磨蹭蹭回了本家。
虽然今天是大年三十,家里仍然没人,问王姨,说王雅琴和朋友出去喝茶了,傅严和傅斯延也很早就了出门,不知道是去忙什么。傅严倒是留了个口信,告诉了晚上吃年夜饭的地点,让傅念宇到时候直接过去就行。
过年家里本该热热闹闹的,但偌大个别墅,连个人气都没有,与其说是家,还不如说是个旅馆,仅是能住人而已。
好在傅念宇已经习惯了,王姨也要回家过年,给傅念宇交代一番后就带着行李走了。
上午傅念宇一直待在房间里写卷子,中午他下楼把王姨准备好的饭菜热了吃,吃到一半的时候,傅斯延突然回来了。
餐厅的门是半掩的,傅念宇听到了动静,但坐着没动。傅斯延进门时正在打电话,说的是英文,他直接上了楼,不一会儿又下来了,可能只是去取了个东西。
下楼的时候傅斯延正好讲完电话,和那头说了句“bye”就挂了电话,在经过餐厅门口的时候,傅念宇听到他的手机又响了。
隔着一道门,傅念宇不知道傅斯延在干什么,明明刚挂掉电话而已,这次的新电话对方居然一直没接,铃声响了很久后,傅斯延才接通。
“喂?”男人的声音和之前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戒备的冷意,“你到底是谁?”
傅念宇手里的筷子顿时停住。
可能是那头没有回应,傅斯延又换英语重新问了一遍。
傅念宇抬头看了一眼门口,傅斯延那之后就再也没说话,也听不到任何动静,几分钟后,男人的脚步声才重新响起,大门打开又关上,屋里很快归于寂静。
傅念宇皱了皱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站起,立刻跑去客厅往外看了一眼,傅斯延已经开车离开了,只能远远看到那辆白色宾利驶出庭院的影子。
傅念宇在客厅窗前站了很久,目光落在墙边的日历上,在年份的数字上停了很久。
距离那个时候还早着呢,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
晚上七点,傅念宇打车去了千海鱼大酒楼。
千海鱼酒楼是S市知名的五星级酒店,年夜饭预订十分火爆,没点门路都抢不上,傅家是这家酒店的股东之一,自然很轻松拿到了名额,去年的年夜饭他们也是在这里吃的。
参加这场家宴的不仅仅是傅严他们,所有亲戚都在,一共有二十多口人,坐了三大桌,长辈两桌,小辈另坐一桌。傅念宇到的时候有点晚,人几乎都坐满了,看到他进来,热闹的氛围顿时冷了一点,毕竟大家都清楚他尴尬的身份,但当着傅严的面,没人敢说什么,只是心照不宣地彼此对了个眼色。
傅严见傅念宇迟到,很是不悦。
“怎么来的这么晚?”
“堵车了。”傅念宇不冷不热地说。
毕竟是阖家团圆的喜庆日子,傅严没再说什么,傅念宇对那桌的人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他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他的,也知道他们私下是怎么议论的,上辈子的话,他可能还会介意,这辈子,他早就不在乎了。
小辈那桌已经坐满,只有傅斯延旁边还有一个空位,傅念宇走过去坐下来,然后开始了熬时间模式。
都知道傅念宇脾气差不好惹,这桌上还有之前议论他的出身挨过揍的,所以大家不约而同都无视了傅念宇,各说各的。比起这个刺头弟弟,身为哥哥的傅斯延在小辈中很受欢迎,他年少有为,事业有成,和他攀谈的人不少,傅念宇乐得当个透明人,刷手机打发时间。
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吃年夜饭,池凡那边肯定也在忙,池母还在医院,也不知道他们要怎么过这个年,傅念宇边翻看着他和池凡的聊天记录,边神游天外地想着。
饭局进行到一半,傅斯延手边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根本没接,直接按掉了。
五分钟后,傅斯延的手机又振动起来,傅念宇悄悄瞄了一眼,是个没名字的号码。傅斯延皱了皱眉,他没有离席,直接接了起来。
“喂?”
片刻后,傅斯延挂掉了电话。纵然他表情管理一向很到位,傅念宇还是看出了他眉宇间的烦躁。
“怎么回事?”傅念宇问。
傅斯延诧异地看他一眼,像是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关心他。
“骚扰电话?”傅念宇又问。
“不清楚。”傅斯延说,“接通后没人说话,拉黑的话又会换个号码再打过来。”他甚至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傅念宇的表情突然有点凝重:“持续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这几天才开始的。”
“你最近惹到什么人了吗?”
傅斯延想了想,摇摇头:“不好说。”
商业上的竞争是难免的,但同等段位的对手,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如此下作用这种手段骚扰人,有什么意义?要下绊子也不该是这样小打小闹。
“你是不是又玩弄谁的感情了?”傅念宇问,他的语气很认真,“或是以前没断干净的?你好好想想。”
傅斯延几乎都要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傅念宇本人了,在提到自己感情方面的事情时,对方不是鄙视就是讽刺,这么平心静气和他商量的语气,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他和傅念宇之间。
“你怎么了?”傅斯延忍不住问,“吃错药了?”
傅念宇翻了个白眼:“你管我,我现在是在问你。”
要不是他怀疑可能和上辈子池凡被刺的事情有关,他才懒得管傅斯延这些破事。
“我没玩弄过谁的感情。”傅斯延说,“我从不谈感情,他们也很清楚,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连开始都没开始过,哪来的没断干净?所以这方面找我麻烦的人是不存在的。”
这个人的流氓逻辑傅念宇也是服气的,就这方面的观念来说,他和傅斯延真是八字不合,永远说不到一起去:“这只是你自己的逻辑,万一有人并不这样想呢?”
“我没遇到这种人。”傅斯延很肯定,“个别会错意的,也就是想多要点钱罢了。”
傅念宇喝了一口饮料,沉默片刻,突然说。
“温易,你认识吗?”
“谁?”
“温易。”傅念宇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把这两个字写出来。
“不认识,听都没听过。”傅斯延困惑地皱皱眉,“这是谁?”
傅念宇叹了口气,看着那两个字随着水液的蒸发慢慢消失。
“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和他想的一样。
还是时间太早了,关于这个女人,现在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如果骚扰电话的情况一直持续,你就报警吧。”最后,傅念宇说,“别拖着,谁知道这背后是个什么疯子。”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傅斯延看着他,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你没事吧?”
傅念宇白了他一眼,懒得搭腔。
“莫非……”突然想到了什么,傅斯延笑了笑,“你是情场得意,所以看我都开始顺眼起来了?”
“没错。”傅念宇当然不会错过任何宣誓主权的机会,直截了当道,“我和他在一起了,我俩现在特别好。”
他没说这个“他”是谁,但他知道傅斯延肯定明白自己说的是谁。
和以前的虚张声势不同,一听对方的口气,傅斯延就懂了:这两个早就暗中倾慕的傻小子,终于捅开那层窗户纸,正式在一起了。
意料之中。
却还是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和失落。
傅斯延举了举手里的玻璃杯,笑容毫不失仪:“我是不是该说句……恭喜?”
傅念宇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打算和他碰杯。
“用不着搞这种虚的,你离他远点就行了。”
“呵,至于么,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他没信心?”
傅念宇盯着他,不说话。
“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用不着这样防着我。”
傅念宇冷笑一声,深深看他一眼:“希望如此。”
那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塑料兄弟情,直到家宴结束,彼此都没再说一句话。
散场后,傅念宇没有和傅严他们同行,借口说想散散步,独自顺着大道往回走。
他的心情有些沉闷,但与家宴无关。
大年三十的夜晚,街头灯火辉煌,但路上没多少人,连驶过的车辆都很少。走了一阵儿,天空开始飘雪,细碎的雪花落地即化,与其说是雪,更像是冰雨。
和那天……很像。
一阵冷风吹来,傅念宇突然打个寒战,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几乎是急切地掏出手机,虽然知道现在池凡可能在忙,贸然打电话过去并不合适,看他此时特别特别想听到对方的声音,哪怕只是一句话都好。
电话响了一会儿终于被接起,那边传来池凡温和的声音。
“念宇?”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闷气瞬间就消散了,傅念宇微微闭上眼睛,浑身都放松下来。
“学长,除夕快乐。”他重新迈步朝前走去,迎着飘舞着细雪的寒风,“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我们刚从医院出来,正在回去的路上。”
“吃过年夜饭了吗?”
“吃了。”池凡说,“你呢?”
“我也吃了。”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池凡迟疑道。
“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嗯。”傅念宇没有掩饰,轻轻叹了口气,“和他们无关,就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池凡第一反应就是傅念宇又想起了他去世的母亲。经历了池母的事,池凡现在特别能体会傅念宇的感受,心也跟着揪起来。
“要和我说说吗?”池凡试探着问,“说出来可能会好受点。”
“没事。”傅念宇呼出一口气,淡淡地笑了笑,“只要能听到你的声音,就足够了。”
“这样啊,”池凡没有再刨根问底,顺势转开了话题,“你想听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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