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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毛特工驯养记(近代现代)——一只小兽

时间:2021-02-04 13:27:23  作者:一只小兽
  路浔注意到,麻辣女郎看见白深时的眼神,活像饿狼如饥似渴要吃人似的。
  “中文老师。”路浔说。
  “你们两位,”麻辣女郎的手绕过路浔的脖颈搭到他肩上,“要不要和我去玩一玩?我给你们做导游。”
  路浔心里一惊,心想这女人何止是麻辣,起码是变态辣。
  白深这才抬起头看过来,“那要看你玩些什么了。”
  变态辣走到两人中间,两只手分别搭在两个人的肩上,“还得看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白深看着她,指自己耳朵的位置。
  “这里的消息我都知道,”变态辣靠近亲了下白深的耳朵,凑近了耳语道,“可不知道你们的东西值不值呢。”
  路浔把变态辣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点,“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变态辣微微一笑,勾住了白深的脖子,“他。”
  “那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吧。”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走过来从白深的脖颈上掰下了变态辣的手。
  几人都转头看过去,一个高挑干练的女人靠着桌台,气势完全不输给变态辣,可谓是超级变态辣了。
  “小秦?”白深很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小秦说。
  变态辣也惊讶而欣喜地看她,转头对路浔说道:“看来这朵小花儿已经被采走了,但不要紧,我更想要的是你。”
  路浔往后躲,“我们是不是见过?”
  “什么年代了,”变态辣笑起来,“还在用这样的台词搭讪。”
  路浔不理她,依旧笃定地说:“我们见过。”
  变态辣一把扯住了路浔的衣领,凑近了些,几乎鼻尖对着鼻尖,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记性很好,驯鹿先生,”变态辣说着,转头看向白深,“你呢,记得我吗?”
  白深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变态辣一笑,竟然褪去了咄咄逼人的架势,一瞬间温柔许多,“云,你拯救了我,记不记得也无所谓。”
  这个女人曾在Jacob的团伙里混过,正是因为上次白深的帮助,她和她的朋友们逃离了Jacob的威胁和控制,回到家乡,并且得到了工作。
  “你们想要这里的什么情报,我都可以给,”变态辣说,“就当报了恩情。”
  “谢谢,”白深笑了笑,“但驯鹿不能给你。”
  变态辣也笑起来,“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现在工作还顺利吗?”白深问。
  “顺利,”变态辣说,“生活很快乐,每天早上醒来什么也不用顾虑,这种感觉很爽。”
  “那就好,祝你一直快乐,”白深说着,扯了扯路浔的袖子,用中文低声说,“结账。”
  之后两人按照变态辣提示的走到酒吧街,形形色色的年轻人坐在路边喝酒,背后是古罗马时期的石质宫殿废墟遗迹。他们喜欢汇聚在这里,在战争中的国家,没有人会认为虚度光阴是一件坏事。
  白深脱下外衣递给冻得发抖的小秦,“回去吧,东郊现在更需要你。”
  小秦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眼光是正确的,同时也觉得很多女孩儿们的眼光都是正确的。
  白深是一个理想的情人,他为你做的,不是简单的客套,却也不仅仅局限于礼貌,更不是模糊不清的暧昧。
  你会觉得他做的一切都是那样自然,举手投足间给你足够的尊重,不管你是否自卑不安,不管你的脾气秉性如何,甚至不管你有多么糜烂腐臭的生活。
  喜欢他的人,都会是仍然对生命渴望而热爱的人。
  她裹着他的外衣坐车回去,窗外往里灌着风,她闻见他衣服上淡淡的清香。
  “冷吗?”路浔坐在街边,拉住了白深的手。
  “有点儿。”白深坐下来和他挤在一起。
  路浔看着他,点了下头,“那你先冷着吧。”
  白深还以为他要把衣服脱下来给自己穿上,得到这个负分答案只能无语地瞪着他。
  “我也冷啊。”路浔解释道。
  其实他就是喜欢白深和他靠在一起,就好像永远不会失去。
  变态辣所说的原来团伙内犯案的一个人差不多这个时间也来到了酒吧街,他们来这里除了想打听一些信息,更重要的是找到Jacob曾经犯案的证据,并确保其安全且可靠。
  不过,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为他们提供帮助,比起感激他们且想要回报,更多的人想要的是否认过去、逃离往昔,就当作自己重生后真正地重新开始。
  他们总算等到了真正同时拥有确凿证据和信服力的人,但那人并不十分愿意给,要做人证指认曾经的老大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起码从那人手里拿到了Jacob团伙的密钥,这对他们数据的解密倒是提供了很大帮助。
  “司马迁有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白深说道。
  “什么意思?”路浔果然不负期望地问出了这一句。
  白深看着他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出一串字母。
  「TIIOODUY」
  是很简单的栅栏密码,从中间对半分成两行写,再倒着上下交叉读就能知道内容,路浔很快破译出来。
  「YOU IDIOT」
  ——你个大傻子。
  路浔拍了白深一掌,白深往前直躲。
  “反正意思就是,我们给那位证人吃点儿甜头,实在不行,吃点儿苦头。”白深转过身说。
  “好,”路浔说,“回去好好商量吧。”
  “嗯,”白深环顾了一圈,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说,“打个车吧,太子爷,附近都黑乎乎的,贱婢好怕。”
  路浔笑着过来拍了拍白深空空如也的口袋,“你的戏能不能像你的钱一样少。”
  白深跳着往旁边躲,“快点儿回去挨骂,不然我工资要被扣了。”
  路浔觉得他扫兴,“Cham palace酒店,我们去住一夜吧,本王今晚就宠幸你。”
  白深啧了一声看他,“你的脸像你的钱包一样厚。”
  结果他们当然还是进了那家酒店,他们相拥着安安静静沉入眠梦。
  白深正在睡着的边缘的时候,路浔突然轻轻扯了下他后背的衣服,低声说:“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白深。”                    
作者有话要说:  
白深:嗯?不说要宠幸吗?
 
  ☆、水岸
 
  我叫路浔,小时候,妈妈跟我说,“浔”是水边的意思。
  我记得她的话。她说,生命是岸,苦难是水。水总会有尽头,总有它的涨落。若是水干涸了,或者水漫了出来,岸就都不是岸了。
  所以生命不能没有苦难,但也不要让苦难彻底淹没自己。
  那时候我很难懂得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屁话,更何况那时的我中文比现在差得多。
  她是我的语言教师,她最喜欢教我中文,她给我读唐诗宋词,给我讲华夏习俗,可惜的是那时的我不爱听这些。
  你知道,那时的我,从来没见过她所说的老北京春节是什么样子的,没有吃过糖人,没有滚过铁环,没有逛过庙会……我排斥那些美好的我却拥有不了的东西。
  妈妈很忙,她一直教我要乖。她一走,邻居就常常来照顾我,他们是一对热心善良的台湾老人,我只有跟他们相处的时候能说中文。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的普通话里还夹杂着一点儿台湾腔(笑)。
  只是我不太爱说话,那时候我知道,妈妈说的苦难的水,淹没我了。
  我变得怀疑一切,甚至怀疑自己。
  只相信一件事,妈妈告诉我,要乖,要乖。
  所以我在学校里好好学习,课间我和男孩们去踢球,下午我背着书包一个人走过一条长长的小路。
  走到小路的尽头,我回到家,锁上门,拉上窗帘,坐进衣柜里。
  我喜欢那样的黑暗,那样的安静,就像现在。
  不过我并不能做到一直很乖,我会为了很多原因和男孩们打架,比如他们说警察的坏话,或者他们欺负小姑娘,还或者他们嫌弃街边的乞丐……
  每次我带着一身伤回到空荡荡的家里,就想起妈妈说,要乖,要乖。
  可什么才是“乖”呢?
  我想逃离那时的生活,那种感觉就是水没过我的头顶,溺水死亡,无药可救。
  有次假期,我一个人去了大沙漠,我想要一个没有水的地方,我宁愿渴死也不想溺水。
  在那里的沙漠,水分和养料少得可怜,但奇异的是,那儿的所有植物叶子都不是绿色,而是颜色鲜艳的花,还能分泌出大量的花蜜。
  那时我想,我要是能做一朵沙漠里的花就好了。生活给了我贫瘠的土壤,但我依然能够生存,并且开出花来,鲜艳,又绮丽。
  我走过了沙丘、草地和盐沼,回到家的时候,没出息地躲进衣柜大哭了一场。
  从那之后,大家都说我变样了。
  我还是没看见阳光透进来,可是我知道就算没有阳光,也能在阴暗的地方开出花来,只要不长毒刺,就够了。
  在我十五岁之前的生命里,除了几起绑架案,也算不上有什么大风大浪,大部分时候都是日复一日地熬着。
  在我经历的几次被绑架的过程中,救我的有我自己,也有过我爸爸以前的同事,有过我妈妈的朋友,也有过当地的警察。
  我那时知道别人绑架我都是有利可图,当然图的不是我本身,是通过挟持我可以换来的东西。
  我十五岁那年,犯罪团伙发生了一起案件,其中参与的还有一些警察和社会人士,最后妈妈和Jacob的母亲承担了罪名,一起入狱,直到今天还没有出来。
  我第一次去探视的时候,妈妈说,阿浔要乖,听妈妈的话离开这里,自己好好生活,不要回来。
  我们卖了房子,我拿着家里给的钱一个人出去闯。
  后来我去了外地上学,学余做了战地翻译。那个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可能生命就是这样过去,能活一天是一天,活不了就把战场血泊当作归宿。
  我想起小时候,和妈妈一起出门,看见街边无家可归的人,妈妈说阿浔,你的使命就是让这些人都能找到真正的归属。
  可我的归属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
  水淹没我了,然后我一直下沉,直到放弃呼吸。这个世界上,原来本就没有什么值得渴求的东西。
  好像是我十八岁的时候,遇见了肖枭,在伊拉克。
  我们两个和各自的团队走散,偶然遇到,一起待在塌得不像样的小房子里躲子弹。
  他总说我有点儿本事,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看上我哪儿了(笑)。
  我们在那个没地方可去的夜晚聊了很久,他不停地跟我分享他的工作和生活,最后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后来,我的确就跟他走了。
  所以在我毕业之前,就已经正式在枯叶蝶工作了。我过着和肖枭差不多的生活,第一次发现,原来浑身是伤的时候,也可以笑得很开心,可能,这是一份让我热爱的工作。
  所谓的正义和善良,是由大多数人主观定义的。比起被这些东西外在约束和监督,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人们本能的东西,来自天性,谁都有的,只是照做的程度不同而已。
  妈妈说得很对,我的使命是让善良的人们不再无家可归。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真正明白这个道理的,可能是第一次去战场有个小女孩拉着我的裤腿求我带她走的时候,可能是去黑市检查看见私自贩卖装备的老板的眼神的时候,可能是在战场有个受伤的年轻人哀求我开枪把他打死的时候......
  我知道没人能带我逃脱出去,没人能救得了我。我只有往上游,露出脑袋用力呼吸,确保我真正地生存着。
  以前看书看到尼采的一句话——杀不死我的,都会使我更强大。
  对于我而言,那些要杀死我的,都让我感觉到活着;那些杀死过我的,都让我重生。
  ……
  这是一段长长的话,路浔不知道白深听懂了多少,甚至不知道白深睡着没有。
  白深没有说话,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他想,就让我带你逃脱出去吧,逃离你过往的一切阴暗和绝望,拉着我不要放手,让我带你去见见更美好的景色。
  “告诉我吧,”白深轻声说,“彼岸花。”
  路浔沉默着没有说话,空气中的静谧吞噬了他们。
  “我要......以你的什么身份说服自己告诉你呢?”路浔问。
  白深一时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有仔细想过。
  路浔接着说:“我的同事,医生,还是老师?”
  白深能感受到他语气里的茫然和不确定,路浔并不是真正地完全相信自己,他在信赖的边缘徘徊。白深觉得,可能自己需要拉他一把,让他走近些,让他真的相信自己。
  “你的爱人,”白深说,“这个身份可以吗?”
  路浔眯了下眼睛,似乎有些困了。他把脑袋往白深肩膀处的棉被埋得深了一些,轻声回答道:“可以。”
  “我妈妈的后肩文着两朵彼岸花,左边是曼陀罗华,右边是曼珠沙华。”他说。
  “天堂和地狱?”白深之前为了路浔查过彼岸花,好像里面有提到过。
  “嗯,”路浔轻声说,“她没有跟我解释过,我想可能是因为,她认为爸爸去了天堂,而她只能去地狱吧。”
  “可她入狱不是因为她做了错事。”白深说。
  “但她认为自己是个罪人,”路浔揪着白深的衣服,“她觉得和爸爸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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