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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毛特工驯养记(近代现代)——一只小兽

时间:2021-02-04 13:27:23  作者:一只小兽
  冬天太冷,虽然房间里有壁炉,但没穿衣服还是冷得慌。路浔的皮肤冰冰凉凉的,白深摸着想给他揉一揉。
  “这里疼不疼?”白深按着他后肩的一个淤青。
  “这些都是皮肉伤,看个屁。”路浔瞥了他一眼。
  白深啧了一声,使劲按住一个血痕,路浔立即惊呼了一声,像被屁崩了似的跳到床头。
  “过来,”白深叹了口气,“就算里面没问题,外面也得上药。”
  路浔乖乖挪着屁股回去,背对着他小声嘀咕,“咱们这么久没见,你都不说点儿骚话的吗?”
  “文人墨客不说骚话。”白深打开了药箱,一边淡然平静地说道。
  路浔很是质疑地啧啧了两声。
  “我给你写了一首诗,”白深抹了药的手指抚上他冰冷的肌肤,“综合考虑了你的中文水平。”
  “我听听呢。”路浔说。
  白深顿了顿,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念出口。
  我喜欢雨天
  和你肩靠肩
  撑同一把伞
  我喜欢晴天
  和你晒太阳
  一杯柠檬酸
  我喜欢阴天
  和你说说话
  看入你的眼
  我喜欢白天
  光和色和你
  都近在眼前
  我喜欢夜晚
  沉静的呼吸
  拥着你入眠
  我喜欢所有
  只要前提是
  有你在身边
  路浔听完了没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诗集里要是都是这样的诗,能卖出去吗?”
  “不能,”白深诚实地回答,“那是小学生的水平。”
  “可是我很感动啊,”路浔说,“文字能够调动人的情绪,不就是好的文字吗?”
  白深被他哄得会心一笑,“算是吧。”
  “擦完了吗?”路浔问。
  “差不多了,”白深说,“有些地方可能要绑绷带。”
  “抱。”路浔说。
  “不可以,”白深抵着他的肩膀,“你浑身是药,我才不想碰你。”
  路浔很不满地啧了一声,小声叽叽咕咕地说:“我喜欢夜晚什么呼吸什么拥着你入眠,狗屁。”
  白深叹了一口气,给他绑好绷带,一把拉进怀里,像给小白金顺毛摸似的抓抓他的头发。
  “我今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拥着我入眠好不好?”路浔的手攥着白深的衬衫,“我怕我醒过来了,你是假的,我还在那个小房间里面,自己抱着自己。”
  “不是假的,”白深轻声哄他,“我就在这里。”
  路浔没应声,脑袋埋在他脖颈上,呼吸着衣料的舒缓的味道。
  给我一整个拥抱,好让我不至于太潦倒。
  这一夜,白深就如他所说的,紧紧拥着路浔入眠,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都需要这样的紧贴胸膛的厚实感。
  但其实整整一晚上,他们都睡得不好,山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枪声,河水冲刷着岩石的发泄一般的咆哮,让他们心里都不安宁。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白深在深夜突然说,“我只想你。”
  “是情话吗?”路浔轻声问,灼热的呼吸喷在白深的肩头。
  “是海子的诗。”白深说。
  路浔没有说话,白深也沉默着。
  虽然白深老是嘲笑路浔中文差这件事,但他却莫名觉得路浔其实什么都懂得。就像这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突然被说出口的诗,他可能没太明白,但个中情绪,已经体会到了。
  “以后你转做幕后吧,”白深说得很坦诚,“你需要时间治疗,我说过,一切都会好的,但前提是你得付出时间去让它变好。有耕耘才有收获,你学了那么多年语言,应该比我更能体会这个道理。”
  路浔安静地听着,莫名其妙地问他道:“将来,你以前的那些故事,会和我讲吗?”
  “嗯?”白深一头雾水。
  “你被训练的那些日子。”路浔说。
  “会,”白深回答,“你经历过的那些,会和我讲吗?”
  “会。”路浔说。
  白深轻轻拍他的背,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入睡。
  他猛然想起赛斯取下口罩的那张脸,想起十几年前无心见过的黑白照片,想起白桦口中提到的受害者。
  这些,路浔需不需要知道?
  白深把他抱紧了些,凑近低头吻住他,在紊乱的呼吸中恍惚地闭上眼。
  不要了,不需要了。他的受伤的小鹿,需要一段安稳平和的时间去度过所有劫难。那些伤人的真相,他不想知道了,也希望路浔永远不要知道,哪怕一点点蛛丝马迹,也不需要知道。
  他相信自己和信息打交道这么多年的能力,能够做到这些,能够保证路浔对这件事的空白。
  “白深,我会好吗?”路浔抵着他温热的嘴唇,低声问,抬眼看着他,“这个世界,会好吗?”
  “会啊,”白深睁开眼睛,平静地凝望着他,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切都会好的。”
 
  ☆、勇敢
 
  在回国之后,路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肖枭。
  不过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好看的,盯着一个完全睡沉的人好久,是一件没有乐趣的事情,而且会让他们难受不安。
  他们走出病房时,趁走廊没有人,白深握住了路浔的手,低声说道:“你在家待一段时间,外界的所有事情,包括肖枭的情况和枯叶蝶那边的进展,我都会跟你讲。”
  “会进行信息过滤吗?”路浔问。
  “会,”白深诚实地回答,“当然会。”
  “你就不能哄哄我?”路浔被气笑了,“说不会啊。”
  “好吧,不会,”白深看了他一眼,“还信吗?”
  “信,”路浔点点头,“你说的我都信。”
  白深没说话,虽然这句话挺浪漫的,可他听着心里不太是滋味。
  “去中药房抓点儿药,”白深说,“那个慢性毒,我知道怎么解,用中药就可以。”
  “真的,中药?”路浔眼睛一亮,看到拐角处有人走过来,撒开了手,“我没吃过中药。”
  “……啊,”白深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喝的,中药比西药见效慢,但是好调理身体。”
  路浔看起来很期待,“是吗?像喝柠檬汁一样?”
  “……嗯,”白深艰难地应了一声,“可能不是柠檬汁的味道。”
  “那是什么?”路浔问,“青蛙下蛋?就台北市的那种小汤圆?我以前有吃过,在那里的夜市,名字有点儿恶心,但是味道还不错。”
  白深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来,心里想着像你妈的青蛙下蛋啊,这两者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是吗?”路浔执着地问。
  “是苦瓜的味道。”一旁走过的护士忍不住提醒道。
  路浔没说话,可能他也并没有吃过苦瓜。
  “……啊,没有,”白深清了清嗓子努力掩饰了一下,“什么瓜?香瓜,香瓜的味道。”
  想了一瞬他又补充道:“像热可可牛奶。”
  “很浓厚的那种感觉,”路浔恍然大悟,“是吧!”
  “对,”白深暗暗长舒了一口气,像是说服自己一般地点头,“没错。”
  “我们过年去见我妈吧?”路浔说,“你之前答应我的。”
  “好,”白深说,“那就明年再去北京,你要的老北京传统春节。”
  路浔笑了,转头看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过来,“亲我一下。”
  “滚,好吗?”白深微笑。
  “好嘞。”路浔又弹回去,不说话了。
  两人都沉默了很长一截路,下电梯,走到中药房拿药,去取摩托车,拿头盔。
  “肖枭能好吗?”路浔没有立即戴上头盔,认真地看着白深的眼睛,神情很严肃,“我是问,他能好吗?我现在想要一个答案,不是你用来安慰我的,而是你凭借你曾经学到过的知识做出的判断,你觉得他……”
  “可能性不大,但是我觉得能,”白深打断了路浔的话,取下头盔看着他,也很认真地说,“我说这个不是想安慰你,而是我心里也想好过一点,我也想有个盼头,你明白吗?”
  “……明白。”路浔说。
  白深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咱们等会儿会路过一个酸角糕小店,去买几袋屯在家里吧?每次我郁闷的时候,都觉得吃酸角糕会让我好受一点。”
  “你也会有郁闷的时候吗?”路浔戴上头盔跨上后座。
  “有,”白深重新戴上头盔坐好,“但是我郁闷的时候不太需要你来抱我或者吻我一下,只要余光看得见你,甚至只要知道你的消息,就会舒坦一些。”
  “如果我非要抱你或者吻你一下呢?”路浔问。
  “我不知道,”白深想象力一下,发动了车,“没有体会过。”
  不多时他又补充道:“不对,体会过。”
  他说的是那次路浔去西藏看他的时候,白深很贪恋他的拥抱,只是羞于表达,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买了酸角糕就回去煎药,那种陶瓷的罐头煎出来,味道几乎漂满了附近好几户人家头顶的天空,隔壁老大爷都带着小母狗来凑热闹,走的时候还差点把小白金给顺走了。
  “你啊,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白深拿着一个小蒲扇在扇火,把已经熏得半死不活的小白金一把抱了过去,“别一见着小母狗就迈不动腿。”
  “迈得动啊,”路浔捏着鼻子补充道,“刚刚不还差点儿做人家上门女婿了嘛。”
  白深看了他一眼,放下小蒲扇接着看自己的书,是一本心理研究方面的书,路浔愣是花了好几天也没能成功把一页看完,不知道这么枯燥的东西白深是怎么看下去的,看的时候还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白深倒了一碗药在旁边冷着,皱着眉头看着书,还拿着笔勾勾画画做笔记。
  路浔凑过去也看了一会儿,然后百无聊赖地坐回去,摸了下碗,往白深那边推。
  白深没什么反应,嘴里念着什么“弗洛伊德”之类的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书上又开始做笔记。
  路浔再往白深那边推了些,最后自讨没趣地拉回来,捧着碗低头喝了一小口。
  “这个研究取材不够……”白深小声嘀咕着取下眼镜,转了下笔,突然想起放在边上正凉着的药,喊了两嗓子,“浔啊!”
  “别嚎了,”路浔倒在地上吐着舌头正在呸呸呸,“这儿呢。”
  白深愣住,“你在干嘛?”
  “苦,”路浔苦得脸都皱成了一团,“这他妈是热可可的味道吗!”
  “……啊,”白深应了一声,“剩下的赶紧喝了,不然该冷了。”
  路浔看着他翻了个白眼,白深举起拳头啧了一声,路浔只好乖乖端着碗一口闷,闷完就倒在地上灵魂出窍。
  白深赶紧剥了一颗酸角糕糖放进他嘴里,“还魂丹。”
  路浔嚼着坐起来,“这么苦?”
  “……是啊,”白深笑了,“有点儿。”
  “是他妈有点儿吗!”路浔急了。
  “是很苦,”白深说,“忍一下,大概喝几个月就能……”
  路浔一把掐住白深的脖子来回摇晃,“再说一遍!”
  “不,先喝半个月,”白深立即改口,“看疗效。”
  路浔像走火入魔了似的心里有团怒火熊熊燃烧,他猛地凑上去吻住白深,舌尖是剧烈的苦和清甜的甘。
  白深吧唧吧唧嘴,“体会到了。”
  这件事显然还没完,路浔打死也没想到,这药每天都得喝,而且至少喝两次,而且每次至少两碗。
  每次他用永远无法释怀的怨恨地眼神瞪着白深的时候,白深只好在一旁看热闹似的笑,笑完了做出一个亲亲的动作,不过路浔坚信亲一下是完全不能让白老师体会到这药有多苦的。
  “要不你也来一碗?”路浔问。
  “我喝了急火攻心怎么办,”白深说,“这药很贵的,不要浪费了。”
  “我给你败火。”路浔说。
  白深看着他啧啧两声,“说话要点儿脸。我们明天就去接然然回来了,别让小孩儿听见。”
  “她不懂这些。”路浔理直气壮地说。
  “放你的意大利屁,”白深没好气地呛他,说完又绕了回来,“反正我不喝,你要是上火了我洗好躺着给你败火。”
  “白老师,说话要点儿脸哦,”路浔说,“小孩儿会听见的哦。”
  白深笑起来,“神经。”
  那天晚上路浔连续第很多天做噩梦了,虽然白深以前都睡得像死猪,不过打从葡萄牙回来之后,他晚上一直都没睡太沉,留心着路浔的状况。
  他不知道路浔究竟梦见了什么,路浔自己不说,他也就不好问。
  路浔再次惊醒的时候,白深突然翻身过来抱紧了他,腿搭在他肚子上,压得他有点儿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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