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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毛特工驯养记(近代现代)——一只小兽

时间:2021-02-04 13:27:23  作者:一只小兽
  坐个飞机加上中转,一两天的时间,骨头都要散架了。肖枭走出机场就撒欢儿,丢了箱子往前跑了几大步伸了个懒腰。
  李恪推着两个箱子慢慢走过去,把他露了大半截肚子在外面的深蓝色运动薄外套往下扯了些。
  “热不热?”李恪问,“先到旅店换件衣服,箱子里有。”
  “不换,”肖枭把外套脱下来,里面只穿了一件白T恤,一扬手把外套放飞到了李恪脸上,抬腿一个大跳,“我又没有穿猪皮棉袄。”
  李恪叹了口气,把脸上的外套扯下来搭到肩膀上,推着两个箱子跟在他后面。
  “小李子,今晚朕想去海边玩儿沙,”肖枭回头看了他一眼,两眼放光地说,“比基尼!”
  李恪啧了一声,丢了箱子一步跨上前对准他的屁股踢了一脚。
  肖枭往旁边一躲,没站稳差点儿亲吻大地,踉跄了两步站直了回头瞪他一眼,“拉出去斩了!”
  “鬼基尼,”李恪倒回去继续推箱子,“看个屁。”
  肖枭转过身来倒退着看着他,“装吧,有本事等会儿腿别比我甩得快。”
  “我不看,”李恪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我才没兴趣。”
  肖枭撇撇嘴,自顾自往前跑着撒欢儿去了。
  李恪看着他东跑西跑看哪儿哪儿稀奇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慢悠悠在后面跟着,悄悄笑起来。
  躺了一整年,他好久没看见死猪同学出来欢脱地拥抱美丽的大自然了。他是天生孤注一掷的勇士,应当无所畏惧,应当撒野奔跑。
  到达乌斯怀亚的小木屋,肖枭先腾空跳跃屁股冲下在床上蹦了两下,一个翻滚漂亮着地,单手撑着地板,一转身摆出了蜘蛛侠的经典姿势。
  “我要不要嚼俩大大泡泡糖给你扯两根丝儿?”李恪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蹲下来整理箱子。
  “恶不恶心,”肖枭蹬掉鞋掀开单薄的被子往床上一躺,“我要睡。”
  “这么饥渴?”李恪转头看着床上拱起来的一坨,“不是说好了晚上才干吗?”
  肖枭啧了一声,“滚。”
  李恪整理好,也过来挨着他睡下了。
  “这里是离南极最近的地方了,”肖枭迷迷糊糊地说,“过两天去南极吧?”
  “好,”李恪回答,“都到世界的尽头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是吗?”肖枭想了想,“刷你的卡?”
  “可以,”李恪说,“就算不去南极你不也刷我的卡么?”
  肖枭往他脖颈上蹭,笑起来,不说话了。
  这可是你说的,李恪,都到世界的尽头了,我说什么你都得答应。
  我希望你爱我,不讲任何条件地爱我。
  “笑什么?”李恪眯着眼睛问,说话的语气因为在打瞌睡而显得分外柔和。
  “你的日记本我看过了。”肖枭说。
  “我哪儿有日记本,”李恪平静地回答,“有那时间抽根烟什么不好。”
  “国内某死猪真实睡眠手记。”肖枭提醒他。
  “……哦。”李恪愣了片刻,应了一声。
  “哦?”肖枭睁开眼睛,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
  李恪也睁眼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都沉默良久。
  “我不该……让你等一整年,”肖枭吊儿郎当地说着,仿佛全当是玩笑,“看你写得酸溜溜的,我心里还挺……”
  他又如往常那样,嫌肉麻干脆扔下半截话破罐破摔。
  日光被窗帘过滤得柔和,李恪懂得他,无言地倾身靠拢,抵着唇齿深吻,把气息悉数咽下去。气温陡升,他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肖枭的衣领上。
  肖枭取笑他,“不是说好了晚上才……”
  李恪温存道:“……闭嘴。”
  日头倾斜,天际洒下余晖。
  “出去转转?”肖枭缓过来,睁开眼轻声说道,“总不能花大钱换个地儿躺着吧。”
  李恪掀开被子下了床,揪着肖枭的领子把他提了出来。
  他们并肩走在乌斯怀亚的街头,南半球的此时正是夏天,这里并不算很炎热,温度舒适得刚好。
  小木屋前开放着娇艳的各色花朵,不远处的皑皑雪峰在抬眼时依稀可见,清冷的空气扑在他们脸上,走出门又让人觉得沁凉。
  李恪手里拎着肖枭的薄外套,伸手递给他,“穿上。”
  肖枭没有伸手接,双臂张开,看着他。
  李恪只好给皇上更衣似的给他穿上,把拉链拉到了顶。肖枭双手插进兜里,往前一步栽进他怀里。
  “注意点儿,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恪揉他的头发。
  肖枭举起左手在他眼前扬,“法定配偶,坦坦荡荡。”
  李恪一把捉住他的手,两人无名指上的银白戒指触碰在一起,发出一声细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他轻轻捏着肖枭的指尖,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肩膀。
  “有人在看我们吗?”肖枭问。
  “有,”李恪说,“不过看的是我的脸,可能我帅一些。”
  “放你娘的罗汉通天屁,”肖枭说,“帅不帅心里没点儿数吗?”
  “不帅吗?”李恪问。
  “必须帅啊,”肖枭站直了,神经兮兮地扯住自己的衣领,一副要买下一整块儿鱼塘的架势,“不然站在英姿飒爽的我旁边,怎么也得自惭形秽吧?”
  李恪撇撇嘴表示非常怀疑。
  在乌斯怀亚爬雪山,山脚郁郁葱葱的树林和山顶白茫茫的积雪,是他们在这世界尽头感受到的专属浪漫。
  到南极需要乘船,一路上有点儿冷,过德雷克海峡,要在海上漂浮两天,把他们两个人折磨得够呛。
  南极探险是肖枭小时候的一个梦想,和所有有英雄主义情结的小男孩儿一样,他希望自己会是坚不可摧无可阻挡的勇士。
  他只是从来没想过,会和自己的爱人来到这里,一起穿着厚厚的防寒服有说有笑打打闹闹地在冰上溜来溜去,还差点儿打起来把人往冰上撞。
  肖枭从地上爬起来,一下子没站稳又迅速蹲了下去,抬头看着李恪,“该我了啊!”
  李恪退后两步,很是嚣张地冲他勾了勾手指头。
  肖枭跳起来,腾空一跃往他身上扑。李恪伸手搂住他,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算站稳,肖枭低头看着他,不动了。李恪于是也抬眼看他。
  两个人深深看入对方的眼睛,星空浩渺,碧波万顷,千言万语都在无言的沉静当中变成了掩藏不住的笑意。
  你是这全世界,最让我快乐的人。
  你看这天涯海角,只要你在身边,一切都是那么美妙。
 
  ☆、番外三
 
  “你为什么不给世人看到你善良的样子?”
  “因为他们如果看见了,就会希望我一直是善良的。”
  ——《吸血鬼日记》
  在他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的故乡是一个小小的圈。在这个圈里,他会得到自己非常需要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直至今日,利物浦仍然作为约翰列侬的故乡享有盛名,不过属于他的情怀和记忆,开始于那些外地游客到来之前。
  那会儿他只有十几岁,喜欢去CD店的门口听歌,最喜欢的是甲壳虫乐队,听约翰列侬高唱着和平与自由,靠着墙,安安静静地晒太阳,一听就是一个下午。
  后来他得到了一个小小的MP3,于是他下载了很多首甲壳虫乐队的歌,去上学的路上,戴上耳机低着头径直往前走。
  那是他内心最初的坚定和向往,就在耳机里,封存了专属于他自己的一个小小天地。
  他有一个弟弟,脑袋里总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疯狂幻想,他开朗活泼,看到的所有都是绮丽的颜色。
  在很多人看来,戴着耳机低头走着的哥哥Jacob是冰,而胡乱背着书包踢着球的弟弟Carey是火。
  Carey和爷爷奶奶住在澳大利亚,每到寒暑假,Jacob就会到那里去度过。
  Carey有一个常常一起踢球的好朋友,是个中澳混血,看起来也和地道的澳洲人没什么太大差别,长得干干净净英气逼人,身上有种和别的小孩迥然不同的气质,而至于到底是什么气质呢?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像跌进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
  Jacob偶尔路过,就会在他们常常踢球的废弃破旧的球场外等着Carey一起回家。
  在Carey身边的那个小少年,在球场上跑着,快准狠地射门,足球砸到球网上的那一刻,他回过头来笑,阳光洒在他身上,一双眼清澈透亮,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Jacob远远看着他,也悄悄一笑,转身背对着球场,靠在栅栏上,戴上了耳机。
  “Jacob,下周帮我去组织里顶一天吧?”Carey玩着球,转头问他。
  “什么组织?”Jacob取下耳机问道。
  “那个地下组织啊,”Carey说,“不是跟你讲过吗?”
  “……哦,”Jacob应了一声,“你不去?”
  “我那天有社团活动。”Carey说。
  Jacob瞥了他一眼,应了一声表示答应。
  Carey所说的组织,是一个不明不白的地下组织,他一直明白这些人究竟都在干些什么,每次问到Carey,他也只是含糊带过。
  “中午有午餐的,就在桌子的抽屉里,”Carey突然抱住了球,认真地看着他,“记住,一定一定不要拿错。”
  “知道了。”Jacob冷冷淡淡地说道。
  说完之后,他再次戴上了耳机,MP3的音乐正好切换到甲壳虫乐队的Hey, Jude,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在去那个地下组织的那一天,他耳机里也是这一首歌。
  Jacob代替Carey来到组织里,接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工作。
  给他安排事情的大汉递给他一把刀,“拿着,要是人质不乖,拿出来吓吓他。如果那个小孩儿饿了,桌上就有饭。”
  Jacob接过刀,听话地点点头,听着耳机里的歌一步步走向走道尽头的一个小房间。
  等到打开那扇关押人质的狭窄的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沉静的正盯着地面发呆的脸。
  那实在是一张非常精致的脸,带着孩子的稚嫩,还有意气风发的棱角。
  他回忆了一瞬,上一次见到这个小孩儿,是在那个破旧的废弃足球场,那个在和煦的阳光里笑得灿烂又可爱的小小少年。
  Jacob握着把手站在门口,一直等到路浔抬起头,才反手关上门,走到他面前蹲下。
  路浔抬眼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斥着根本掩藏不住的害怕和恐惧。
  Jacob的左手揣在兜里,手指紧紧攥着冰冷的刀柄,攥得指尖都有些发白。
  他看着面前的人,松开了手,从兜里拿出手,轻轻放在路浔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你饿了没有?”他轻声问道,“我来给你送饭。”
  路浔看着他,迟疑地点了下头。
  Jacob转身走出门,到了放餐盒的桌前,犹豫着站了好一会儿,把放在抽屉里的一个饭盒拿了出来,再把桌面上的饭盒扔进了垃圾桶。
  放在桌面上的给人质的餐盒里的东西,没人能保证吃下去能够活命。
  Jacob回到那个阴暗的小房间,把饭盒放在他面前,“吃吧,吃了就睡一觉。”
  路浔伸手接过了勺子,看了他一眼。
  “别怕,吃,”Jacob打开饭盒,抢过勺子自己先吃了一口,“味道还行。”
  路浔看着他,伸手接过勺子,埋头一言不发地吃起来。Jacob挨着他在冰凉的地上坐下来,他从兜里摸出MP3,把一只耳机递给路浔。
  路浔接过来戴上,Jacob戴上了另一只,那种有强烈英伦风格的音乐在两人的脑海里响起来。
  When I find myself in times of trouble
  当我发觉自己陷入苦恼的时候
  Mother Mary comes to me
  圣母玛利亚来到我面前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说着智慧之语
  let it be
  让它去吧
  And in my hour of darkness
  在我黑暗的时刻里
  she is standing right in front of me
  她就在我的面前
  Speaking words of wisdom, let it be
  说着智慧之语:让它去吧
  Let it be
  让它去吧
  let it be
  让它去吧
  一曲听完,两个人都没有动静,安静地并肩坐着,没有说话。
  歌曲自动播放到下一首Hey, Jude,Jacob想了想,对他说:“等会儿我掩护你出去,以后留意保护自己。”
  路浔低着头没回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多年后回忆起来,Jacob才猛然想起,在那个阳光和煦的下午,路浔其实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不过他对这个小男孩的留恋,似乎就是就那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他的人生中,经历过很多事情。包括后来Carey和路浔一起陷入险境,他设法制造了Carey假死的事实瞒过犯罪团伙,也默默见证了路浔的坎坷生活,还目送了他的离开。
  再后来呢,他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其它的组织,甚至成为了老大,做了许多身不由己的错事。只可惜那个时候,路浔已经在恨他了。
  他想方设法用尽一切为人不齿的手段将路浔拉到身边来,只可惜路浔从来不明白他的心意。
  直到最后,在澳洲那个阴暗潮湿的小屋,放着巴赫G大调大提琴组曲的屋子里,他从地上飞快地捡起枪朝路浔射击的时候,他知道,他用尽一整个青春,以饮鸩止渴的野蛮方式爱着的人,再也不会属于他了。
  他这一生的所有欢欣,都封藏在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小房间里,他们共用一对耳机,不说话,就非常美好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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