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狠了。
连当年对他置之不理的下人都不放过。
司先生坏的有点可爱。
唐糖抿着唇,近乎宠溺地笑了起来。
“那你呢,”司寒爵亲了亲他的手指,“溺水是怎么回事?是真的为了救人?”
“不。”唐糖抬眼,认真地看着他,“司先生,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
许久之后,病房的门终于开了。
等在门外的姜宇已经快急疯了,崔哲勉强安慰着他,自己却也心急如焚。
司寒爵脸色很差,阴沉地如同吃人的深渊,他让他们进来,将唐糖说的那些话复述一遍。
“什么?Boss的头疼是被人害的?还猜什么!肯定是司城干的!他推小糖下水要杀人灭口?!”姜宇怒急,豁然站起来,“他妈的!我要撕了他!”
唐糖半靠在司寒爵肩上,娓娓道,“我怀疑,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我在实验室做什么,这些报告都是可以直接拿去当证据的,那条路我每天都要走一遍,他一定也知道。”
崔哲连声哄着暴跳如雷的姜宇,又问,“那个自杀的女孩又是怎么回事?”
“是有一个女孩要自杀,”唐糖坐直身体,“可是,她没有拖累我,她救了我。”
唐糖水性好,但冬天的湖水太冷,羽绒服吸了水,沉重地像铅块,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拖下水,他尝试从水里挣扎着浮上去一次,就那一次,让他看到黑暗里浮突出的那张脸,随即,他就被人踩下水,很快便意识模糊。
那个女孩就在湖的另一边,她想不开,一个人在湖泊的角落里坐着,亲自目睹了那一切。
她不敢叫,等到那些人离开,才跳下水去救唐小糖。
可是,一个半昏迷,一个压根不会水。
唐糖意识模糊地知道有人来救他,可他知道自己不行了——
即便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很冷静,自己已经冻僵,双腿全无只觉,力气也用尽了,他不值得救。
生命最后的时刻,他本能地推着女孩往湖边去。
女孩哭着让他活下去,一边大声呼救,一边倾尽生命将他推到湖边纠缠的野草丛里,自己却没能抓住一根救命的草叶。
“活下去啊!”女孩大哭着说,“我没白死!”
唐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直到手指痉挛,意识消亡,也没有松开。
那个保安赶往湖边的时候,只看到昏迷在湖边的唐糖和他手里抓着的,已经死去的女孩衣袖。
一死一晕,加上女孩有过许多次自杀的黑历史,便草率地认定是唐糖要救人,结果溺水昏迷。
姜宇红着眼,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司城,崔哲脸色苍白,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司先生,我们一定要报仇。”
唐糖声音柔和温顺,语气里却是坚不可摧地执拗,“加上之前他雇人行凶,是蓄意杀人。”
“我知道。”司寒爵道,“很快。”
几天后,司寒爵出院,立刻找到当年在司家旧宅伺候的一个女佣。
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但司寒爵依旧很快就查到了那人现在的住址,儿孙的去向等等。
甚至二十多年里,他都紧紧盯着这一家人。
那人是当年伺候林静的下人,在司城的亲子鉴定出来之后,整个司宅都对司寒爵避而不及,只有这个人,曾经偷偷来给他送过几次蜂蜜水。
二十多年了,司寒爵当然不会单纯地认为那是对自己好心。
那人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养老院里,听说司家的人来找,先是拒绝,最后还是被带到了司寒爵面前。
老人一看司寒爵,整个人就慌了。
司寒爵笑着说,“蔡姨,好久不见啊。”
被叫做蔡姨的老人眼神浑浊而慌乱,还未开口,司寒爵就说,“你小儿子最近是不是陷进官司里了,啧,诈骗金额上千万,了不得。”
司寒爵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可怜,年纪这么大了,老公还要和你离婚,大女儿坐牢,小儿子打官司,啧啧,真惨。”
那副闲庭看花的模样,活活气死个人。
蔡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寒爵再次堵了回去,“说说当年的事,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儿子?”
……
很多年前,当司城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拿出一张亲子鉴定,咬定司寒爵是个野种的时候,林静就彻底疯了。
她懦弱,心虚,一度被自己过去的风流韵事吓得半夜惊醒。
司城说司寒爵是个野种,她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认定司寒爵是个野种,因为在和司不凡结婚前一天,她还在和旧情人幽会。
现在所有人只是怀疑,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司不凡对小儿子还是有那么一点感情。
他只是把他关起来,说等查清楚怎么一回事再放他出来,并没有喊打喊杀地要把他逐出司家。
林静想,要早点灭口才行。
万一查清楚司寒爵是谁的儿子,她和情人都逃不掉。
她想了无数种办法,但到底是个女人,做事畏手畏脚,最后还是身边最亲近的下人出了个看起来天衣无缝的主意。
花园里种着一株滴水观音,大多数人知道滴水观音有毒,却几乎没什么人见过滴水观音开花。
恰好,在花园里侍弄花草的花匠是她的丈夫,他不仅会种花,还会养蜂。
他在后花园里养了一个小小的蜂箱,滴水观音开花的时候,他就捉来蜜蜂采蜜,然后将那一箱蜂蜜都收集起来,由蔡姨兑了蜂蜜水,喂给什么都不知道的司寒爵。
经过蜜蜂过滤,蜂蜜中的毒性微乎其微,除非无限深究下去,用最高端的仪器去检测,用无数种试剂去测试反应,否则根本查不出来。
喂了几天,司寒爵就开始发高烧,正巧赶上司不凡出国谈生意,小小的司寒爵被扔在房间里,险些被一场高烧要了命。
幸好林露鸣及时将他抱走,蜂蜜水没喂多久,毒性十分轻微,但伤害是不可逆的,日久天长,才渐渐显出端倪。
……
蜂蜜水。
司寒爵冷笑。
为了害死他,林静真的很用心了。
这件事司城完全不知情,司寒爵便派人将蔡姨带走暂时保护起来。
……
唐糖也已经出院,很快就搬进原来的房子里,和司寒爵住在一起。
晚上,司寒爵回到家时,唐糖已经做好一桌美味的饭菜,正一边写论文一边等他回家。
宽敞的客厅里,少年窝在沙发上,眉眼认真地补习自己落下的课程,听到声音,少年抬眼,甜甜一笑,十分自然地走上前接过司寒爵脱下的外衣,“司先生回来了。”
司寒爵凝视少年熟悉的身影,笑着说,“你可真厉害,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被害了这么久。”
唐糖圆眼微睁,“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司寒爵将事情简单地告诉唐糖,因为身体已经大好,他反而没多生气,只是惊异于唐糖的耐心和认真,“怎么这么聪明。”
“看来在医学领域,我还是略胜司先生一筹的。”唐糖牵着司寒爵,将他推进浴室洗手。
司寒爵听话地洗手,又问,“你大概研究了多久?”
“一年吧,从司先生陪我过完最后一个生日那天开始。”
他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查清楚司寒爵的病症,并研究出解药。
司寒爵想起那一天,他特意回国陪唐糖过生日,小孩紧张兮兮的表白,他却说,别说了。
他刚刚才赶最后一班飞机回国,头痛,疲惫,强打着精神陪他过生日,完全没法集中思考任何问题。
事后,他总想着什么时候把唐糖喊出来,认真讨论他说的那些话。
可是从那天开始,唐糖好像故意躲着他一样,忙的不可思议。
司寒爵洗着手,在镜子里看了一眼靠在浴室门边静静看着他的少年,“哦?我记得那天有些人向我表白来着,不知道他说话还算不算数。”
唐糖傲娇地翻了个白眼,“司先生让我别说了,当然就不算数了。”
眼看司寒爵已经洗完手,唐糖转身要跑,却被男人揽着腰肢抓了回来。
“不算数了?”司寒爵咬着少年柔嫩的耳垂,轻声道,“那,摩天轮上的话还算数么?”
灼热的吐息吹进耳廓,唐糖敏感地发痒,缩着肩膀躲来躲去,“算,算数!司先生,先吃饭!”
“还叫司先生?”司寒爵笑道,“叫声主人听听。”
唐糖脸色爆红,轻轻锤了他一拳,从男人臂弯下溜了。
司寒爵闷笑出声。
唐糖终于变成自己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
他谦虚,却懂得认可自己。
他依然深爱着眼前的人,却再也不是卑微到尘埃里的模样。
他已久温柔而善良,眉眼清澈不染尘埃,他变了很多,却也从未变过。
饭菜香味打着旋儿飘入鼻尖,亦是他最熟悉的味道。
桌子上有一道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精细地去了皮,入口软烂微甜,依然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唐糖害羞地只顾自己低头吃饭,小眼神却不时从饭碗里溜出来,偷看司先生大口吃饭的模样。
吃完饭,司寒爵要去洗碗,唐糖也没有拒绝。
他将餐厅的碗筷收拾好交给司寒爵,就站在旁边,看着围着围裙的司先生细致又耐心的洗碗,目光在司先生居家又温暖的身影和一旁束之高阁的自动洗碗机上来回游弋,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片刻,唐糖踮起脚尖,大胆而热烈地在司寒爵侧脸上印下一枚小小的吻。
“主人~”少年凑在他耳边,小声说,“主人真棒。”
司寒爵微怔,深邃的目光追寻着撩完就跑的唐糖,面无表情但咬牙切齿地想,这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欠收拾。
第77章
但这一次, 这块不听话的捣蛋小糖果还能溜到哪去呢。
司寒爵唇角翘着,慢悠悠地洗碗,将水渍收拾干净, 脱下围裙整齐叠好, 像一头戏弄猎物的大猫一样懒洋洋地回到卧室。
唐糖不在房间,司寒爵坐在床上, 很有耐心地等。
片刻之后,唐糖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 小老鼠一样溜回来了。
浑身裹着水汽的少年, 仿佛穿过森林的迷雾,不小心被凡人撞破的小精灵, 软软的头发湿漉漉的垂下来, 将那双圆的动人的眼睛遮掩了半边, 浴巾从肩上围过来遮住前面,却将一双笔直的长腿彻头彻尾地露在外面, 正在抽长的年轻身体, 腿型漂亮的惊心动魄,圆润的大腿和修长的恰到好处的小腿下连着细瘦的一把脚踝, 仿佛在邀请主人抓着,攥着,狠狠地鉴赏。
白皙的皮肤浸了水, 显出一种别样的可口美味。
他整个人仿佛一块热乎乎的, 泡在蜂蜜里的牛奶布丁, 而且这块白嫩甜蜜的牛奶布丁还自己长了腿,害羞却坚定地主动走到他面前,就差说一声任您品尝了。
他躲在门外,做贼心虚地小眼神从半掩的头发下溜出来, 偷偷打量着守株待兔的司寒爵。
司寒爵目光深邃地吃人,喉咙虚虚一动,微抬了抬下颌,“过来。”
声音哑的简直不像话。
唐糖闭着眼,额头抵着门框,轻轻撞了撞。
他一脸害羞难堪,囧的面红耳赤,那块画蛇添足的浴巾已经被男人灼热的目光烧了个精光,披在身上反而更加让人脸红心跳。
司寒爵不说话,静静地欣赏他的窘迫。
唐糖深吸了口气,抬手,啪地拍了一把门边的开关,室内顿时一片黑暗,司寒爵还没反应过来,那块又软又热的小布丁就生涩但热情地扑到怀里。
慌乱之中,少年软糯的唇瓣急切在他脸上唇上又亲又咬。
这笨拙的热情简直让司寒爵通身舒畅。
男人闷笑一声,开始好好地,肆无忌惮地收拾他的小糖果了。
片刻之后。
“乖,叫声主人听听?”
“……不,不叫!”
又片刻之后。
“主人……求求你……”
又双片刻之后。
“不够,再叫一声。”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主人!!”
“还有力气?”
“………………”
软成一汪水的求饶声里,司寒爵邪恶而满意地笑出了声。
……
为了保证唐糖的安全,大病初愈后,他直接在医院继续跟着崔哲当助理,整天戴着口罩,谁也认不出他来。
司寒爵下班之后会特意绕过来接他一起回家,只是医生的工作时间不稳定,有很多时候他都要等很久。
他有时就坐在候诊区里,看着穿着白大褂给病人看病打针的少年,唐糖性格乖顺内敛,耐心给病人诊治的时候,温柔地仿佛在发光一样。
司寒爵想,一切都值得了。
医院里总是热闹非凡,即便到深夜,候诊区的人数也不会少,等到唐糖换下白大褂向他跑来,撒娇地讨个亲亲,两人才一起上车,一起回家。
唐糖习惯下班前去公用浴室冲个澡,生怕身上带什么细菌病毒给司寒爵,他总是干净利落,眉眼璀璨的样子,在车上叽叽喳喳地给司寒爵讲今天又遇到了什么样的病人,忙起来脑海一片空白,短暂的休息时间就疯狂地想他的司先生,又问司先生今天忙不忙,想不想他。
司寒爵耐心温和地回答,并帮他解决一点工作中的小烦恼。
每天一起回家的时间,是岁月最慈悲静好的一段时光。
几个月后,司寒爵决然将司城告上了法庭。
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威逼利诱,调动所有安/插在司城身边的间谍,策反了先前丁傅盛说的那几个和司城有嫌隙的董事,将这些年不择手段一点一点收集的证据整理起来:司城巨额偷/税漏/税,受/贿,贪/污,洗/钱,蓄意谋/杀,罪无可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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