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姆的动作就像一个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他一顿一顿地站起来，缓缓地从地上拾起那个挂坠盒，挂坠盒在他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光。
提姆被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打开了它。
那里面是一张照片，有着绿松石一样的眼睛的小少年，正在盯着他看。
金属做的挂坠盒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达米安？”
提姆呢喃着这个名字，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低着头，许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好像忘了什么……？
达米安是谁？
我要去……我要去做什么来着？
嘈杂声潮水般地涌向提姆，他听见了许多无法形容的呓语，那些声音就像一把尖刺一样搅动着他的脑袋，“我记错了？”
迪克咬了咬牙，他从通风口里拽了一根电线，将杰森捆地严严实实后，果决地跳了下去。
“提姆！达米安在哪里？”迪克晃了晃提姆的肩膀，试图问出达米安的下落。
“达米安……达米安还在等我……”
“是的。”迪克的第六感疯狂向他发出警报，“达米安还在等着你，你必须得告诉我他在哪！”
提姆猛地转头看向迪克，“已经过去多少天了！”
“我们先藏起来。”迪克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提姆的神情，他试探性的提出了意见，他不能确认提姆是真的清醒了，但通风口是一个绝佳的陷阱，他能把提姆困在那里。
迪克率先翻进了通风口，并朝着提姆招了招手，他一转头，就看见杰森一脸恼火地盯着他，并刻薄地卷了一下嘴唇——
“大红？”提姆怔了一下，他突然暴起，抓着迪克的脑袋就向墙上砸去。
“停。”杰森头痛地制止了这一场闹剧，“你们都是真实并且清醒的，别质疑这一点，当你们自己都不能确认自己是谁的时候，也就离疯不远了。”
两人呆愣愣地看着他，杰森愈发地恼火，他咬牙嘶声道：“所以还不快点把我放开？”
在提姆终于经过多重手段确认他没疯之后，他沮丧地坐了下来，把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达米安估计是去蝙蝠洞了。”
他看见杰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心里有点慌张，似乎来到这里后，所有人都变得不正常起来，但迪克似乎是一个例外。
“蝙蝠洞有什么问题吗？”迪克问道。
“布鲁斯曾经做出过警告，他告诉我们可以随意在庄园里走动，但绝对不要去蝙蝠洞。”提姆耸了耸肩膀，“达米安绝对会去那里，事实上我也本来打算探查完韦恩庄园就下去看看。”他苦笑了一下。
“你确定他这样说？”杰森微微皱起眉头。
提姆重演了一次布鲁斯当时的动作，“我们都知道的地方。”
杰森又一次将视线投向那个东西，它似乎变大了些，金绿色的液体从它身上渗出，而它的美丽愈发引人注目。
“达米安也许去过蝙蝠洞。”杰森轻声说，“但他现在可能在其他地方……”
“我们在等你的解释。”半天等不到杰森的后文，提姆忍不住提醒道。
杰森恍惚了一下，他用力摇了摇头，好像要把刚才的景象摇晃出去一样，“布鲁斯不可能把他放在蝙蝠洞里。”
“但我们可能最后要去一趟蝙蝠洞。”杰森心里逐渐形成了一个猜测。
第147章 第 147 章
迪克和提姆还想再问点什么, 杰森粗暴地打断了他们，“就算我说了你们也记不住，这些东西不会在你们脑子里留下半点印象。”
“你们能看见那里有什么东西吗？”杰森指了指那个金绿色的东西。
迪克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但我们现在要到那里去？”
“那里有一个茧。”杰森望着它喃喃道，他突然转过头来，神情无比狂热, “达米安就在那里。”
迪克徒劳地张了张嘴：“那我们走吧。”
杰森点了点头, 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那个美丽的东西在一堆污秽里太过明显, 这让他不至于迷失在半路上, 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 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呓语徘徊在他脑子里。
杰森感觉头痛地快要炸开, 于是他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你要去哪？”杰森听见迪克古里古怪的声音, 他不耐烦地回头, 眉宇间尽是烦躁, “啊？”
他不耐烦地低吼。
“你在往前走一步，就可以从阳台上掉下去。”迪克指了指杰森的脚下，“我还以为你赶着去自杀。”
杰森愣住了。
在他的视野中, 那是一条最正常不过的路, 虽然路的材质有些问题，但这种无处不在的扭曲和混乱让他无法克制的伸出手去。
他摸到了什么粘腻腻的东西。
杰森呼吸一顿, 他苍白着脸，颤抖着把手伸到迪克眼前，“我的手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迪克更加担忧了,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杰森的额头，这是他安慰人时下意识的动作，可杰森就像是迪克要害他一样, 猛地向后一缩。
“我会把眼睛闭上。”杰森仓惶地说，“你们只管往钟楼走。”
他停顿了一下，从迪克身后抽出他的一根短棍，小心翼翼地握在了一端，再把它递给了迪克，“我的感知现在和你们不太一样，所以听不到你们的脚步声变化。”
“你听到的是什么？”
杰森勉强笑了一下，“粘液被挤压时发出的声音。”
他一只手死死地捏着那颗时间宝石，他现在才明白奇异博士为什么会这东西给他，毕竟他无法真正发挥这颗宝石的作用。
时间宝石作为一个宇宙至高的存在，可以让他不会迷失在这一片鬼蜮之中，即使他正在不可避免的被污染。
他不停地告诫自己，再走一步，再走一步——
“还有多久？”杰森哑着嗓子问。
“钟楼就在前面。”
“然后？”
“我们走不近它。”闭上眼睛后，听力就变得更加敏锐，杰森能清楚的听出提姆正在被什么东西侵蚀，他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绝望地想要自杀。
杰森用力睁开眼睛，他在一瞬间觉得整个大脑都是空白，并被眼前的东西冲击到说不出话来，他的喉间溢出了一声如同濒死的野兽一样的哀鸣。
提姆把杰森揽进怀里，他无助地望向迪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迪克也被深深的无力感所支配，他望着那座遥不可及的钟塔，再看了看杰森。
“布鲁斯……”他念叨着布鲁斯的名字，就仿佛这个名字能赋予他勇气与力量。
杰森推开了提姆，他已经无法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力道，提姆被推开了好几布，他踉踉跄跄地才停下来。
“踩着我的脚印走。”杰森冲着他们说。
“不要去考虑逻辑与现实生活中的尝试。”杰森缓慢而又艰难地解释道，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绿眼睛，深深地望了一眼钟楼的方向。
他踩上了一处墙壁。
他的身体与地面呈八十度左右，但他就是那样，在没有任何支撑的情况下，凭空踩在了墙上，而他的下一步变得更加奇诡起来。
迪克和提姆没有动。
“信任我。”杰森回过头来，他指了指自己的斜下方。
“把手给我。”迪克认真地说，并不由分说地跳起来拉住了杰森的手，提姆也依样坠在他的身后。
杰森的神智在一瞬间恢复了一些，迪克手指的触觉是他许久都不曾接触过的、那种意味着正常的触觉，迪克略有些温热的体温顺着他们接触的皮肤传递过来。
杰森收紧了手指，他僵硬着身子转过身，再向前跨了一步。
在杰森的视角里，他只是很正常地在“路”上走了一步，而对于迪克和提姆来说，却是在一瞬间跨越了时间与空间，他们不知所措地望着眼前的建筑——那是他们的目的地。
可迪克发觉这是韦恩庄园烧毁前的样子，他猛然回过头，却发现韦恩庄园整个都倒退了一个版本，回到了过去。
“你们看见达米安了吗？”杰森直勾勾地仰头盯着天空，达米安就在那里，缩成一团，窝在一个布满金绿色液体的泡囊里面，这个场景让杰森联想到未出声的婴儿，而这个泡囊外面，全是一些不可名状的存在，祂们将达米安重重包围起来。
“我看见了很多蝙蝠侠雕像。”
迪克费力地看着钟楼，“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布鲁斯？”杰森困惑地说，像是不明白迪克说了什么。
他抬手指向了一个离达米安最近的，扭曲成奇异形状的存在，“那里是一座雕像？”
迪克表示了肯定。
杰森逼迫着自己再往前走了一步，但那些存在在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无数只带着强烈负面情感的眼睛令他他差点陷入永恒的疯狂，祂们并没有挪动自己或者是做出什么——
但杰森却察觉到一种强烈的占有欲，那种欲望绝对不来自于他自身——
他突然明白了——
祂们正在等待着他、等待着他们一起自投罗网。
杰森用力抓着迪克的手，没有发现自己捏断了迪克的骨头，因为迪克把所有疼痛都吞咽进肚子里。
“别着急。”迪克平静地说。
“……我们……我们必须到那里去，打破……它。”杰森断断续续地说。
话音刚落，他就突兀地松开了迪克的手，向前走出了一步。
“至少他们是安全的。”杰森这样想着，“虽然会很生气，但总比丢掉小命好一点。”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大步的跑了起来，人类的意志有时候的确可以忽视一切，他强行把那些存在摒弃在思维之外——杰森俯下身子，用力捶打在那个泡囊上，孤注一掷地撕开了它。
他的身边涌动着无尽的黑暗，那些黑暗凝结成实体，扭曲着向他伸出爪牙，露出狰狞的面目，在浪花一样翻滚着的污染中——
阿戈摩托之眼骤然亮了起来，它发出的光将杰森和达米安牢牢地包裹住，那种奇幻夺目的光彩不会被任何黑暗夺取半点光辉。
杰森不顾自己身上的液体，他弯腰抱起达米安，纵身向外一跃。
“你在找死。”杰森忽然听见怀里的小孩这样说，他惊奇地低下头，达米安勾起一个略带一丝兴奋的笑容。
他朝远处的建筑射出了钩爪。
*
“我应该在蝙蝠洞里。”达米安落地后，他不自在地在杰森背上拍了拍，随后不满地看向提姆。
“我等——”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及时闭上了嘴，一种被辜负的恼怒和他强烈的自尊混杂在一起，以至于他现在看着提姆的眼神……森冷到就像他下一秒就要砍了提姆一样。
“你从来都没有进入蝙蝠洞里。”杰森喘息着回答。
达米安愣了一下，他下意识的反驳：“这不可能！”
在阿戈摩托之眼的保护下，杰森终于觉得自己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他有些无力地看达米安一眼，“因为你看不见通往蝙蝠洞的路。”
“有些账让我们出去再算。”杰森冲着迪克和提姆摆了摆手。
在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杰森站了起来，他决定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个地方呆的越久就越危险，他主动朝达米安伸出了一只手。
达米安挑了挑眉毛，在看见迪克和提姆也是这种姿势后，他心里颇不平静地握住了杰森的手指。
杰森叹了口气，隔绝一些污染后他勉强能看清路了，但这种反常识的走法引得他极为不适，好在蝙蝠洞离这个塔楼没多远，依照杰森的走法也就是一小段距离。
“布鲁斯就在前面。”杰森突然站定，指了指前方，“接下来的一幕估会很糟糕。”
“还能糟糕到哪去……”迪克小声嘀咕着。
接下来的语句突兀的断了，他呆呆地盯着前面，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的僵硬起来，迪克紧紧地咬住了舌尖。
“布鲁斯……”
布鲁斯回过头来，他穿着蝙蝠侠制服，在控制台上不断输入着公式与测算，而他的背后是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是一幅关于大脑的扫描报告。
蝙蝠洞里的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运转着，布鲁斯看见他们之后，缓慢地转过身。
就像是旧日重演，迪克恍惚的想，这一幕他永远也忘不掉，那是一切灾难的源头，布鲁斯召集了他们所有人到蝙蝠洞……
按照流程，接下来布鲁斯就会告诉他们——
“我中了小丑病毒。”布鲁斯轻声说。
第148章 第 148 章
提姆还能勉强保持平静, 而达米安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而布鲁斯的反应和过去一模一样。
“已经过去一周了。”
杰森微微抬起手，制止了其他人的动作, 他向前走了一步，“屏幕上的是什么？”
“我的大脑。”布鲁斯飞快地看了一眼屏幕，“病毒已经发作了一个星期, 它整合了我的大脑, 使它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
“也就是说……”杰森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布鲁斯。
“我还保有过去高度理性的思维能力, 但道德核心会被邪恶所取代。”
迪克他们也顺理成章地走了过来, 他们心照不宣地围在布鲁斯身边, 表现出担心的模样。
“你有告诉过其他人吗？”提姆问道。
103/113 首页 上一页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下一页 尾页 |
